地下捕捉到微弱的信號,這種情況讓李流光想到不少前世看過的科幻故事——外星人在地球遇難，留下的飛船不斷朝著宇宙發射信號,呼喚著同伴的到來。至於同伴到來後的劇情走向，則要看這個故事的分類了。是懸疑？是恐怖？還是愛情？決定了地球上人類的命運是悲劇還是喜劇。
當然,類似的故事套用在眼下也並不顯得突兀,客服先生這個外星人不就是被吸引過來了嗎？
腦海中這樣想著,李流光看客服先生的眼神便帶了些戲謔。
客服先生對代理人的情緒尤為敏感,當下便狐疑地盯著李流光，試探地問：“代理人閣下在想什麽？”
李流光若無其事道：“信號發出的地方是聖域廢棄的聖壇之一,我在想這裏的信號會不會跟跟聖域有關。”
“合理的推測。”客服先生表示讚同。
“那會不會有風險？”李流光問。
他自己倒是不怕,所慮者無非是沈五郎。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把沈五郎丟在飛空艇上,對方一定會跟在他的身邊。
對於代理人的問題,客服先生稍有遲疑。巨大的撲克臉偷偷打量著李流光的表情，待對上代理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客服先生不得不實話實說：“有一定風險，但風險不大。”
怕李流光不相信,他急急解釋道：“捕捉到的信號隻是電子信號，經過破譯沒有任何信息，隻是絮亂的電磁波。”
“客服先生很想去看看？”李流光若有所思,客服先生表現出的態度太過急切，很容易便從語氣中聽得出來。
“……”
不知是被猜到了心思,還是無話可說,客服先生就這樣跟李流光大眼瞪小眼。半晌還是客服先生最先敗下陣來,移開視線嘟囔道：“難道代理人閣下就不好奇嗎？如代理人閣下所言,這裏的信號很大概率同聖域相關，找到信號說不定能更多了解聖域。”
“原來客服先生對聖域這麽在意。”李流光隨口一句。
“誰在意了？”客服先生仿佛被戳中心事，跳腳道，“我是不喜歡有事情超出控製。”
有一個超出控製的代理人已經夠客服先生煩了，再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的聖域，客服先生絕對不能忍。自從客服先生見到範老先生那輛出自聖域、明顯超出這顆星球文明等級的蒸汽動力車後，一連串的星器、聖水讓他煩不勝煩，做夢都想搞清楚聖域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是這件事既不能驚動星盟，客服先生又要確保代理人安全。想來想去沒有辦法，客服先生隻得裝著對聖域視而不見，假裝沒有這回事。
眼下突然出現這麽一個機會，客服先生當然不能放棄。頂著代理人好似看透一切的視線，惡狠狠道：“難道代理人閣下就能容忍聖域盤踞在身旁嗎？知道了聖域的實力，我們才能……”
等等，這種反派口吻到底怎麽一回事？
為了防止客服先生立g，李流光幹脆掐斷了鏈接，把客服先生的喋喋不休堵在了嗓子裏。
不管怎樣，既然客服先生表示風險不大，李流光的擔憂便少了一些。不過他看了眼擺弄著望遠鏡，一直霸占著瞭望窗的沈傾墨，還是走過去，似不經意道：“待會飛空艇會降落在聖壇，五郎若是不喜歡可以跟何參軍一同先去雲中城，我去聖壇看一圈便去尋五郎。”
沈傾墨想都沒想，放下望遠鏡便道：“我跟七郎一起。”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不會耽誤七郎正事的。”
李流光捉摸著沈傾墨的話，輕輕笑了起來。他擔心沈傾墨，沈傾墨又何嚐不是擔心他。心思轉了一圈，他同沈傾墨並排站一起，看向外麵越來越近的聖壇，安撫道：“五郎莫要多想，不會有事的。”
“嗯。”
……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飛空艇降落在了聖壇。
所謂聖壇其實是一個建築頗廣的宅子，看著不像是唐朝的風格，更有漢代風韻。出乎李流光意料的是，眾人口中廢棄的聖壇維護修繕的其實不錯，絲毫不顯得荒涼破敗，僅僅隻是沒人住而已。
他隨口提出疑問，不等沈傾墨回答，一直以弟子身份侍奉在他周圍的宋琨已下意識解釋：“聖壇其實是凡人的叫法，聖域內部更喜歡稱呼聖壇為分部。這裏曾是術士的住所，便是術士離開，又有誰敢真的荒廢這裏。”
便如郭鳳虜再不喜歡術士，也得捏著鼻子派一小隊安北軍駐紮這裏，進行著日常的打掃維護。
宋琨解釋完，突然反應過來這些應該是術士常識。他偷偷看了李流光一眼，看不出什麽情緒，心中不免惴惴：“莫非剛剛是李流光術士特意考校沈郎君？他會不會覺得我多嘴？”
他胡亂想著，待打開艙門便見到負責維護這處的安北軍戰戰兢兢迎上來。
宋琨抬抬下巴就要說話，李流光喊住了他，吩咐一同前來的何覽上前。事實上，這趟運糧隊伍的負責人正是何覽，李流光同沈傾墨二人都是充數的。何覽的一張臉不說雲中城誰都認識，放在安北軍中算得上暢通無阻。
見到何覽，打頭的安北軍猜到了什麽，心中的驚疑褪去，臉上已掛滿歡喜。
“何參軍，可是小郎君來了？”
何覽點點頭：“小郎君給雲中城送一批糧食，路過聖壇想來看看。”
打頭的安北軍埋怨道：“何參軍你怎麽不早說，咱們也好把這裏認真打掃下。你看裏麵到處是土，髒了小郎君的衣服怎麽辦？”說完他又興奮地搓著手：“小郎君要四處看看，不得有人給帶路。某對這裏熟的很，何參軍你跟小郎君說一聲，想去哪某帶小郎君去。”
何覽笑著虛虛點了他一下，罵道：“小郎君還需要你個憨獠帶路？有術士學徒跟著呢，周大郎你就別去湊熱鬧了。”
何覽說完轉頭又回到李流光身邊，把周大郎想要帶路的事笑著說了一遍。
李流光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摩挲著戒指召喚出了客服先生。
“您好，客服3387459號為你服務，請問代理人您有什麽需求？”
縱然不滿代理人閣下隨意掐斷鏈接的行為，客服先生也謹記著以前的吃虧經曆，不敢賭氣由著性子不搭理代理人，隻是把明晃晃的不滿掛在臉上。
李流光也不在意，像是沒有看到般直接問：“信號在哪裏？”
客服先生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一直往前走。”
李流光看著客服先生的樣子微微一笑，拉著沈傾墨順著指示往前走。走了兩步他想到什麽，客氣地看向宋琨：“我隻是隨便看看，宋先生也不必跟著了，若是有事可自去忙。”
宋琨急忙點頭，不敢再跟上去。
排除了不相幹的人，李流光不再耽擱，徑直朝著聖壇內部走去。霍節同何覽帶著幾名護衛散落周圍，防止有什麽意外發生。李流光倒是想讓他們都留在外麵，可惜對上霍節堅持的眼神，隻得放棄這個念頭。想了想霍節幾人跟著也行，反正客服先生說風險不大，若有什麽他們還能搭把手。
幾人一路走一路四處看了起來。
雖然現在是冬天，院內沒什麽風景，但隻看連綿起伏的亭台樓閣、水池假山，便能猜到這裏曾是如何的奢華壯麗。
李流光走著突然問：“五郎可知這裏是從何時荒廢的？”
沈傾墨略一思索，肯定道：“晉末隋初。”
“已經這麽久了！”
李流光想不明白聖域荒廢這裏的原因，莫非和科技退步有關？他心裏隨意猜測著，一路目標明確地穿過各式建築，直奔聖壇最中央。
眾人很快意識到小郎君是有備而來，盡管無人帶路，但小郎君似乎知道如何走，一路從不猶豫。待一重又一重的院子被他們拋在身後，李流光終於放緩了腳步，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出現的黑漆漆的院門。
“就是這裏，就在門後麵。”客服先生罕見地緊張起來，在李流光的耳邊重複了好幾遍。
李流光最後一次跟客服先生確認：“掃描過沒危險是吧？”
“當然，掃描顯示門後麵隻是一棟普通的建築，沒有任何危險。”
“那信號來源呢？掃描不到嗎？”
客服先生明顯噎了下，猜測道：“或許在地下？”
李流光輕輕吐了口氣，沒再搭理客服先生。事實上，他對客服先生說的信號同樣充滿好奇，對同信號可能有關的聖域也是如此。已經走到這裏，好奇心無論如何是要滿足的。當然是在沒有風險的前提下。
或許是感受到了李流光的情緒，霍節等人明顯警惕起來，四處張望著。沈傾墨握緊了李流光的手，輕聲道：“七郎？”
李流光衝他笑笑，略微猶豫片刻，上前便要推開門。哪知沈傾墨搶先一步，在李流光前麵把手搭在了門上。
什麽也沒有發生。
沈傾墨轉頭衝李流光笑笑，用力一推，伴隨著吱呀的聲音，厚重的木門被他緩緩推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空蕩蕩的院子，院子內什麽都沒有，四周的房子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和別處的建築無甚區別。
眾人都看向李流光，等著李流光下一步的動作。
然而此刻，李流光已顧不上別的，耳朵裏隻有客服先生失態的大喊：“一艘飛船，這裏居然有一艘小型飛船！”
“飛船在哪裏？”李流光奇怪地問。
客服先生：“……”
他在李流光麵前晃了晃手：抓狂道：“代理人閣下看不到嗎？就在前麵，走過院子就是。”
李流光若有所思。
他確實看不到，目光透過院子隻能看到五間修建的相當雅致的屋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拜前世看過的各種科幻腦洞，李流光很快有了一個猜測。
“五郎在這裏等我。”他低聲說了句，又衝著霍節等人擺擺手，獨自走進了院子。
腳下是常見的青石板，踩在上麵略有些硬。冬日的寒意透過青石板鑽入小牛皮靴子內，和踩在外麵的感覺沒有區別。李流光徑直走到正對院子的正屋門口，抬手輕輕摸了摸門。觸感和木頭一樣。他想了想，幹脆走到窗前用力推去，窗戶很快被推開，露出了裏麵空蕩蕩的屋子。一眼看去，幾乎可以把屋內看個透，裏麵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守在院外的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李流光的動作，猜不到他在做什麽。倒是客服在抓狂後恢複一點理智，突然問：“代理人閣下你看到的是什麽？”
“房子。”李流光輕聲道，“五間房子，門和窗的感覺都沒錯，窗戶也能推開，屋子裏什麽都沒有。”
“那是幻覺。”
客服先生立刻道，隨即再度抓狂起來：“我們有麻煩了。”
“什麽麻煩？”
客服先生一張大臉近乎疊在李流光臉上，語速飛快道：“代理人閣下你還沒意識到嗎？我看到的是飛船，而代理人閣下看到的是普通的房子，這不是我們誰看錯的問題，而是這艘飛船開啟了偽裝功能，瞞過了代理人閣下的眼睛。更麻煩的是，這艘船甚至瞞過了星盟掃描。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這座院子在掃描中根本就是一座普通的院子，什麽都沒有的那種。這是隻有五級文明以上才有的技術，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座偏遠的落後星球。”
“那又怎麽樣？”
李流光奇怪地看著他：“你之前不是已經知道這顆星球有問題了嗎？蒸汽動力車、術士的星器、聖水，又有哪一個是應該出現在這顆星球的？”
“……”
客服先生被代理人堵的無言以對，試圖垂死掙紮：“那不一樣，以前我不知道這顆星球有五級文明的痕跡。”
“有什麽不一樣的？高等文明對上低等文明不都是碾壓嗎？三級文明和五級文明又有什麽區別？”李流光隨口道，“我都不怕，客服先生你怕什麽！再說這裏廢棄這麽久，更不需要擔心了。”
“我不是怕。”客服先生激動地跳了起來，“我是……”
李流光打斷他，沒什麽誠意道：“客服先生可以選擇通知星盟，讓星盟來處理這件事。”
“不行。”
客服先生拒絕道，“那樣事態會失去控製。”
“那不就得了。”李流光看著他，“既然客服先生不打算上報星盟，完全可以像過去一樣假裝沒有這回事。還是說客服先生擔心星盟會注意到這顆星球？”
“怎麽會。”客服先生高聲道，“這麽一顆偏遠、落後的星球，誰會注意這裏。如果不是我犯了錯……”
對上李流光古怪的眼神，客服先生閉上嘴不說話了。
考慮到客服先生可憐的自尊心，李流光頗為體貼地轉換了話題。
“信號的源頭是在這裏嗎？”
客服先生立刻裝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點點頭：“是的，代理人閣下。”
李流光忍著笑，關注起目前最重要的問題：“唔，這艘飛船客服先生覺得還能用嗎？”
“掃描顯示飛船沒有損傷，隻是係統關閉陷入休眠，應該能用吧。”
客服先生自個也不敢確定，說到底他隻是星盟一名初等客服，負責星盟三級文明以下的交易事宜。以他的知識儲備碾壓低等文明的代理人還行，涉及到高等文明，客服先生其實也是一頭霧水。
“這樣的話……”李流光問出了自己的目的，“有什麽辦法可以啟動嗎？”
“啟動做什麽？”客服先生茫然地問。
“客服先生不是想要了解聖域嗎？”李流光詫異地看了客服先生一眼，“就這樣能看出什麽？”
他說完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麵前的飛船上。然而不管他怎麽看，眼前都是一座設計雅致的房子，實在和客服先生口中的飛船聯係不到一起。
若是飛船能啟動，李流光還有興趣研究下。不過考慮到雙方文明巨大的鴻溝，便是有星盟作弊，李流光也不指望研究出什麽成果來，隻是想要滿足下內心的好奇。畢竟他也算看過不少科幻故事，曾經對故事中的飛船沒少懷著向往。
當然，若是不能啟動，李流光就要考慮是要保持這裏的原狀，還是幹脆把飛船賣到黑市，賺取一筆星幣了。
他把問題丟給客服先生，相信客服先生能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管其他，隻一門心思摸索著，試圖找出飛船的痕跡。對於客服先生遲遲沒有反應，李流光也不甚在意。自顧自把幾扇窗戶打開，從前往後準備都翻進去看一眼。
然他剛把腿抬起來，便聽到沈傾墨略帶疑慮的聲音。
“七郎？”
李流光慢半拍地意識到，他把五郎幾個給忘記了。想到這一番爬上爬下都被五郎他們看在眼裏，李流光不由有些窘然，裝著若無其事扭頭：“五郎？”
隔著幾步遠，沈傾墨正麵色擔憂地看著他。霍節幾個好一些，隻神色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李流光心中一動，笑眯眯地招手：“五郎你們過來。”
他突然想到，如果真如客服先生所言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那麽從旁觀者的角度是不是更容易發現什麽端倪。正好，五郎他們身手都比自己利索多了，爬個窗戶應該不難。
隨手拍了拍窗，他含笑道：“你們來試試，能不能爬進去。”
話音未落，手下的窗戶一陣不穩。李流光吃驚地看過去，眼前的木質建築微微晃動起來，閃過一道道淡淡的波紋。有金屬質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第七前進基地重新激活，請依照指示說明解鎖權限。”
“代理人你做了什麽？”客服先生的質問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沈傾墨和霍節他們的聲音。
“五郎？”
“小郎君？”
亂七八糟的雜音中，那道金屬質感的聲音仿佛有著特別的魔力，清晰地傳入到李流光的耳中。
“第七前進基地重新激活，請依照指示說明解鎖權限。”
“第七前進基地重新激活，請依照指示說明解鎖權限。”
李流光猶豫片刻，終是難忍好奇，問：“在哪裏解鎖？”
他心中對是否會有回答並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就在他說完後，一塊白色的顯示屏出現在他麵前，上麵是密密麻麻滾動的字。李流光下意識看過去，臉上的表情隨著文字滾動，在吃驚和意外之間轉換，最終變得古怪起來。
而隨著客服先生湊過來，這種古怪的感覺達到了巔峰。
“這不是星盟通用的《初等教育學院畢業考試題精選》嗎？我當初還買過一本呢。”
李流光：“……”
※※※※※※※※※※※※※※※※※※※※
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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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服先生對代理人的情緒尤為敏感,當下便狐疑地盯著李流光，試探地問：“代理人閣下在想什麽？”
李流光若無其事道：“信號發出的地方是聖域廢棄的聖壇之一,我在想這裏的信號會不會跟跟聖域有關。”
“合理的推測。”客服先生表示讚同。
“那會不會有風險？”李流光問。
他自己倒是不怕,所慮者無非是沈五郎。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把沈五郎丟在飛空艇上,對方一定會跟在他的身邊。
對於代理人的問題,客服先生稍有遲疑。巨大的撲克臉偷偷打量著李流光的表情，待對上代理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客服先生不得不實話實說：“有一定風險，但風險不大。”
怕李流光不相信,他急急解釋道：“捕捉到的信號隻是電子信號，經過破譯沒有任何信息，隻是絮亂的電磁波。”
“客服先生很想去看看？”李流光若有所思,客服先生表現出的態度太過急切，很容易便從語氣中聽得出來。
“……”
不知是被猜到了心思,還是無話可說,客服先生就這樣跟李流光大眼瞪小眼。半晌還是客服先生最先敗下陣來,移開視線嘟囔道：“難道代理人閣下就不好奇嗎？如代理人閣下所言,這裏的信號很大概率同聖域相關，找到信號說不定能更多了解聖域。”
“原來客服先生對聖域這麽在意。”李流光隨口一句。
“誰在意了？”客服先生仿佛被戳中心事，跳腳道，“我是不喜歡有事情超出控製。”
有一個超出控製的代理人已經夠客服先生煩了，再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的聖域，客服先生絕對不能忍。自從客服先生見到範老先生那輛出自聖域、明顯超出這顆星球文明等級的蒸汽動力車後，一連串的星器、聖水讓他煩不勝煩，做夢都想搞清楚聖域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是這件事既不能驚動星盟，客服先生又要確保代理人安全。想來想去沒有辦法，客服先生隻得裝著對聖域視而不見，假裝沒有這回事。
眼下突然出現這麽一個機會，客服先生當然不能放棄。頂著代理人好似看透一切的視線，惡狠狠道：“難道代理人閣下就能容忍聖域盤踞在身旁嗎？知道了聖域的實力，我們才能……”
等等，這種反派口吻到底怎麽一回事？
為了防止客服先生立g，李流光幹脆掐斷了鏈接，把客服先生的喋喋不休堵在了嗓子裏。
不管怎樣，既然客服先生表示風險不大，李流光的擔憂便少了一些。不過他看了眼擺弄著望遠鏡，一直霸占著瞭望窗的沈傾墨，還是走過去，似不經意道：“待會飛空艇會降落在聖壇，五郎若是不喜歡可以跟何參軍一同先去雲中城，我去聖壇看一圈便去尋五郎。”
沈傾墨想都沒想，放下望遠鏡便道：“我跟七郎一起。”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不會耽誤七郎正事的。”
李流光捉摸著沈傾墨的話，輕輕笑了起來。他擔心沈傾墨，沈傾墨又何嚐不是擔心他。心思轉了一圈，他同沈傾墨並排站一起，看向外麵越來越近的聖壇，安撫道：“五郎莫要多想，不會有事的。”
“嗯。”
……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飛空艇降落在了聖壇。
所謂聖壇其實是一個建築頗廣的宅子，看著不像是唐朝的風格，更有漢代風韻。出乎李流光意料的是，眾人口中廢棄的聖壇維護修繕的其實不錯，絲毫不顯得荒涼破敗，僅僅隻是沒人住而已。
他隨口提出疑問，不等沈傾墨回答，一直以弟子身份侍奉在他周圍的宋琨已下意識解釋：“聖壇其實是凡人的叫法，聖域內部更喜歡稱呼聖壇為分部。這裏曾是術士的住所，便是術士離開，又有誰敢真的荒廢這裏。”
便如郭鳳虜再不喜歡術士，也得捏著鼻子派一小隊安北軍駐紮這裏，進行著日常的打掃維護。
宋琨解釋完，突然反應過來這些應該是術士常識。他偷偷看了李流光一眼，看不出什麽情緒，心中不免惴惴：“莫非剛剛是李流光術士特意考校沈郎君？他會不會覺得我多嘴？”
他胡亂想著，待打開艙門便見到負責維護這處的安北軍戰戰兢兢迎上來。
宋琨抬抬下巴就要說話，李流光喊住了他，吩咐一同前來的何覽上前。事實上，這趟運糧隊伍的負責人正是何覽，李流光同沈傾墨二人都是充數的。何覽的一張臉不說雲中城誰都認識，放在安北軍中算得上暢通無阻。
見到何覽，打頭的安北軍猜到了什麽，心中的驚疑褪去，臉上已掛滿歡喜。
“何參軍，可是小郎君來了？”
何覽點點頭：“小郎君給雲中城送一批糧食，路過聖壇想來看看。”
打頭的安北軍埋怨道：“何參軍你怎麽不早說，咱們也好把這裏認真打掃下。你看裏麵到處是土，髒了小郎君的衣服怎麽辦？”說完他又興奮地搓著手：“小郎君要四處看看，不得有人給帶路。某對這裏熟的很，何參軍你跟小郎君說一聲，想去哪某帶小郎君去。”
何覽笑著虛虛點了他一下，罵道：“小郎君還需要你個憨獠帶路？有術士學徒跟著呢，周大郎你就別去湊熱鬧了。”
何覽說完轉頭又回到李流光身邊，把周大郎想要帶路的事笑著說了一遍。
李流光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摩挲著戒指召喚出了客服先生。
“您好，客服3387459號為你服務，請問代理人您有什麽需求？”
縱然不滿代理人閣下隨意掐斷鏈接的行為，客服先生也謹記著以前的吃虧經曆，不敢賭氣由著性子不搭理代理人，隻是把明晃晃的不滿掛在臉上。
李流光也不在意，像是沒有看到般直接問：“信號在哪裏？”
客服先生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一直往前走。”
李流光看著客服先生的樣子微微一笑，拉著沈傾墨順著指示往前走。走了兩步他想到什麽，客氣地看向宋琨：“我隻是隨便看看，宋先生也不必跟著了，若是有事可自去忙。”
宋琨急忙點頭，不敢再跟上去。
排除了不相幹的人，李流光不再耽擱，徑直朝著聖壇內部走去。霍節同何覽帶著幾名護衛散落周圍，防止有什麽意外發生。李流光倒是想讓他們都留在外麵，可惜對上霍節堅持的眼神，隻得放棄這個念頭。想了想霍節幾人跟著也行，反正客服先生說風險不大，若有什麽他們還能搭把手。
幾人一路走一路四處看了起來。
雖然現在是冬天，院內沒什麽風景，但隻看連綿起伏的亭台樓閣、水池假山，便能猜到這裏曾是如何的奢華壯麗。
李流光走著突然問：“五郎可知這裏是從何時荒廢的？”
沈傾墨略一思索，肯定道：“晉末隋初。”
“已經這麽久了！”
李流光想不明白聖域荒廢這裏的原因，莫非和科技退步有關？他心裏隨意猜測著，一路目標明確地穿過各式建築，直奔聖壇最中央。
眾人很快意識到小郎君是有備而來，盡管無人帶路，但小郎君似乎知道如何走，一路從不猶豫。待一重又一重的院子被他們拋在身後，李流光終於放緩了腳步，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出現的黑漆漆的院門。
“就是這裏，就在門後麵。”客服先生罕見地緊張起來，在李流光的耳邊重複了好幾遍。
李流光最後一次跟客服先生確認：“掃描過沒危險是吧？”
“當然，掃描顯示門後麵隻是一棟普通的建築，沒有任何危險。”
“那信號來源呢？掃描不到嗎？”
客服先生明顯噎了下，猜測道：“或許在地下？”
李流光輕輕吐了口氣，沒再搭理客服先生。事實上，他對客服先生說的信號同樣充滿好奇，對同信號可能有關的聖域也是如此。已經走到這裏，好奇心無論如何是要滿足的。當然是在沒有風險的前提下。
或許是感受到了李流光的情緒，霍節等人明顯警惕起來，四處張望著。沈傾墨握緊了李流光的手，輕聲道：“七郎？”
李流光衝他笑笑，略微猶豫片刻，上前便要推開門。哪知沈傾墨搶先一步，在李流光前麵把手搭在了門上。
什麽也沒有發生。
沈傾墨轉頭衝李流光笑笑，用力一推，伴隨著吱呀的聲音，厚重的木門被他緩緩推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空蕩蕩的院子，院子內什麽都沒有，四周的房子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和別處的建築無甚區別。
眾人都看向李流光，等著李流光下一步的動作。
然而此刻，李流光已顧不上別的，耳朵裏隻有客服先生失態的大喊：“一艘飛船，這裏居然有一艘小型飛船！”
“飛船在哪裏？”李流光奇怪地問。
客服先生：“……”
他在李流光麵前晃了晃手：抓狂道：“代理人閣下看不到嗎？就在前麵，走過院子就是。”
李流光若有所思。
他確實看不到，目光透過院子隻能看到五間修建的相當雅致的屋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拜前世看過的各種科幻腦洞，李流光很快有了一個猜測。
“五郎在這裏等我。”他低聲說了句，又衝著霍節等人擺擺手，獨自走進了院子。
腳下是常見的青石板，踩在上麵略有些硬。冬日的寒意透過青石板鑽入小牛皮靴子內，和踩在外麵的感覺沒有區別。李流光徑直走到正對院子的正屋門口，抬手輕輕摸了摸門。觸感和木頭一樣。他想了想，幹脆走到窗前用力推去，窗戶很快被推開，露出了裏麵空蕩蕩的屋子。一眼看去，幾乎可以把屋內看個透，裏麵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守在院外的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李流光的動作，猜不到他在做什麽。倒是客服在抓狂後恢複一點理智，突然問：“代理人閣下你看到的是什麽？”
“房子。”李流光輕聲道，“五間房子，門和窗的感覺都沒錯，窗戶也能推開，屋子裏什麽都沒有。”
“那是幻覺。”
客服先生立刻道，隨即再度抓狂起來：“我們有麻煩了。”
“什麽麻煩？”
客服先生一張大臉近乎疊在李流光臉上，語速飛快道：“代理人閣下你還沒意識到嗎？我看到的是飛船，而代理人閣下看到的是普通的房子，這不是我們誰看錯的問題，而是這艘飛船開啟了偽裝功能，瞞過了代理人閣下的眼睛。更麻煩的是，這艘船甚至瞞過了星盟掃描。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這座院子在掃描中根本就是一座普通的院子，什麽都沒有的那種。這是隻有五級文明以上才有的技術，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座偏遠的落後星球。”
“那又怎麽樣？”
李流光奇怪地看著他：“你之前不是已經知道這顆星球有問題了嗎？蒸汽動力車、術士的星器、聖水，又有哪一個是應該出現在這顆星球的？”
“……”
客服先生被代理人堵的無言以對，試圖垂死掙紮：“那不一樣，以前我不知道這顆星球有五級文明的痕跡。”
“有什麽不一樣的？高等文明對上低等文明不都是碾壓嗎？三級文明和五級文明又有什麽區別？”李流光隨口道，“我都不怕，客服先生你怕什麽！再說這裏廢棄這麽久，更不需要擔心了。”
“我不是怕。”客服先生激動地跳了起來，“我是……”
李流光打斷他，沒什麽誠意道：“客服先生可以選擇通知星盟，讓星盟來處理這件事。”
“不行。”
客服先生拒絕道，“那樣事態會失去控製。”
“那不就得了。”李流光看著他，“既然客服先生不打算上報星盟，完全可以像過去一樣假裝沒有這回事。還是說客服先生擔心星盟會注意到這顆星球？”
“怎麽會。”客服先生高聲道，“這麽一顆偏遠、落後的星球，誰會注意這裏。如果不是我犯了錯……”
對上李流光古怪的眼神，客服先生閉上嘴不說話了。
考慮到客服先生可憐的自尊心，李流光頗為體貼地轉換了話題。
“信號的源頭是在這裏嗎？”
客服先生立刻裝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點點頭：“是的，代理人閣下。”
李流光忍著笑，關注起目前最重要的問題：“唔，這艘飛船客服先生覺得還能用嗎？”
“掃描顯示飛船沒有損傷，隻是係統關閉陷入休眠，應該能用吧。”
客服先生自個也不敢確定，說到底他隻是星盟一名初等客服，負責星盟三級文明以下的交易事宜。以他的知識儲備碾壓低等文明的代理人還行，涉及到高等文明，客服先生其實也是一頭霧水。
“這樣的話……”李流光問出了自己的目的，“有什麽辦法可以啟動嗎？”
“啟動做什麽？”客服先生茫然地問。
“客服先生不是想要了解聖域嗎？”李流光詫異地看了客服先生一眼，“就這樣能看出什麽？”
他說完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麵前的飛船上。然而不管他怎麽看，眼前都是一座設計雅致的房子，實在和客服先生口中的飛船聯係不到一起。
若是飛船能啟動，李流光還有興趣研究下。不過考慮到雙方文明巨大的鴻溝，便是有星盟作弊，李流光也不指望研究出什麽成果來，隻是想要滿足下內心的好奇。畢竟他也算看過不少科幻故事，曾經對故事中的飛船沒少懷著向往。
當然，若是不能啟動，李流光就要考慮是要保持這裏的原狀，還是幹脆把飛船賣到黑市，賺取一筆星幣了。
他把問題丟給客服先生，相信客服先生能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管其他，隻一門心思摸索著，試圖找出飛船的痕跡。對於客服先生遲遲沒有反應，李流光也不甚在意。自顧自把幾扇窗戶打開，從前往後準備都翻進去看一眼。
然他剛把腿抬起來，便聽到沈傾墨略帶疑慮的聲音。
“七郎？”
李流光慢半拍地意識到，他把五郎幾個給忘記了。想到這一番爬上爬下都被五郎他們看在眼裏，李流光不由有些窘然，裝著若無其事扭頭：“五郎？”
隔著幾步遠，沈傾墨正麵色擔憂地看著他。霍節幾個好一些，隻神色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李流光心中一動，笑眯眯地招手：“五郎你們過來。”
他突然想到，如果真如客服先生所言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那麽從旁觀者的角度是不是更容易發現什麽端倪。正好，五郎他們身手都比自己利索多了，爬個窗戶應該不難。
隨手拍了拍窗，他含笑道：“你們來試試，能不能爬進去。”
話音未落，手下的窗戶一陣不穩。李流光吃驚地看過去，眼前的木質建築微微晃動起來，閃過一道道淡淡的波紋。有金屬質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第七前進基地重新激活，請依照指示說明解鎖權限。”
“代理人你做了什麽？”客服先生的質問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沈傾墨和霍節他們的聲音。
“五郎？”
“小郎君？”
亂七八糟的雜音中，那道金屬質感的聲音仿佛有著特別的魔力，清晰地傳入到李流光的耳中。
“第七前進基地重新激活，請依照指示說明解鎖權限。”
“第七前進基地重新激活，請依照指示說明解鎖權限。”
李流光猶豫片刻，終是難忍好奇，問：“在哪裏解鎖？”
他心中對是否會有回答並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就在他說完後，一塊白色的顯示屏出現在他麵前，上麵是密密麻麻滾動的字。李流光下意識看過去，臉上的表情隨著文字滾動，在吃驚和意外之間轉換，最終變得古怪起來。
而隨著客服先生湊過來，這種古怪的感覺達到了巔峰。
“這不是星盟通用的《初等教育學院畢業考試題精選》嗎？我當初還買過一本呢。”
李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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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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