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現在的境遇頗有些像拐帶沈傾墨“‘私’奔”,結果被沈傾墨的家人找到,家人拿沈傾墨沒辦法,於是將攻略注意轉移到他的身上之感。.訪問:.。在被於懷恩各種強調他對沈傾墨重要後,李流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知道沈傾墨同自個親近,但被人指出這種親近的程度,不免有些意外與惶然。然不可否認,種種情緒之外,另有一種隱秘的喜悅在李流光的內心生出。這份喜悅自沈傾墨不肯離開他而起,隨著於懷恩的話逐漸在心裏蔓延。


    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如發酵的老酒,讓李流光說不出心中的感受。他安靜半晌,對上於懷恩探究的視線,微微一笑說:“我要見五郎。”


    “好!”於懷恩答應的十分幹脆,不僅同意李流光見沈傾墨,還表示沈傾墨可以跟著李流光一同回工坊,他並不限製沈傾墨的活動自由。


    李流光微微挑眉,顯然是於懷恩的行為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於懷恩會扣住沈傾墨不放,見自己也是權衡妥協之意。哪想於懷恩似完全不擔心沈傾墨跑掉,竟然肯讓沈傾墨離開這裏。他的表情落入於懷恩的眼中,於懷恩立時便猜到了李流光的想法,不由看著李流光笑笑,沒有解釋隻要李流光留在霍林河,根本不需要擔心沈傾墨會跑。


    兩人各有所想,隻聽著後麵的帳篷一陣喧嘩。很快,沈傾墨麵無表情地走了過來。他看都不看於懷恩一眼,隻徑直走到李流光麵前,上下打量一圈,確定李流光無事才說:“七郎我們走!”


    這個樣子的沈傾墨……怎麽說呢?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獸,越是板著臉麵無表情,越是證明‘色’厲內茬。(.好看的小說李流光想也知道,沈傾墨在於懷恩手中吃了虧,但又找不回場子,隻能以這種漠視的行為抗議。不知為何,他突兀想到上次沈傾墨在水下“秒‘射’”的事。明明兩者完全不同,但似有哪裏給李流光的感覺一樣。他忍不住翹起嘴角,看著沈傾墨輕輕笑了起來。


    “我們走。”李流光順著沈傾墨的話說,起身對於懷恩點點頭,“於護軍,告辭。”


    於懷恩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微微頜首跟著道:“我送你們。”


    他也不提沈傾墨會不會回來,隻將兩人送出帳篷。郭鳳虜第一個迎了上來,關切地看了沈傾墨一眼。於懷恩捕捉到郭鳳虜的反應,眼中閃過絲異樣。下一刻,他同郭鳳虜視線相對,隻聽著郭鳳虜冷笑道:“於護軍膽子不小,竟敢獨自跑到安北。”


    “安北又不是龍潭虎**,於某為何不敢來。”於懷恩似沒有聽出郭鳳虜話中的意思,隻朗聲道,說完他似想到什麽,朝著郭鳳虜拱拱手,“說來,某還未恭喜都護。聽說都護找到一處石炭礦,有了此物,草原的冬天想必不再難過。安北治下百姓安居樂業,要多謝都護。”


    郭鳳虜冷笑一聲,“你真會盼著安北好?”


    於懷恩微微一笑,道:“你我雖在事關安北上意見不同,但安北若好,某也隻會高興,不會有其他的舉動,這一點都護尚可放心。”


    郭鳳虜臉‘色’‘陰’沉,滿懷嘲諷的嗤了聲。他對於懷恩成見頗深,自然不覺得於懷恩會對安北懷著善意。若依著他的念頭,於懷恩獨自在安北,趁此機會幹掉對方最好。但轉念想到沈傾墨,又想於懷恩背後的數十萬神策軍,強行忍下了這個念頭。


    ……


    一行人離開坊市很快回到工坊。郭鳳虜識趣地沒有多待,選擇告辭離去。


    待得隻剩下李流光同沈傾墨二人,屋內一時安靜下來。李流光之前隻想著於懷恩要帶沈傾墨離開一事,如今沈傾墨在他身邊,他反而想起沈傾墨常出入舒‘玉’那裏,莫名有些覺得別扭起來。念頭閃過,李流光微微皺眉,主動說及其他,“於護軍同我想到不一樣。”


    他以於懷恩挑起話題,實是覺得於懷恩不像是他想的太監,更像是翩翩世家公子,對其有些好奇。然沈傾墨自覺於懷恩讓自個失了麵子,當下冷聲道:“七郎你別被他的樣子騙了,他向來吃人不吐骨頭。”


    李流光輕笑起來,知道沈傾墨還在生氣,但仍是客觀道:“我覺得於護軍對五郎倒是關愛有加。他雖是奉了聖人旨意來帶五郎回長安,但正如於護軍所言,從中原到安北一路危險重重,他來這裏也是冒著不小的風險。想必除了聖人的命令,也有擔心五郎的安危之意。”


    之前李流光沒有多想,現在回神才意識到於懷恩對他也是不信任的。他回憶著於懷恩提到的諸多細節,更像是對他身份的一種確認。這些說來讓人不喜,但換位思考,於懷恩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沈傾墨,也沒什麽好生氣的。他隨口道:“其實回長安也不是一件壞事……”


    “七郎!”沈傾墨不等李流光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晦澀沉沉地看著他,“七郎在哪裏,我便在哪裏,我不會回長安。”


    李流光心中一跳,隻覺得沈傾墨的目光給他一種難言的危險。他本能地垂眸避開對方的目光,心中忍不住琢磨著沈傾墨的這句話。仔細想想,這句話其實也沒什麽問題,但偏偏給他一種驚心動魄之感。他佯作無事地笑笑,順著沈傾墨的話說,“五郎想要留在草原也好,回不回去隻看五郎自個的意思。”


    “七郎希望我留下嗎?”沈傾墨走到李流光麵前,低頭問。他比李流光個頭高,莫名帶給李流光一種沉重的壓迫感。李流光下意識想要後退,轉念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奇怪,他不動聲‘色’地穩住身體,哂然道:“我一人在安北孤零零的,自然是希望五郎能留下陪我的,但……”


    “沒有但是。”李流光的回答顯然取悅了沈傾墨,他心情很好地截斷李流光的話,看向李流光的目光專注而熱切,加重語氣道:“我哪裏都不會去,隻想跟七郎在一起。”


    李流光:“……”


    仿佛有什麽在腦海劈過,李流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他將沈傾墨說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心髒砰砰跳了起來。不對,李流光第一時間想的便是這件事不對,一定是他誤會了什麽。他下意識眉頭微蹙,此時再想起於懷恩的話,便覺得好像多了另一種意有所指。


    各種念頭在腦海紛雜,李流光很難清晰地找出他所以為的“真相”。他心情複雜地看向沈傾墨,若無其事地勸道:“五郎不需要顧慮我,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日後五郎回長安,我回晉陽,各自娶妻生子……”他的話在沈傾墨越來越晦澀的眼神中戛然而止,屋內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李流光遽然想到初見沈傾墨的時候,心中微微歎息說不出什麽滋味。


    兩人視線相對,沈傾墨的表情像是壓抑著什麽。他定定地看著李流光,眼中如風暴匯聚,最終緩緩勾起嘴角,輕聲說:“我不會娶妻生子。”他一字一句,“七郎也不會!”


    說完沈傾墨便轉身大步離去,隻覺體內有戾氣翻滾沸騰,需要什麽發泄一番。


    很快,氈帳外響起低低說話的聲音,李流光猜測大概是沈傾墨的護衛。他忍著不跟出去看看,隻聽著外麵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天‘色’日漸暗沉,李流光靜默半晌,看著落日的餘暉無意識苦笑起來。


    他不知道沈傾墨居然是懷著這種念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回憶著過去兩人之間的相處,彼時他覺得隻是略有些親近,現在回頭看卻處處都是曖昧。李流光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怪自己,他從國公府流落草原乍逢大變,孤身之下不免看著來自同一處的沈傾墨親近些。待得兩人幾次同生共死,情分更是不同。


    李流光自覺兩世年紀比沈傾墨大,看沈傾墨便帶著照顧的心態,遇事也多是縱容。如果是他的行為誤導了沈傾墨……他想起之前沈傾墨裝病抱著他不肯放的樣子,或者沈傾墨隻是太過缺愛,將他的照顧當做其他。


    李流光努力分析著沈傾墨的心態,卻獨獨故意不願去想自個的心理。他非是歧視這種感情,而是覺得沈傾墨太過年輕,未必真懂這意味著什麽。前世他所處的世界自詡開放,同‘性’情侶都要處處受到歧視,總不會倒退一千年,人們反而能大度接受這個吧。當然,大唐男風盛行是一回事,但此是建立在男娼在人們眼中不過一個玩意,縱是尋歡作樂的人不少,卻不妨礙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思及至此,他不知怎麽又想到舒‘玉’,繼而腦海蹦出一個念頭,沈傾墨還未解釋去尋舒‘玉’的原因。


    “……”


    李流光嘴角‘抽’了‘抽’,不敢繼續想下去,重新回到分析沈傾墨的心理上。他想著等沈傾墨回來好好談一談,然一直等到半夜也沒有等到沈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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