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在心裏暗暗的做了一個‘耶’的手勢。


    其實,他前天,囑咐了鄒律師三件事情。


    第一:說服警局,給自己三個小時的時間,去案發現場看看,同時再把負責案件的偵探找來。


    第二:去翻翻那幾個綁架自己的家夥的案底。


    第三:去查一下張某在醫院的病曆記錄。


    前兩點,都是他從書中留言而得出的策略,之前也說過了,現在不再贅述。


    而第三點......周言自然也是在書裏找到的靈感。


    【未知的讀者:張某真的是被戳死的麽?幹嘛要用那麽沉的東西?】


    當時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周言還沒有怎麽太注意,但是事後越想越覺得蹊蹺。


    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如果隻是想殺死張某,那方法實在是太多了,幹嘛要用這麽凶殘的手法。那大鐵釺子最粗的地方都得有5厘米,實心的鋼鐵,搬起來都費勁。


    所以,換位思考一下,張某如此費勁的死法,會不會是為了隱藏一些東西。


    於是乎,順著這個思路,再加上其他人給出的設想,周言就讓鄒律師去查了查張某這些年的就診記錄。


    也就得到了他患有心髒病,這個看起來和死因沒啥關係,但是卻十分重要的線索。


    那閑話少說。


    陳浩看到鄒律師和周言又在那用目光傳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又在那搞什麽?”他吼道。


    周言笑了笑:“沒什麽,隻是去查了查死者的病例而已。”


    “查那個幹嘛?”陳浩怒喝。


    “當然是確定死因了。”周言笑道,然後望向其他人:“我懷疑,張某是死於心髒病。”


    這一下,在場的人真的就沒法再沉默了。


    這跨度也太大了,人家明明是被鐵釺子戳死的,怎麽就是心髒病了呢。


    在一道道目光中,周言繼續說到:“加上這條不起眼的信息,我的整個推論就十分完整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在案發當天的晚6點,張某走出了證券所,因為欠債太多,所以被三名討債人給抓來。


    在長達四個小時的恐嚇之下,張某的心髒病突然發作,當即死亡。


    這下那三個收債人慌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會鬧出人命。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想到了辦法,那就是......偷梁換柱!


    他們要找一個替罪羊。


    於是,三名收債人就用最短的時間,找到了一個同樣是欠債不還的人,也就是我———周言!


    他們將我打暈,關到了這間倉庫裏。


    接下來,三位收債人其中的一個,開始假扮張某,在我的麵前上演了一出【雙重密室】的戲碼,待我睡著後,又將真正張某的屍體抬進來。


    到了這,就是整個行動最關鍵的一步了,那就是......他們不能讓法醫知道張某真正的死因!


    所以,他們用了那個巨大的鐵釺子,將已經死去的張某的胸膛,戳的粉碎。


    因為張某是死於心髒病,所以屍體本身,沒有任何出血的地方。


    而在發現屍體後,法醫理所當然的會認為,張某是死於心髒破裂,所以,死亡鑒定的時間會根據超大量的失血而推算。”


    “放屁!”就在周言說到關鍵的時候,陳浩突然打斷了他:“就算你的故事能夠自圓其說,但是門鎖呢?假張某把真的張某抬進來之後,自己出去了!那門裏的鎖是誰重新扣上的?”


    周言絲毫不慌的道:“沒有人扣上,其實,那晚把屍體抬進來之後,門內就沒有上鎖!”


    “你說什麽?!”


    “我說,根本就沒有人鎖門!”周言的聲音微微加大了些音量:“當晚,收債人將屍體搬進來之後,假張某就把鎖頭揣在兜裏,直接出去了,他們不需要再將鎖頭從門內鎖上!”


    說到這,林溪也點頭道:“的確,雖然證詞上說了,門鎖是被鋸開的,但是沒有人能保證,鋸開時,這個鎖頭是鎖在門外,還是門內。我進過倉庫,在那種光線下,根本不可能從遠處確定門內是否掛了鎖。”


    “那走近點呢,走近點總能看到吧。”陳浩厲聲道。


    “你瘋了?電鋸在那嗡嗡的,誰會摸著黑往前湊合,想要自殺麽?”周言也跟著陳浩拔高嗓門。


    這一下,陳浩還真的被憋回去了。


    他怔怔的望著周言,然後又轉過頭,視線從其他人臉上一個個的掃過去,最後......嗬嗬,真是......真是厲害啊!


    他突然臉色一變,竟然開始稱讚起周言來了:“真不錯,竟然能憑空的編造出這麽精彩的故事來。”


    “這不是編的,很多證據都能支持我的推論。”周言道。


    “證據?啊哈哈——”陳浩突然笑了:“哪來的證據?因為鐵釺子足夠粗,就證明它是為了掩蓋死因?


    還是說凡是得過心髒病的人就都會死於心髒病?


    你說出來的那些小把戲,沒有一個能夠稱得上證據!


    所有的一切,都是編故事!


    但是凶器上的指紋,卻是貨真價實!”


    周言皺著眉:“我說了,當晚有人進入過倉庫,而且我還昏迷,所以那指紋明顯是有人握著我的手按上去的!”


    “證據呢?”陳浩道:“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你說的任何事情都已經無法證實了......屍體,證物,犯罪現場,所有的事物都已經沒辦法為你證明了啊!”


    周言的眉間微微皺了皺......


    陳浩看著周言,緩緩的將腰板直了起來:“當然了,我並不是說你的推論完全不可能,所以......我會認真的去思考案情的,我也同意將你的刑期延後,畢竟......偵探是為了探尋真相而存在的職業。”


    陳浩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襟,整個人就像是過去的所有時間一樣,斯文,自信,給人以安全感。


    但是周言能感覺到,他的一眸一笑之間,都流露著一種令人生厭的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絕對不會為我翻供的,他隻是想把我鎖在牢裏......!”周言這樣想著。


    然後,他看向了鄒律師。


    這時,鄒律師也眉頭緊鎖。很顯然,鄒律師為了錢,肯定是會全力幫助周言的,但是這也是建立在規則可行的基礎上。


    就像是陳浩剛剛說的那樣......時間太久了,就算是周言的想法有可能性,但是卻缺少證據!


    “都做到這種程度了,也不行麽?”周言向鄒律師問道。


    “......”鄒律師沉默了半晌,最終,隻是說了句:“我回去再想想,還有機會。”


    但是誰都能聽出來他語氣中的無力感。


    而這時......林溪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我覺得這個案情還有疑點,如果真的像是周言所說的那樣,換屍體,偽造密室,銷毀死因,這些手法是不是過於高端了一些,那群人隻不過是放高利貸的,他們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想出如此高明的計劃?”


    陳浩轉過頭:“你想說什麽?”


    林溪抬頭:“我懷疑,這事情背後,有人在幫他們,這個人十分聰明,而且熟悉辦案的流程,更熟悉屍體檢驗之類的知識。”


    “哈哈——”陳浩笑道:“別瞎想了,都說了,這些都是那小子的胡編亂造而已,哪有人會去幫一群放高利貸的人......”


    說著,陳浩看了看手腕處的名貴手表:“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這句話提醒了兩名警員,他們這才意識到,警局規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他們猶豫了一下,看看陳浩,又看了看鄒律師,最後,走向周言。


    “上車吧,時間到了......”


    說著,二人按住了周言的肩膀,朝著囚車走去......


    此時周言的內心根本無法平靜......


    難道自己這麽努力,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活下去麽?


    所有的推理都已經成型了,隻差證據!


    然而,就像是陳浩說的,時間太久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隨著時間,失去了原有的效應。


    證據!


    證據!


    周言需要一個不會隨著時間而淡化的證據!


    囚車離周言越來越近,似乎隻要踏上那車一步,周言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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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已經做了這麽多,不能就這麽放棄!”


    猛地,他停下了腳步,被架著的雙臂艱難的掏出了囚服兜裏的那本書。


    “我不是一個人......”


    周言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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