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八寶妝19


    月湖上風平浪靜, 薄若幽的話卻似石子落湖,在霍危樓心底掠起一片漣漪,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底微光簇明,“如何引他出來?”


    薄若幽道:“凶手藏在園中,許是負責灑掃的奴仆, 又或是馴鳥養鳥的匠人, 如今衙門的一言一行皆在凶手暗自監視之下,我們在明, 凶手在暗, 最利落的法子便是我們將凶手引出來, 若再等下去, 哪怕凶手無行凶之機, 或許也會逃竄出去。”


    薄若幽一邊說一邊想, 又去看籠中的死雀,“凶手要用這樣的法子尋仇,少不得要做許多準備, 此前葉翡毫無防備, 這才令他得手——如果此番凶手要謀害人, 會如何做?”


    要完全重複當年趙家班人被害, 並不容易, 薄若幽驗過許多屍體,更見過不少案子, 次次推演凶手如何犯案之時, 少不得要去猜度凶手的心思動機, 而後想凶手如何一步步謀害人,以此來尋找凶手的錯漏, 而眼下,她亦要用凶手的視角來做預測。


    “此等害人之法頗為狠辣,凶手若這般行凶,乃是要看受害者痛苦而死,因此,他必定先要找準時機,將目標控製住又不至於死去,下毒亦或偷襲都是法子,除此之外,他還要尋找趁手的器物,要敲碎受害者身上的骨頭令其或活活痛死,這並不容易。”


    薄若幽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衙差,蹙眉道:“這太難了,如今園中有衙差監視,如果將柳青二人放回來,勢必還要加派人手,凶手要做到這些很不容易。”


    霍危樓聽著她低語,麵露沉思,卻並未接言下去,而是道:“柳青他們幾個,當年雖然不知道趙家班死的人是誰,活的人是誰,可倘若凶手是當年趙家班的幸存者,他們又怎會不認得?即便過了十多年,人的樣貌總不至於全然大變,他們五個人,無一人認出凶手,這有些古怪。”


    薄若幽心底微動,“早前說過趙家班的幸存者身上多半有燒傷,是否要以此在園中搜查?若是搜查無所獲,說不定是我們懷疑的方向有誤,有可能趙家班的幸存者的確與案子有關,卻並非行凶之人。”


    全園搜查並不難,倘若發現有誰身上有燒傷,便是嫌疑最大之人,吳襄聞言也目光灼灼的望著霍危樓,仿佛隻要霍危樓點頭,他便立刻去拿人。


    然而霍危樓卻道:“不著急搜查,眼下搜查,便等於告知凶手我們知道了當年趙家班的火災,若找不出證據,便是打草驚蛇。”


    頓了頓,霍危樓又道:“此案凶手心思縝密,用血雀做預示,仿佛是在說我們找不出他來,我猜,他身上隻怕沒有那般明顯的傷勢令我們懷疑,又或者,他早想好了應對之策。”


    薄若幽想到凶手曾故意將棺材釘嫁禍在宋忠明身上,借此調走衙差殺了葉翡,的確也覺此人心智非常人,她心底微沉,一時想不出個周全的法子。


    霍危樓見她眸色沉凝,安撫道:“不必過於擔憂,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可以引他出來。”


    薄若幽眼底生出期望來,“可如何安排呢”


    薄若幽雖有此念,卻暫無萬無一失之謀策,霍危樓唇角微揚,“凶手聰明狡猾,更有恃無恐,利用好這一點來布局,倒也不難。”


    他看向吳襄,“調派人手嚴加看管園內眾人,等孫釗審完,便將柳青和陳墨帶過來。”


    吳襄應聲,又叫來本來留在園中的衙差問血雀的來處,那衙差道:“已經問過了,是園中養的血雀,昨夜血雀被送入了林中放養,一直不曾將其收回來,今天早上,便發現了死掉的血雀,下人們將血雀收回籠中,又數了數,的確少了一隻。”


    “馴鳥的師父說這些血雀皆有靈性,亦極易受驚,尋常人便是進了鳥林,也很難捉住,他們將鳥兒放入林中,也沒有想到凶手會再去捉鳥,且會馴鳥的幾個師父,昨夜到今天早上都有人證,殺死血雀的人不是他們。”


    霍危樓沉聲道:“凶手會馴鳥。”


    他說完又看向薄若幽,“你去看案卷之時,除了那姓錢的雜耍師父之外,另外活著的二人可有詳細記載?”


    薄若幽搖頭,“沒有,無姓氏隻有名字,且當是戲班子裏頭叫的名。”


    霍危樓轉身看了周圍一圈,因園子裏又生了事端,下人皆不敢胡亂走動,周圍靜悄悄一片,他眼底忽而閃動了兩分銳芒,仿佛至此刻,才對這案子真的上了心。


    “看來還得去見見那二人。”他看向吳襄,“將這園子看的牢些,最好看個水泄不通。”


    吳襄神色一肅,“侯爺放心,一隻鳥兒都不放出去!”


    霍危樓又往裝著死雀的籠子看了一眼,帶著薄若幽離開,待上了馬車,薄若幽切切的望著他,“侯爺心中已有計較了?”


    霍危樓拉著她離自己近了些,“如何便知我已有計較了?”


    薄若幽歪頭看他片刻,“我也說不上來,侯爺總是不露聲色,好似事事都成竹在胸,在我看來,便覺侯爺心中已有計策。”


    霍危樓輕笑了起來,她雖非刻意,可言辭皆是信任仰賴,令他心底頗覺滿足,他將她攬入懷中,忍不住在她額間吻了一下,“那我若說並無計策,你可會失望?”


    薄若幽手攀在他肩頭,仔細打量他,“莫非是我想錯了?侯爺雖不表露,可我跟著侯爺多日,還是能感覺的出,侯爺早間來與我同去衙門之時,還未對這案子十分看重,好似尋常公事那般,直到片刻前,侯爺才當真上了心……”


    她烏瞳明秀澄澈,言辭亦毫無隱瞞,霍危樓眼底閃過一瞬流光,似有些意外,他傾身,與她四目相抵,“怎看出來的?”


    “尋常的案子,侯爺尋常查辦,可此番凶手狂妄又機敏,便令侯爺愈想將其捉拿住。”


    薄若幽遲疑的說完,隻覺有些詞不達意,霍危樓在公差上向來是不遺餘力的,可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對手越狡猾狠辣,越是能激起他的情緒,那分毫的差異本不明顯,放在從前,她或許看不出,可如今不自覺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總能更敏銳的體察他的異樣。


    霍危樓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又忍不住在她唇上碾磨了幾下,他眼底並無欲念,反倒有些欣然意滿,分開時隻很是珍視的將她往懷中抱,“確有計策了。”


    雖有計策,霍危樓卻未細說,到了衙門,孫釗正好將陳墨也審問完了,見到霍危樓和薄若幽回來,孫釗道:“審問了陳墨,和柳青所言相差無幾。”


    “趙班主夫婦沒有孩子,又教了許多徒弟,從南邊到了京城之後,一開始靠著潮州雜戲吸引了些客人,亦得了進項,而後他們夫婦便開始收養徒弟,且收的皆是流落在外的困苦孤兒,那兩年正好西北旱災頻發,有許多流民往京城來,他們收養的十多個孩子,幾乎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


    “他們幾個在戲班待了三年,學雜戲雜耍,平日裏亦將趙班主當師父孝敬,可三年之後,戲班子漸漸入不敷出,養這般多孩子是養不好了,趙班主便令幾個年紀大些的離開戲班子,自己去謀生路,他們當時已經學了不少身段功夫,出去並非一無是處,可沒想到他們幾個不經世事,第一個去的戲班便將他們折磨了夠嗆。”


    “這口氣便落在了棄養他們的趙班主身上,陳墨說,柳青提到的恩人是真的,也的確有個菩薩經,那時是在碼頭上,那人衣著華貴,給了他們吃食和銀兩,也不需要他們為他做工,隻是令他們聽了半日講經,陳墨說他不喜此道,根本未聽裏麵講的什麽。”


    “後來恩人離開,其他幾人對趙班主的憤怒更甚,最後一商量,返回京城將趙家班的人都殺了。那毒害老鼠的礜石藥是在雜貨鋪子裏買的,因不算便宜,買的極少,他們是從趙家班出來的,自然對那周圍十分熟悉,下藥並不難。”


    “殺人是第一個死的江行指揮的,他年歲如今二十有五,當年十一歲,是幾個孩子裏麵最大的,他對那恩人十分崇敬,亦說過什麽造孽報應之類的,他們殺了五人,且都用了不同的法子,便好似是得了不同的報應。”


    “因是流民,路上便受了不少苦,又看著身邊親族一個個死去,典兒賣女的,為了爭口吃的打的頭破血流的,總之他們年紀雖小,見過的卻不少,在趙家班,亦學過功夫耍過刀劍,因此殺人對他們而言並不算十分難,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當時覺得殺了趙班主等人,乃是聽了菩薩的話,會得菩薩保佑。”


    孫釗喘了口氣,又道:“如今也不知他們是為了開脫,還是當時的確如此,殺了幾人之後,他們才開始害怕,因此最後決定點一把火,剩下沒死透的人,會被大火燒死,也算毀屍滅跡了,第二天,他們便逃出了城,在城外村子裏躲了兩日,聽見此事在城內鬧大了,不敢再回來,徑直去了洛州,後來輾轉又入了戲樓。”


    “中間幾年在洛州過的也十分艱辛,覺得來京城能尋得榮華,幾兄弟便分開回了京城,各自進了戲樓畫舫,還假裝不認識。”孫釗搖頭道:“若非聽他們證詞無二,實在難以置信這些事發生之時他們都還是小孩子。”


    霍危樓和薄若幽聽完,心中最後一絲疑惑也解了開,他們皆是七八歲上被趙班主收養,七八歲的孩子已開始知曉世事,見慣了世間苦難的他們,心中求生的本能大過善惡之念,趙班主救了他們的命,他們不知感激,相反過了三年的好日子,後來再受苦之時,便將心底的屈辱痛苦化作了對趙班主的憤恨,再加上那所謂的菩薩經,他們心安理得的作了惡。


    霍危樓看向薄若幽:“那卷宗上記的二人叫什麽?”


    “一個叫榆哥兒,一個叫樺哥兒。”薄若幽記得十分清楚,可這樣的名字,看著似乎是趙班主給取的,落在坊間,叫這名字的人亦大有人在。


    霍危樓看著孫釗,“去問問柳青二人,這兩人,再加上錢師傅,當年都是幾歲何種模樣,可有何明顯特征。”


    孫釗領命而去,霍危樓則吩咐身邊繡衣使,“讓路柯來見我。”


    繡衣使離開,薄若幽便想到了路柯那能學別人聲音說話的本事,她眼珠兒轉了轉,不知霍危樓是否要用類似的法子。


    孫釗出來的很快,手中拿著一份供詞交給霍危樓,霍危樓接在手中來看,眼底很快露出恍然,“這個叫樺哥兒的當年七歲,叫榆哥兒的當年卻隻有四歲,錢師傅三十一二,三人容貌都尋常,並無傷疤胎記等痕跡,如今再見,他們多半隻能認出錢師傅。”


    七八歲的男孩初見骨相,四歲的孩童卻還是個娃娃樣,時隔十四年,這二人若出現在他們眼前,最不可能被認出來的當是這個榆哥兒。


    霍危樓將證供給薄若幽看,片刻後吩咐孫釗,“準備準備,天黑時分,將柳青和陳墨二人送回百鳥園,嚴加看管起來。”


    孫釗張了張嘴,可霍危樓並無解釋,他隻得將疑問眼下,又去吩咐衙差將柳青二人送回百鳥園。


    牢房裏的柳青和陳墨本來招供後便十分絕望,卻哪裏想到還要將他們送回百鳥園,想到百鳥園躲了個前來尋仇的凶手,他們便覺不寒而栗,江行、於洵、葉翡,這三人一個比一個死得慘,他們寧願在牢裏被判罪,也不想去受那份苦楚。


    可他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日落時分,吳襄從百鳥園歸來,他已在百鳥園內布置好了人手,又和孫釗一起押送著柳青和陳墨回了百鳥園。


    霍危樓並不著急,待路柯到了衙門,與他細細交代片刻,很快,路柯帶著幾個繡衣使一同往衙門趕去。


    薄若幽不知霍危樓做何種打算,眼看的天色已晚,霍危樓卻是氣定神閑的要送她歸家,她見狀,越發肯定了霍危樓已有萬全之策。


    馬車轔轔而動,薄若幽實在忍不住了,便問:“侯爺到底如何打算的?”


    霍危樓對她招了招手,薄若幽便靠的更近了些,他攬住她腰身附耳低語,薄若幽隻覺他唇邊熱息令她耳廓發癢,待他說完,她半邊身子都有些酥酥麻麻的,然而他所言實在令她驚訝,便也顧不上那許多,“此法當真可行?”


    霍危樓笑,“這是不信我?”


    薄若幽連忙搖頭,“自然不是,隻是凶手狡詐,萬一不曾就範……”


    “狡詐,卻也著急,他等不了多久。”霍危樓盯著薄若幽紅透了的耳珠看,幾乎想伸手去撚弄,可他忍住了,又道:“你若不信,便與我做賭。”


    “嗯?賭什麽?”薄若幽順著他問。


    霍危樓眼神莫測起來,薄若幽心底漫起一股子不祥的預感,她立刻改口道:“我信,我信侯爺,我再信不過了——”


    她此行惹得霍危樓生笑,搖了搖頭未再逗她。


    待將她送至府門前,霍危樓方才離開。


    薄若幽晚間一直在想霍危樓所言,越想越覺得霍危樓將凶手的心思揣摩的十分精細,亦越發覺得他安排的十分周全,這才安心歇下。


    第二日一早,薄若幽念那幾具屍骸還在義莊未曾做最後勘驗,用了早膳,便直奔義莊而去。


    到了義莊,日頭已高懸中天,薄若幽進了門,卻見胡長清竟在義莊內,一問才知,如今天氣轉寒,守義莊的坤叔腿腳生了風痛,很是難耐,胡長清今日來,便是為坤叔拿治腿藥膏的。


    薄若幽沒想到他有此心,倒有些動容。


    胡長清見薄若幽來勘驗骸骨,心道此案吳襄並未讓他驗屍,為了避嫌便要告辭離去,臨走之時,薄若幽卻叫住他,“胡仵作可知蒸骨之法?”


    胡長清有些莫名,“何為蒸骨之法?”


    這便是不知了,薄若幽便道:“胡仵作若是不知,可留下幫我一二,往後若驗屍之時需要驗骨,胡仵作自己便會了。”


    這是要教他!這令胡長清受寵若驚,想到此前種種,又覺頗不好意思。


    屍骨安放在後院中,蒸骨要鑿出土穴,薄若幽便請坤叔指了一處距離義莊不遠的土坡,又將鑿穴之法告訴留在義莊內的衙差,眾人一起幫忙,方才將屍骨送去了土穴旁,薄若幽又令周良尋來烈酒,將每一步都解釋給胡長清聽,胡長清屏息凝神,亦用了十二分心思去記,如此忙了大半日,方才將五具骸骨驗完了。


    此番蒸骨之法,乃是為鑒別陳年屍骸上血跡,好定致死之傷,一番勘驗,所得與薄若幽推斷並無差別,胡長清第一次見這般驗骨之法,又得薄若幽慷慨相授,心底頗為感激,更比從前對薄若幽多了幾分敬意。


    薄若幽倒不覺如何,仵作一行,並非是靠著絕技吃飯的行當,多一人技藝精湛,便能多少幾縷冤魂,何樂不為,她又在義莊內寫好了驗狀方才往衙門去。


    孫釗正在衙門內處理別的公務,薄若幽交了驗狀,問起百鳥園諸事,方知如今繡衣使已全權接管了百鳥園的案子,吳襄也帶著衙差在園內協助,暫無別的消息送回來,薄若幽心底狐疑,離開衙門後,想了想還是往百鳥園去。


    到了百鳥園,果然見園門緊閉,薄若幽叫了門,衙差見是她來,立刻將她請了進去,吳襄本在園內巡視,沒多時亦迎了出來。


    她問起園內安排,吳襄道:“你放心,凶手絕無可趁之機,我帶了二十人在此留守,侯爺還派了繡衣使來,如今柳青和陳墨身邊留了人看著,其他人見都見不到他們,送飯食亦要檢查,我真是想不到凶手要如何動手。”


    說至此,他又想起什麽似的道:“還有,那人不是砸死了鳥兒嗎?眼下園內所有兵刃斧錘都被收走了,包括唱戲用的銅錘銅劍都被收走了,凶手總不至於真的搬一塊石頭上門去砸人吧。”


    “不過……”吳襄略皺了眉,“不過我沒明白侯爺此番安排是何意,我們看的這樣緊,雖說讓凶手沒法子接觸目標害人,可也隻會壓著凶手,卻不能逼他露出馬腳啊,衙門還有別的差事,如此耽誤下去,會否得不償失?還有繡衣使們,他們各個著常服入園,卻並不巡園,似乎有別的打算。”


    今日是個大晴天,頭頂的烈日驅散了初冬的涼意,薄若幽甚至覺得站在日頭底下有些炙烤之意,她安撫吳襄,“侯爺令你們嚴防死守,莫要令凶手照那雀兒的死法行凶,你們照做便是了,相信侯爺。”


    吳襄抓了抓腦袋,“自然是相信的,隻是有些不懂,侯爺也不令我們太過管束眾人,許是因園內留守的衙差多了,大家覺得十分安穩,這兩日反倒沒此前提心吊膽了。”


    薄若幽揚唇,“畢竟有個殺人凶手在身邊,大家很是恐懼,如今衙差們多了,大家也覺受到了保護,自然沒從前那般草木皆兵。”


    薄若幽對霍危樓的信任,亦令吳襄安了心,薄若幽不願打擾他們,很快便離開了百鳥園,她乘著馬車直奔武昭侯府,想看看霍危樓此刻在做什麽。


    待到了侯府,霍危樓正在喝藥,早前中的毒拔除極慢,因此傷口總有些反複,程蘊之怕他落下病根,又給他加了一張方子。


    她將園內情狀告訴霍危樓,他聽完便放了心,薄若幽問他,“侯爺覺得要等幾日?”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餘暉漫天,晚霞好似野火一般蔓延在天際,又似五彩繽紛的染料揮潑上去,霍危樓道:“欽天監的術士說,最近幾日都是好天氣,我猜四五日之後,總會有個結果。”


    薄若幽心底盤算了片刻,亦覺十分有理,然而她和霍危樓都未曾想到,不過才等了三日,凶手便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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