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一箭斃命。


    吳非手中塗了毒的□□穩穩地射了出去,沒有失手。這是他第一次使用自己製作出的機關作戰, 他熟悉這機關弩的每一個部件, 全程都很冷靜。


    216中箭應勢而倒, 沒有意外。


    今天沒有人買防護罩。216買了雙刃劍,理論上已經不太會有多餘的特權點數再去買防護罩了。


    沈行從417陽台上重新跳了進來,查驗了417的屍體, 對吳非點了點頭,示意他一切順利。


    吳非從404走過來,看到417躺在地上, 胸口插著他射出的□□。一張梅花a落在他的身旁。


    一切都很順利。


    但是, 關卡並未結束。


    明明現在船上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沒有計劃者能不參加沉默投票,否則就會被直接淘汰。


    吳非疑惑地看向沈行:“咱們不是勝了嗎?”


    “嗯。”沈行平靜地應了一聲, “可能要到明天沉默投票的時候才會正式宣布勝局結束關卡。已經沒事了,你做得很好, 睡一覺歇一歇吧。”


    騙人!直播間裏的群眾們看到此處都不由得在心中呐喊。


    騙人!明明其他賽場裏, 都是隻要幸存者全都是同一陣營的, 就算作滿足了通關條件, 都會直接宣布勝利關閉關卡的。


    如今船上隻剩下吳非和沈行兩個人,然而關卡卻還沒結束,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的通關條件還沒有完成。


    這一次,中央直播間和asx1314直播間裏都刷起了字麵不同但意思相近的兩句話:


    中央直播間:


    “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1。”


    “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2。”


    “……”


    asx1314直播間裏:


    “感覺行神在搞事情。”


    “感覺行神在搞事情 1。”


    “感覺行神在搞事情 2。”


    “……”


    正在看直播的袁至誠咬了一口從直播區便利店買來的麵包, 回頭看向袁老道:“……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啊。行神看非非那個眼神不太對勁啊。”


    具體的他也說不上來, 就覺得是含了些什麽, 又藏了些什麽的樣子。


    可他的傻隊友一無所覺,聽了行神的話就真的點了點頭,回到404房間躺上床,縮進被子裏乖乖睡覺。沈複歸跟著竄上了床,窩在吳非頭頂上,閉上了眼睛。


    沈行坐在床邊看著他,隨著吳非進入夢鄉,直播畫麵隨即被切斷。


    與asx1314直播間始終隻能看到吳非和沈行視角不同,中央直播間內看到的是上帝視角,整個賽場關卡內的情景會像電影一樣,在不同幸存計劃者和契約者的視角間切換,因而觀眾掌握著更全麵的信息,也不會因為某個計劃者休息就停止直播。但現在關卡裏隻剩下了吳非一個計劃者,所以直播畫麵竟罕見地被切斷了。


    這一情景也側麵印證了,這個關卡裏的確已經沒有其他計劃者了,隻剩下417兩人,但關卡卻沒有結束。


    吳非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八點了,他趕到餐廳,因為吸取了315的契約者假扮成工作人員潛藏起來的教訓,所以在投票時特意進行了清場,整個餐廳裏隻有他一個人。然而投票的結果證明了關卡裏確實隻有他一個計劃者,沒有計劃者藏起來。


    整個關卡也沒有像沈行所說的那樣,因為沉默投票結束而結束。


    餐廳侍應生為兩人端來早午餐,放在托盤上的雪白餐巾上,畫著一枚殷紅的黑桃k。


    一副撲克牌中,每個花色都有十三張。k已經出現,仿佛預示著這一套花色,也打到了最後。


    吳非拿起餐巾仔細看了看,隨即抬起頭,愕然地看向沈行。現在他們隻剩下兩個人,這枚黑桃k是誰所畫的,不言而喻。


    然而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追問詳情,他隻覺得頭腦一陣陣發昏,眼前的視野也變得模糊……沈行居然對他用迷藥!


    昏迷前最後的意識是沈行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再睡一覺吧,再睡一覺,醒來後就一切都結束了。”


    白天的時候不允許傷害他人,這是船上的規則。使用迷藥當然算作傷害的一種。但是契約者對計劃者用迷藥,如同計劃者自己對自己用迷藥一樣,不算傷害“他人”。


    客輪依舊在大海上平穩地航行,絲毫看不到陸地的邊際。船上的所有工作人員依然盡心盡力地工作著,服侍著船上僅剩的兩位客人。


    吳非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417熟悉的大床上,沈複歸就軟軟暖暖地趴在他枕頭邊上,跟著睡得很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小燈,映出瑩瑩的昏黃光芒。房間已被打理一新,昨晚216留下的屍體,用來假扮他自己屍體的人偶傀儡,全部已經消失不見。


    沈行不知所蹤。


    真是的,把自己迷倒了放到屋裏不說,連兒子也扔下不管。


    吳非從床上起身,簡單整理了衣服後抱上沈複歸,打開門去找沈行。


    客房部分已經沒有人了,整條走廊都顯得無比安靜,隱隱約約的琴聲從樓上傳來。


    吳非抱著沈複歸一路循著琴聲沿著螺旋形木製樓梯向上走,一直走到六樓餐廳前。


    餐廳中不像往日那樣燈火通明,透過兩扇彩色琉璃門可以看見裏麵明明滅滅的燭火光芒。吳非推開門向裏走去,隻見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朵小小的蠟燭和一支沾著露水的鮮花。


    餐廳裏沒有人,舞台邊的鋼琴前卻坐著一個身影,琴聲正是從此處傳來。在昏暗迷離的餐廳中,鋼琴處的亮光便是唯一的光源。


    沈行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正坐在鋼琴前安靜地彈著琴,他動作嫻熟而優雅,悠揚的曲調在他指下緩緩流淌,在靜謐的船上猶如夢幻。


    突然間,琴聲停了下來。


    沈行從鋼琴前站了起來,走到吳非麵前,引他在一張桌子前坐下。


    很快有侍應生上前,拿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又有侍應生端來精致的飯食。他們都不多話,端來食物就安靜地退了下去,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


    沈複歸似乎是察覺到氛圍不對,老實地趴在吳非腿上,爬來爬去也不叫。沈行親自給兩人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吳非,平靜地看著他道:“我會很多東西,繪畫、彈琴……這些我都會。但我不是畫家,也不是音樂家。”


    “我會很多東西,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偽裝成不同的身份,騙過不同的人,包括你。”


    吳非腦海中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原本被忽略的、覺得有些違和的那些細節,突然間全部串聯了起來……


    他在最後的時候給沈行抽了新卡,沈行應該用過新身份了,他卻始終沒有像往常那樣收到切換身份的係統提示;


    染血的黑桃事件出現的時候,係統給每個人都發了係統提示,但關於這個事件是否達成,係統卻再沒有給過提示。他起初還以為是故意設計成這樣,就像狼人殺裏你殺死了狼,法官也不會告訴你你殺死的是狼一樣。當然現在也不排除這種可能,隻不過也可能有其他解釋……


    最關鍵的,她想起了行神這個身份最初給他的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他沒有麵對麵地見過這個身份,但看到過這個身份的卡麵。


    穿著幹淨白襯衫的年輕男人走在夏日的林蔭道上,陽光從另一邊打下來,他抬起右手在額頭處打了個涼棚,手的陰影映在臉上,遮住了他半邊臉。他微微揚起頭,對著陽光射來的方向肆意笑著,笑容幹淨清澈,而陰影之下,一雙黑色的眼睛卻深不見底。


    是……


    從一開始,他說他是畫家,就是騙他的。


    吳非喉頭動了動,就見沈行把酒杯塞進他的手裏,用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我說的話,除了’別信我說的話’這一句,其他的都不要信。”


    “但是下一句話是真的。”他說著,拿出了那張起初被吳非藏在背後,後來又被他拿走了的黑桃a。隻見卡麵的黑桃上,向下流出點點血跡,如同飽染了鮮血一般,“染血的黑桃的通關條件是,殺死關卡裏的所有客人。”


    他特意強調了“所有”兩個字:“我們會拿到最高的獎勵,我們會贏。”


    他和吳非再次碰了碰杯子,看著吳非在他的引導下愣愣地喝下了杯中的酒,輕輕勾起唇笑了下,也慢慢喝下自己杯中的酒,輕聲呢喃道:“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酒真的結束了。”


    染血的黑桃的通關條件是,殺死關卡裏的所有客人。


    包括,他們自己。


    燭光搖曳中,空無一個客人的客輪上,仿佛又有輕曼悠揚的鋼琴聲響起。


    燭火映照下,兩人用過的玻璃杯拚在一起,湊成一枚血色的黑桃。


    原本趴在吳非腿上的小黑貓看著抱著自己的人逐漸闔上眼睛,“喵”的一聲撲到他的胸口處,想湊近了聞一聞,卻在半途中重新變回了雪白雪白的玩偶貓咪。


    關卡結束。


    直播關閉。


    然而此時觀眾們卻發現,榮光積分榜在刹那間被徹底改寫,一個來自地球的,少有人聽說過的名叫吳非的計劃者,一躍成為了積分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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