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車禍之前有一年,守望大火,幾乎一下班全辦公室都在玩這個遊戲。吳非雖然明知道自己玩不來第一人稱,但也忍不住跑到隔壁策劃大哥機子上嚐試著打了一把。


    策劃大哥讓他用自己的號試著打,自己在旁邊出聲指點。


    吳非打了一局,結果慘不忍睹,連己方隊友和對麵敵人都看不清,該往哪裏走也分不清,就看見一堆人在屏幕前跳來跳去。


    隔壁策劃大哥深感自己指點不動,沉思兩秒之後退回主界麵,指著另一個模式選項道:“你先來試試這個吧。”


    三分鍾後隔壁的隔壁的程序大哥吃完飯路過他們這裏,看到他們電腦屏幕,發出驚歎的聲音:“喲!厲害呀!上來就打獵空?!”


    隔壁策劃大哥幽幽轉過頭:“他打的是新手教學。”


    吳非新手教學終於學完,連忙把電腦和賬號操作權還給隔壁大哥。隔壁策劃大哥幽幽地看著他,戴上耳機,語重心長道:“行了,你的電競之路就到此終結了。”


    後來過了一年,pubg掀起新的風潮,吳非又忍不住想試一試。


    還是隔壁策劃大哥的電腦,隔壁大哥的賬號。


    第一局,吳非小心翼翼地潛入一間屋子裏,撿了條褲子,撿了把槍,正警惕地左看右看,從樓上悄無聲息地下來一個人,一槍把他幹掉了。


    槍響的聲音回蕩不絕,心髒還在砰砰地跳著。


    吳非不死心,又開了第二局。


    這次他在外麵跑著,還沒進屋,隔壁策劃大哥突然開口:“好像有車,我好像看見有車過去了!”


    “誒你聽著點兒,我感覺是有車。”


    吳非心說這能聽見個鬼,一句腹誹還沒腹誹完,一輛車衝過來,把他軋死了。


    隔壁策劃大哥接過耳機,幽幽地看著他:“我就說有車吧。”


    說完之後欲言又止地看著吳非,似乎還有話要說:“你的……”


    吳非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我的電競之路就到此終結了。”


    策劃大哥跟著欣慰地點點頭,第一次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


    其實他的電競之路就沒開始過。畢竟設計遊戲和職業電競選手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的。


    大多數遊戲策劃遊戲玩得都不錯,而且玩過的遊戲一定多,對大多數遊戲都能很快上手。但即使是一個遊戲的設計者,也打不過這個遊戲的職業選手。何況策劃本身也有側重,會有自己擅長的品類和不擅長的品類,比如吳非就不做射擊類遊戲和第一人稱視角的遊戲,他fps技術再爛也不影響正常工作。


    但此時吳非左手抱著貓,右手拿著槍,卻深刻地後悔沒有和隔壁策劃大哥多學兩招。


    用鼠標和鍵盤來模擬的虛擬操作在現實中未必有用,但是至少他現在不會這麽的……慌。


    莫西車開到一半,吳非就已經猜到他要去哪,要去做什麽了——他們離3號任務的目的地越來越近,若無意外,莫西就是去解決這個任務的。


    搶占沈宅的人中,其他人都有安排在身,隻有駐守沈宅的莫西看起來最無所事事,而且沈宅離3號任務目的地最近,對方有這個安排也不意外。


    到了任務點之後,莫西就把他趕下了車,並且鎖上了車門:“你在車裏會引來喪屍,我不想回來後沒有車開。”


    吳非下車後失去車身作為物理庇護,更覺不安。他最初跟著莫西走,可是莫西是s級忍者身份的契約者,行動速度極快,幾乎不和喪屍正麵戰鬥,左閃右閃就甩開了攔路的喪屍,也拉開了和吳非的距離。


    吳非看著麵前歪倒櫃台前搖搖晃晃的兩隻喪屍,再看身影已經縮成一個小黑點的莫西,捏緊了手中的小手/槍,不敢再跟了。


    他喉結動了動,抱著貓的手舉高了點,用下巴蹭了蹭黑色幼貓柔軟溫暖的額頭:“乖,別怕,有我呢,不會讓你有事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怕。


    吳非決定回到車那邊,至少莫西是準備開那輛車回去的。吳非推測對方還並未打算殺他、至少沒有打算親自殺死他,否則會有很多幹脆利落的解決方式。但是如果他死於意外……比如被喪屍幹掉,對方肯定也不會來救他。


    此時他們的來路上已經零零星星地又圍上了三四隻喪屍,遠處也依稀可見一些搖搖晃晃、四肢僵硬的活死人的身影。


    好在現在他所麵對的喪屍類似於末日遊戲中的初級喪屍,雖然看著令人感到恐怖不適,但是行動遲緩,反應也並不敏銳。


    隻是當它們察覺到你的存在,緩緩地、緩緩地回過頭看向你的時候,卻能給人一種無端的壓迫感。


    吳非評估了一下自己與最近的喪屍的距離,四處打量了片刻——如果以商場中遺留下的貨架、櫃台等作為遮掩和阻擋,盡量不引起這些喪屍的注意繞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天不遂人願。他矮下身繞著一個碎掉的櫃台躲過了兩隻在櫃台前徘徊的喪屍,剛從貨架前露出頭,便正麵對上一隻青白色、長滿屍斑且半腐爛的胳膊。


    吳非連忙退後了一步。


    透過貨架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三隻喪屍已經圍住了這裏。它們似乎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正僵硬而遲緩地向吳非的方向靠近。


    吳非慢慢地、屏息凝氣地把貓放在了肩頭,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兩隻手握住槍,扣住了板機。


    一隻喪屍已經繞過了貨架,半個身子從架子後麵露了出來。吳非隻看了一眼它猙獰的頭部,便不適地轉開了視線。


    喪屍向前移動時發出與貨架碰撞的砰砰聲、與地麵摩擦的沙沙聲,還有一種道不明來由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對方的影子越來越近,移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隱隱已經可以聞到那象征著死亡和災難的腐臭味道。


    吳非感到整個人的血壓都在升高,心髒不受控製地鼓噪著,掌心不自覺地沁出冷汗,粘在黑色的槍身上。


    “砰”的一聲,子彈射出,打在了喪屍的肚子上。


    青黃色的腐肉飛濺,喪屍晃了兩晃,卻不受影響地繼續向吳非的方向蹣跚前進著。因為肢體僵硬,喪屍的行進速度看似遲緩,其實卻並不慢,至少比普通人走路速度還要快一些,特別是在他們感受到生人氣息的時候。


    更可怖的是他們不會感受到痛或畏懼,也不會疲累,隻會遵循本能地去追逐撕咬生人的血肉,直到徹底失去行動能力,或者失去了目標。


    在繞過阻擋之後,喪屍的行進速度明顯變快了。


    吳非二話不說,當機立斷扶穩貓揣起槍就跑。


    他想起以前在遊戲中常見的一個設定:喪屍隻有被打爆頭顱的時候,才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而損壞它們的肢體,也可以使其無法行動。但以他的槍法和這把手槍的火力而言,現在想實現這兩點都是極為不現實的。


    所以隻有跑。


    吳非在危機中潛力爆發,一邊向前跑一邊回手兩槍,一槍打中了貨架、一槍打中了守在貨架前的一隻喪屍,同時利用瞬間爆發的速度優勢將貨架處的三隻喪屍全部甩在了身後。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此時稍遠處的喪屍也已經感應到了這裏的生人氣息,逐漸向他所在的方向靠近。身後方向的喪屍還可以暫且不管,前方攔路喪屍的卻正阻擋在他往車的方向前進的路上,是不容忽視、也難以躲開的威脅。


    車禍以前,吳非的工作就是坐在辦公室裏寫遊戲策劃案,和其他職能的同事溝通實現設計方案,全身上下唯一運動的一個地方就是敲鍵盤的手,雖然每周也會抽時間去健身房,但運動量畢竟有限。反倒是車禍後複健那段時間,吳非每天都要根據指導做些運動。因而在他的思維意識中,運動並不能算作他的強項。


    而在進入關卡後,每個人的體能和身體素質會根據關卡分配的身份作相應調整。吳非如今作為三流明星,按照身份設定為保持身材倒是經常鍛煉,但體力體能也在普通人的範疇內。


    突然爆發跑了一氣,他此刻的速度就又些跟不上了,很難再爆發衝過眼前圍過來的喪屍。


    千鈞一發之際,黑色幼貓飛速從他懷裏躍下,仗著身嬌體軟毛黑,小小一團快速地撒丫子向前奔去,沒有引起喪屍絲毫注意,很快拋下吳非不見了蹤影。


    即使是在如此為難關頭,吳非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他曾玩笑般設想的場景成真了。


    說好一生一起走,誰想你先抹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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