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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二皇子原來住在普通的皇子殿裏,在加冕典禮前,才搬到東宮。[.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他對東宮並不熟。原來的太子想幫助他熟悉東宮,但二皇子禮貌的謝絕了。


    二皇子戴上了皇太子的平冕。那是一塊垂綴白珠九旒的黑介幘。珠串的長度要遮住眼睛。據後來某位調皮皇女的意見,“這好像把點點垂垂的星光,都搖曳到眼前來了。”


    二皇子也穿上了皇太子的九章袞服,並且佩滿了瑜玉、玉具劍、火珠標首等物色。在他上車的時候,這些繁雜物件偶爾會叮當碰撞在車壁上。侍從們隻好裝作聽不見,免得二皇子害羞。


    二皇子登上他的鸞輅。那也是給皇太子專用的。青蓋上密排畫幡,車輪上還有金粉塗抹。可惜經年累月,金粉難免會失色、掉落,照理說也該再修一次了。可惜如今還是節儉些好。於是工匠們不過是用金黃的顏料攙上金粉,再塗抹一次而已。戎人如果看到這樣的權宜之計,是會笑掉大牙的。


    不過車內壁的祥龍畫得卻非常美,還有那些織錦。這是漢人工匠技藝的巔峰。不是什麽邊夷民族靠著有錢就能超越的。


    崔珩和皇後也都已經穿好大禮服,在禦座上等著二皇子的鸞輅前來。


    崔珩著通天冠。那也是鑲了白珠旒的黑巾。隻不過這黑巾不是平的,而是前垂四寸、後垂三寸。那些白珠是用上好的白珠琢磨成,長度則一直到肩膀。他著上皂下絳的袞袍,前三後四幅。袍上滿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火、藻、粉、米、黼黻等飾物,都是曆代傳下的禮製,包括足上的絳袴赤舄,就算在袍幅下,人家未必看得到多少,從鞋裏子到鞋底,一點也錯不得。


    皇後則頭戴博鬢十二樹首,身著深青色褘衣與青紗內單衣係著上朱紅、下閃綠的織錦大帶。佩飾俱全。


    場邊儀仗軍全部就位,那是十二隊左右羽林郎,加持鈒隊、鋌槊隊、長刀隊、細仗隊,楯铩隊、雄戟隊、格獸隊、赤氅隊、角抵隊、羽林隊、步遊蕩隊、馬遊蕩隊。又有十隊左右武賁、十隊左右翊。[.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鸞輅進場後,禮官引導二皇子在帝後邊上的小禦座坐下,並給他加上皇帝的袞冕。從此後,崔珩就不能再著皇帝冠服了。


    其實今天他本來也最好不要穿著皇帝的大禮冠服而來,一身白袷單衣足矣。可惜要脫下一身袍子。總比穿上更難。


    崔珩會永遠懷念白珠垂旒在他肩上沙啦作響的聲音。


    所謂永遠,就是我們性命能伸展到的那個時空。


    從今天開始,國家改元。


    鍾磬齊鳴,樂師們開始演奏《皇雅》三曲。隨著節拍,黃門鼓吹歌者齊唱五言頌。頌言自古傳下來,是這樣的:“帝德實廣運,車書靡不賓。執瑁朝群後,垂旒禦百神。八荒重譯至,萬國婉來親。華蓋拂紫微,勾陳繞太一。容裔被緹組。參差羅蒨畢。星回照以爛,天行徐且謐。清蹕朝萬宇,端冕臨正陽。青絇黃金繶,袞衣文繡裳。既散華蟲采,複流日月光。”


    所有有幸到場的皇親國戚、王公大臣以及命婦們,都肅然觀禮,不能吃喝、不能高聲談笑、不能有太大的動作。整個典禮過程要持續兩個時辰左右。考慮到當時的一個時辰合現代社會的兩個小時,這段時間還是相當長的。不過,連儀仗隊中的馬們都能堅持這麽久,一動不動像泥塑木雕似的。王公貴族們堅持半天還是可以辦到的。


    大皇子和皇子妃竟然也到場了。雲蕙作了皇子妃這麽久,才第一次到大場合,驚得都呆住了,保持木然不動沒有太大的困難。她全身隻有眼珠子充滿生命力。在貪婪的看著。


    前太子、大皇子,在禮儀允許的範圍之內,離她能有多遠就多遠。


    大皇子對雲蕙的感情很複雜。她害他丟了太子位,他對她不用說是極其怨恨的。與此同時,雲蕙又確實還能撩動他的**。他就更想好好揍她一頓。但他又不敢開揍。因為皇上已經對他觀感很差了,雲蕙又是眾所周知被他虐待過的。他如果再敢揍雲蕙。估計皇上還要生他的氣,把他直接砍了、免得給皇家丟臉,都是有可能的。


    他就像是一條可憐的狗,本來毛刷得順溜溜的、吃喝也都不錯,忽然他想嚐嚐一塊魚,結果別人說他過份,把他從他原來的好窩裏趕出來了!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還把他跟那塊魚關在一起!叫他怎麽辦呢?他隻好躲遠點,眼不見心不煩。這兩個時辰對他可夠難熬的。


    雲蕙在他們的宮殿裏,奇怪於大皇子為什麽一直躲著她、不見她的麵。她想他可能恨透了她吧?總之她日子過得寂寞,覺得自己縮在角落裏,完全被別人遺忘了。現在又能看到大場麵,她可太開心了!


    直到她又見到了雲舟。


    雲舟還是老樣子,那麽從容、那麽端莊,倒是她身邊的七王爺似乎發福了。這種發福配合上他的灰頹的神氣,有種特別叫人不安的感覺,就像是浮腫。


    雲蕙不由得想:怎麽會這樣呢?在謝府的時候,四姐姐也是感覺比謝府裏所有人都做得好,要去到比謝府更高遠的地方似的。現在她都已經是王妃了,怎麽還是比王爺都氣色更好,似乎連本朝最得寵的王爺都隻配給她做墊腳石一樣!真不公平啊,明明她是壞人……


    雲蕙憤憤然回憶起雲舟虧欠自己的地方,卻驚愕的發現,自己居然很難集中注意力去想她有多壞。


    雲蕙的思緒走向呈這樣的模式:她好壞!她騙了我!她穿的那身裙子怎麽能那麽好看呢?什麽料子?啊我剛才想到哪兒了?她騙了我,我這麽慘都是她害的。她那料子也不是特別好吧?總不可能比皇後更好。我身上的料子也不錯的。我是皇子妃嘛!能爬到這麽高真多虧了我自己。還有爺爺也肯幫我。不過爺爺死了。照理講我還要戴孝的。不過現在我名義上不是謝家的女兒了嘛。再說是國家喜事更重要,你看連四姐姐都是稍微穿插點白花紋白首飾意思一下。那個白玉釵挺好的。誰說喜事就不能用白的呢?皇上帽子前麵垂的都是白珠哪!我想到哪兒去了?哦,對,四姐姐穿得真好看……不對,我是要想她壞來著。可她到底是哪兒壞呢?


    這就沒法想下去了!雲蕙憤然放棄。她還是想點別的好。在府裏做太子妃那段時間,她倒是練出來了,也不用什麽特別的主題來消遣,陷在鬆軟的椅子裏,腳前有陽光或者沒有陽光,放任思緒滑出去。一會兒就能消磨掉整整一天。


    有隻貓的話,就更好了。把它抱在懷裏,聽著那小喉嚨裏發出的咕嚕咕嚕聲,感受著柔軟肚皮上傳來的曖熱,時間過得那麽悠然。


    雲蕙居然已經不再恨了。她驚愕的發現。從她幼年時起就伴隨她的緊張、不滿、焦灼,不知從何時起,從她身上脫落,像秋天的葉子。


    秋天的黃葉脫落之後,就在樹幹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白色茬口,像是無害的痂脫落之後,皮膚上留下的印痕。


    雲蕙現在身上也有傷痕留下。不止一處。最深的地方比雲波的傷都觸目驚心。


    以前在謝府時,雲蕙跟娘一起嘲笑過雲波幼年落下的傷。但現在,雲波好像都已經離她太遠了。回首恍如隔世。時間的腳步是多麽奇妙啊,可以這樣的撫平皺折、改變人的心情。


    雲蕙的皮膚上雖有傷,心情卻已經平複。她坐在權貴們中間,靠前的位置,一動不動,大張著眼睛看著富麗堂皇的典禮,心頭融融的觸動,跟這整個世界和解了。被她嘲笑過的雲波、乃至被她催上死路的雲華,模糊的影子浮在雲蕙腦海中時,都帶了一種特殊的柔軟與寬和。


    雲蕙原諒了世界,就覺得世界上別人也原諒了她。


    那天典禮之後的大宴,她參加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有那麽一段時間,她的眼神甚至跟雲舟接觸了。雲舟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對她點頭致禮,她居然也能依樣還禮。


    有個世婦目擊了她們之間的致禮,當時的感覺就是:多好的風度啊!大皇子妃與七王妃,真像是一對姐妹。


    這是雲蕙儀態風貌到達的頂峰。


    那天她跟大皇子回去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回的路上雖是一路,進了府之後就各自休息。雲蕙一身的插戴,由侍女幫她卸下來。臉上的妝,也由侍女幫她洗了去,再換上睡眠的妝。


    那時的女人,講究臉上有紅有白,縱然晚上也要搽粉,隻不過換的是睡覺脂粉,不會太油膩、也不會太幹,又香又美白,常用有美容護膚的功效。


    侍女也累了,打馬虎眼兒,換好衣服、上好晚妝,就躲懶去了。那寢衣沒有披得很好,雲蕙略動了動肩膀,絲綢的寢衣從肩上滑了下去。雲蕙也懶得把它再扶上來了。反正室內的溫度控製得這樣好,她就算光了身子,也不至於感冒。而且反正是沒有人來看她、監管她、挑剔她的儀態了。衣服扶不扶,又有什麽大不了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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