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塚的頂部在他們掉進來後就合上了,原路返回已經不可能,隻有繼續探險。而在環境不明、沒有地圖的情況下,除了依靠項圈君的指引再無其他選擇。


    探險葉息並不怕,令他不安的是他們拿到虎魄劍後,影魔一直沒出現也沒傳過消息,在這看上去頗遼闊的魔劍塚地下,影魔會怎麽交換白雪呢?除非他早就潛伏在此地某處,或是暗中跟著他們進來了。不管是哪種可能是一個潛在的危險,這貨實在是詭計多端防不勝防,更糟的是沒人了解他,也不知曉他的企圖,幾乎每次交鋒都會被他算計,就沒有一次占過上風。葉息隻要想到他可能蟄伏在身邊某處,總會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果然,他們進來沒多久修為最低的花無暇就失蹤了。和白雪一樣,花無暇消失得無聲無息。如果說白雪可能會被小微蠱惑,花無暇可是寸步不離地跟在顧探微身邊,以顧探微的修為竟然沒有察覺!


    顧探微震驚了,有人竟能從他眼皮底下擄人!他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的時段,就是他們滑下魔劍塚那一段黑暗路程。“如此看來,影魔一直跟著我們,他一定知道我們拿到了虎魄劍,為何不在外麵交換?”


    葉息聳聳肩,道:“誰知道,也許他來不及露麵魔劍塚就裂了,也許這裏麵還有他想要的東西。”


    顧探微點頭道:“定是他還要利用我們做其他事,所以他捉了白雪仍不夠,又捉了花無暇來增加籌碼。”


    韋毅行旁觀好久,終於忍不住問:“所謂影魔真的是影子麽?”


    和影魔交手最多的雪胤開口道:“是。”


    韋毅行撓頭道:“他怎麽知道我們要找虛空之陣?又怎麽知道我們的路線?莫非他是影子就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嗎?”


    曲思聽到這句話時,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這一點微小的異樣並沒逃過葉息的眼睛。但不等他出言試探,就聽項圈君在識海裏說:“童鞋,無情花就在前麵。”


    他們又在黑暗通道裏走了約一柱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明亮起來,一個占地寬廣的湖泊赫然橫在前麵,甚至出現了久違的蔚藍天空。和藍天幾乎同色的水麵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猶如一麵平滑的明鏡。偌大的湖,除了中央的一朵碗口大的白色蓮花,別無他物。那大約就是無情花了。


    這樣的風景比起荒澤和劍塚可算是美麗,可美的很瘮人,無論是藍天還是湖水都很不真實,安靜中透出莫名詭譎,比前麵的黑暗更給人壓力。


    項圈君:“看到無情花沒?不過這花要無情之人才可以碰。”


    葉息已經對各種古怪設定有免疫力了,也懶得吐槽,隻問:“我怎麽知道誰是無情之人?”


    項圈君:“一個一個試唄。”


    葉息:“如果我們中間就沒無情之人呢?是不是就拿不到花蜜了?”


    項圈君想了想,道:“應該不會吧。你已經找到失落的女媧石,沒理由過不了最後一關,要不然女媧石就沒意義了。”


    葉息覺得有理,有男豬在這一關肯定過得去。至於無情之人,也沒必要一個個試,他們這幾人當中除了顧探微以外都心有所屬,反倒是最風流的顧桃花最難動情。


    手一揮,葉息拍著顧探微肩膀道:“兄弟,勞煩你走一趟把那朵花摘下來。這該是你的拿手活計兒吧。”


    顧探微蹙眉道:“諷刺我?”


    葉息忙打哈哈:“我怎麽敢諷刺你?我還有求於你呢!去吧,兄弟,一路順風。”


    顧探微在他的貧舌賤語中,馭起飛劍雙方負於身後,姿態翩然地朝蓮花飛去。待他去到蓮花前,彎下腰正準備採花,變故陡生!平靜的湖麵驟然翻起浪潮,朝顧探微狠狠地砸下來。顧探微急速後退,堪堪避過水浪,就見蓮花周圍突然冒出手臂一般粗的綠色藤蔓,像電影裏的大章魚水怪揮舞的觸手,分別從上下左右各個方位襲擊入侵者。顧探微頓時被密不透風的綠色鞭影籠罩,須臾間身上就被出現了兩道血痕。


    項圈君急道:“快讓他回來!他不是無情之人!”


    顧探微折返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邪性東西太厲害了!”


    原來不是對的人根本碰不到花。


    接下來是男豬親自上陣,豈料他比顧桃花還慘,一邊袖子都被扯沒了,差點折了左臂。又讓戰鬼追風去試,仍被藤蔓給擋回來。


    葉息傻了,這神馬情況?!難道自己不是女媧石命定的主人?他的目光在剩下一男一女一狗間睃巡。小寶把頭埋在倆爪子裏,發出一串嗚咽,唯恐主人忘記它不是人這個事實。


    視線最後停在曲思身上,葉息的瞳仁漸漸眯了起來,實質般的眼神直看進姑娘的美目深處。曲思被他盯得瑟縮了一下,隨後漸漸冷靜下來,無情無緒地和他對視。幾息之後,她輕聲道:“我去試試。”


    除了葉息,其他人俱愣了愣。韋毅行正待勸說,曲思已踏劍而出,幾個起落就來到蓮花前。


    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來。誰知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藤蔓居然在她麵前停住,爾後一點點落回湖麵,蛇一般地扭了扭,全部沉入水下,隻濺起幾朵水花。曲思蹲下來,伸出的手,卻在觸到花莖時停住了。


    別人不明所以,葉息心裏卻明鏡似的,先前吊起的心髒非但沒放下反而吊得更高了。他的複活之路此刻正攥在情敵手中,如果曲美眉心念一岔,這剛長出沒幾天的腳就沒了,或許連上半身都維持不了!就在心即將蹦出嗓子眼時,一雙有力的手掌落到他肩上,淡淡的薄荷味浸入腦髓,令他緊張的肌肉和神經鬆活了一些。


    “放心。”雪胤醇厚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息沒回頭,輕聲問:“你看出來了?”


    “嗯。”


    “你相信她?”


    “嗯。”


    “為什麽?”


    “連情花毒都控製不了她,可見她心性堅韌,也許會一時頭腦發熱,但絕不會永遠鑽牛角尖。”


    說的好有道理,讓葉息無言以對,隻得放寬心耐心等待。


    曲思維持著摘花的姿勢一動不動,好像化成了一尊石像。然而如若湊近仔細觀察,會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手伸出又縮回,縮回又伸出,反複幾次。時間在猶豫踟躕中被無限拉長,一幀幀畫麵在她腦海裏滑過。從被救相識,到追隨、守候,再到後來的死心,平靜之下是一鍋沸騰的感情之水。一時間黑潮在心頭蔓延,她可以放棄無情花,葉息就無法複活了,隻能作為一個遊魂飄蕩在雪胤的夢中。這樣的結果不正是她想看到的嗎?自己無法得到也不讓別人得到!


    被拒絕的人、被辜負的情很難不去怨恨。她也恨,也怨,也想看他們的笑話,然而總有個聲音悄悄提醒她,毀掉他們又怎樣?他仍然不會愛自己,那青年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感情,如果青年不在了,留下的不過是具冰冷軀殼。自己的熱情從未暖過他!


    這一段冒險其實已經撫平了她曾經的激烈和衝動,冷靜下來思慮,葉息在或不在對她都是個空,而自己的報複肯定會毀掉在雪胤心中最後的好印象,以後再想名正言順地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何必呢!


    曲思忍不住回過頭。隔著寬闊湖水,她看向雪胤。那人立在湖邊,身姿如鬆,似乎也正凝視著她。看不清他是紅瞳還是黑瞳,映入她眼簾的隻有光,幽遠深邃沒有絲毫波瀾的光。淚水驟然滑落,可她並不心痛,因為在他的眼中她讀到了兩個字:放手。


    放手!她默念著,閉上眼。那一瞬間,她仿佛找到了答案。隨著內心的黑潮逐漸退去,她恢複了平靜,再睜開眼時,目光堅決而淡然。玉指一碾,蓮花掉到她手中。輕輕摩挲著花瓣,她有一些莫名的觸動,猛然生出個念頭:原來我也曾如此無情……


    葉息接過無情花時,張了張嘴,可所有質問到了嘴邊悉數化作一句:“多謝。”他果然做不出向美女興師問罪的這種事,何況這位美女最終還是幫助了自己。


    曲思抿了抿唇角,看向雪胤,聲音不大但語氣坦然地道:“是我將我們的路線通報給影魔的。”


    雪胤並不驚訝地點點頭:“我知道你恨我。”


    “他承諾,會讓你愛上我。”她頓了頓,又道:“那時候,你愛不愛我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想報複!對,我恨你,恨到想毀掉你!這就是為什麽無情花會選中我。”


    越是癡情,當心被怨恨淹沒時,就越無情。有情與無情本就是一枚硬幣的兩麵。


    雪胤沒再說話,隻抬手拍了拍曲思的肩頭,便拉著葉息走開了。葉息還回過頭,煞風景地問:“影魔怎麽和你聯係?他是不是想要無情花?”


    曲思淡淡答道:“我告訴他路線後,我們就沒有聯係了。他當時說待事成之後自會來找我,至於他想要什麽、想成什麽事,我並不知曉。”說完,她低著頭快步走到一個角落,背對著雪、葉倆人的方向席地而坐。


    雖然看開了,可碰到小師叔這種態度,姑娘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好受吧。小師叔有時候也很無情。顧探微望著曲思的背影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不過看遍百花的顧男神很有自知之明,並不去美眉跟前撩閑,而是推著韋毅行悄聲提醒道:“快去安慰呀,這種表現的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韋毅行也不遲鈍,當即做出隨意溜達的樣子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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