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綬山西入口的打得很歡的兩撥人,先是看到聖獸諦聽顯真身,接受了一番綸音洗腦,接著又看到後山金光乍起,接受了一番地動山搖的震撼,剛回過點兒味來,就見一名小小的修士踏雲而來。


    其實葉息是踩著風行靴跑過來的,隻不過為了有拉風效果,他強烈要求師尊的魂影給他製造了一大坨雲霧。


    師尊從秘境裏殺出來,居然直接進階中品金丹,連魂影都能施法,吊炸天有木有?!


    因為沾了師尊的光,盡管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小僵屍的身體裏,但自覺師尊代言人的形象十分高(狐)大(假)威(虎)猛(威),對於可能要單挑血魔族人毫無懼意,跑得那叫一個快,沒多久就來到了戰場。


    他直接衝過傀儡陣,伸出清竹劍向呆若木雞的血魔族人一指,大大咧咧地問道:“你們誰是領頭的?”


    每一個英雄背後都有一個更牛掰的英雄,吊炸天的師尊就跟在他身後,血魔族敢輕舉妄動分分鍾滅了丫的!挖哈哈哈!


    葉息大發狐威,拿劍的氣勢那叫一個狂,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倨傲,朝夕相處的雪鵬使勁揉了揉眼,很懷疑眼前這小娃子真是慫貨葉息?


    可憐的血魔族人在經過連番精神恐嚇後,已經失去了再戰的士氣,高調的出場葉息還真把他們給震住了。


    一個領頭的血魔戰將心虛地站了出來。


    “血魔已身死,這是他的遺物。”葉息揚了揚手,讓那魔將看清他蜷在他手裏的微型蝙蝠。


    那蝙蝠實在太小了,看著隻比湯團大一點兒,渾身赤紅,雙目緊閉,抱頭蜷縮的姿態像是在睡覺。


    那魔將隻看了一眼小蝙蝠,就瞪著雙眼連往後退幾步,指著葉息的手驚叫道:“血蝠王!”隨後雙膝跪地,俯首痛苦。


    同族之人聽了他的話,先是震驚,之後跪倒的跪倒,痛哭的痛哭,很快嚎成了一片。


    剛剛還喊打喊殺悍不畏死的魔族,現在丟掉武器哭成狗了,雪團子到底做了什麽?白雪、雪鵬一起向葉息投去驚愕的目光。


    隻見小僵屍把手裏的小蝙蝠高高舉起,大義凜然地道:“血魔殷陌伏誅,我師伯師尊念他有棄惡從善之心,現將血蝠王還給你們以了他遺願。不過話說在前麵,血蝠王已被施了無相門的封印術,非本門中人若妄圖解開封印,血蝠王必死!”


    將小蝙蝠拋給最前麵的魔將,葉息又道:“你們拿了東西趕快走吧,今天饒你們一命,若再進犯,定誅不赦!”


    魔將捧著小蝙蝠哭哭咧咧的回過頭,征詢族人意見。血蝠王可是血魔族的主心骨,每一任族長都要傳承其力量才有統領整個血魔族的能力和資格。現任族長就因為沒得到血蝠王的傳承,無法令族人信服,他們才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殷陌。


    不管殷陌真死還是假死,但他既然交出了血蝠王,就是表明了不會再回魔界的態度——回去也沒用,沒有血蝠王,他等於廢人一個。


    誰想得到,殷陌被困雲綬山,魂魄與白鏡汀綁在一起,血蝠王的力量其實仍有一部分可以供他使用。他若真心想脫離白鏡汀,也並非完全做不到。但他不願再回魔界當魔王了,隻想躲在雲綬山和笑麵白老虎一起了卻殘生,豈料血魔族人會找上門來!這些族人都是他的擁躉,他又怎麽忍心眼睜睜看他們全部葬送在這裏?


    殷陌本不是貪戀力量的人,當初與血蝠王融合實是無奈之舉,如今麵對這兩難局麵,他幹脆將脆弱的血蝠王從身上剝離出來,由白鏡汀聯手雪胤真人的魂力將其封印,交還給血魔族人,也好叫他們死心。他們若就此罷手,白鏡汀他們便不再追究,等他們離開後再想辦法抹平痕跡,算是兩位無相門大能給殷陌的麵子。


    這過程說起來簡單,若不是葉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象殷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而且失去了血蝠王之力的殷陌,身心統一恢複到入魔之前,修為比葉息還低,壽命也隻比普通人稍長一點點兒。他叱吒風雲好多年,認真算起來已經是個老頭了。


    他如今那副老態龍鍾的淒慘樣兒,讓葉息這位貪財又黑心的牌友都心酸,當即表態今後再也不壓榨他填坑了。


    失去指望的血魔族人也沒心情打仗了,抹著眼淚偃旗息鼓,徑直帶著血蝠王離開了雲綬山。前一刻還狼煙四起的群山,此時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白鏡汀望著蒼老虛弱的殷陌,心裏百味雜陳。當年他和雪胤費了大力氣來封印血魔,才過了十多年這廝就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重新集聚起力量。而殷陌明明可以反擊,卻安安靜靜地呆在黑洞裏枯耗。


    悠悠歲月,自己固然是骨肉分離,殷陌何嚐不寂寞無聊?自己是心甘情願,他呢?


    “唉,我說你是為什麽呀?明明有機會跑的嘛。”八卦的葉息替白鏡汀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殷陌斜睨了白鏡汀一眼,然後東張西望道:“不為什麽,我懶得跑。你當山裏這兩位好對付嗎?要逃過他們的眼,還要躲那隻大鵬鳥,麻煩!”


    葉息:“你早點把血蝠王分離出來,師伯就不用再鎮壓你,你倆都自由了。可你為什麽寧願蹲在這破洞裏裝樣子,也不肯要自由?”


    殷陌啐道:“我是最近才發現可以擺脫血蝠王的好麽!再說這家夥,你知道他當初是怎麽騙我的?”他指著白鏡汀義憤填膺地控訴:“我那麽相信他,把他當過命的好兄弟,要開仗了還擔心他的安危,他倒好,用這種損招對付我!我沒自由他也得陪著我!哼,我就不讓他見兒子!就不讓他好過!”


    葉息:“你今天又把血蝠交出去?”


    殷陌:“我不交出去血魔族人就不會罷休,他都成那樣了,再打下去說不定就身死道消……還有他兒子,本事沒多少膽兒倒挺大,傻乎乎地衝在最前麵,當血魔族人都跟他一樣傻?!再說,我雖不想加入血魔族,但他們對我如此忠心,我也不能看他們送死。”


    葉息撇嘴道:“他們不是忠於你,是忠於血蝠王的力量。血蝠王就是個牌位,誰得到了他們就跪誰,你真當他們是為你呀?”


    殷陌無所謂地一揮手道:“我把血蝠王交出來就不欠他們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也沒義務再替他們操心。”


    葉息暗忖,殷陌這種boss級別的魔修都可以被諦聽後人的魂力淨化,進而分離出融於血肉的血蝠王,那師尊是不是也可以試一試這方法?


    殷陌見他一雙大眼睛盯著白鏡汀骨碌亂轉,下意識地提醒道:“喂,雪胤跟我不一樣,他是天生的,姓白的隻能幫他控製不能幫他根除,你別亂打主意了。”


    葉息嘻嘻笑道:“怎麽,怕師伯勞心勞力,你心疼?還不讓他好過呢,我看你呀根本就是希望師伯天天守著你,連魂都要綁在一起,永不分離對不對?”


    殷陌炸毛貓似的跳將起來,要去扯葉息的耳朵,嘴裏罵罵咧咧:“臭小鬼少放/屁!老子才不稀罕要他陪!”


    葉息笑著躥到白鏡汀身後,狂拍聖獸的獸臀道:“師伯,您實在太厲害了!沒想到諦聽這樣牛掰,比大師兄都牛!您如今脫身了,可不可以騰出一點點時間,幫我解僵屍門的毒?”


    殷陌挽起袖子作勢要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不占我們的便宜就皮癢是不是?”


    白鏡汀微笑著搖頭道:“你中的毒是真毒,而不是會令人迷失本性的力量,所以我無能為力。若你毒發要入魔,我倒可以幫你控製。”


    葉息失望地道:“那就是無解咯?”


    白鏡汀想了想,道:“丹瑛師叔擅長煉丹,說不定她知道解法。”


    丹瑛真人在《製霸》裏,是隻比滅絕師太好一點點的人物,追殺雪櫻美眉的時候她跳得可歡,葉息對她可不抱希望。


    既然不需再封印殷陌,大陣啥的自然用不著,而白鏡汀和殷陌的魂魄一分開,也可以出去見人了。沒有了障眼法,後山那片地方就顯現出本來的樣子。


    葉息回頭看到白雪怯怯地立在洞口,想進又不敢進。也難怪了,這娃長那麽大,第一次見到父親的真人,換誰都會緊張。


    白鏡汀也看到了兒子。笑麵白老虎的嘴角變換了角度,由習慣性的假笑變成了強壓著激動的微笑。衝兒子招了招手,他顫聲喚道:“白雪。”


    白雪絞著雙手,低著頭小聲道:“掌門師伯來了,還有顧師兄……”


    白鏡汀濕~了眼眶,柔聲道:“交給你師尊就好,我們不用管。你過來,讓爹看看……”


    白雪當即就哽咽出聲,邊抹眼淚邊挪到父親身旁。


    葉息帶著小寶悄悄離開山洞。這種父子相認的煽情場麵,還是留給“落拓天涯”去感動,異世遊魂是很脆弱滴,就不要再受刺激了,免得夜深人靜之時孤枕難眠。


    等他回到繁花穀,玉璿真人和顧探微已經離開了,雪胤之魂同受傷的雪鵬也被他們帶回了無相門。葉息知道師尊是個大忽悠,但沒想到他這麽能忽悠,雲綬山的天都要被打通了,他居然幾句話就把玉璿真人糊弄住,一點疑心都沒起。


    葉息站在茶花樹下,環顧空蕩蕩的院落。整個山穀,除了自己隻剩一隻忠犬和一個嘴欠的貓妖。叉著腰仰頭長歎一口氣,他忽然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師尊前腳剛走,這會兒就有點兒想念了。


    *****


    沿著來時的秘密通道,血魔族人撤退得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袪魔屏。


    袪魔屏兩邊,一方是清心寡欲全心向道的修士世界;一方是為所欲為強者為尊的妖魔世界,因為這道無形的屏障涇渭分明又相安無事地並存了很多年。方圓數裏內,不見日月,亦無四季,終日霧氣氤氳,除了守衛再無其他生物。


    血魔族人偷入九星界的通道口,乃是袪魔屏守衛比較鬆懈之處,觸目所及皆是怪石和灰霧。他們如約放出信號後,或站或坐,靜靜等待內應打開結界。


    等了一會兒,有人影從濃霧深處緩步而來。待血魔族人看清來者,卻發現他並非先前內應,而是一位青袍修士,看服飾乃是無相門的門徒。而且此人年紀不小,修為不低,竟是一位金丹修士。


    血魔族人大驚之餘,迅速排好防禦陣型,領頭的戰將開頭問道:“你是何人?”


    修士露出睥睨之色,冷笑回答:“取你們性命之人。”


    血魔族人又驚又怒,也不廢話直接開打。


    他們之前經曆大戰,折損甚多,原以為隻一位金丹修士尚可勉力一戰,豈料這修士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大劍,青黑的劍身上隱隱泛著暗紅血光,有一種妖異的煞氣。


    血魔戰大驚失色,認得此劍就是大名鼎鼎的魔劍噬魂!


    他們尚未搞清魔界的名劍怎會落入修士手中,那修士已經攜噬魂大開殺戒。血魔族人都知道,若被這修士纏住驚動了守衛,就再沒機會回到魔界,他們須得拚了性命背水一戰!


    然而,在看不見的某處地方,似乎有一股力量要消滅他們。這手持噬魂的金丹修士神勇無匹,噬魂所到之處血光四起,所向披靡。不過一會兒,這隊血魔族人就被殺光了。


    凝視著一地死屍,那修士麵色不改,隻持劍的雙手顫抖得厲害,噬魂咣當落入血泊。


    這時候,一條黑影出現在他身後,鬥篷壓得極低,隻看得到一個蒼白的下頜。那黑影抖開一卷布,包裹住好地上的噬魂納入鬥篷。


    他又在死人堆裏找到封印的血蝠王,低笑著對修士道:“總算找到了,不枉你跟了他們一路。”


    修士的目光在他和血蝠王之間來回睃巡,神色有些茫然,半晌才道:“靈璣任憑差遣。”


    黑衣人收好血蝠王,指著地上死去的血魔族人,道:“你可以回去請功了。不過其他事無須再提。”


    修士微微躬身答了聲“是”。


    黑衣人便如來時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濃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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