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憑著其過人的靈覺,又發現了秘境中的某處古怪。明知那會是一個難關,潛伏著未知的危險,但師徒倆還是決定去闖一闖,沒準兒就出去呢。在這秘境裏,有動靜總好過漫無邊際的苦捱。


    本來葉息要召喚那條瘋飛毯,但雪胤真人中二病犯了,非要攜徒弟在秘境中走一走。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種情勢。小寶在前方東聞西嗅地探路,葉息被雪胤牽著,慢吞吞地跟在後麵,腳步之悠閑,宛如閑庭漫步觀賞風/月。


    有一種人,一但沉靜下來,很擅於舉重若輕。不論身處何種環境,他若有心,都能找出點兒可供玩賞的東西。雪胤真人就屬於這類人。


    窩在暗魔的秘境,隨時隨地會遭遇危險,冷不丁還要對內心進行一番翻屍搗骨的拷問,可他不見絲毫焦躁擔憂。走在看不到邊的密林裏,他興致盎然地一會兒觀花,一會兒看樹。若是遇到有趣的,還要停下來同葉息討論幾句。好像他不是被囚困秘境,而是到這裏來旅遊的。


    葉息了解他的脾氣,知道催也沒用,索性暫時忘記現實處境,跟著他一路瞎扯淡。


    雪胤:“葉、息?這是你的名字?我還是習慣叫你雪團子。”


    葉息:“您愛叫什麽就叫什麽。”


    雪胤:“那天你在水裏看到了什麽?”


    葉息的眸色黯了黯,鬱鬱地答道:“一位故人。”


    “嗯?”雪胤的語調挑得高高的,明顯不相信他的回答,甚至停下腳步要等他坦白交代。


    這點兒*都不準有,做徒弟的還真是沒人/權!


    葉息對他沒法兒沒法兒的,一麵暗自腹誹,一麵不情不願地道:“我未婚妻。”


    雪胤軒起眉頭,道:“你有婚約?”


    葉息:“已經解除了,準確說她是我前未婚妻。”


    雪胤刨根問底:“為何解除婚約?”


    葉息:“因為我沒出息。”


    雪胤繼續刨根問底:“因為你窮麽?”他雖長在無相門,從不過問紅塵俗事。但平時也聽說過一些,也見過門中有俗家弟子結婚,印象裏婚嫁之事,男方若沒有相當財力就會被嫌棄。


    葉息悶悶地道:“算是吧。”老紙窮得隻剩爹了。


    雪胤刨根問底1,“若娶女子,男人定要買車買房麽?”


    葉息兩手把頭揪扯成雞窩,道:“風氣是這樣。房和車是衡量男人條件好不好的一個標準。”


    雪胤刨根問底2,“要什麽樣的房子和車呢?”


    葉息拉著頭發,痛苦地道:“隨便啦,夠兩個人用就行了。”


    師尊終於消停了,摩挲著下頜作沉思狀。


    世界安靜了!


    葉息長出一口氣。暗想,師尊這種把繩命獻給大道的人,注定與婚姻無緣,何況他性情冷清,搞個雙修都不容易,也是閑得蛋疼了才關心起這些俗事。


    “雪團子,”結束思考的雪胤顯然蛋又疼了,“你想不想結婚?”


    他一蛋疼,葉息就頭疼orz。對著好奇寶寶雪胤,幾乎咆哮:“我想不想有什麽用?反正我已經回不去了!”


    雪胤認真地答道:“如果你很舍不得你未婚妻,我可以去找一找,說不定有送你回去的方法。”


    “別!千萬別!”葉息把頭搖成撥浪鼓道:“我不能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她值得找個更好的……再說,我回去,哪裏還有我的位置?奪舍麽?借屍還魂麽?算了吧。”


    那個世界其實,從來沒有自己的位置,自己也從沒把那裏當做歸宿。葉息苦澀地想。


    雪胤的肩頭悄悄鬆了下來,展顏笑道:“那你就跟著我吧。”


    苦逼葉酸爽地點了點頭。


    雪胤把他拉到身邊,一本正經地補充道:“房子和車我也會有的,必定比雲綬山的好。”


    什麽鬼?!


    師尊的理解力實在不怎麽樣,說結婚的條件呢,他竟拐到“論好師父的若幹條件”上。


    前麵的小寶忽然叼著隻紙鶴跑過來。


    雪胤斂起笑容,將紙鶴抖開。紙鶴忽地自燃起來,火光裏傳來白鏡汀急促的聲音:“雪胤,你得快點兒,我頂不住了!怕是要驚動門中……”


    話沒說完,火團就熄滅了。


    雲綬山出了什麽事,會讓白鏡汀頂不住?山中還有大師兄雪鵬,還有那牛掰閃閃的大陣呢?


    另外,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葉息說出了自己的解讀:“即使出狀況,師伯也不願向無相門求助麽?”


    雪胤簡短地答道:“他要保護殷陌和我。”


    拎過小寶,他對小寶輕聲道:“往哪邊?”


    小寶這次毫不猶豫朝東邊叫。


    雪胤一揮手,招出正版流雲毯,一手拉葉息一手拎小寶跳上飛毯。他麵色凝重地往東一指,流雲毯便快速而穩當地向東飛去。


    雲綬山確實是出事了。


    雪胤師徒在秘境中不知日月,轉眼已過去二十多天。無相門一再來信催促,因為競技大會將至,他們十分需要雪胤這匹黑馬出戰。玉璿真人甚至準備親自帶長老過來,想再為他招一次魂。


    正如雪胤所言,白鏡汀絕不希望同門到雲綬山。如顧探微這樣的凝脈弟子也就罷了,若是金丹長老前來,他如何應付得過去?難保不被看出山中所藏端倪。


    雪胤的戰鬼血統是不宣之秘;而白鏡汀私自將魔尊殷陌囚禁雲綬山,更是不能為修士所知的大秘密。


    修、魔不共戴天,如果同門知道殷陌的下落,肯定會將其揪出,再在三境大肆造勢之後將他正法。除掉魔尊之一,這是多麽大的功勳!衛道之首的無相門豈肯放過這種立威之機?!


    白鏡汀不希望殷陌為惡,但更不希望他身死道消。他費盡心血將殷陌之魂封印在自己魂魄之中,便是賠上自家性命來護其周全。


    然而這樣同歸於盡的方法,在無相門的十幾位金丹長老那裏也未必保險,萬一他們想出招數破除封印呢?最保險的辦法還是一瞞到底。


    十多年了,忍受骨肉別離的痛苦,陪他在洞中渡過一段又一段枯寂歲月,這些苦不能白受。


    白鏡汀對無相門虛與委蛇,一拖再拖,指望雪胤和葉息可以在競技大會前離開秘境。所幸,他在無相門中地位既高又特殊,雲綬山又因為沐陽真人的遺命,成了個禁忌一般的存在。玉璿等人聽他說得篤定而自信,也以為他找到了破解秘境之法,雪胤不日即將還魂。


    好容易穩住同門,卻不料殷陌這邊會出狀況。


    雲綬山遭到了血魔族的襲擊!


    殷陌被囚後,血魔族人和魔界眾人都以為他身死道消。血魔族的新首領沒有獲得血蝠王的傳承,無法服眾,他又是個隻懂自己享受的蠢貨,結果血魔族內明爭暗鬥,族人不受約束到處作惡,為其他魔族所嫌惡,十分不得人心。


    暗魔更是聯合其他魔尊,隻等血魔族內鬥消耗得差不多,便尋機將其鏟除,扶植其他種族取代他們。


    殷陌當年雖然不管事,但也沒有什麽出格行為,比現今首領要好很多,因而在血魔族很有一些擁躉。


    壞就壞在他愛寫話本,葉息又貪靈石將話本賣入黑市。


    大家包括白鏡汀,都覺得話本是種無聊消遣的玩意兒,打發時間而已,不會有人特意去關注作者的真實情況。殷陌愛寫就寫好了,葉息賣文時謹慎些便行。


    他們萬萬沒想到,“落拓天涯”的讀者眾多,其中有不少魔修忠粉,而這些人中又有他在血魔族的死忠。《徒兒太生猛》的存稿就是由這些死忠一點點往外放了十多年,才保證他的讀者有文可看,老老實實地等他填坑等了十多年。


    殷陌這個二貨,光顧著寫文的興奮,把這重要的一茬兒給忘了。


    當“落拓天涯”的法衣再次橫空出世,停更了大半年的《徒兒太生猛》再次勻速更新時,血魔族的族人炸了!魔尊的文筆和腦回路是一般人能模仿的麽?還模仿的堪稱一模一樣!這絕對不是模仿,根本就是魔尊本人寫的!


    這些人抱定殷陌沒死的信念,偷偷在黑市探查,終於查出了話本的原始出處——蕪台鎮!


    那鎮子附近的雲綬山是無相門的地盤,血魔大有可能被困在那裏。至於被困還可以寫話本賣這種問題嘛,也可能是修士們發現他這項賺靈石的技能,便加以利用。


    腦洞大開的血魔族人居然猜到了真實情況orz。


    他們將此猜測稟告給暗魔。但暗魔另有計劃,既不希望殷陌回歸也不希望血魔族振興。他暫時將這消息壓下來,準備核實清楚再做打算。


    沒想到他用秘境引雪胤入魔進行得並不順利。自葉息這遊魂進入秘境之後,一直被秘境牽著鼻子走的雪胤,不但脫離了他的掌控,甚至還反戈一擊,破壞了秘境的內層。


    一個隻有築基修為、名不見經傳的魂魄能夠進入秘境,自然是有外力相助。對於雲綬山的底細,他不甚了解,但白鏡汀的名頭還是聽說過一點兒。誰讓白氏是諦聽的後人呢,盡管一貫低調,偶爾出手仍會引起外界的注意。


    暗魔一麵加緊通過秘境向雪胤施壓,一麵盤算在雲綬山製造狀況,截斷外界向師徒二人提供幫助。這時候他想起關於殷陌的那條消息,不管是否屬實,很可以讓血魔族去攪攪局,既亂雲綬山中的視聽,又消耗血魔族的勢力,實乃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他通知血魔族,殷陌確實被困雲綬山,並開啟了進入九星界的秘密通道,將血魔的戰將送到了雲綬山前。


    當日白鏡汀通過魂鏡向雪鵬傳信,告之葉息入秘境幫助雪胤時,第一次聽到父親聲音白雪,驚喜交加差點撅過去。之後他每天必通過魂鏡跟父親說幾句話,每次說話必要涕淚交加地大動一番感情。


    白鏡汀要不斷輸送靈力來維持葉息長留秘境,不能太過分心,每次隻簡單應付幾句,內心十分愧疚難受。殷陌冷眼旁觀,開始時還會擠兌他,後來畢竟不忍心,就學著白鏡汀的腔調同白雪聊天,以增進父子之情。


    血魔族的魔修到來時,恰逢殷陌正冒充笑麵白老虎逗白雪說話,聽白雪講自家男神八卦聽得津津有味,東西兩麵的山口卻同時傳來劇烈震蕩。


    白雪那邊驚叫一聲,就沒了聲息。


    殷陌也驚到了,一個勁兒喊白雪。就聽白雪兵荒馬亂地回了一句:“有人攻山,我要去……大師兄等等我……”


    “你給我回來!唉,你這孩子聽見沒有?別跟著湊熱鬧!”殷陌急得大吼。


    那邊已無人應答。


    殷陌回過頭,看到白鏡汀臉色慘白,額頭蒙了一層密密汗水,身周迸出刺眼白光——那是他急劇運功的表現。


    他既要用靈力控製秘境、防止葉息被秘境拋出來,又要向雲綬山口的大陣提供靈力,此時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殷陌滿臉憂急之色地問:“是誰?”


    白鏡汀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我問你,到底是誰在攻山?!你說話啊!是不是要我出去自個兒看,啊?”殷陌衝他吼道。


    “是……血魔族。”白鏡汀歎息似的回答。


    “……”殷陌失顏變色地瞪起雙目,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動了動眼皮,雙肩下垂頹然地坐到地上,呐呐自語道:“他們來搗什麽亂?又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


    白鏡汀沉聲道:“他們如何得知你在這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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