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息貼著牆溜進去。


    他先想拔雪鵬翅膀上的羽毛,豈料那羽毛長得無比牢固,如金似鐵,握在手裏跟把刀似的。試了幾次,都弄不下來,他隻得放棄,轉去拔背上的毛。難怪大鵬鳥的羽毛這樣值錢,太不容易弄了,特別是對雪團子這樣的小體格,簡直就像焊死的金屬一般難以撼動。


    圍著大鵬鳥轉了幾圈,葉息硬是沒扯下一根/毛,而喝醉的雪鵬開始扭頭、抖翅膀,有要蘇醒的趨勢。


    葉息急出了一身汗,瞅準雪鵬肚子的軟羽,雙手逮住,一隻腳蹬在大鳥身上,咬牙切齒地又蹬又拽,終於拔下了一根羽毛。


    就這麽一下,雪鵬的肚子痙/攣似的往上抬起來,又重重的落下,撲騰了葉息一臉灰塵。


    眼看雪鵬是要醒了,隻是被酒和藥魘住了沒有馬上睜眼,葉息的心擂鼓一般砰砰直跳。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害怕了,跳起來一把抓/住肚子旁邊的另一根軟羽,兩隻腳都蹬到鳥身上,手腳一起用力,上半身仰成一百八十度,運足氣大吼一聲,小身板一輕,結結實實往後栽了個大跟頭。


    他忍著痛坐起來,一手捏著一根羽毛,與滿眼懵懂的大鵬鳥對視了一眼。


    一眼之後,葉息火燒屁/股似的從地上蹦起來,在雪鵬雷似的吼叫中往屋外跑。


    “雪團子!你幹什麽?!”


    雪鵬憤怒地撲打雙翅,想從地上站起來。無奈他剛剛醒過來,全身還軟著,加之體積太大,一時間難以轉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可惡的小蟊賊三跳兩跳地越窗而去!


    “雪團子你給我等著!”


    在雪鵬雷鳴似的咆哮聲中,葉息提著一口氣跑得比兔子還快!踉蹌著騎上白羽鷹,他四腳四手地癱倒在鷹背上,仰麵對著天空呼出一口氣,筋骨散成一團泥。


    娘咧,剛才那一幕堪比驚險動作片,修士真是個高風險的工作qaq!


    他拿起鳥羽對著太陽仔細查看。金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像捏著兩片金葉子一樣。這可是他穿到這裏後第一筆豐厚財富,連騙帶偷帶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將羽毛按在胸口上,他閉了眼睛。回去以後還有一籮筐事等著他呢,此刻,暫且容他好好享受一下陽光、清風,以及懷揣金羽毛的滿足。


    葉息仍是把羽毛賣給那家相熟的靈藥店。但因為雪鵬不算成年大鵬鳥,其毛的品質打了個折扣;另外又是從肚子上拔下來的,不如翅膀、脊背上的那麽好使,還沒有刻符陣,所以每根羽毛掌櫃隻願出五十顆中品靈石。


    明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壓價,葉息也隻能接受。然而想到拔羽毛的艱難經曆,想到以後恐怕沒機會再拔,他心有不舍,隻賣了一根,自己留下一根以備不時之需。


    墊起腳尖把櫃台上的靈石攏到手裏小心地捧著,葉息心裏升起自己很富有的感覺,小/臉都興奮地放出光來。


    然而這種感覺在他由賣家變成買家,麵對琳琅滿目的各式法寶時,消失得幹幹淨淨。手裏的靈石根本不夠花嘛,買了這樣,買不了那樣,歹勢!


    反複斟酌比較後,他最後隻買了一雙二品風行靴,和一瓶上品流霞醉。


    風行靴材質普通,主要是上麵刻有提高靈敏度和速度的符陣,穿上之後爬高上低飛簷走壁完全不成問題,他預備著去撿東西的時候穿。流霞醉嘛則是買給雪鵬賠罪的。


    葉息立在白羽鷹背上,遠遠就看見繁花穀口站著一個人。隻瞧一眼那瘦竹竿似的身材,和滿身四溢的殺氣,就知道是雪鵬。


    他那麽快就醒透了嗎?唉,便宜貨就是便宜貨!


    雪鵬仍舊是雙手抱劍於身前的裝b造型,隻不過麵色黑如鍋底,目光陰沉而憤怒,配上他的鷹鉤鼻越發顯得冷酷凶狠。連白羽鷹都被他瞪得發起抖來,更別說罪魁禍首的葉息。


    剛用手握住裝流霞醉的瓶子,葉息的身體驀地一歪,直接從鷹背上滾下了地——白羽鷹攝於雪鵬的氣勢,可恥地叛變了,扔下葉息頭都不回地逃竄而去。


    葉息摔了個狗啃泥,被酒瓶狠狠隔了一下,差點沒隔斷氣。還好瓶子不是普通的瓷瓶,這樣摔也沒摔壞。


    雪鵬邁著方步走過來,每走一步都極其用力,甚至還要將腳下的泥土碾上一碾。


    葉息看得心驚肉跳,好像他的腳踩的不是土而是自己的心髒,人還未到,心已經要被碾碎了。


    能不怕嗎?對方可是神獸呐!就雪鵬那跟腳,隨便刨一爪子都能刨掉自己半個腦袋!葉息由當初孤注一擲的拔毛勇士變成了抖如篩糠的慫包,顫巍巍地叫道:“大師兄……”


    “兄”字還沒說完,雪鵬長臂猛地一揮,一道白光便向他劈過去。


    “媽呀!”葉息慘叫一聲,雙手抱頭坐到地上。


    利劍已出鞘,鋒利的劍尖直指他的眉心!


    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下,然後又是一滴……


    盡管知道正常情況下雪鵬不會嚴重傷害自己,可還有不正常的情況呀。那些摔嬰兒的、撞了車殺人滅口的不都是在非正常情況下呢嘛,何況對方是一隻猛禽,再是神獸,也屬於非人類qaq!


    “師、師兄,我、我錯了……”葉息哆嗦著拿出流霞醉送到雪鵬麵前。


    “想賄賂我?”雪鵬睨著他,公鴨嗓冷得像滲了冰渣一般。


    “不、不是,我我我道道歉!”


    “大師兄你這是幹什麽?怎能對雪團子出劍呢?”緊急時候,小胖紙白雪趕來救場了。


    葉息從來沒覺得白雪的聲音那麽好聽過,白雪,二師兄,親人啊!


    “臭小鬼竟然敢……總之,我今天饒不了他!”雪鵬這回是動了真氣,並不打算輕饒拔毛賊。


    “他幹什麽啦,你要這樣?”白雪抓著雪鵬的手臂,生怕他一劍杵到小僵屍臉上。


    “哼!”雪鵬憤憤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看想葉息的目光越發淩厲。


    “雪團子你說,你怎麽得罪大師兄了?”


    “我……”葉息緊張地抿了下嘴唇,小聲道:“我拔了大師兄的毛,不多,就兩根。”


    “……”


    白雪用看神經病人的眼神連看他幾眼,隨即轉頭麵向雪鵬道:“不就是兩根/毛嗎?小孩子淘氣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師兄你沒傷沒痛的,犯的著這般小題大作?這事即便說到師尊那裏,也就是讓雪團子跟你道個歉。難不成你還真拿劍砍他?”


    別看白雪平時憨厚,關鍵時候很有些急智。師尊就是雪鵬的軟肋,任何時候一戳一個準兒。剛才還囂張得要拿劍削人,聽了白雪這番話頓時就平和些許,劍也收起來了,看雪(流)團(霞)子(醉)的眼神也和善了。但是作為一隻癡迷做人的飛禽,雪鵬的自尊心仍是受到了嚴重傷害,必須把場子找回來!


    他搶過葉息手上的流霞醉,拽兮兮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難赦!”


    我呸啊!還死罪活罪呢,當自己是皇帝啊還是將軍啊……


    葉息尚未腹誹完,隻見雪鵬拿手指虛點向他的眉心,一道青光隨之而來,然後他的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彈了起來,之後他的兩隻腳像裝了彈簧似的,一直跳,兩隻手也筆直地伸出去,跟過去港劇裏那種到處亂蹦的僵屍一模一樣。


    葉息急得大叫:“二師兄!”


    白雪無可奈何地對他攤了攤手,之後低下頭專注地鬥手指。


    這是要給雪鵬出氣麽?


    “大師兄,我錯了!饒命啊!”葉息轉向雪鵬討饒,“大師兄,我再也不敢拔你的毛嗚啊啊啊!”


    雪鵬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個哈皮,故作瀟灑地一撩袍襟席地而坐,悠然地打開酒瓶,以極慢的動作啜了一小口,十分享受地咂了咂嘴。瞥一眼圍著自己跳圈的小僵屍,他又慢慢地再喝一口酒……


    知道叫也是白叫,葉息就老實閉了嘴。沒想到雪團子的半魔之身竟是僵屍屬性,特麽還是那種神蠢的彈跳僵屍!


    雙性人、短命鬼,現在又加上一個僵屍跳,這設定真是坑爹到逆天,老天爺你特麽逗我玩嗎?!


    好容易等雪鵬喝完了一整瓶流霞醉,他搖晃著站起身,眯眼看了看身邊的小僵屍。此時的葉息渾身汗濕,舌頭長長地伸出來,看向他的眼神甭提多哀怨可憐了。


    雪鵬滿意地一笑,衝著葉息打了個響指。葉息彈跳的身形驀地地一頓,隨即往後仰躺下去。


    白雪忙跑過去,雙手杵著膝蓋彎腰看他。


    “雪團子?”白雪小聲地喊他名字。


    葉息目光散亂地瞪著天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吐出來,伴隨著氣息的是一聲哀嚎:“媽呀!累死老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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