鏤月開雲殿中,一派歡喜之氣。[]-79-``し


    皇後李佳氏見膝上白胖胖的嫡孫兒永珪已經打了哈欠,便吩咐‘乳’母把他抱去裏頭碧紗櫥裏小憩。


    李佳氏‘揉’了‘揉’發麻的雙‘腿’,道:“永珪也長胖了不少,本宮如今都快抱不動了!”


    董鄂氏笑盈盈恭維道:“皇額娘還年輕著呢!何況後頭還有三個未出世的孫兒等著您來抱呢!”——董鄂氏說的自然是即將臨盆的側福晉烏拉那拉昭嫻,還有剛剛足三個月的星移以及月份略小些的陸氏。


    李佳氏聽了,表情卻是淡淡,“那個,快生了吧?”


    董鄂氏見李佳氏如此表情,便自然懂得說得是誰,“已經足月,醫正說約莫也就是這三五日的事兒了!”


    似乎是為了應和董鄂氏這句話,外頭跑進來一個小太監,跪地稟報道:“主子娘娘,端親王避暑園子裏傳來消息,說烏拉那拉福晉發動了!”


    董鄂氏聽了,眼底隱隱有晦暗之‘色’,她才剛進行宮請安,烏拉那拉氏就趁機要生了……可真是太巧了。董鄂氏急忙起身,屈膝道:“皇額娘,既然如此,那兒媳‘婦’先行回去照看。”


    李佳氏輕輕哼了一聲,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幾許,她不屑地道:“誰沒生過孩子?有什麽大不了的?!永珪在碧紗櫥裏剛剛睡下呢!若是喚醒了,隻怕難免要哭鬧了!她肚子裏尚且不知是男是‘女’呢,如何比得上永珪要緊?!”


    見李佳氏麵有不愉之‘色’,董鄂氏隻得忙道了一聲“是”,又坐回繡墩上,不敢再說要回去了。但想著李佳氏如此視永珪如眼珠子一般。倒是叫董鄂氏心中安慰不少。


    宜萱見氣氛有些不妙,心中也知道額娘對孝敬皇後的這個侄‘女’著實沒有半分好感,便忙笑道:“時兒的園子裏,醫正和醫士都是老道之人,照看孕‘婦’也多次了,想來也沒什麽問題。”


    和鸞忍不住好奇心,便問道:“姑姑。烏拉那拉福晉要生弟弟還是妹妹了?”


    宜萱側臉問道:“那你希望是弟弟還是妹妹?”


    和鸞皺了皺眉頭。她似乎是不曉得如何回答了,便看了看自己的額娘董鄂氏。


    董鄂氏忙笑嗬嗬道:“無論是阿哥還是格格都好!”


    宜萱暗暗一笑,董鄂氏自然盼著是個格格。(.)否則就算烏拉那拉氏不得寵,一個出身勳貴的卓姓大族側福晉生了兒子,豈非要威脅永珪的位置了?


    李佳氏這時候,卻毫不猶豫地道:“嫡庶尊卑。不容有違!有本宮在一日,就不許任何人越過永珪去!!”


    董鄂氏聽了這話。不禁心中感動,她忙起身,跪下行了大禮,“多謝皇額娘對珪兒的回護!”


    李佳氏虛扶了一把。旋即笑道:“其實你也不必太擔心,她能懷孕,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自從入了府。她在時兒眼中的分量,怕是連個得寵的姬妾都不如!徒占著側福晉的位置罷了!”——對於這個橫‘插’進來的烏拉那拉氏奪走了自己侄‘女’的側福晉之位。李佳氏心中積怨已久。


    董鄂氏麵對這個不得寵烏拉那拉氏,倒還能看開些,但是想到另一個側福晉納喇星移的身孕,她心中就不免憂慮萬分了!烏拉那拉氏生了兒子,想必爺也不會太喜歡,可若納喇星移生了兒子……爺還指不定何等捧在手心呢!倒時候,怕是連她的兒子都要退出一‘射’之地了!


    直到傍晚時分,永珪才悠悠睡醒,而弘時的園子裏也傳來喜訊,側福晉烏拉那拉氏生了一個哭聲洪亮的健康孩子,隻不過卻是個‘女’孩兒,這是弘時的第四‘女’,也就是端王府四格格。


    聽到這個消息的董鄂氏忍不住臉‘色’那幾乎要飛躍出來的雀躍之‘色’了。


    宜萱看在眼裏,也是無奈諸多。唉,後頭還有倆孕‘婦’呢……


    因為是個格格,所以政務繁忙的雍正陛下也沒那個閑工夫給取名,倒是做祖母的皇後娘娘李佳氏淡淡道:“前頭有詠絮生的和鴛,這個孩子就叫和鴦吧!”


    和醞鴦,鴛鴦,倒是順嘴。卻也足可見,皇後娘娘對這個孫‘女’的不重視了。


    而關於之前鏤月開雲殿正殿橫梁斷裂之事,徹查之後,居然查到了工部郎中李景行頭上——這個新鮮出爐的承恩公大人,用腳趾頭想想也是不可能害自己的皇後親姐姐的!


    可當初負責修繕鏤月開雲殿的,自然少不了工部,而負責采買所需木材的,就是李景行!


    到最後,自然不能重罰,否則便是給皇後沒臉了。


    結果雍正隻以辦事不力為由,罰了李景行一年的俸祿,轉頭覺得有些重了,有覺得李景行雖然無能,可好歹都是承恩公了,官爵多年都是五品,也著實太低了。而恰好工部右‘侍’郎年老乞骸骨,雍正也不挽留,直接準了,旋即便叫李景行遞補上去,一躍成了正二品大員!


    不過工部是六部之末,沒有實權,也沒有油水,而這位好歹是皇後的親兄弟,朝臣們自然也不好上折子反對,也齊齊都忘了李景行之前的過失了。


    連宜萱都忍不住歎息道:“舅舅還真是因禍得福了!”


    做皇後的李佳氏更是護短,“橫梁斷落,本就不關你舅舅的事兒!”


    宜萱笑著道:“汗阿瑪沒有嚴懲舅舅,反而賜予‘侍’郎之位,顯然是明白,這事兒舅舅隻是擔了虛責罷了!隻是,之前汗阿瑪說會叫粘杆處細查,也不曉得查得怎麽樣了。”


    李佳氏冷哼了一聲,“這事兒明擺著的,可惜你汗阿瑪的眼睛隻看到弘曆的孝順作態了!”


    宜萱輕輕一歎,“汗阿瑪若真信了他,倒是麻煩了……”


    這時,徐一忠急忙來稟:“娘娘,今兒四貝勒也列朝聽政,還當朝參奏理親王‘自居舊日東宮嫡子,結黨營‘私’,心懷異誌’!”


    “什麽?”李佳氏眼中難掩驚愕之‘色’。這理親王,便是已故廢太子的長子弘皙,雍正圈禁了*十和十四,卻對這個廢太子允礽之子十分優容,先是封他為多羅郡王,後來又在理密親王允礽病死之後,讓他做了理親王,雖然未曾給他什麽實權,卻特許他贍養生母(允礽側福晉)。故而這些年,弘皙帶著家眷遠離權利中心,在京郊昌平鄭家莊府邸過著富貴閑人的日子。


    徐一忠又道:“而且皇上也好像聽信了四貝勒,已經派宗人府拘拿理親王審問了!”


    宜萱眉心一沉,好端端的,弘曆對理親王弘皙開什麽‘亂’炮啊?!弘皙是允礽的長子,當年也甚是得到先帝爺的喜愛,的確有幾分隱隱要立皇太孫的架勢,但是隨著允礽的倒台,弘皙自然是沒什麽機會了。所以,雍正登基之後,也曾說允礽“子孫年幼,諸事未諳”,所以不曾遷怒弘皙等人。


    如今卻儼然要對弘皙這個晚輩侄兒開刀了!


    宜萱忽的問道:“之前乞骸骨致仕的工部右‘侍’郎,和理親王是否有什麽關係?”


    徐一忠想了一忽兒,便道:“似乎是理親王側福晉的一個同族叔父。”


    李佳氏神‘色’一凝,“你是說,之前橫梁斷裂之事,皇上懷疑是理親王所為?”


    宜萱歎了一口氣,還有之前禦前太監康德瑞被收買的事兒,隻怕是被弘曆一股腦推卸到弘皙身上了。汗阿瑪雖然表麵上說寬宥了允礽諸子,可宜萱還記得,弘暉的死分明是跟廢太子有關的,汗阿瑪焉能不恨?隻是弘皙沒有什麽過錯,行事謹慎又安分,他無可發作罷了!


    “弘曆倒是尋了個極好的替罪羔羊。”——如此一來,汗阿瑪會覺得查到“真凶”,自然就不會再疑心弘曆了。從此以後,在汗阿瑪心目中,弘曆就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了。


    這一年冬,弘皙被宗人府查處所住宅邸有所違製,‘私’下與誠親王允祉、莊親王允祿等人來往慎密,這兩條罪狀,原本都算不得什麽,可雍正卻下旨割了弘皙理親王的爵位,圈禁在昌平鄭家莊。


    而與他有所來往的兩位親王叔叔,誠親王允祉本來就不為雍正所喜,便一怒之下割了允祉親王爵位,圈禁家中,而允祿,因為之前不曾與雍正做對過,便隻被停了親王俸祿,罷都統職。


    這樁弘皙謀逆案,給雍正六年的隆冬‘蒙’上了一層‘陰’影。


    而宜萱也在無比糾結中度過了雍正七年的新年,年前,弘晟福晉博爾濟吉特氏便送了求救血書出來,求情宜萱念在往日情分,為誠親王府美言幾句。宜萱想到當初納喇星月臨死刺殺,讓博爾濟吉特氏踢她當了淬毒的刀子,可著實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宜萱也不好拒絕,可汗阿瑪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立刻開口。


    已經分家出去居住的貝子弘景也帶著他的繼福晉李詠芳前來哭求。——汗阿瑪雖然圈禁了誠親王,但並未處置弘景,也沒有割除他的爵位,所以,如今能為誠親王府邸周旋的,也就隻有他了。


    之前李詠芳也曾進宮去求過額娘,可事關朝堂之事,額娘也不敢幹政,隻說要等等看,給搪塞過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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