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兒……”鄭夫人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綢緞莊不能動啊!咱們娘倆名下的產業不多,以後還要靠這些產業還養活後半輩子呢!豈能做殺雞取卵的事情啊!”


    納喇星德那鄭夫人吐血的模樣給嚇壞了,也不敢忤逆母親的話,便急忙道:“是,兒子聽額娘的!兒子想別的辦法替瑛瑛籌贖身銀子!”


    聽到兒子竟然還要為那個戚氏贖身,鄭夫人喉嚨一噎,差點沒再吐一口老血!


    鄭夫人心中已然燃起了熊熊殺意,這個蠱惑他兒子不孝忤逆的賤人,本夫人必叫她不得好死!!此刻鄭夫人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親侄女鄭秋黛,若是秋黛還在,又怎會有今日?!


    鄭夫人眼珠子一轉,看樣子那個茜香太沒用了,竟然連與戚氏平分秋色都做不到!這是個廢物!還是她的侄女能幹,不行,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兒子被戚氏那個賤人繼續迷惑下去了!


    鄭夫人幽幽道:“這些年了,也不知道秋黛怎麽樣了。<strong>txt電子書下載http://.80txt/</strong>


    “秋黛……表妹?”納喇星德口中喃喃念著,有些失神。


    見兒子悵然回憶的樣子,鄭夫人暗自一笑,果然她的兒子還沒能徹底忘了秋黛,便道:“當初是你阿瑪一怒之下發落了秋黛去青螺庵,如今你阿瑪去了,或許能想法子把她接回來。”


    納喇星德這會兒倒是少有地清醒了幾分,他道:“可是公主肯嗎?”


    鄭夫人也不禁有些苦惱,公主可當真是恨極了她這個侄女了,頭痛無果之下,鄭夫人隻能道:“咱們從長計議就是了。如今薩弼都這麽大了。卻還不知生母是什麽模樣,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呀!”


    過了七之後,雅思哈的兒孫便不必日夜守靈了。宜萱看著瘦了一圈的兒子,不由有些心疼,想到兒子還要整整守孝一年,再次期間不得穿紅戴綠、不得用綾羅綢緞。不許宴飲歌舞。更不許食葷腥,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前幾項也就罷了。若連葷腥都不能吃,隻怕不知要瘦多少呢!


    宜萱也隻得絞盡腦汁在法禮的範圍內尋求方法,特意給盛煦擬了個還算營養的食譜。幸好乳製品也是屬於素食,倒是給了她很大的發揮空間。故而餐前一盞口味不同的牛乳或者酪,便是不可或缺的。


    可惜不能吃蛋製品……


    旋即。宜萱忽的問道:“雲英雞蛋算不算素食?”


    玉簪聽了,不禁愣了一會兒,支吾道:“應該算吧……”


    “那燕窩和蜂蜜呢?”


    “這……自然是素的。”玉簪道。


    宜萱笑了笑,點頭道:“這樣一來。就好辦多了。”燕窩可製蜂蜜燕窩、牛乳燕窩,都是很滋補的東西!而雞蛋用途就更廣泛了,可以說是煎炒烹煮各宜!而蜂蜜。更是絕佳的甜品,可以用來做蜂蜜茯苓膏、蜂蜜桂花酥、蜂蜜千層糕等點心。還可製蜂蜜柚子茶、蜂蜜紅棗茶、玫瑰蜂蜜茶、蜂蜜杏仁凍等解暑飲品!


    素食中也是有很多有營養的東西,譬如紅棗、枸杞、桂圓,都能夠補氣血,而蓮子、百合能養心安神,枸杞能滋補肝腎等等!


    盛熙見額娘如此關係自己,心中自然很是高興,但想到瑪法的死,想到那個幼時一直寵溺著他的瑪法,盛熙便搖頭道:“額娘,燕窩蜂蜜也就罷了,雞蛋還是算了。[]”――盛熙一直覺得卵類,應屬葷食。


    宜萱心裏正琢磨著雲英雞蛋的十八種烹調方法呢,乍然被兒子打斷,不免有些怏怏,不過想著兒子和雅思哈的祖孫之情,就隻能應了。便叫小廚房去準備豐盛的素宴。


    倒是虧得廚子絞盡腦汁,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素菜,玉筍蕨菜、糖醋荷藕、鮮蘑菜心、三絲瓜卷、蜜汁山藥、蔥香蠶豆,俱是鮮美可口,還有糖醋素排骨、素東坡肉之類別出心裁的。而蜂蜜燕窩和雙皮奶是宜萱特意囑咐過的。


    “額娘,您不用陪兒子一起吃素的。”盛熙的小臉雖然稚氣未脫,但語氣已經頗有幾分成人模樣了。


    宜萱笑著捏了捏兒子肉感大減的臉蛋,道:“額娘吃素,是因為要減肥!”


    “減肥??額……”盛熙滿臉黑線,額娘,“肥”這個字跟您從來就不沾邊好不好啊?


    的確,減肥二字和大清朝這個時代著實不搭邊兒,這個時代的主流可是“富態”,也就是微胖的體型,才是最好的身材。不過宜萱身子屬於這個時代,瓤子確實後世穿的,所以審美觀念上有著一定程度的差距。


    其實也不能說有差距,那什麽揚州瘦馬不是都很流行嗎?可見男人骨子裏還是喜歡纖細嫋娜的美人兒。雖然嘴上追求“富態”,可終究不是以胖為美的唐朝。


    午膳後,盛熙便說要去國公府去給祖父牌位上香磕頭,宜萱也是無事,便換上一身更素淡的月白色福紋旗服,披上一件石青色四合雲紋坎肩,帶著兒子同去。


    國公府內亦是上下人人縞素,供奉曆代先祖的納喇氏祠堂中,新封為三等勇毅侯的盛煦一身素白,特上來迎了宜萱,經曆了這番變故,如今又要撐起納喇氏家業,盛煦果然看上去成熟沉穩多了,他上前來彎腰見了常禮,“二嬸嬸好!”


    宜萱微微頷首,見他形容瘦削,便勸慰道:“逝者已去,煦哥兒切莫哀毀過度啊。”


    盛煦點了點頭,道:“多謝二嬸嬸關懷。”


    宜萱感念著雅思哈也不容易,便給恭恭敬敬給他敬上三炷香。而盛熙作為孫兒,便少不得三跪九叩了。宜萱的確不必守孝,可她的兒子卻不能享受這樣的特權。


    這時候,隻聽見哆哆哆的雜亂跑步聲,宜萱回頭一瞥,隻一個穿著白綾衣裳、麻布鎖邊的白胖孩子跑進了祠堂中,他衣裳上滿是髒兮兮的泥土和草屑。圓圓的小臉蛋也髒髒的,鼻子下掛著兩筒晶瑩的鼻涕,嘴巴含著自己的小手指頭,還流著涎水,臉上笑容單純,卻有些傻傻呆呆的。


    宜萱看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這孩子是……薩弼?”――這個名字也著實叫人忍不住吐槽啊!


    隻見薩弼咧嘴咯咯傻笑了一通。他鼻子哼哧了兩下。仿佛聞到了香甜的氣息,便撒腿跑到了供奉祭品的長案跟前,那案上擺滿了時令水果和精美的點心。薩弼看在眼裏。口水流得愈發多了。


    薩弼是個癡傻兒,隻有本能的一些**。他有著正常人對美食的**,所以伸出髒兮兮的小手便要去抓案幾上的糕點。


    這時候,盛煦急忙一個大步上前。捉住了他的小手,一臉不悅地掃了一眼守門的小廝們:“趕緊把他帶出去!以後不許放他進來!!”


    薩弼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他吸著鼻子道:“薩其馬,秦姨姨,薩其馬,愛吃!”


    他說話還像兩三歲的孩子一般。隻能一個詞一個詞的崩,完全不成句子。


    宜萱暗自想著,薩弼所說的“秦姨姨”應該是秦氏吧?從前秦氏就很照顧薩弼這個癡傻孩子。曾經給她做過很多點心,還給他做衣裳。薩弼雖癡。卻也是個能記住別人對她好的人。


    宜萱不禁心頭一軟,心想,薩弼若是能得到精心的教養,未必不能過正常人的日子。畢竟他隻是智力發育遲緩,並不能算是個傻子。


    這時候,盛熙上前,他從自己袖中取出一個藍素緞的大荷包,熟稔地解開了,露出裏頭那精致的蜂蜜千層糕來,他將整個荷包都遞給薩弼道:“供奉先人的那些食物是不能吃的,你吃這個吧。”


    薩弼鼻子嗅了嗅,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吃、吃!”他雙手接過那個荷包,歡喜地跳了起來,他抓起一枚蜂蜜千層糕,便塞進了嘴巴裏,無比幸福地咀嚼著這香甜的點心。


    盛熙笑臉看著薩弼,問道:“好吃嗎??”


    “好、好――好吃!”薩弼似乎有點結巴,不過那髒兮兮小臉上的燦爛笑容,卻是異常叫人覺得純真。因為他的智力問題,所以極少有人對薩弼好,也因此薩弼很能記住那些對自己好過的人。


    他嘴裏鼓囊囊地咀嚼著,髒髒的小手抓著盛煦的衣袖,他含混不清地道:“謝……額……謝!”


    盛熙對他道:“薩弼,我是你哥哥。”


    “哥……哥??”薩弼歪著腦袋,有些不大理解這個稱謂,不過他並沒有太去糾結那些自己不懂的東西,笑嗬嗬道:“哥哥,好、好!”


    盛煦見狀,倒也沒有為難這個癡傻的堂弟,吩咐小廝道:“帶他出去吧。”


    盛熙望著宜萱,問道:“額娘,兒子把點心給了薩弼,您不會生氣吧?”


    宜萱展開笑靨,道:“我還不至於遷怒一個癡傻的孩子。”――此刻宜萱心中,反而是高興居多,自己的兒子有憐愛弱者之心,這當然是好事。


    宜萱伸手撫摸著兒子的額頭,“你留下來,多陪陪煦哥兒。我去看望大嫂。”


    盛熙乖巧地點了點頭。


    可宜萱不知道,她剛轉過身去,盛熙便露出了一臉濃濃的厭惡之色,他飛快從袖中掏出一塊汗巾子,將自己袖口被薩弼抓過的地方,狠狠擦拭著,仿佛那是很髒很汙穢的東西一般。


    這些,盛煦倒是看在眼裏,“你不喜歡薩弼,為什麽對他好?”――其實盛煦也不喜歡那個傻子堂弟,覺得他的存在是辱沒了納喇氏的門風,隻是他也不好意思苛待一個傻子罷了。


    盛煦將那方擦過袖子的汗巾子扔進了角落的痰盂中,道:“我隻是希望能用守孝的這一年時間讓阿瑪和額娘重歸於好罷了。”


    “可是――”可是二嬸和二叔關係,早已是破鏡,如何能圓?隻是盛煦不好將這番心裏話說出口,想著,大約為人兒女的,都是希望父母恩愛的吧,熙弟也並不能例外。


    宜萱剛剛走出祠堂,便見身著縞素的子文徐步而來,那純白的孝服,仿佛冬日的積雪,不曾沾染一絲塵垢,極為合體的縞素衣褂,襯得他體型頎長,蜂腰猿背俱凸顯出來,他微微躬身見禮,道:“公主是來給阿瑪上香的嗎?”


    宜萱忙回過神兒來,有些心虛地道:“剛剛上完香,正要去看望大嫂。”


    子文緊實的麵龐上浮起縷縷淡若幽水漣漪的微笑,“昨夜剛下了一場瓢潑大雨,路有些泥濘,不如我來引路,走小路去大嫂處吧。”


    宜萱心中凝頓了一會兒,心下終究遏製不住蠢蠢欲動,便道:“如此,有勞子文了。”


    這時,玉簪瞥了一眼後頭跟隨的四五個丫頭,對大丫頭紫嬌、銀蘭道:“你們兩個去伺候公子,其餘的都先會淨園去吧。”說著,她從紫嬌手中拿過那紫檀提梁食盒,便遙遙跟上了宜萱的腳步,卻不靠得太近。


    玉簪作為侍奉宜萱最久的人,自然有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的。其實徽三爺對公主的情義,還是金盞告訴她的,起初玉簪並不敢相信,後來才察覺出端倪來。隻是她的看法和金盞截然不同,玉簪是宜萱的死忠,她的極度偏心宜萱,一直都覺得額附爺對不住公主、也配不上公主。如今能有人對公主好,若有朝一日走到更進一步的境地,玉簪也隻會負責看門把風,而不會勸阻宜萱。


    玉簪的舉動,宜萱又如何會察覺不出來呢?暗歎了一聲,這個鬼靈精的。不過心裏卻是極為放心玉簪的。


    此刻,盛熙站在祠堂外的台階上,遙遙看著即將被掩蓋在花木扶蘇之地的一男一女兩個背影,不由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狠狠跺了跺腳,他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哥啊……哥!”薩弼這個時候出現在台階下麵,他仰著髒髒的小臉,呲牙笑著,手中捧著一個隻剩下殘渣的荷包,朝著盛熙遞了過去。


    盛熙忙露出笑臉,接過那個被吃光了點心的大荷包,便道:“下次我還會給你帶點心的。”說著他揮手道:“你自己去玩吧,別在祠堂周圍徘徊。”


    薩弼卻踮著腳,杵在那裏不肯挪動步子,他訥訥道:“哥、哥……一起,玩。”


    盛熙臉上露出繼續不耐煩的神色,“我今天沒空陪你玩,下次再說吧!”


    這種完全敷衍的話,可薩弼這個小傻娃子卻歡喜地信了,他呲牙笑著點頭:“下次、玩!”然後,他歡歡喜喜的跑開了,鑽進了一旁的小竹林裏。


    盛熙看了一眼手中那已經髒兮兮的荷包,露出了厭惡的神情,他仿佛仍髒東西似的,便丟在了外頭的花壇中,還使勁甩了甩手,似乎想把沾染在手上的髒東西也一同甩掉。


    盛熙哼了一聲,“要不是為了額娘……哼!”他轉身回到祠堂中。


    可不多時,薩弼又躡手躡腳從竹林裏出來,他探頭探腦往祠堂裏看,卻不經意看到了那掉落在花壇中的那個荷包,他忙走上前,蹲下身子,撿了起來,也不在乎那上頭已經沾滿了泥土,歡歡喜喜地揣進了自己懷裏。這才歡歡喜喜離去。(未完待續)


    ps: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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