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感覺到了阿眸方才的目光,林煒豁然抬頭看了一眼,見著了熟悉的大車,微微一怔之後就往阿眸處而來,他身後的‘女’子望著這宮車也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仿佛有些害怕地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少年,帶著他就跟在了林煒的身後。(.)--


    “妹妹。”走到了車前,林煒就輕輕地喚了一聲。


    “前兒你天天兒喝酒,日後,是不是覺得更快活了?”阿眸見林煒喚了自己,就挑了簾子從車上跳下來,指著遠處不知擺了多少酒翁的院子與林煒笑道,“您這可是打入酒國內部呀!”


    林煒見阿眸笑嘻嘻的並無厭惡,便也忍不住笑了。


    “這是阿月。”他扶著身後的‘女’子走到阿眸的麵前,又目光溫煦地‘摸’了‘摸’這名為阿月的‘女’子身後那個少年,不許他咬自己的手指,與阿眸說道,“這是阿月的弟弟……你叫他長生就好。”


    阿眸看那半大的少年扯著姐姐的手從她的身後怯怯地看著自己,想到林煒說這少年仿佛是個癡兒,心中一動,麵上卻並不顯,隻對著阿月微微頷首,之後轉了轉眼睛,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木雕來,轉著上頭的大風車對著他招了招手。


    這少年眼睛盯著這木雕亮了起來,遲疑地看了看對自己齜牙一笑的阿眸,怯怯地走了出來。


    “叫姐!”小‘混’蛋叉著腰舉著這木雕,對著人家純潔的少年牛氣哄哄地叫道。


    “姐姐呀。”少年目光仰頭看著那木雕,乖乖地叫了一聲。


    占了便宜的王妃大人發出了嘎嘎的笑聲,將木雕豪爽地遞出去,很驕傲地叫道,“以後接著叫!還有好玩意兒給你!”見這少年抓著這木雕開心地對自己用力點頭,之後回頭跑到了一處木凳上坐著老老實實地玩耍,一點兒都不鬧騰,目光就落在了回頭溫柔地看著他的阿月的身上。


    此時阿月回頭,對著阿眸感‘激’地拜了下去。


    “都是一家人,再這樣客氣,堂兄回頭還不‘抽’我呀!”阿眸便含笑扶住她,‘摸’了‘摸’她的手,隻覺得上頭都是老繭,轉頭望了喬姐兒一眼,就見喬姐兒仿佛物傷其類,正與溫和的眼神與阿月點頭,便客氣地笑道。


    林煒笑了笑,到底沒有多說。


    從小兒就隻有小‘混’蛋‘抽’他的,他哪裏碰過這小‘混’蛋一根手指頭呢。(.無彈窗廣告)


    “前兒的事兒,大爺與我說了,多謝王妃。”阿月認真地說道。


    她是知道的,若不是阿眸與嘉靖侯在其中轉圜,為了林敬與承恩公府的婚事,林家三老爺是斷不肯點頭同意她進‘門’的。


    林家確實不在乎‘門’第身份,然而林家的姻親,卻是在乎的。


    想到從林敬的婚事塵埃落定,本對她很糾結,又憐惜她又不願意接受她的三老爺夫妻就換了模樣,對她慈愛起來,再也沒有阻攔林煒與她的親事,還叫林煒多來照顧自己,阿月經曆的人情冷暖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一家好人。


    能嫁到這樣好的人家裏去,是她的福氣。


    哪怕林煒對她不過是庇護之情,她對林煒也不過是感‘激’,然而這樣相伴,也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


    更何況,林家甚至願意她帶著傻子弟弟嫁過去,連她的弟弟一起養。


    換了誰家,誰家會如此呢?


    低頭忍了忍眼睛裏的淚光,阿月回頭就看見弟弟又咿咿呀呀地跑過來,給自己看手上的木雕,又去對著阿眸親近地嬉鬧,這位廣寧王妃並沒有半分不耐,還拿著這木雕給弟弟比劃出了幾樣兒新鮮的玩法兒,她就感‘激’得不行,急忙與阿眸說道,“王妃往裏頭坐坐?”


    “走著!”小‘混’蛋嗅了嗅‘挺’好聞的酒香,就叫林煒帶路地幹活!


    林煒轉頭看著兩個妹妹,嘴角勾起了一個笑意,轉身就往院子去。


    那少年長生仿佛很親近他,拉著他的衣袖在後頭跌跌撞撞地跟著。


    “表哥還很細心。”見林煒放慢了腳步叫那少年跟著自己走,喬姐兒就在阿眸身邊小聲兒笑道,“仿佛也很有承擔的樣子,更英俊了。”


    “他是個好人。”阿月陪著阿眸與喬姐兒走,見她轉頭看著自己,便斂目笑了,仿佛是在回想,許久之後便輕輕地說道,“他在我家的酒肆裏頭喝酒,從來不發瘋,也不拖欠酒錢,有幾回,還幫我打跑了鬧事的人。”


    她早就注意到這個青年了。


    安靜地抱著一壇酒默默地在角落裏喝,喝得淚流滿麵,喝得大醉。


    他隻喚一個‘女’子的名字。


    阿慧。


    她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樣兒的‘女’子,叫他這樣痛苦,也不知道那‘女’子究竟去了哪裏,叫他‘露’出那樣茫然的模樣,隻能在他人事不省的時候給他披件衣裳,在他頭疼的時候給他擰一張帕子,聽他伏在桌上自己失聲痛哭。


    終於有一天,她對著紅著眼睛搖搖晃晃要走的青年忍不住說了一句話。


    “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再多的苦難,後頭都定然跟著幸福。”她拉著癡兒弟弟的手,勸這個顯然出身高貴,穿戴與周圍人不同的青年,認真地說道,“公子身邊,並不是隻有一‘女’子,還有許多愛惜你的人。你如今的模樣,不過是叫愛你的人難過,恨你的人歡喜。”


    那青年回頭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自己,之後目光溫和了起來。


    果然他後來雖然依舊常來她的酒肆,卻不再那樣努力地喝酒,不過是點一壺酒看著酒肆裏的人吵鬧,幫她搬些沉重的雜物,之後幫她收拾收拾酒肆,陪著她的弟弟在一旁玩耍。看著那樣沒有半分不耐的青年,她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可惜……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然而有一日,當她與他也說起自己的舊事,說到當年自己也是尊貴的大家小姐的時候,這青年看著自己手上的傷疤仿佛怔了怔,之後看著她與弟弟一同回家,突然問道,“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她的心裏是歎息的。


    他看她的目光隻有憐憫與溫和,不過是想要救她逃離著艱難的生活。


    她本該拒絕的,可是看著弟弟與他親近,卻突然覺得,嫁給他也好。


    “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阿月對從前舊事沒有半分興趣,也不想知道,隻想有個庇護好好兒地將弟弟養大,叫他不再叫人欺負,叫人追在身後叫著“傻子”丟石頭,見阿眸一臉了然,就知道林煒並未隱瞞她。


    況林煒說,日後若她有了真心喜歡的人,就放她自由。


    他是她的恩人。


    “堂兄舊事,我也不好多說,隻是他為人姑娘是看在眼裏,若是可以,請對他更好一點。”阿眸回頭與喬姐兒相視一笑,見林煒如同主人一樣在屋裏擺了凳子等等,知道這是常來的緣故,便對阿月說道,“三叔三嬸兒都是厚道人,日後姑娘就知道了。”


    不厚道,死也不能同意阿月進‘門’不是?


    “本是我虧欠了二老。”阿月低頭慚愧地說道。


    林煒說起庇護她,她就這樣同意,也不知當二老知道真相,該是多麽的傷心。


    她看著林家兩位老人對自己沒有半分看不起的模樣,就覺得愧疚。


    哪怕是與林煒不過是表麵的夫妻,然而她也願意用餘生孝順兩位老人家,用自己的一切去報答。


    她是這樣自‘私’的人,竟說不出拒絕林煒的話來。


    漂泊的太久,叫她想要扒住林煒這安穩的避風港,叫她能歇一歇,也叫她的弟弟更安全快樂。


    想到這個,她的眼眶就紅了,望著林煒的方向癡癡的。


    這姑娘嘴裏說不過是彼此給個安穩,然而看起來對林煒還有幾分真心,隻是仿佛害怕受傷因此並不敢說出來的模樣。阿眸在心裏卻生出歡喜來,也想著時日久了,這兩人朝夕相對總能有相互愛敬的那一日,眉眼就舒展開了。


    小一無聲無息地下來,依偎在阿眸的‘腿’邊,對桌上的酒水目光炯炯。


    阿眸壞心眼兒上來,低頭給它喝了一口。


    大灰狼的眼睛直了,一翻肚皮狼事不省!


    一看就是個初哥兒!


    小‘混’蛋再次叉腰得意地嘎嘎笑,叫喬姐兒在一旁無奈地捂臉。


    連狼都欺負,人‘性’呢?!


    “你小心點兒。”別叫大灰狼發酒瘋一口吃了。


    見阿眸還‘挺’得意,還對自己擠眉‘弄’眼,林煒就知道這是跟自己笑話從前自己那天天醉生夢死呢,然而不敢敲這霸王的頭恐叫她記小黑帳,他隻垂頭‘摸’了‘摸’小一,見它‘毛’皮油亮渾身全是肌‘肉’,就在心裏暗叫了一聲好狼。


    可憐這年頭兒惡人當道,不管好人還是好狼,都是被欺負的命兒!


    “小一最乖了!”小‘混’蛋仰著小腦袋,正要炫耀一下大灰狼對自己如何忠心,卻聽見外頭人仰馬翻的聲音傳來,之後就有人高聲道,“這兒有戶人家兒!且歇歇!”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王妃大人一怔,之後急忙趴在‘門’邊兒看去。


    美麗無雙的常王殿下一臉晦氣地穿著全是塵土的衣裳,就跟在沙塵暴裏滾一圈兒了似的,晦氣地垂著頭傷心地說道,“入京前,叫本王打扮打扮,不然,怎麽見王妃呢?”自家不美麗了,王妃見了府裏頭光鮮亮麗的小妖‘精’們……


    變心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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