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王殿下瞪著有恃無恐的小混蛋,默默地吐出一口小血。[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挖廣寧王妃的牆角?


    他得怎麽挖?


    “你!”想到元湛張口閉口“你想死麽”這種不利於兄弟和諧的話題,常王殿下沉重地表示,在無恥這麽一個激烈對抗之中,他無法抵抗地敗了。


    “你給本王記著!”


    “我好害怕呀!”一個小姑娘笑嘻嘻就往臉色平靜的馮將軍的懷裏鑽。


    “她還小呢,天真爛漫,你與她斤斤計較做什麽呢?”皇後顯然很偏心,此時對著氣得要哭的常王溫聲道。


    小混蛋是不是天真爛漫過,常王殿下深表懷疑,此時哼了一聲,忿忿轉頭,並決定記下今日之事,來日偷偷兒地與他家那個醋得要命的弟弟告狀,告她一個紅杏出牆!此時便歎氣道,“她還小?”


    真是大開眼界呀!


    阿眸拱著馮將軍嬌氣地叫了一聲,一臉的害怕呀,叫馮寧摸了摸頭,這才算完。


    然而這些鬥爭,都比不過滎陽侯的大事不是?


    將京中的無數的閑事都放在一旁,與陰鬱得不行的元湛請了假,阿眸便興衝衝地跟著馮寧離京一同往蜀地去。然而說是往蜀地,其實倒黴的滎陽侯大人還沒有到地兒就已經趴了,正要進川之前,阿眸見著了如今臥病在床的滎陽侯。


    再次見到這個渣男,阿眸竟是呆了呆。


    哪怕是焦頭爛額,在京中疲於奔命接著休妻,滎陽侯都並沒有多大的變化,然而眼前這個蒼老消瘦,隻剩下一口氣兒的老頭兒,卻叫阿眸沉吟了一下,之後轉頭與同樣微微詫異的馮寧小聲兒問道,“前兒你說,不是隻叫他癱了麽?”


    馮寧那幾下子,不過是叫滎陽侯變成殘廢,可沒說要命呀!


    “這……”馮寧也覺得奇怪,看著麵前對著自己老淚縱橫,帶著幾分希冀的滎陽侯,目光冰冷了起來。.</a>


    “怎麽竟到了這個田地?”馮寧淡定地與一旁的太醫問道。


    那太醫訥訥了兩聲,臉皮抽搐,竟仿佛有什麽難言之隱。


    “直說無妨。”馮寧是個爽快的人,扶著阿眸坐在一旁,轉頭看了看也捂著頭仿佛很難過的常王,沉默了一下,這才在常王眉開眼笑中扶著他也坐在了座位上,由著這倆對眼兒彼此哼哼唧唧的,對著那太醫客氣地說道。


    “實在是侯爺……”這太醫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慢慢地說道,“夜間太過操勞,因此折損了壽元。”


    “原來是精盡人亡。”後頭一小混蛋正與同樣竊笑的家夥咬耳朵。


    馮寧臉皮抽搐了一下。


    “這侯爺也是拚了。”這得夜夜笙歌成什麽樣兒呢,才能連命都要沒了呢?常王看了一眼因太醫的話變得悲憤不已的滎陽侯,見他顫巍巍地看著自己,便溫柔地笑了,扶著馮寧的肩膀溫聲道,“前兒我就說,侯爺不必你這個做閨女的操心,這心裏有譜兒呢,你瞅瞅,這不是沒叫自己吃委屈麽。”


    還知道跟美人兒們滾床單呢。


    “想來父親過得極快活。”馮寧心中更添鄙夷,淡淡地說道。


    此時滎陽侯正努力掙紮著來抓馮寧的手,目中流下淚來,仿佛要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痰堵在喉中,不如叫下官給侯爺……”太醫正要說清清痰叫這父女兩個好好兒說說話,別這麽無語凝噎的,卻叫馮寧伸手攔住,俯瞰著掙紮著看著自己的生父,慢慢地說道,“很不必。”


    聽了這話,見慣了後宮紛爭的太醫斂目退到後頭,隻有滎陽侯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目光冰冷的女兒,眼睛睜大了。


    他知道這個女兒不孝順,可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竟恨自己到了這個地步!


    “那女人。”馮寧俯身看著嗬嗬對著自己叫喚的滎陽侯,溫聲道,“我本不放在眼裏,想要她死,不過是一劍罷了,這麽多年我並沒有動她,就是不想叫她這樣便宜地死了,叫她在你的手裏好好兒地過一回。”


    當年她唆使他背叛妻子,如今就背叛她,多因果循環呢?


    “然而我心中最恨的,卻是無恥的你。”馮寧眼角的餘光見那太醫退出去了,拍了拍滎陽侯的臉,目光冰冷地說道,“大哥的,大姐姐的,我的,如今,也該你還給咱們了!”她眯著眼睛說道,“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會突然收了這麽多的女人?”


    滎陽侯目光一縮,艱難地搖頭。


    “想再生個兒子,回頭與大哥作對,是不是?”馮寧淡淡地說道,“隻是你不明白,你老了,這折騰起來,死得倒是快些。對了,”她漫不經心地說道,“您下頭沒有感覺了?可見我做得不錯,日後日日在床不必忙碌,也是我的孝順了,嗯?”


    聽了這話,滎陽侯目眥欲裂!


    原來,原來對他心懷不軌的,就是她!


    “就是我。”馮寧起身,就聽見後頭有清脆的響聲,一轉頭就見倆小混蛋都在探頭探腦地往這頭兒看著,手裏嘴裏都有小瓜子,阿眸更快活些,一邊兒啃瓜子,一邊呸呸地往外吐瓜子皮兒,一點兒都沒有個同情啥的。


    滎陽侯也聽見了,張了張嘴,看著對自己露出恨意的馮寧,突然生出了後悔。


    他想到了馮唐,想到了皇後,想到了馮寧,還有那個記憶力總是對著他溫柔地笑著的女子。


    癱瘓在這裏,叫人嫌棄,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的時候,他叫天天不應,連如廁都在床上,那時想到的,就是還會有孩子來救他,接他回京,好好兒照顧,那也是頤養天年,哪怕是再也好不了,到底有子孫在麵前,也是圓滿。


    年輕的時候不在乎這個,總覺得子孫無所謂,然而老了才發現,原來最重的,不過是“子嗣”二字。


    可是看著麵前的馮寧,滎陽侯才突然發現,心裏的那點子奢望,全都崩塌了。


    他們都恨他,恨不能再也不見他。


    他甚至……都沒有看到自己的孫子孫女一眼。


    那時,是他親手將兒子與有孕的兒媳攆出京的。


    如果,如果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妻子,傷害過兒女,是不是就沒有眼前的淒涼?


    “後悔了?”馮寧看著滎陽侯,都不必聽他說話的,四處看去,就見這不過是落腳的地方昏暗極了,又窄小悶熱,心裏就生出了幾分滿意,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說道,“後悔了,又如何?母親若能活過來,我們一定原諒您!”


    可是她的母親,是真的不會活過來了。


    滎陽侯看著決絕的馮寧,眼睛裏滾出了大滴的淚水來。


    “您日後,就住在這兒。我留人給您,好好兒服侍您與老太太。”滎陽侯太夫人也叫皇帝禮送出京與兒子一家團聚,如今正歇在偏院,馮寧沒有過去看,蓋因還沒有走到門口,就叫裏頭老太太絕望的哭聲給鎮住了,此時想到太夫人竟也有哭得這樣淒涼的時候,馮寧就覺得很滿意。


    她哭,也不過是滎陽侯倒了,自己也要跟著老死於此。


    四處看了看,覺得這地方很不錯,馮寧心中生出了幾分滿意,這才繼續與滎陽侯說道,“京中一切都很好,都不必說的,我也即將大婚,嫁的就是您眼前的常王殿下。”見滎陽侯的眼睛陡然睜大了,馮寧便溫聲道,“您從前,就想著與宗室聯姻,如今,美夢成真。”


    一女為皇後,一女為親王妃,一子為承恩公,滿門的榮耀,然而麵前的這個男人,卻享受不到這份榮光了。


    滎陽侯努力地想要抬起身,卻隻覺得渾身劇痛無比,跌落在床榻上,拚命地轉頭往常王的方向看去。


    “我可喜歡馮將軍了。”常王見老嶽父看著自己,急忙安他的心,笑嘻嘻地說道,“您放心,以後我一定好好兒照顧她!”說完了,這才慢悠悠地板著自己的手指笑道,“您表妹,真是性情堅韌,這在乾家被抽了這麽久,還沒咽氣兒。還有您那三閨女,也不錯,柴房裏劈柴那叫一個利索呀!”


    聽了這個,饒是滎陽侯心中早就沒有了這母女二人,卻都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這話怎麽說?”阿眸還不知道這個呢,急忙問道。


    常王笑了笑,這才說了。


    滎陽侯夫人自從叫休出府去,才出府就叫乾家給扣住了,因深恨她為了保住婉婉的名聲竟然吊死了自己的兒子,乾家那位夫人也很狠辣,日日吊著滎陽侯夫人的脖子往房梁上掛,每每斷氣之前再給解下來叫她喘口氣,就這樣兒吊到現在,還活著呢。


    而那婉婉,乾家不敢休妻,恐叫皇後惱怒,畢竟皇後還有侄女兒來的,隻在外頭表揚馮家女極勤儉持家的,回頭關在府中的柴房,日日叫劈柴,不過短短一個月,就叫本是柔嫩可愛的少女變了模樣。


    阿眸聽了這個,想到想當初婉婉公然嘲笑皇後還得自己做活兒手都粗了,跟下人似的時的模樣,哼了一聲,低聲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然而轉頭見馮寧撇了在榻上掙紮的滎陽侯走到自己麵前,不由呆呆地問道,“完了?”


    說好的叫痛不欲生呢?


    “如今已經足夠了。”妻離子散,孤老一生,大概死了也無人送葬,就叫他這樣日日地煎熬,順便帶著太夫人一起活受,叫馮寧說,遠比殺了他來的強些。想到這個,馮寧便低聲說道,“就叫他活著!”


    耳邊傳來的是滎陽侯的痛哭聲,馮將軍卻轉頭,眉目間仿佛什麽徹底放下了,柔和了眼角,輕聲道,“成親吧。”


    “好。”


    “好呀。”


    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同時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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