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廣寧王妃駕臨,永定伯夫人與趙氏都不敢怠慢,急忙往門前迎去。.</a>


    然而這兩人心中卻還是生出了幾分疑惑來。


    廣寧王妃與永定伯府素無往來,也並沒有什麽姻親交際,說得遠點兒,廣寧王妃就是管弱水未來的婆婆叫一聲堂嫂。


    然而若這也算親近的話,估計翻一翻戶口……族譜,皇帝還能管誰誰誰叫一聲二舅媽!


    京裏頭誰不是誰的親戚呢?


    還能這麽算?


    因不知廣寧王妃的來曆,況這京中頗有廣寧王縱妻行凶的傳聞,這兩個婦人心中就生出了幾分忐忑。


    不是來尋仇的吧?!


    想到這個,趙氏就想到因弱水引起的風波來,此時轉頭與身後的丫頭說道,“去叫大姑娘過來!”


    “你做什麽?”永定伯夫人邊走便皺眉問道。


    “王妃駕臨,我聽說這位王妃極得寵的,性子仿佛也不好,這怎敢怠慢呢?她雖然病著,然而若不出去,叫王妃挑起理來,咱們誰受得住?”見永定伯夫人一怔,趙氏急忙扶著她就往前頭去,口中飛快地說道,“不管如何,還有王妃拜會咱們的道理不成?這是極大的體麵,叫她出來也是好處。”


    說完了這些,她便不再開口,隻一路與永定伯夫人到了前院,就見中門大開,一臉惶恐的永定伯大開了中門迎著一家極奢侈華麗的車進來。


    車停在院中,兩旁的紗帳展開,一個眉目精致,賞心悅目的年少女孩兒笑吟吟地探出頭來。


    她身上的裝扮也是親王妃製,正是眾人口中大難不死的廣寧王妃。


    永定伯夫人急忙上前請安,誠惶誠恐地將笑眯眯看著和氣的貴人接到了上房去,就見此時一臉蒼白的弱水進來,有些擔心她的身體望了一眼,急忙轉身與王妃解釋道,“妹妹前兒大病,並不是有心怠慢王妃。”她命人上了香茶來雙手奉與這個女孩兒,卻見她接了後放在一旁,一雙眼睛卻都落在弱水的臉上,許久之後,嘴角勾起了一個輕微的笑容,對著她招了招手憐惜地說道,“竟瘦了。”


    這話中帶著幾分熟稔,弱水竟怔了怔,抬頭呆呆地看著對自己露出一個狡黠笑容的女孩兒。[]


    她動了動嘴,隻覺得這人分外熟悉。


    “您……”她素來知道規矩的,從不敢在貴人麵前行事踏錯,然而此時卻顧不得了,慢慢地上前,雙手顫抖地往麵前的小姑娘摸去。


    “真是一個傻孩子。”阿眸見這姑娘仿佛是認出自己的模樣,覺得這才是真愛來的,擠了擠眼睛問道,“嫁妝,你喜不喜歡?”


    “主子?”弱水小聲試探地問道。


    眼前一雙明亮的眼睛得意地眯成了一條縫兒。


    “主子!”幾乎是淒厲地叫了一聲,弱水此時心中更多的仿佛都是失而複得,這幾日心裏的傷心與難受都崩潰了一樣地宣泄了出來,再也忍不住就撲倒在了阿眸的腿上,伏在她的膝頭哭道,“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整日裏蹦蹦跳跳發壞,卻對她很好很好的胖貓仔兒死了,再也不會對她流口水,再也不會舔著她的臉得意地嘎嘎笑了。如今見著了眼前的人,弱水不想知道這其中到底都有什麽緣故。


    隻要她還在,就足夠了。


    “我聽說你不舒坦,心疼你,來看看你呀。”阿眸摸著弱水的頭發,嘿嘿地笑了。


    “你這樣兒,我多心疼?心都碎了……”美得冒泡兒的小混蛋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一點兒都不怕廣寧王知道了就得抽她!


    “您在我身邊兒,我立時死了也心甘情願了。”弱水急忙擦了自己的眼睛,往上看著與從前的主子不同,卻又仿佛一樣兒了的女孩兒,心裏覺得滿心的歡喜卻說不出來,隻轉身往桌上撿了阿眸最喜歡的點心來奉與阿眸,殷切地說道,“您餓了吧?這是您最喜歡吃的,多吃點兒。”她隨手將桌上的茶水吹涼了許多,見阿眸小口小口地啃著點心,眼睛還盯著一旁的點心盒子,頓時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來。


    這一笑如同春華綻放,小混蛋的眼睛頓時就直了。


    見她伏在廣寧王妃的麵前這樣殷勤,還端茶送水流眼淚的,全沒有方才裝模作樣的沒力氣難受,趙氏便鄙夷地撇了撇嘴。


    真是當奴婢當慣了的,這還知道誰應該巴結呢!


    廣寧王妃得寵,又隻與幾家親近的王府女眷來往,旁人想要巴結都尋不著門路,偏弱水尋著了機會在王妃麵前賣乖。


    “我聽說你病了,親事都要推後,這怎麽行?”真為了這個,黑小子還不往死裏詛咒她呀?王妃大人覺得得與弱水好好兒談談,見她看著自己聽話地點頭,頓時仰著小腦袋繼續得意地說道,“成親呢,是好事兒,咱們還是按從前的來吧,不然阿清多可憐?”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又低頭與弱水眉開眼笑地說道,“你以後,就是本王妃的侄兒媳婦兒啦,這真是天大的緣分,別叫別的,就叫一聲嬸子就行!”


    說完,這長輩兒就挺了挺自己的小腰杆兒,之後臉色猛地一青。


    腰好疼!


    作孽的廣寧王!狼崽子!


    “嬸子不舒服?”弱水見眼前小姑娘臉色忽青忽白,突然僵硬著不動了,急忙問道。


    “無礙,昨兒徹夜讀書,專研學問,因此累著了。”廣寧王妃捧著腰堅強微笑。


    “讀書?”弱水遲疑地問道,“晚上讀有些辛苦。”


    “為了天下,為了大家,勞累些算什麽呢?”小混蛋頓時正義凜然!


    “您總是心懷天下。”弱水感動地看著得意洋洋的王妃大人,頓了頓,誠心地說道,“若您喜歡,夜夜讀也好。”


    夜夜讀還不死掉啊,阿眸幹笑了一聲,拒絕了這個比較惡毒的詛咒,正要繼續與弱水說說話兒,卻一抬眼,見著了趙氏那雙不耐的眼,頓時一怔。


    “府上這是……嫌棄本王妃?”阿眸那是上頭有人的人,從來都不知道忍字的,頓時臉色就沉下來,指了指永定伯夫人身邊的趙氏。


    趙氏沒有想到這些竟然會叫阿眸看見,也是一怔,之後急忙起身說道,“並不是對著王妃。臣婦怎敢放肆!”


    “你家那位,仿佛還未出仕,臣婦二字不必自稱,往臉上貼金不成?”大概是昨天晚上吃多了廣寧王的口水,阿眸就覺得自己的嘴巴有變壞的趨勢,見趙氏震驚地看著自己,她也不以為意,扶著低頭歎息的弱水的肩膀冷淡地說道,“若不是為了本王妃,那就是因弱水?”她的臉上帶了幾分冷意,慢慢地說道,“很久,本王妃都沒有見識過這樣厲害的嫂子了!”


    當初她生做胖貓仔兒的時候與弱水一起住在這侯府,那時就覺得趙氏與弱水有些芥蒂,沒有想到,明明知道弱水是有大造化,要嫁入王府的,趙氏還能這樣得罪,一點兒都不肯巴結。


    這智商,也就配在這府裏稱王稱霸了。


    “我!”趙氏雖然厲害,卻也知道親王妃得罪不起,此時目露憤恨,掩住了心中的憤怒。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是來給這小姑子做主的!


    “弱水在你們家中,也算是什麽都不爭不要了。”阿眸才不會與趙氏對嘴矮了身份,見永定伯在一旁皺眉往趙氏的方向看來,便淡淡地說道,“若真是容不下她,這孩子我就帶走,不叫她多吃你們家的一口糧食!”


    “因知道她懂事,因此宮裏貴人都有與弱水嫁妝封號的,怎麽到了你們家,這就成了討債的?”阿眸在永定伯忽青忽白的臉色裏繼續問道。


    永定伯是真心冤枉。


    他對妹妹極上心的,雖然平日裏顧忌外頭風評不好十分親近,然而他素日的起居也都用心的,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趙氏這樣對弱水有意見的存在,此時竟訥訥說不出話來。


    “王妃不必與大哥說這個!”趙氏見永定伯不快地看著自己,心中就是一涼。想到若弱水的三哥知道,隻怕就要夫妻生隙,此時更不能叫永定伯對自己生出不滿,急忙大聲說道,“原都是我的過錯,大哥不知道!隻是……”她看著弱水大聲問道,“難道我如此,竟不應該麽?”


    她的眼眶也紅了,雙手顫抖地說道,“她在京中榮華富貴的時候,她哥哥們在吃沙子呢!飯都吃不飽,為了一擔水走兩裏地的時候,她又在做什麽?!咱們都是苦出來的,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她為家中做過什麽?!憑什麽要咱們的強!”


    她說得暢快,卻不見她的身後,一個青年匆匆地奔進來,聽了這話頓時眼眶就紅了。


    “你說了這麽多,仿佛你家大禍都是因弱水而起似的。”阿眸低頭看著沉默的弱水,知她不願為自己的緣故叫家中失和,此時隻冷淡地說道,“況,弱水才是你家的大功臣,你們還做夢呢!”


    “什麽?!”趙氏一怔,之後慘笑道,“王妃何必為她如此開脫!”


    “開脫,你們配麽?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阿眸頓時臉上一冷,冷笑地指了指帶著幾分愧色的永定伯,慢條斯理地說道,“真以為自己仁者無敵,說翻案你就翻案當伯爺呀?!前朝裏頭,冤枉的人家兒海了去了,你家算個屁!”


    當年諸皇子窩裏鬥的時候,倒了大黴的不知多少,若都翻案,累死也完不了,更何況眼前這幾個小蝦米。覺得無趣,阿眸便起身叫弱水扶著,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兒慢慢地說道,“不是弱水求到陛下的麵前,你們也沒有今日的……”


    “糾結。”她想了想,笑眯眯地問道,“要不,別與這什麽都沒幹討人嫌的妹妹住一塊兒了,你們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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