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惱人的大姨媽如期而來時,阿菀的心情有些複雜。(.)-.79xs.-


    過了年,她和衛烜都十八歲了,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大學生的年齡,甚至在很多人眼裏,還是個青少年。可是在這裏,卻是個已經成家立業的大人了,要承擔起養家糊口、保家衛國、延續後代等等責任。


    可以說,現在的生活是她以前所未曾想到的,這樣的經曆,也足以讓人的心理年齡迅速地成熟起來。


    隻是,在她看來,他們還是太年輕了,說的是身體上的年輕。經曆讓他們的心理年齡能提前成熟,可是身體卻隻是十八歲,還在發育中。雖然這世界的十八歲的人已經有足夠的擔當,可是阿菀仍是覺得這種時候當父母還是太小了,心裏總想著等到二十歲生孩子也不遲。


    她原本是這麽想的,可是近來親朋好友的來信中,不免涉及到了關於孩子的問題,會詢問他們有沒有什麽好消息。畢竟他們成親已經三個年頭了,十八歲在人們看來並不算小了,是該到生養後代的年齡了,衛烜是瑞王世子,沒人不會覺得他們不需要孩子。


    阿菀心裏有些糾結,她自從嫁給衛烜起,也有了心理準備,從來不認為自己可以不生,雖然也擔心兩人血緣太近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可是看多了身邊表兄妹親上加親的例子,又覺得不會這麽倒黴。


    除了這些外,她還有擔心自己是不是像公主娘那樣不易受孕的體質,要擔心能不能懷得上。而最近的房事太頻繁,她總覺得自己可能會懷上,可誰知卻沒有懷,讓她的心情實在是複雜。


    糾結到最後,阿菀打算順其自然。若是有了孩子,就生下來,若是沒有,也不強求。


    這麽一想,她便淡定了。


    青雅端來了煮好的薑糖水,伺候阿菀喝下後,目光裏不禁有些失望。


    不僅她失望,幾個青也一樣失望,暗地裏不免嘀咕起來,心裏也跟著京城裏的人一樣急。


    阿菀當作沒發現,她也知道青雅她們的心思,卻不選擇說什麽。


    青雅她們雖然覺得主子們感情深厚篤定,可是也有著這時代固有的想法,認為夫妻間間懷孕生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特別是衛烜是瑞王世子,對子嗣猶其要看重,擔心太後和瑞王妃等人會不會因為阿菀一直沒有生養而有什麽意見,到時候疼愛衛烜的太後直接送個人過來怎麽辦?


    丫鬟們捉急不已,甚至恨不得直接去找鬱大夫或白太醫幫阿菀看看是不是需要調理一下身子,省得總是沒有消息。


    鬱大夫和白太醫跟著阿菀來到明水城後,每到有戰事的時候,都要被衛烜征用到軍營裏幫著軍醫處理傷患,若是平時無戰事,便會住在衛府特地提供給他們住的院子裏,方便他們定時過來給阿菀請平安脈。


    而鬱大夫和白太醫這兩人中,因為鬱大夫被衛烜提溜進王府時的對外說法是擅長治不孕不育的症狀,所以丫鬟們特別喜歡往他那裏跑詢問他一些關於‘婦’人的小‘毛’病,久而久之,鬱大夫莫名地成為了‘婦’‘女’之友,特別地受王府裏的丫鬟婆子們歡迎。


    鬱大夫見世子妃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青萍偷偷‘摸’‘摸’地來尋自己,隱晦地詢問世子妃的身子情況,初時還有些不解,不過在那小丫鬟麵紅耳赤地解釋中,終於明白了。


    鬱大夫是個麵容英俊的青年,看起來二十出頭,神‘色’總是溫溫和和的,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隻是,也僅如此了,因為每當他一埋頭研究起‘藥’來,簡直就是個研究狂魔,誰也不敢來打擾他,不然他直接一把‘藥’粉灑過來將人毒得動彈不得。.</a>


    顯然,對於治療不孕不育症,這位鬱大夫更偏好研究一些偏方裏的‘藥’物,隻是大家都不太確定。


    ‘私’底下,王府裏的人都嘀咕過這位鬱大夫,覺得他明明擅長治不孕不育症,怎地跑去研究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物,真是暴殄天物之類的。反而是阿菀知道後,不禁懷疑起鬱大夫所謂的能治不孕不能症其實並不詳實,隻是沒人去證實罷了。


    “青萍姑娘也懂些醫理,應該知道世子妃這幾年一直在調理身子,雖然身子骨看起來比平常的姑娘弱了一些,卻已是無礙的。”鬱大夫溫和地說道,“世子妃自從來明水城後,能適應良好,也是這個原因。”


    青萍知道他說得不錯,隻是她身為‘女’子,所懂的醫理卻隻是治些‘女’人小‘毛’病和食物營養搭配之類的東西,其他的涉獵太少。聽後更鬱悶了,既然她們家郡主的身子調理得不錯了,怎麽肚子卻一直沒個動靜?這也是她納悶的地方,明明她詢問過青雅她們,知道世子和世子妃行房時並沒有避開日期的。


    等聽到青萍再暗示地問為什麽世子妃肚子沒消息時,鬱大夫沉默了下,慢吞吞地道:“青萍姑娘親自過來,那世子妃的意思是,希望能有個好消息麽?”


    “這是自然了。”青萍用一種天經地義的語氣回答,哪有成親的姑娘不希望自己能懷上丈夫孩子的?


    鬱大夫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青萍不禁有些糊塗,他到底明白什麽?


    等青萍從鬱大夫這兒回到正院後,青雅和青環、青霜三人拉到了她們的屋子裏,詢問她去鬱大夫那兒問得怎麽樣。


    “鬱大夫說他明白了。”青萍納罕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明白什麽,但他轉身就進了‘藥’房,根本不理我了。我去他的‘藥’房外的窗子前瞧了下,發現他好像在配‘藥’什麽的。”


    “是給世子妃配‘藥’?”青環期待地問道。


    “不知道。”青萍攤手。


    青環和青霜都皺起了眉頭,覺得這鬱大夫實在是難懂,還是那位白太醫好一些。


    “沒事,若是鬱大夫要給世子妃配‘藥’,咱們貼身伺候著世子妃,總會經我們的手的,屆時就知道了。”青雅安慰幾個姐妹。


    也隻能如此了。


    可誰知,青雅她們幾個盯了一個月,都沒見鬱大夫除了給阿菀請平安脈外還有旁的舉動,更別說開什麽‘藥’來給她吃調理身子之類的了,該是怎麽樣就怎麽樣了,讓幾個丫鬟鬱悶得要死。


    阿菀不知道幾個丫鬟‘私’底下的行為,進入陽‘春’三月份時,明水城的天氣終於回暖了,雖然比不得京城的明媚,‘春’風仍是凜洌得緊,可是對她而言,卻已經足以承受,衛烜便決定帶阿菀出城打獵。


    新年那時,衛烜對阿菀說過,‘春’天要帶她去打獵遊玩,但他又擔心初‘春’的天氣太冷阿菀受不住,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阿菀欣然應允。


    隻是,計劃著要出城打獵的那日,狄族的軍隊再次來犯,衛烜滿臉殺氣地被趙將軍派人叫去了軍營。


    阿菀雖然有遺憾,但也不是非和他出城打獵遊玩不可,送走了衛烜後,見今天的太陽光不錯,便讓丫鬟們將被褥衣服等拿出來晾一晾,曬去一些‘春’天沾上的‘潮’氣。


    自從開‘春’後,明水城的戰事比去年‘激’烈了許多,造成的犧牲比去年一整年還要多。阿菀隱約從衛烜那裏得知,去年草原幾個部落有些磨擦,草原最大的部落狄族部落的首領被‘弄’得焦頭爛額,沒有心思對外,所以戰事還算是溫和,而今戰事如此‘激’烈,若不是草原各部族的矛盾終於緩和了,有了心思一致對外?


    雖然心裏有猜測,可是這些事情一時間也沒法證實,阿菀除了讓自己坦然地麵對城外的戰爭外,也每日都讓廚房盡量多準備一些吃食讓路平送去軍中,不僅給衛烜送的,還有一些跟隨著衛烜的親衛,總要讓他們吃飽一些,才能保護好主子嘛。


    這一次的戰事不僅‘激’烈,而且打了半個月都沒見停,阿菀的心也揪了起來。


    不僅阿菀,明水城也明顯出現不一樣的凝重氣氛,連直爽的朱夫人臉上的笑容也變淡了,沒有什麽心思過來串‘門’,一心一意地注意著戰事。


    幸好,戰事雖然吃緊,但是到了後頭,無論是來進攻的狄族還是大夏,都出現了疲態。


    終於,到了三月下旬,戰爭暫時告一段落。


    衛烜終於從軍營回來。


    這一個月,每次衛烜回來都是匆匆忙忙,夫妻倆都沒能好好說話。這次見衛烜終於能回家來歇一歇了,阿菀如同每一次撲過去檢查他身上是否有什麽傷痕,不意外地在他身上發現了幾處傷勢,雖然不嚴重,可是仍是讓她紅了眼眶,特別是他身上濃鬱的血鮮味,讓她止不住反胃。


    阿菀終於受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阿菀!”衛烜差點嚇壞了,扶著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他身上的血腥味若有似無地飄來,阿菀又受不住幹嘔起來,困難地道:“你……離我遠點……嘔……”


    衛烜心裏焦急,下意識地要走開,可是很快反應過來,怕自己鬆手她要軟倒在地止,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好。幸好路雲和青雅等丫鬟反應得快,過來揣扶住阿菀,讓衛烜可以離她遠些。


    隻是,衛烜主動離她幾步遠後,這才想起她竟然讓他遠離她,好像是他才讓她嘔吐不止的,不禁有些受傷。


    阿菀這是嫌棄他身上的味道重麽?


    這些天戰事緊,他身上不僅有自己的血,也有敵人或者是大夏將士的血,氣味是濃了一些,可是以前她從來沒有嫌棄過,這次怎麽會反應這麽重?


    阿菀吐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好一些,就著青雅端來的茶漱口,隻覺得頭昏腦脹的,身子也軟綿綿的無力,胃部翻騰著,隻能倚靠在榻上坐著,整個人看起來蒼白而嬌弱,給人一種病態的視覺。


    衛烜站在旁邊,想走近她又怕她再吐,忍不住道:“阿菀,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吃壞肚子?”


    阿菀沒應聲。


    這時,青萍被青環拽了過來,兩‘女’給衛烜請安後,青萍忙過去給阿菀把脈,隻是當手搭在阿菀手腕上一會兒後,眼神不禁有些怪異,一時間麵上出現猶豫,仿佛拿不定主意。


    見青萍沒說話,眾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在一旁幹看著急。


    “鬱大夫來了!”青霜的聲音在‘門’口急急地響起。


    就見青霜撩起簾子,將鬱大夫請了進來。


    鬱大夫看了眼站在‘門’口處的衛烜,向他拱手行了一禮,被衛烜粗暴而焦急地擺手催他過去給世子妃看病。鬱大夫也不在意他的粗暴,施施然地走過去,坐在丫鬟端來的錦杌上,等青雅在阿菀的手腕上覆上一條綢布後,便搭起脈來。


    鬱大夫搭脈的時間很短,很快便收回了手,淡定地對衛烜道:“恭喜世子,世子妃這是喜脈,已經一個月有餘了。”


    衛烜:“……”


    阿菀:“啊?喜脈……真的麽?”她一時間有些不可思議。


    幾個丫鬟馬上從吃驚到喜形於‘色’,簡直比阿菀和衛烜這兩個初為父母的還要高興,青雅甚至迫不及待地問道:“鬱大夫,可是剛才世子妃吐得厲害,會不會有什麽事情?你再瞧瞧。”


    “無礙,世子妃隻是有些害喜症狀,脈相十分平和,沒什麽大礙。”鬱大夫慢條斯理地道:“而且是‘藥’三分毒,在下建議世子妃最好不要吃‘藥’,最好以食療為主。”


    丫鬟們脆聲應是,又忙詢問鬱大夫孕‘婦’有什麽忌諱,青環已經手腳伶俐地拿好紙筆打算記下來,青萍雖然懂些醫理,奈何她年紀還小,且又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關於孕‘婦’這方麵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也期盼地看著鬱大夫。


    一屋子的丫鬟嬌聲細語地詢問著,儼然已經忘記了孤伶伶地站在‘門’口處的某位世子爺了,可見她們心裏有多歡喜,難免妄形了一些,這也是平時阿菀縱容出來的。


    路雲和阿菀都沒有忘記那位世子爺。


    阿菀狐疑地看他僵硬地站在那兒,覺得這位世子爺的神‘色’很是奇怪。


    等小丫鬟進來收拾先前‘弄’出的狼籍,又打開了窗通氣,點了薰香驅除屋子裏的異味後,鬱大夫也離開了,青萍跟著他離開,要仔細詢問孕‘婦’的忌諱,順便也拐去白太醫那兒一起問了。


    阿菀移坐到旁邊的‘花’廳,就著路雲端來的溫水抿了口,奇怪地看著‘門’口,問道:“世子呢?”


    青雅拿著一個大迎枕小心地墊在她身後,笑道:“世子去淨房洗漱去了。”她抿嘴一笑,“世子身上的血腥味比較濃,世子妃先前應該就是被血腥味薰著了,才會難受得吐吧?”然後忍不住掩‘唇’一笑。


    雖然虛驚一場,但是卻得了個好消息,丫鬟們都高興極了。而且她們覺得,以衛烜對阿菀的看重,知道自己身上的氣味薰著了她,自然是要去將自己清理幹淨再過來了,並沒有多想。


    阿菀卻沒有笑,反而皺起眉頭。


    “世子妃,怎麽了?”青雅不解地問道。


    阿菀朝她笑了下,溫和地道,“沒什麽,隻是突然有些不真實。”說著,她‘摸’了下平坦的腹部,根本沒什麽感覺,除了先前吐得難受,現在沒那血腥味刺‘激’自己了,反而覺得自己正常得不像懷孕。


    真的懷上了麽?


    如果懷上了,怎麽那位世子爺的反應那般奇怪呢?


    青環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是一盅什錦‘雞’湯,裏麵用了幾種菌菇和竹崧等熬煮,味道鮮美非常,揭開蓋子,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阿菀剛才將胃裏的東西吐完,現在不禁覺得有些餓了。


    丫鬟們伺候阿菀用湯時,青雅不禁懊惱地道:“我原本以為是因為戰事吃緊,世子妃太過緊張,所以才會推遲了小日子,去年也有這種事情,所以才沒有往這方麵想,卻不想……”


    青環和青霜也忍不住在心裏點頭,她們都沒往這方麵想,一來是因為這個月明水城的戰事就像塊‘陰’影一樣壓在她們心頭,心裏沉甸甸的,大夥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有些心不在蔫,以至於會忽略很多事情。二來是因為阿菀和衛烜圓房至今,一直沒有消息,丫鬟們也已經習慣了,哪會想到就這麽突然來了。


    阿菀笑道:“沒事,我也沒想到,開始是以為自己太過緊張呢。”連一向開朗樂觀的朱夫人都麵‘露’凝重之‘色’,阿菀這個才來明水城生活了不到一年的人,自然也被‘弄’得緊張不已了。


    阿菀和丫鬟們說笑的時候,衛烜終於洗漱出來。


    他的頭發濕嗒嗒的,身上穿著一件赭紅‘色’繡紋竹的錦袍,站在‘門’口處遲疑地看過來,一時間仿佛害怕什麽,裹足不前。


    直到阿菀發現他出來,朝他展顏一笑,蹙起的眉宇微鬆,終於邁步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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