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佑早就想過兩人成親之事必然反對重重,但沒想到婚典的第二天文官那群嘴子就開始不樂意了。


    皇家成親規矩和別處不同,而且她是迎娶君後,比迎娶皇後更為繁瑣,三書六禮都備齊,終於入了洞房。薛元想到兩人在一起不易,晚上便發了性,拉著她折騰了整晚,第二日早朝便沒起得來,讓群臣白等了一場。


    她晌午的時候批閱奏章,就看見彈劾皇上沉迷美色不務正業的事兒如雪花片一般飛了過來,正好這時候薛元進來陪她用午膳,她拍著折子對他抱怨道:“你瞧瞧你瞧瞧,我昨晚上都跟你說了早些睡你偏不聽,現在又被人揪住小辮子了!”


    薛元湊過去撫著她的耳珠:“皇上這話可見是沒良心了,臣昨晚上那般賣力是為了誰,難道皇上就沒有快活到嗎?”他貼在她耳邊,換了個曖昧地聲調:“是誰昨晚上摟著臣喊‘夫君不成了的?到底是誰不成了?”


    薑佑坐在一堆奏章中間紅了臉,躲開他的手:“還不是你硬逼著我!不叫夫君就不讓睡覺!你說是不是你說的?”雖然她說了還是沒睡成,可見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薛元一揚直綴的下擺坐在她身邊,一手搭在她膝頭往上慢慢地遊移:“是臣說的。”


    薑佑閃身躲開,揚著眉毛拍著桌子道:“你可饒了我吧,那群人不敢跟你說便隻來煩我,我可要給這群人煩擾死了。”


    薛元親了親她粉嫩的唇角,拉著她又狎昵一時,沒想到這一回又錯過了午朝,這一下底下百官都不幹了,第三日上朝的時候變著法兒地講一個好君後對國朝的重要性,從上古展望到未來百年後,薑佑聽的額上青筋直跳,深深懷疑薛元是不是故意的。


    薑佑十分護短,聽他們已經開始隱晦地你一句我一句說地議論起薛元的不是來,微沉了臉道:“君後十分賢德,上能照管朕的起居,下能管理後宮,諸位愛卿不必再說了。”


    眾臣靜了一瞬,又把希冀地目光齊齊投向了李向忠,後者幹咳了一聲,上前一步沉聲道:“皇上,按著祖製,您一共可迎娶一位君後並兩位君禦和君媵,既然後位已經由薛掌印擔任,未免中宮專權,您也應當另擇兩位賢明大德的世家子弟入宮,方才能保佑我大齊國祚綿長。”


    薑佑聽了這話,想到薛元那小氣性子,後脊背有點發涼,況且一個薛元就差點讓她折了腰了,再來兩個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她這麽一想,看著李向忠的眼神立刻苦大仇深起來,蹙著眉很是不悅地道:“朕當初說不娶君後不娶君後,您們硬逼著朕娶了,現在朕挑了個人選,娶了還不到兩天,你們又逼著朕繼續選側妃,這不是顯得朕不看重正室嫡出?再說了,就是尋常小門小戶也沒有正室才進門就納妾的道理,顯得朕有多急色似的。”


    眾臣忍不住在心裏咆哮:你是女帝啊!女帝啊!跟男人能一樣嗎!能一樣嗎!他們張嘴還欲勸說,薑佑就不耐地打斷道:“朕沒有另娶的心思,此事休要再提,你們若是沒有別的話要說那就退朝吧!”


    她說完起身就要走人,群臣中立刻站出一位來,躬身道:“皇上,薛君後既為君後,便當履行君後職責,一心一意地輔佐皇上,咱們國朝斷沒有後宮幹政的道理,豈能讓他還兼著東廠廠督一職?”


    薑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道:“東廠事關重大,朕倒是想另擇能人來擔任廠督一職,但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既然陳愛卿主動提了,愛卿不如淨了身進宮來管理東廠啊?”


    陳學士麵皮子一僵,隻要有了淨身這個前提,哪怕是讓他當皇上他也不樂意啊,哪個男人有挨一刀的勇氣?他生怕皇上驢行翻起來真讓他效法了司馬遷,慌忙道:“回稟皇上,這這...臣乃是內閣中人,怎麽能入宮當宦官呢?”


    薑佑冷哼一聲:“既然知道你是內閣中人,東廠的事兒你便少操些心,反正就算撤了君後的職位也輪不到你來擔任,你這般積極到底安的什麽心思?”


    她一邊說一邊給馬成打了個眼風,後者宣布退朝,群臣見原本的算盤都落了空,但又不可能真衝上去把皇上拉住,隻好對視幾眼,都悻悻地退了。


    好些憂心社稷的大臣眼看著皇上一門心思的獨寵薛元,也不知道那位君後到底有什麽狐媚手段。這些人想到皇上被美色所惑,愁的輾轉反側,夜不成寐,竟然還真給他們琢磨出一個主意來,薛元如今算是後宮的人,既然用朝堂的手段對付薛元不成,何不想些內宅的法子來呢?


    這些大臣想通之後不禁大為興奮,連忙向枕邊的妻子請教宅鬥法門,最後終於總結出兩個法子,一是給正主那邊塞妾,敢拒了就是善妒,二是尋一堆雜七雜八的親戚來煩擾,敢不耐煩就是不敬長輩。


    塞妾這法子肯定是不行的,薑佑自己都不樂意收,誰敢提一句她就翻臉,第二個倒是讓眾人拍腿叫絕,正好快到年根,各地的藩王還有外嫁的公主都要進京,他們慌忙去信搬來了救兵,然後眼巴巴地盼著眾人進京。


    那邊薑佑也在和薛元商議過年之事,往年招待這些貴族家眷都是皇後親自款待的,張皇後去世之後她們就很識趣地不提進宮拜見的事兒,如今不知怎麽的,呼啦啦都投了帖子要進宮拜謁皇上和君後。


    兩人頭挨著頭躺在龍鳳枕上,她趴在他懷裏疑惑不解:“這群人究竟是怎麽了?進宮都趕一塊來了,這可怎麽招待啊?”她低頭想了會兒,最後異想天開地道:“要不朕請昌平進宮幫忙?”


    薛元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撫著她的頭發,聞言嗤了聲:“皇上可真會想,若是長公主沒出嫁來幫幫你也就罷了,如今她已經出嫁,以什麽身份來幫你的忙?難道鎮國公府上就沒有事兒讓她忙活了?”


    薑佑被他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在他脖頸處咬了一口:“那你說怎麽辦?那些人都是皇親家眷,一屋子的女人,總不好讓你招待吧?”她想了想:“朕跟你一道兒去吧。”她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過年,完全不像小時候滿懷期待了。


    薛元笑道:“皇上這是不放心臣?”


    薑佑撇撇嘴:“都知道你是朕的人,哪個老壽星上吊嫌命長的敢對你對心思。”


    薛元似笑非笑地垂眸看著她,她猛然想到死成渣的韓晝瑾,不甘不願地補了一句:“臨川王那種不算。”


    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溫軟的身子緊貼著他的,他也不想把好時候都浪費在想雜七雜八的事兒上,便隔著她的寢衣摩挲著頂端,又把她放在自己身上,兩相契合,他愜意地出了口氣。


    薑佑撐著他的胸膛輕輕地‘哎呦’了一聲,雙腿下意識地勾著他的腰,揪著他衣襟的領子問:“這,這怎麽著啊?”


    他一手扶著她的腰,引導著她慢慢動了起來,她難捱地跟著吟哦,蹙起眉頭不知道是痛是樂。


    一晚上纏綿幾回,雖然情.事能讓人歡愉,但該料理的麻煩總歸要料理,國宴說到便到,那群女眷都按品階打扮完畢才進宮,然後在正殿裏眼巴巴地等著瞧這位君後。


    眾人的翹首盼望中,就看見宮門徐徐開了,有位錦衣玉帶的玉郎走了進來,遠遠瞧了一眼,那份排山倒海的氣場就叫人不敢輕忽了,本以為遠看已經是不俗,沒想到近看更是驚為天人,清灩靡麗,一側身一轉頭都是極好的景致。


    好些人頭次見薛元的長相,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這等相貌風采,別說皇上隻是個半大孩子了,就連她們這些三四十的婦人都抵擋不住,也難怪皇上被迷得神魂顛倒了。


    在場的都是女人,在這麽一位絕色郎君麵前也不不好意思太過刻薄,不過到底受人之托,還是平王妃搶先開了口,對著薛元行了個禮,微笑道:“聽聞君後和皇上也成親將近半年了,舉國上下都盼著龍嗣誕育呢,不知道皇上這兒可有喜訊呢?”


    薛元沒打算讓薑佑這麽早就懷孩子,不掐好年歲受孕容易傷身,再說孝宗和張皇後身子都不怎麽康健,所以她多調理幾年也無妨。


    他這次來不過是點個卯應付的,聞言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王妃失言了,龍嗣之事,不是你能過問的。還是這是平王的意思?”


    平王妃沒想到他這般不給麵子,不過這世上好色的不光男人,女人瞧起美色來也頭腦發懵,她對著薛元這張臉發不出火來,隻能滿臉尷尬地躬身:“君後提醒的是,是臣婦失言了。”


    平王妃首戰失力,底下人對視幾眼,也有點發虛,正要打起精神拿出尋常在內宅勇鬥妾室側妃的功力,就聽見門口一聲報——皇上到了!


    薑佑走上來環視了一周,對著這些女人道:“君後是男子,招待各位多有不便,各位有什麽要說的就來跟朕說好了。”


    正主都來了,她們再繼續不就成了刻薄‘新媳婦’的惡婦?隻能訕訕地寒暄幾句,又有的沒的閑扯了半個時辰,這才訕訕地告退了。


    薑佑等人走光臉卻拉了下來,瞠大了眼道:“你本來生的就勾人,還穿那麽招搖做什麽?你瞧瞧那些人,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


    薛元一哂,絲毫不以為恥:“要不是這張臉生的勾人,怎麽能勾得到皇上啊?”


    薑佑氣哼哼地罵了聲:“不檢點!”就聽見宮門外馬成來報:“皇上,皇商重嵐派人送來年底的賬目還有物件請您過目!”


    薑佑這個皇上當的著實讓人操心,也不能全怪文官事兒多,她建立女學和西廠內閣不同意出錢,戶部那邊自然不敢給,她隻能自己掏腰包,但老讓自己貼補也不是個事兒,所以竟然做起了生意,她自己不可能親自出麵經營,便交給了重嵐打理,特地封了她一個‘皇商’的名號,堪稱大齊朝立.國以來最能瞎折騰的皇帝。


    薑佑嘿嘿笑了兩聲,故意對著薛元道:“原來是我堂侄女來了,讓她在郊外的別院等我吧。”皇上做生意見不得光,當然不可能讓人進宮,隻能偷摸背著人進行,不然被文官知道了又是一通好纏。


    重嵐按著輩分算是薛元的侄女,隻不過這身份見不得光,但薑佑對她還是親近的,便沒有派人去,自己拉著薛元偷偷摸摸地往別院趕。


    等到了地方卻沒瞧見重嵐,反而是她底下一位大掌櫃恭敬等在別院,這人目如朗星,眉分八彩,不過眉宇間隱有愁色,見到薑佑恭敬地叩拜,然後遞上賬目:“請皇上過目。”


    薑佑看不懂這個,便遞給薛元,偏了偏頭道:“你們東家好會拿喬,隻是派你來,自己怎麽不來?”


    那人沒聽懂薑佑的調侃,還以為她是責怪,慌忙跪下道:“回皇上的話,東家實在是來不了啊...”他緊鎖眉頭,麵帶愁容;“前些日子在南邊,我們東家不知道害了什麽病,竟然一睡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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