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屋裏黃老已經不在了，70寸的電視掛在牆壁上，正播著春晚，紅豔豔的喜慶氣氛幾乎要從電視裏鑽出來。
時光脫下外套掛在了衣帽架上，然後走進了屋裏，問了下黃老的去向，樓湛說是回房間了後，兩人就各自坐下，一時無話。
不多時，時光傾身從果盤裏抓了把瓜子，一邊嗑著，一邊聚精會神的看電視。
樓湛卻看的心不在焉，時不時就要掃上時光一眼，最後忍不住的說：“要是覺得無聊，我知道幾個還在營業的會所。”
時光看他，手裏還捏著顆瓜子塞在嘴裏，搖頭模糊的說：“不會啊，挺好的。”
樓湛深深看他，沒再說話了。
時光確實沒覺得無聊。他上一世早早的就離開了家，壓根沒機會體會那種闔家歡樂的快樂，就算是更早他沒有獨立能力的時候，時家的新年也隻會讓他悶堵，而感受不到快樂。後來他學校畢業來b市，過年過節也是孤獨一個人，直到遇見了於向晨……最初幾年，兩個人還是過過一些好日子，春節的時候一起準備年貨，三十守著看春晚，春晚沒了還一起守歲。對於時光來說，過這樣的年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樓湛卻覺得有些不安和擔心，他即便生性冷漠，可也知道過年是許多人湊在一起過個熱鬧，尤其每年三十去他爺爺家的時候，大院裏進出的車輛幾乎堵住了大門口，兒女子孫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老人的家裏趕，歡聲笑語的，這才是常態吧。
時光不知道樓湛想什麽，吃完瓜子覺得渴了，就又拿了一個橙子吃，一個橙子慢悠悠的剝了有二十分鍾，直到橙瓣上一點白色都見不到了，才從中間撕開遞給了樓湛一半，剩下他一口就塞進了嘴裏，然後又拿了一個，準備繼續剝著耗時間。
樓湛拿了橙子並沒有吃，而是放在了水杯上。他倒也不是嫌棄時光這麽翻來覆去剝得髒，隻是晚飯沒少吃，回來又喝了兩大杯的熱水，他吃不下了。
時光嘴裏還塞著一半的橙子，見樓湛這動作，瞪著眼三兩下的吞了下去，然後伸手把水杯上的橙子給夠了過來，說：“嫌髒就說一聲，我再給你扒個，也是我忘記了，你別和我客氣。”
樓湛張了張嘴，又不習慣解釋，幹脆就選擇了沉默。
時光這次把剝好的一半的橙子又撕開成了兩半，分別塞進嘴裏後，就低頭剝手上的橙子。這一次他沒有用手剝，而是直接用刀連著皮一起劃開了整齊的八個牙兒，仔細的擺在白皙的小盤子上，橙色的果皮裹著金黃色的果肉，均勻的攤開，像捧朵花一樣的放在了樓湛的麵前。
樓湛默默的感受自己飽脹的胃，默默的伸手拿了一牙兒放進了嘴裏……
時光晚飯沒吃飽，肚子還空著，緊接著又給自己拿了個橙子，依舊是剝皮播了二十來分鍾，不到一分鍾就吃掉了橙肉。
正在時光猶豫著剝不剝第三個橙子的時候，門鈴響了。
那一瞬間，時光以為是女神和巨巨回來了，一看見自己搞的桌上這一片狼藉，就尷尬極了。但是轉念一想，這是樓家，回自己家還按什麽門鈴，再加上門口的門鎖是指紋係統的，也不存在忘記帶鑰匙的情況。那麽……就是客人了？
是客人的話更要收拾了！
那邊樓湛去開門，這邊時光就飛快的將果皮撥進了垃圾桶裏，還抽了幾張紙飛快的擦桌子，沒等幹完，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喊道：“時光。”
時光驚訝抬頭，門口站著的原來是潮鴻飛。
潮鴻飛站在樓湛身邊，身後還有幾個人，等進了屋後，有四個，都是年輕人，隻有一個是時光認識的，當初在靜夜思由潮鴻飛介紹認識的，開了家科技公司的那個田誌。
這些人顯然第一次到樓家，臉上還有點不安忐忑，以及隱約的無法掩飾的興奮。時光從他們的著裝和氣質上看，應該都是京城腳下的貴公子們了，隻是遇見樓湛，貴氣打折，檔次就降低了一層而已。
“就這裏吧，東西都帶了嗎？”樓湛麵無表情的開口，雖然臉上一點主人家的熱情都沒有，但是也沒有開口驅逐。
再細了想，這是什麽地方，沒有主人家的同意，他們連大門都進不來。難怪中途樓湛離開接了幾個電話，應該是安排這些去了。
再想之前樓湛問他無不無聊，時光隻覺心情複雜極了。
真是……
沒人疼沒人愛的時候雖然挺不爽的，可是卻已經理所當然的習慣了。如今凡事被人記在心上，這種感覺頓時讓他難受的鼻子發酸，胸口抽抽的疼。
“怎麽？嚇一跳？”潮鴻飛上前拍了拍時光的肩膀，拍掉了時光期期艾艾看著樓湛幾乎要哭了的臉，“我帶了些紙牌和酒水過來，你和我一起去拿吧。”
在潮鴻飛眼裏，時光要是再多看幾秒，身後的人就都看出來了。雖說今兒個他帶來了都是圈子裏人品不錯值得結交的的年輕俊傑，可是人心隔肚皮，當眾出櫃這種事還是免了吧。
時光回了神，才發現眼眶火辣辣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他有些狼狽的點了下頭，率先低頭走了出去。
出了屋，冷空氣迎麵撲來，幾乎要將人凍僵，也把時光臉上的那些臊意驅了個一幹二淨，頭腦也隨之清醒了過來。
他頭也不回的問：“馬凱呢？回家過年了？”初初還有點鼻音，後麵連鼻音都消散了。
“嗯。”緊跟著出來的潮鴻飛說，“頭兩天就走了，非得開著他的那輛車回去，路上就得耽擱兩天，瞎作！”
時光笑了：“衣錦還鄉嘛，咱們要理解。”
潮鴻飛隻是笑，沒有回話，兩步越過時光，領著去了自己車前，後備箱一開，整整一後備箱的酒水，還有兩個大口袋塞得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是什麽，遞到了時光的手裏。
雖然知道答案了，時光還是忍不住的確認：“是樓湛叫你們過來的。”
“嗯。”
時光嘴角笑開：“大過年的，你也由著他鬧。”
“反正團圓飯吃完了也沒事，而且到樓家呢，就算有事也不能錯過這機會啊。”潮鴻飛坦然的說著，並不覺得自己這種心態有什麽問題，反而也正是因為這種直來直往，也不會給人他阿諛奉承的感覺。
時光很喜歡潮鴻飛的這種心態，他就是過分計較了，所以一旦涉及到自己和樓湛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和位置時，心情就無法維持常態。雖說現在因為事業有成的關係，心態擺正了很多，但是想要做到潮鴻飛這種泰然從容卻還不夠。
時光手裏提著兩個大袋子，潮鴻飛懷裏壘了三箱酒，踏著月色往回走。
潮鴻飛說了句：“屋裏那幾個都是不錯的，平時湊在一起很難，如果不是過年，又是樓少開口，想讓他們出來難著呢。回頭我給你介紹一下，多個朋友也好。”
“謝謝。”時光笑道。
“這麽客氣。”潮鴻飛嘴角含笑，“而且今天他們給的是樓少的麵子，你不該對我說。”
“嗯。”時光點頭，笑容濃鬱，“記得了。”
潮鴻飛也是點到即止，不再開口。這兩人的關係雖然從未言明，但是他卻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分了合合了分，要說沒有身份背景在裏麵作祟絕不可能，他無法特別去幫哪一方，但是雙方如果都有意再複合的話，他推上一推也是樂意的。
進了屋裏，有人迎上來接過了時光手裏的袋子，打開一一擺上桌麵，時光才知道袋子裏裝的竟是些鹵菜烤肉，幾個飯盒裏裝著熱菜，有魚有雞有蝦，還有三隻帝王蟹擺在一個紅漆的盒子裏，由隨後出去的人拎了進來。二十多樣的菜品層層疊疊的擺在茶幾上滿滿的，瓜果都移到一邊，精心烹飪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滿屋飄香。
大家雖然張羅忙碌，卻又因為樓湛的原因很安靜，直到沙發挪好，圍了茶幾一圈，這才互相介紹了起來。
都是b市圈裏的人，樓湛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應酬經營的人，可也是認識的，這次介紹主要還是為了時光。
“我姓狄，狄仁傑的狄，叫狄俊龍，這幾年在和旁邊這個哥們兒，鮑邨，合夥做了個生意，雖說平日裏忙著，也聽過你的名字，尤其是那首《天際天》，我們平時幹活的時候都忍不住哼上兩句，當時還說這歌真是洗腦神曲，嗨！沒成想今兒個就見到真人了。”
有善於結交的就先開了話頭。雖說論身家背景時光是遠遠不及這些人的，就算是這份職業，沒有做到一定的程度，也不過就是戲子，平日裏雖說不至於輕蔑以待，但是也不會刻意結交，反正是陽關路和獨木橋各走半邊。可是今天時光既然出現在樓家，那身份就不一樣了，麵子還是要給的。
接著五人裏，最胖的那個開口說：“我叫敦郝，朋友都叫我胖子，平日裏沒什麽愛好，就好個吃，今天這些東西都是我飯店的大廚做的，你嚐嚐，要是嚐著好了，給我捧個場，我給你打八折。”
“才打八折，你也太小氣了！”田誌打趣，“要我就免單了。”
“那可不行，我有一幫子人要養呢，要不讓時光給我做個代言，我就給打個五折？”
“這胖子，狡猾狡猾的！”
三兩句，話說花開了，相互間也就擠兌了起來，顯然這幾人平日裏都是熟識的，而且關係應該不錯。
時光現在也算是有些經曆的人了，在這些年輕俊才的麵前也不會露了怯，隻是畢竟陌生不好隨意插話，便聽著他們說話，時不時的喝上兩杯，再加上潮鴻飛刻意照顧，也不會覺得被冷落了。直到大家提到田誌的公司，時光這才開口問了幾句。
時光對電腦科技和互聯網這一塊一直很有興趣，誰叫他上一世碌碌無為的沒什麽事幹，便是上網玩遊戲，所以要說除了拍電影這一塊外，他最有把握的還是這一方麵。兩人有問有答，時不時旁人還插上一句話，說說國外的見聞，不知不覺的時光就融入了其中。
樓湛並不多話，話頭到自己這裏的時候也會應上一句，絕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沉默為主。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時光身上，見他笑容燦爛，也就覺得開心了。
一桌子的菜都沒怎麽動，大家都在家裏吃過了團圓飯，雖然時光想吃，但是也不好意思吃太多，所以大多都剩在那裏涼了。
又談了一個來小時，酒喝了大半，大家就一起動手把桌麵收拾幹淨，打起了撲克。
時光的技術和運氣都不差，臨近午夜鍾聲響起的時候麵前擺了一堆的錢。身後的電視裏穿著喜慶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屋裏也有人跟著在念，有人開頭就有人跟著，屋裏人的注意力一時間都轉移到了電視上。
“三。”
“二。”
“一！”
當時光回過神來的時候，鍾聲敲響，他竟然跟著大家念了倒計時，還笑得連說新年快樂。
在一片歡笑聲中，他看見了正望著自己的樓湛……
這種和大家一起迎接新年得經曆是他從未有過的，這種熱鬧和開心也沒體會過，想想這些都是因為樓湛，他就覺得胸口發熱，好似有什麽就要湧出來了一般。
午夜後又過了一個小時，大家就紛紛告辭了，屋裏一瞬間恢複了安靜，卻不冷清，因為有樓湛在身邊，隻覺脈脈溫情，有如冬日喝下的溫水，溫暖了五髒六腑，滋潤了每個細胞。
“這麽晚了，阿姨他們還不回來。”時光將門關閉，轉身看向樓湛，眼底光霞湧動，染上醉意的臉緋紅一片。
“每年他們都要在那裏留下過夜。”樓湛答著，目光灼灼，擋實了時光的去路。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了時光傳遞過來的那種曖昧信息，這讓他欣喜若狂，知道自己終於再次打開了時光的心房！
“哦……”時光得了確認，嘴唇含笑，“你困嗎？”
“不困。”
“那再聊聊？”
“好。”樓湛說完，頓了半秒，說，“去我房間。”
時光的眉梢揚了一下，似笑非笑，卻並沒有拒絕。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梯。
走到一半的時候，樓湛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時光也跟著停下，仰頭看他：“怎麽？看什麽？”
“看你。”
“看我？”
樓湛沒有解釋，轉身又繼續的走。
時光在身後忍笑。
沒走兩步，樓湛又回頭看了一眼。
時光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收，就被看了個正著。
樓湛有些惱怒，卻還是開口說：“你跟好我。”
比起樓湛的患得患失，時光卻多了幾分好整以暇，忍不住的開了玩笑：“就這一個樓梯，丟不了。”
樓湛深深看了他一眼，再轉頭後，腳下動作快了很多，一步兩梯，三兩下就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時光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胸口漲的都疼。他算是認栽了，樓湛這樣對他，他也不能太過矯情，一個天長地久的承諾姑且重要，但是他就能因此忽略了眼前的至真至情嗎！
這一次，如果樓湛不知，他就告訴他！如果樓湛不懂，他就教他！哪怕前方險阻再大，他也要抓著他的手一起闖闖！
屋裏黃老已經不在了，70寸的電視掛在牆壁上，正播著春晚，紅豔豔的喜慶氣氛幾乎要從電視裏鑽出來。
時光脫下外套掛在了衣帽架上，然後走進了屋裏，問了下黃老的去向，樓湛說是回房間了後，兩人就各自坐下，一時無話。
不多時，時光傾身從果盤裏抓了把瓜子，一邊嗑著，一邊聚精會神的看電視。
樓湛卻看的心不在焉，時不時就要掃上時光一眼，最後忍不住的說：“要是覺得無聊，我知道幾個還在營業的會所。”
時光看他，手裏還捏著顆瓜子塞在嘴裏，搖頭模糊的說：“不會啊，挺好的。”
樓湛深深看他，沒再說話了。
時光確實沒覺得無聊。他上一世早早的就離開了家，壓根沒機會體會那種闔家歡樂的快樂，就算是更早他沒有獨立能力的時候，時家的新年也隻會讓他悶堵，而感受不到快樂。後來他學校畢業來b市，過年過節也是孤獨一個人，直到遇見了於向晨……最初幾年，兩個人還是過過一些好日子，春節的時候一起準備年貨，三十守著看春晚，春晚沒了還一起守歲。對於時光來說，過這樣的年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樓湛卻覺得有些不安和擔心，他即便生性冷漠，可也知道過年是許多人湊在一起過個熱鬧，尤其每年三十去他爺爺家的時候，大院裏進出的車輛幾乎堵住了大門口，兒女子孫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老人的家裏趕，歡聲笑語的，這才是常態吧。
時光不知道樓湛想什麽，吃完瓜子覺得渴了，就又拿了一個橙子吃，一個橙子慢悠悠的剝了有二十分鍾，直到橙瓣上一點白色都見不到了，才從中間撕開遞給了樓湛一半，剩下他一口就塞進了嘴裏，然後又拿了一個，準備繼續剝著耗時間。
樓湛拿了橙子並沒有吃，而是放在了水杯上。他倒也不是嫌棄時光這麽翻來覆去剝得髒，隻是晚飯沒少吃，回來又喝了兩大杯的熱水，他吃不下了。
時光嘴裏還塞著一半的橙子，見樓湛這動作，瞪著眼三兩下的吞了下去，然後伸手把水杯上的橙子給夠了過來，說：“嫌髒就說一聲，我再給你扒個，也是我忘記了，你別和我客氣。”
樓湛張了張嘴，又不習慣解釋，幹脆就選擇了沉默。
時光這次把剝好的一半的橙子又撕開成了兩半，分別塞進嘴裏後，就低頭剝手上的橙子。這一次他沒有用手剝，而是直接用刀連著皮一起劃開了整齊的八個牙兒，仔細的擺在白皙的小盤子上，橙色的果皮裹著金黃色的果肉，均勻的攤開，像捧朵花一樣的放在了樓湛的麵前。
樓湛默默的感受自己飽脹的胃，默默的伸手拿了一牙兒放進了嘴裏……
時光晚飯沒吃飽，肚子還空著，緊接著又給自己拿了個橙子，依舊是剝皮播了二十來分鍾，不到一分鍾就吃掉了橙肉。
正在時光猶豫著剝不剝第三個橙子的時候，門鈴響了。
那一瞬間，時光以為是女神和巨巨回來了，一看見自己搞的桌上這一片狼藉，就尷尬極了。但是轉念一想，這是樓家，回自己家還按什麽門鈴，再加上門口的門鎖是指紋係統的，也不存在忘記帶鑰匙的情況。那麽……就是客人了？
是客人的話更要收拾了！
那邊樓湛去開門，這邊時光就飛快的將果皮撥進了垃圾桶裏，還抽了幾張紙飛快的擦桌子，沒等幹完，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喊道：“時光。”
時光驚訝抬頭，門口站著的原來是潮鴻飛。
潮鴻飛站在樓湛身邊，身後還有幾個人，等進了屋後，有四個，都是年輕人，隻有一個是時光認識的，當初在靜夜思由潮鴻飛介紹認識的，開了家科技公司的那個田誌。
這些人顯然第一次到樓家，臉上還有點不安忐忑，以及隱約的無法掩飾的興奮。時光從他們的著裝和氣質上看，應該都是京城腳下的貴公子們了，隻是遇見樓湛，貴氣打折，檔次就降低了一層而已。
“就這裏吧，東西都帶了嗎？”樓湛麵無表情的開口，雖然臉上一點主人家的熱情都沒有，但是也沒有開口驅逐。
再細了想，這是什麽地方，沒有主人家的同意，他們連大門都進不來。難怪中途樓湛離開接了幾個電話，應該是安排這些去了。
再想之前樓湛問他無不無聊，時光隻覺心情複雜極了。
真是……
沒人疼沒人愛的時候雖然挺不爽的，可是卻已經理所當然的習慣了。如今凡事被人記在心上，這種感覺頓時讓他難受的鼻子發酸，胸口抽抽的疼。
“怎麽？嚇一跳？”潮鴻飛上前拍了拍時光的肩膀，拍掉了時光期期艾艾看著樓湛幾乎要哭了的臉，“我帶了些紙牌和酒水過來，你和我一起去拿吧。”
在潮鴻飛眼裏，時光要是再多看幾秒，身後的人就都看出來了。雖說今兒個他帶來了都是圈子裏人品不錯值得結交的的年輕俊傑，可是人心隔肚皮，當眾出櫃這種事還是免了吧。
時光回了神，才發現眼眶火辣辣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他有些狼狽的點了下頭，率先低頭走了出去。
出了屋，冷空氣迎麵撲來，幾乎要將人凍僵，也把時光臉上的那些臊意驅了個一幹二淨，頭腦也隨之清醒了過來。
他頭也不回的問：“馬凱呢？回家過年了？”初初還有點鼻音，後麵連鼻音都消散了。
“嗯。”緊跟著出來的潮鴻飛說，“頭兩天就走了，非得開著他的那輛車回去，路上就得耽擱兩天，瞎作！”
時光笑了：“衣錦還鄉嘛，咱們要理解。”
潮鴻飛隻是笑，沒有回話，兩步越過時光，領著去了自己車前，後備箱一開，整整一後備箱的酒水，還有兩個大口袋塞得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是什麽，遞到了時光的手裏。
雖然知道答案了，時光還是忍不住的確認：“是樓湛叫你們過來的。”
“嗯。”
時光嘴角笑開：“大過年的，你也由著他鬧。”
“反正團圓飯吃完了也沒事，而且到樓家呢，就算有事也不能錯過這機會啊。”潮鴻飛坦然的說著，並不覺得自己這種心態有什麽問題，反而也正是因為這種直來直往，也不會給人他阿諛奉承的感覺。
時光很喜歡潮鴻飛的這種心態，他就是過分計較了，所以一旦涉及到自己和樓湛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和位置時，心情就無法維持常態。雖說現在因為事業有成的關係，心態擺正了很多，但是想要做到潮鴻飛這種泰然從容卻還不夠。
時光手裏提著兩個大袋子，潮鴻飛懷裏壘了三箱酒，踏著月色往回走。
潮鴻飛說了句：“屋裏那幾個都是不錯的，平時湊在一起很難，如果不是過年，又是樓少開口，想讓他們出來難著呢。回頭我給你介紹一下，多個朋友也好。”
“謝謝。”時光笑道。
“這麽客氣。”潮鴻飛嘴角含笑，“而且今天他們給的是樓少的麵子，你不該對我說。”
“嗯。”時光點頭，笑容濃鬱，“記得了。”
潮鴻飛也是點到即止，不再開口。這兩人的關係雖然從未言明，但是他卻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分了合合了分，要說沒有身份背景在裏麵作祟絕不可能，他無法特別去幫哪一方，但是雙方如果都有意再複合的話，他推上一推也是樂意的。
進了屋裏，有人迎上來接過了時光手裏的袋子，打開一一擺上桌麵，時光才知道袋子裏裝的竟是些鹵菜烤肉，幾個飯盒裏裝著熱菜，有魚有雞有蝦，還有三隻帝王蟹擺在一個紅漆的盒子裏，由隨後出去的人拎了進來。二十多樣的菜品層層疊疊的擺在茶幾上滿滿的，瓜果都移到一邊，精心烹飪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滿屋飄香。
大家雖然張羅忙碌，卻又因為樓湛的原因很安靜，直到沙發挪好，圍了茶幾一圈，這才互相介紹了起來。
都是b市圈裏的人，樓湛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應酬經營的人，可也是認識的，這次介紹主要還是為了時光。
“我姓狄，狄仁傑的狄，叫狄俊龍，這幾年在和旁邊這個哥們兒，鮑邨，合夥做了個生意，雖說平日裏忙著，也聽過你的名字，尤其是那首《天際天》，我們平時幹活的時候都忍不住哼上兩句，當時還說這歌真是洗腦神曲，嗨！沒成想今兒個就見到真人了。”
有善於結交的就先開了話頭。雖說論身家背景時光是遠遠不及這些人的，就算是這份職業，沒有做到一定的程度，也不過就是戲子，平日裏雖說不至於輕蔑以待，但是也不會刻意結交，反正是陽關路和獨木橋各走半邊。可是今天時光既然出現在樓家，那身份就不一樣了，麵子還是要給的。
接著五人裏，最胖的那個開口說：“我叫敦郝，朋友都叫我胖子，平日裏沒什麽愛好，就好個吃，今天這些東西都是我飯店的大廚做的，你嚐嚐，要是嚐著好了，給我捧個場，我給你打八折。”
“才打八折，你也太小氣了！”田誌打趣，“要我就免單了。”
“那可不行，我有一幫子人要養呢，要不讓時光給我做個代言，我就給打個五折？”
“這胖子，狡猾狡猾的！”
三兩句，話說花開了，相互間也就擠兌了起來，顯然這幾人平日裏都是熟識的，而且關係應該不錯。
時光現在也算是有些經曆的人了，在這些年輕俊才的麵前也不會露了怯，隻是畢竟陌生不好隨意插話，便聽著他們說話，時不時的喝上兩杯，再加上潮鴻飛刻意照顧，也不會覺得被冷落了。直到大家提到田誌的公司，時光這才開口問了幾句。
時光對電腦科技和互聯網這一塊一直很有興趣，誰叫他上一世碌碌無為的沒什麽事幹，便是上網玩遊戲，所以要說除了拍電影這一塊外，他最有把握的還是這一方麵。兩人有問有答，時不時旁人還插上一句話，說說國外的見聞，不知不覺的時光就融入了其中。
樓湛並不多話，話頭到自己這裏的時候也會應上一句，絕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沉默為主。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時光身上，見他笑容燦爛，也就覺得開心了。
一桌子的菜都沒怎麽動，大家都在家裏吃過了團圓飯，雖然時光想吃，但是也不好意思吃太多，所以大多都剩在那裏涼了。
又談了一個來小時，酒喝了大半，大家就一起動手把桌麵收拾幹淨，打起了撲克。
時光的技術和運氣都不差，臨近午夜鍾聲響起的時候麵前擺了一堆的錢。身後的電視裏穿著喜慶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屋裏也有人跟著在念，有人開頭就有人跟著，屋裏人的注意力一時間都轉移到了電視上。
“三。”
“二。”
“一！”
當時光回過神來的時候，鍾聲敲響，他竟然跟著大家念了倒計時，還笑得連說新年快樂。
在一片歡笑聲中，他看見了正望著自己的樓湛……
這種和大家一起迎接新年得經曆是他從未有過的，這種熱鬧和開心也沒體會過，想想這些都是因為樓湛，他就覺得胸口發熱，好似有什麽就要湧出來了一般。
午夜後又過了一個小時，大家就紛紛告辭了，屋裏一瞬間恢複了安靜，卻不冷清，因為有樓湛在身邊，隻覺脈脈溫情，有如冬日喝下的溫水，溫暖了五髒六腑，滋潤了每個細胞。
“這麽晚了，阿姨他們還不回來。”時光將門關閉，轉身看向樓湛，眼底光霞湧動，染上醉意的臉緋紅一片。
“每年他們都要在那裏留下過夜。”樓湛答著，目光灼灼，擋實了時光的去路。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了時光傳遞過來的那種曖昧信息，這讓他欣喜若狂，知道自己終於再次打開了時光的心房！
“哦……”時光得了確認，嘴唇含笑，“你困嗎？”
“不困。”
“那再聊聊？”
“好。”樓湛說完，頓了半秒，說，“去我房間。”
時光的眉梢揚了一下，似笑非笑，卻並沒有拒絕。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梯。
走到一半的時候，樓湛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時光也跟著停下，仰頭看他：“怎麽？看什麽？”
“看你。”
“看我？”
樓湛沒有解釋，轉身又繼續的走。
時光在身後忍笑。
沒走兩步，樓湛又回頭看了一眼。
時光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收，就被看了個正著。
樓湛有些惱怒，卻還是開口說：“你跟好我。”
比起樓湛的患得患失，時光卻多了幾分好整以暇，忍不住的開了玩笑：“就這一個樓梯，丟不了。”
樓湛深深看了他一眼，再轉頭後，腳下動作快了很多，一步兩梯，三兩下就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時光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胸口漲的都疼。他算是認栽了，樓湛這樣對他，他也不能太過矯情，一個天長地久的承諾姑且重要，但是他就能因此忽略了眼前的至真至情嗎！
這一次，如果樓湛不知，他就告訴他！如果樓湛不懂，他就教他！哪怕前方險阻再大，他也要抓著他的手一起闖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