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時光赴美拍戲這段時間，華國的娛樂圈真是腥風血雨，熱鬧非常！
起因當然是時光的那張ep。
華國唱片市場一直低迷，就算是歌神歌後如今也不敢輕易出唱片，隻是偶爾出上一兩首單曲保證自己的名氣不掉而已。所以有新人出新歌應該是一件備受關注的事兒。
可是還沒等時光的粉絲和音樂人品出那幾首歌有點什麽滋味來，一場氣勢洶洶且蓄謀已久的炒作大戰就在網絡上凶猛的掀起。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凱旋這是要讓自家的藝人踩著時光上位了啊！
可誰叫時光自己出去單幹了呢？柿子挑軟的捏，不踩你踩誰？
凱旋先是掀起網絡熱議，然後開始引導話題，一盆盆的髒水往時光的腦袋上扣。可問題是這事還真不是空穴來風。網絡上甚至還出現了音樂調色盤，哪些歌詞，哪些旋律，哪些節奏，一眼看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毫不讓人懷疑時光確實有抄襲杜星華的地方。
時光的傻了嗎？還是工作室坑時光啊？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時候，怎麽可能去抄襲別人的歌曲？這點買歌的錢都沒有？
眼明的人不敢吭聲，眼瞎的卻上串下跳的，將調色盤轉發的轉發，批判的批判，短短幾天轉發量上百萬，並且附贈最少一百字的留言評論，搞得好似自己才是救世主，是*官，恨不得把時光踩在腳下，踩到泥地裏去，擰了又擰才痛快！
【盜版可恥！】【時光滾粗華國！】這種口號都出來了。
然後原本歌曲的詞曲作者樂山就站了出來，橫眉冷對，舉手發誓，洋洋灑灑寫了一大通的話，表示這歌這曲就是他的原創，凱旋盜了歌還拿來炒作，太特麽的不要臉了！
好嘛，這是拿人品和自己的事業做了保證，士可殺不可辱，簡直就是豁出去了！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你又沒有確實的證據，人格保證在證據麵前算個屁！
樂山的發言在這場網絡風暴麵前連個水花都沒炸起來。
可是凱旋卻逮到機會不撒手了，先是官網發表聲明，然後是召開記者招待會。招待會上，凱旋主事的人毛明，歌手杜星華，以及音樂製作人全部到場，拍著胸口發誓這是他們的原創！樂山太可惡了，竟然倒打一耙！還有時光和森銳澤工作室，也難逃其責！他們找來的律師當場表示，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咱們法庭見！
嗬嗬！這是要把時光當時玩過的那一手以其人之道還回去吧？
誰都知道時光當時就謠言問題掀起了民眾熱議，就此大火了一把。如今風水輪流轉，凱旋這是要複製一遍，炒紅自家人嗎？
於是看熱鬧的看熱鬧，閑聊的閑聊，一時間，網絡和三次元全是就這個話題的討論。而且吧本來還算是五五分的，站在時光這邊的除了死忠粉外，還有那些個理智的明眼人，知道時光如今紅到這個份上是真的沒必要再去盜歌或者炒作什麽的，反過來還差不多。
可偏偏這個時候時光一聲不吭的就跑到了美國去。
當即輿論就變得一麵倒了！
【那誰是不是沒臉見人了，什麽去好萊塢拍戲，一有事就出國，避難就避難唄，還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就你那臉還能看嗎？】
【我就事論事，旁觀都有十多天了，一開始我表示自己確實是中立的，哪怕看過調色盤我也沒覺得它就是真正的證據，畢竟有些東西不是用早、晚就可以確定誰抄了誰，而且我對樂山老師的人品很信任，他的幾首歌我都非常的喜歡。可是現在時光跑去美國了，工作室那邊一直沒有公布新的證據，哪怕是申明都可以，卻都沒有。難道這是默認了嗎？還是放棄了抵抗？我真是服了時光的危機公關了，就沒見過比這更糟糕的。還是說打算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理會了嗎？還是想要玩什麽沉默是金、清者自清？屁！這是找死呢吧！我這個暴脾氣！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這幾天氣哭了好幾次，晚上都睡不著覺。我是相信時小光的，可是到現在已經十天又四個小時了，為什麽還沒有找到新的證據呢？我真的好累，孤立無援的感覺太疲憊了，我想要休息了。再見，我親愛的時光。】
【真不要臉！時光一生黑！！永世黑！！】
【那個抄襲時不是拍了個什麽電影嗎？有沒有人和我一起抵製啊！一起的在下麵排隊！】
【堅決不去看！舉手！】
【錢丟水裏都不去看！！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抄襲的！！】
【排隊1。真是夠了，就是有這種人，在拉低國民整體素質，還去好萊塢？是去丟臉的吧？你快回來吧！我都沒臉見人我！！】
然而在洶湧的批判浪潮裏，誰都沒想到卻在某一天的某一時刻出現了一個神轉折——
【內啥……弱弱的舉手，其實我不太明白大家是在爭吵什麽，有人聽過時光和杜星華的歌嗎？都聽完了嗎？仔細聽過嗎？為什麽我覺得除了爭吵的很凶的那幾首歌外，還有一首歌超級好聽的！我都循環了三天了，百聽不厭的。】
【是天際天嗎？我也超超喜歡啊！根本停不下來好不好！】
【呼~終於有人開口提到天際天了！要是再沒人提，我都要忍不住發帖了！神曲！絕逼是神曲！我一聽這個首歌腳就跟著抖啊！循環三天？我循環了十天了好不好！而且走在路上，吃飯，工作，隨時都要唱上一句，我都快瘋了！我要成天際天的信徒了！】
【舉手複議！天際天超級棒！比起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那幾首歌，這首歌絕逼就是神曲了！】
【嚇！我才發現，天際天是蔣三寶作曲，尋樂尚填詞啊！馬丹！都是超級大神啊！】
【蔣三寶都好多年沒給人寫過歌了，就衝著這點，我不相信時光會去抄襲別人的歌。他連蔣三寶都能請出山，再買幾首歌的錢還拿不出來？我看這事情真的有貓膩。今天我仔細捋了一下，發現這次的炒作痕跡太重了。我覺得看到這條留言的人應該清醒冷靜的去麵對網上的某些話題，不要再人雲亦雲了。】
【天際天隻聽了一遍就愛上了！】
【蛤蛤蛤蛤，我女兒聽了天際天根本停不下來好不好，小屁股扭的笑死我了！！我們全家都喜歡天際天！！】
【我兒子也是一直搖腦袋搖手。我媽六十年沒唱過歌，現在都能跟著唱。就不要說我了，都魔怔了！這歌太神奇了！】
【天際天讚一個！已經做成手機鈴聲！】
【天際天點讚1！】
【天際天2】
【天際天10086】
……
凱旋成立之初，有一個專門的唱片部門，這些年也陸陸續續簽了不少歌手，可惜因為華國唱片市場一直不好的原因，唱片部門一直沒有什麽大的成就，相比較日漸紅火的影視部門，實在是冷清極了。
毛明就是該唱片部門的負責人。他原本隻是個辦公室主任，親眼見著前幾個總經理從高薪聘請到業內資深再到關係戶入駐，每一任的總經理都是滿腔抱負的上任，然後卻在無奈之下灰溜溜卸任。
直至輪到他上位。
唱片部門都是年年虧損的狀態。
可是偏偏凱旋的高層並不打算停運這個部門，所以在每年都有資金撥款的情況下，同時總經理也麵臨了極大的壓力。每一次公司高管開會毛明都會被訓成孫子，也讓他窩了一肚子的火。做夢都想著再沒人敢指著自己鼻子罵，早晚要揚眉吐氣一把。
可惜，這日子是真的越活越憋屈。
毛明本身沒有什麽壞毛病，心情不舒服就喜歡喝點酒，喝酒的時候總要有人陪著，他有那麽三五個酒友，輪著叫。
居合誌就是他的酒友之一。
嚴格說來，他和居合誌當年一起出的道。那家影視公司現在已經不存在了，而他們兩個也沒在娛樂圈裏混出什麽名堂，所以後來一個就去當了經紀人，一個進了凱旋從普通職員做起，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兩個半百的男人湊在一起，幾口酒下肚，基本就是抱怨人生。先把自己的怨氣撒在對方身上，然後再聽聽對方的慘事，心裏也就沒那麽不平衡了。
那天毛明先是說了自己的苦悶，然後就輪到了居合誌。其實這些年，居合誌的抱怨大多數都是自己手下的藝人不爭氣，怎麽捧都捧不紅一個，讓他到現在都是一個普通的經紀人。老生常談的話，毛明本來已經做好了磨耳朵的準備，不成想今兒個居合誌卻改了口。
居合誌說：“哎！真是同人不同命，老天爺就是不公平！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工作嗎？我去了森銳澤工作室了！”
“那是好事啊。”毛明說。
居合誌苦笑：“是，我一開始也以為我去毛遂自薦，就算當不了森銳澤的主經紀，也能當個副的吧。怎麽說我在這個圈子裏也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了，說是老人一個也不為過對不對，裏麵的門門道道也算是摸的夠清楚的了。可特麽他們竟然把丟給了一個新人！好嘛！帶新人就帶新人，我忍了！可特麽瞧瞧這都是個什麽事？季冉那混賬東西竟然隻給我一個助理的身份，哪怕發個視頻都要經過他的同意？隻是一個視屏！那死胖子！勞資混娛樂圈的時候他還在吃奶，現在管起勞資來了！”
毛明眯了眼：“你說的新人，是那個突然躥紅的時光？”
“對，就是他。真是老天爺瞎了眼，他除了好看點還有什麽本事？會逗比？會耍酷？不就是拍了兩部戲，上了一個節目嗎？跟個猴子似得一點也不穩重，真不知道這些觀眾眼睛瞎了還是怎麽的，就讓他那麽簡單的紅了！”
毛明嗬嗬的笑，沒說也不是誰都有本事當諧星的，而且既耍了寶逗了趣還不會讓觀眾反感也是個本事，人能紅肯定多多少少是下過一些功夫。反正他和居合誌也就是個酒友關係，相互吐槽就夠了，說那些個心靈雞湯有什麽意思，吃多了撐的！
居合誌絮絮叨叨咒天罵地了半天，悶下一口酒後，說：“誒，對了，現在這些新人還真是敢幹，影視圈還沒站穩呢，就要過界唱歌了。還有樣學樣的買歌唱歌，還天天熬更守夜的練呢，要我說，那嗓子，嗬……你手底下隨便一個藝人都比他好。”
毛明聽的心中一動，突然生出一個計劃，隻是粗略一想，他就覺得有門兒！
那天毛明一反常態很早就回家了，然後連夜思索一番，接著就又找上了居合誌……
現在唱片市場不景氣，一首歌也賣不了多少錢，凱旋那麽大的一家公司，買首歌不至於買不起，隻是問題是歌買回來給誰唱，怎麽推，怎麽炒，這才是關鍵！
時光出歌，沒問題！
關鍵是時光沒靠山沒背景，他還特別的火！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踏腳石擺在那兒嗎？
而且他有居合誌，熟知時光的情況，再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最最有趣的是，居合誌他缺錢……
毛明從居合誌手裏買了歌，讓他躲遠點之後，就把自己手底下的藝人翻了一圈，最後定下了杜星華。
杜星華，他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外形條件不錯，嗓音也不錯，關鍵是想紅都想瘋了，肯定會乖乖的配合自己來炒作這場大戲。
毛明計劃的很好，找到歌手後，然後就找了相熟的人連夜改了歌，用盡了一切手段，在短短的二十天，就將歌曲推上了市場。
接著就是等了。
毛明早早的就已經編好了網，就等著時光往裏麵跳，到時候他狠狠一踩，來個魚躍龍門，捧紅一個歌手小事，說不定還能創造娛樂圈的一個新傳說呢！
而時光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竟然在明知道歌曲被盜的情況下，還是出了個人ep。而且除了蔣三寶出手的那首歌外，其他的歌曲和他手上拿到的基本一模一樣。
新工作室果然還是缺錢啊。
毛明一邊笑看時光入網，一邊猙獰的收了網口。他很清楚繼續做下去時光會麵臨什麽結局，可是他不打算同情，娛樂圈就是這麽個人吃人的地方，隻有把別人踩下去了，自己才能夠站的更高。
這個時候，毛明甚至已經可以想象自己在公司會議上，那揚眉吐氣的一幕了。
就這樣，按照他的計劃，杜星華火了！他的歌從十多位一路爬到了第一位，並且長時間高居不下，將很多的歌壇老手都踩在了腳底下！
“這，是一次成功的，可以當成範本來學習的營銷策略！你們要向毛明學習。”凱旋的執行董事蔡東華在公司的高層會議上這麽說著。
毛明當時的背脊挺的筆直，下巴高高的昂著，臉上是繃都繃不住的笑。
麵對那些同事或欽佩或嫉妒的目光，他隻覺得自己這一次太聰明了。
可是這天就在他剛從會議室離開，他的助理就臉色難看的拿著平板電腦遞給了他，在他耳邊說道：“那首天際天已經進入前十了。”
毛明正是開心的時候，眼看著幾個原先冷眼看他的同事從身邊打著招呼笑嗬嗬的走過，毛明不以為意的擺了下手：“人都臭了，就算進了前十有什麽用？大家不過就是看看熱鬧而已。”
助理低頭，沒再說話了。
當天下午下班前，助理又拿著平板電腦走進了毛明的辦公室。當時毛明正和杜星華說到年初的金曲獎。這類國內的獎項都有一定的風向標，網絡數據在評審考核中會占據很大不一部分的比例，就杜星華現在的風頭，不說幹過那些老歌手拿下金嗓子，最差也該是一個最佳新人吧？隻要有獎了，底氣就足了，到時候通告代言紛紛而來，簡直就是前路一片大好啊！
可是助理卻苦著臉將平板電腦遞到了毛明的麵前，再次提醒：“毛總，那首歌已經從第十名升到第五名了，這個速度實在有些太快了，我覺得您該了解一下。”
好心情被打斷，毛明沉著臉接過了自家助理遞到麵前的平板電腦，視線劃過上麵列出的各項數據，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臉色明顯變得很不安的杜星華，毛明當即就嗤聲笑了：“一看就是對方的把戲，以為把歌送上榜，就能改變什麽。那個銷量榜你看見了吧？到現在那張ep還在第一名，二十一萬張，比第二名多了快一倍，一看就是炒作了。我有消息，其中有十萬張被森銳澤哄著天衡的人買了，不小一筆錢呢，我就等著看天衡那邊怎麽拿捏森銳澤了。”
說完，毛明將平板電腦丟到了身邊沙發上，然後笑意融融的看向了杜星華：“你別想那麽多，畢竟是森銳澤手底下的人，肯定還是有些手段的，可他們就是再跳，也不過就是一群猴子，逃不過咱們手掌心的。”
杜星華接受的毛明的說法，笑得燦爛。可是心底的不安就像那被火苗燒著了的白紙，一點點的翻卷出焦黑的痕跡，向外擴散，越來越大。
這天晚上杜星華回家後就用手機上了網，時不時就要看一下網上的排行榜，也是越看，心越涼。晚上八點過，點播高峰期，《天際天》從第五名升到了第四名。半個小時後，升到了第三名。隨後的兩個小時，雖然一直沒有超越第二名，可是點播量卻一直在增加。十點零八分，終於超過第二名，暫居了亞榜的位置。這個時候杜星華的眼睛已經紅了，像是強迫症一樣的每隔一分鍾就要刷新一下網頁，然後就那麽看著《天際天》的點播量瘋漲，那種感覺好似全世界在這一刻都看見了《天際天》一樣，可怕的關注度隨著那每秒鍾成百上千的點播量，壓迫的杜星華幾乎喘不過氣來。
十點四十六分。
《天際天》超越《紅妝仕》，一舉奪下了度娘歌曲榜的魁首！
杜星華手上一軟，手機掉在了腿上，一路又滑到了地上，發出“哢噠”的一聲脆響。
好似驚天霹靂！
杜星華卻像是聽不見一樣，隻覺得手腳發軟，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
完了！！！
毛明氣瘋了！
他在客廳裏像隻無頭的蒼蠅一樣亂走，腳下不遠處是他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
《天際天》拿了第一名！不光是度娘，微聽，酷貓，就連最難攻克的華語官榜，全部占據了第一名！
怎麽會！
怎麽可能！！
毛明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明明今天上午他還在所有人的麵前揚眉吐氣！明明他已經規劃好了後麵的每一步！明明他籌謀算計的已經萬無一失了！為什麽！為什麽！！
他氣的臉色漲紅，幾乎可以想象明天大家看自己的臉色，那種嘲諷譏笑……
不，不會！這隻是暫時的！時光的名聲已經被自己炒臭了，一定會有大量的黑粉出現貶低這首歌！對！一定要讓時光的名聲再臭一點，要徹底翻不了身！
毛明咬著牙下了決定。當務之急就是再聯係上居合誌，一定要讓他躲的遠遠的，最好躲到國外去，人間蒸發了最好。這樣時光那邊就死無對證，就算歌曲好聽又怎麽樣，隻要有了抄襲的汙點，這輩子就別想擦幹淨了！
毛明拿起家裏的座機，撥通居合誌的電話。
一次沒人接。
兩次沒人接。
三次沒人接。
五次沒人接。
毛明手腳發冷，不安的感覺在心裏蔓延。他最後重重掛下電話，咬牙切齒的想，這個居合誌不接電話就算了，自己找不到人，最好誰都找不到人！
……
美國。
歸國前一天。
時光在樓湛的房間裏，將視線從攝影機移開，歪頭看向樓湛，揚眉：“什麽？”
樓湛交疊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好整以暇地說：“居合誌已經找到了。”
時光赴美拍戲這段時間，華國的娛樂圈真是腥風血雨，熱鬧非常！
起因當然是時光的那張ep。
華國唱片市場一直低迷，就算是歌神歌後如今也不敢輕易出唱片，隻是偶爾出上一兩首單曲保證自己的名氣不掉而已。所以有新人出新歌應該是一件備受關注的事兒。
可是還沒等時光的粉絲和音樂人品出那幾首歌有點什麽滋味來，一場氣勢洶洶且蓄謀已久的炒作大戰就在網絡上凶猛的掀起。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凱旋這是要讓自家的藝人踩著時光上位了啊！
可誰叫時光自己出去單幹了呢？柿子挑軟的捏，不踩你踩誰？
凱旋先是掀起網絡熱議，然後開始引導話題，一盆盆的髒水往時光的腦袋上扣。可問題是這事還真不是空穴來風。網絡上甚至還出現了音樂調色盤，哪些歌詞，哪些旋律，哪些節奏，一眼看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毫不讓人懷疑時光確實有抄襲杜星華的地方。
時光的傻了嗎？還是工作室坑時光啊？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時候，怎麽可能去抄襲別人的歌曲？這點買歌的錢都沒有？
眼明的人不敢吭聲，眼瞎的卻上串下跳的，將調色盤轉發的轉發，批判的批判，短短幾天轉發量上百萬，並且附贈最少一百字的留言評論，搞得好似自己才是救世主，是*官，恨不得把時光踩在腳下，踩到泥地裏去，擰了又擰才痛快！
【盜版可恥！】【時光滾粗華國！】這種口號都出來了。
然後原本歌曲的詞曲作者樂山就站了出來，橫眉冷對，舉手發誓，洋洋灑灑寫了一大通的話，表示這歌這曲就是他的原創，凱旋盜了歌還拿來炒作，太特麽的不要臉了！
好嘛，這是拿人品和自己的事業做了保證，士可殺不可辱，簡直就是豁出去了！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你又沒有確實的證據，人格保證在證據麵前算個屁！
樂山的發言在這場網絡風暴麵前連個水花都沒炸起來。
可是凱旋卻逮到機會不撒手了，先是官網發表聲明，然後是召開記者招待會。招待會上，凱旋主事的人毛明，歌手杜星華，以及音樂製作人全部到場，拍著胸口發誓這是他們的原創！樂山太可惡了，竟然倒打一耙！還有時光和森銳澤工作室，也難逃其責！他們找來的律師當場表示，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咱們法庭見！
嗬嗬！這是要把時光當時玩過的那一手以其人之道還回去吧？
誰都知道時光當時就謠言問題掀起了民眾熱議，就此大火了一把。如今風水輪流轉，凱旋這是要複製一遍，炒紅自家人嗎？
於是看熱鬧的看熱鬧，閑聊的閑聊，一時間，網絡和三次元全是就這個話題的討論。而且吧本來還算是五五分的，站在時光這邊的除了死忠粉外，還有那些個理智的明眼人，知道時光如今紅到這個份上是真的沒必要再去盜歌或者炒作什麽的，反過來還差不多。
可偏偏這個時候時光一聲不吭的就跑到了美國去。
當即輿論就變得一麵倒了！
【那誰是不是沒臉見人了，什麽去好萊塢拍戲，一有事就出國，避難就避難唄，還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就你那臉還能看嗎？】
【我就事論事，旁觀都有十多天了，一開始我表示自己確實是中立的，哪怕看過調色盤我也沒覺得它就是真正的證據，畢竟有些東西不是用早、晚就可以確定誰抄了誰，而且我對樂山老師的人品很信任，他的幾首歌我都非常的喜歡。可是現在時光跑去美國了，工作室那邊一直沒有公布新的證據，哪怕是申明都可以，卻都沒有。難道這是默認了嗎？還是放棄了抵抗？我真是服了時光的危機公關了，就沒見過比這更糟糕的。還是說打算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理會了嗎？還是想要玩什麽沉默是金、清者自清？屁！這是找死呢吧！我這個暴脾氣！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這幾天氣哭了好幾次，晚上都睡不著覺。我是相信時小光的，可是到現在已經十天又四個小時了，為什麽還沒有找到新的證據呢？我真的好累，孤立無援的感覺太疲憊了，我想要休息了。再見，我親愛的時光。】
【真不要臉！時光一生黑！！永世黑！！】
【那個抄襲時不是拍了個什麽電影嗎？有沒有人和我一起抵製啊！一起的在下麵排隊！】
【堅決不去看！舉手！】
【錢丟水裏都不去看！！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抄襲的！！】
【排隊1。真是夠了，就是有這種人，在拉低國民整體素質，還去好萊塢？是去丟臉的吧？你快回來吧！我都沒臉見人我！！】
然而在洶湧的批判浪潮裏，誰都沒想到卻在某一天的某一時刻出現了一個神轉折——
【內啥……弱弱的舉手，其實我不太明白大家是在爭吵什麽，有人聽過時光和杜星華的歌嗎？都聽完了嗎？仔細聽過嗎？為什麽我覺得除了爭吵的很凶的那幾首歌外，還有一首歌超級好聽的！我都循環了三天了，百聽不厭的。】
【是天際天嗎？我也超超喜歡啊！根本停不下來好不好！】
【呼~終於有人開口提到天際天了！要是再沒人提，我都要忍不住發帖了！神曲！絕逼是神曲！我一聽這個首歌腳就跟著抖啊！循環三天？我循環了十天了好不好！而且走在路上，吃飯，工作，隨時都要唱上一句，我都快瘋了！我要成天際天的信徒了！】
【舉手複議！天際天超級棒！比起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那幾首歌，這首歌絕逼就是神曲了！】
【嚇！我才發現，天際天是蔣三寶作曲，尋樂尚填詞啊！馬丹！都是超級大神啊！】
【蔣三寶都好多年沒給人寫過歌了，就衝著這點，我不相信時光會去抄襲別人的歌。他連蔣三寶都能請出山，再買幾首歌的錢還拿不出來？我看這事情真的有貓膩。今天我仔細捋了一下，發現這次的炒作痕跡太重了。我覺得看到這條留言的人應該清醒冷靜的去麵對網上的某些話題，不要再人雲亦雲了。】
【天際天隻聽了一遍就愛上了！】
【蛤蛤蛤蛤，我女兒聽了天際天根本停不下來好不好，小屁股扭的笑死我了！！我們全家都喜歡天際天！！】
【我兒子也是一直搖腦袋搖手。我媽六十年沒唱過歌，現在都能跟著唱。就不要說我了，都魔怔了！這歌太神奇了！】
【天際天讚一個！已經做成手機鈴聲！】
【天際天點讚1！】
【天際天2】
【天際天10086】
……
凱旋成立之初，有一個專門的唱片部門，這些年也陸陸續續簽了不少歌手，可惜因為華國唱片市場一直不好的原因，唱片部門一直沒有什麽大的成就，相比較日漸紅火的影視部門，實在是冷清極了。
毛明就是該唱片部門的負責人。他原本隻是個辦公室主任，親眼見著前幾個總經理從高薪聘請到業內資深再到關係戶入駐，每一任的總經理都是滿腔抱負的上任，然後卻在無奈之下灰溜溜卸任。
直至輪到他上位。
唱片部門都是年年虧損的狀態。
可是偏偏凱旋的高層並不打算停運這個部門，所以在每年都有資金撥款的情況下，同時總經理也麵臨了極大的壓力。每一次公司高管開會毛明都會被訓成孫子，也讓他窩了一肚子的火。做夢都想著再沒人敢指著自己鼻子罵，早晚要揚眉吐氣一把。
可惜，這日子是真的越活越憋屈。
毛明本身沒有什麽壞毛病，心情不舒服就喜歡喝點酒，喝酒的時候總要有人陪著，他有那麽三五個酒友，輪著叫。
居合誌就是他的酒友之一。
嚴格說來，他和居合誌當年一起出的道。那家影視公司現在已經不存在了，而他們兩個也沒在娛樂圈裏混出什麽名堂，所以後來一個就去當了經紀人，一個進了凱旋從普通職員做起，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兩個半百的男人湊在一起，幾口酒下肚，基本就是抱怨人生。先把自己的怨氣撒在對方身上，然後再聽聽對方的慘事，心裏也就沒那麽不平衡了。
那天毛明先是說了自己的苦悶，然後就輪到了居合誌。其實這些年，居合誌的抱怨大多數都是自己手下的藝人不爭氣，怎麽捧都捧不紅一個，讓他到現在都是一個普通的經紀人。老生常談的話，毛明本來已經做好了磨耳朵的準備，不成想今兒個居合誌卻改了口。
居合誌說：“哎！真是同人不同命，老天爺就是不公平！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工作嗎？我去了森銳澤工作室了！”
“那是好事啊。”毛明說。
居合誌苦笑：“是，我一開始也以為我去毛遂自薦，就算當不了森銳澤的主經紀，也能當個副的吧。怎麽說我在這個圈子裏也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了，說是老人一個也不為過對不對，裏麵的門門道道也算是摸的夠清楚的了。可特麽他們竟然把丟給了一個新人！好嘛！帶新人就帶新人，我忍了！可特麽瞧瞧這都是個什麽事？季冉那混賬東西竟然隻給我一個助理的身份，哪怕發個視頻都要經過他的同意？隻是一個視屏！那死胖子！勞資混娛樂圈的時候他還在吃奶，現在管起勞資來了！”
毛明眯了眼：“你說的新人，是那個突然躥紅的時光？”
“對，就是他。真是老天爺瞎了眼，他除了好看點還有什麽本事？會逗比？會耍酷？不就是拍了兩部戲，上了一個節目嗎？跟個猴子似得一點也不穩重，真不知道這些觀眾眼睛瞎了還是怎麽的，就讓他那麽簡單的紅了！”
毛明嗬嗬的笑，沒說也不是誰都有本事當諧星的，而且既耍了寶逗了趣還不會讓觀眾反感也是個本事，人能紅肯定多多少少是下過一些功夫。反正他和居合誌也就是個酒友關係，相互吐槽就夠了，說那些個心靈雞湯有什麽意思，吃多了撐的！
居合誌絮絮叨叨咒天罵地了半天，悶下一口酒後，說：“誒，對了，現在這些新人還真是敢幹，影視圈還沒站穩呢，就要過界唱歌了。還有樣學樣的買歌唱歌，還天天熬更守夜的練呢，要我說，那嗓子，嗬……你手底下隨便一個藝人都比他好。”
毛明聽的心中一動，突然生出一個計劃，隻是粗略一想，他就覺得有門兒！
那天毛明一反常態很早就回家了，然後連夜思索一番，接著就又找上了居合誌……
現在唱片市場不景氣，一首歌也賣不了多少錢，凱旋那麽大的一家公司，買首歌不至於買不起，隻是問題是歌買回來給誰唱，怎麽推，怎麽炒，這才是關鍵！
時光出歌，沒問題！
關鍵是時光沒靠山沒背景，他還特別的火！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踏腳石擺在那兒嗎？
而且他有居合誌，熟知時光的情況，再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最最有趣的是，居合誌他缺錢……
毛明從居合誌手裏買了歌，讓他躲遠點之後，就把自己手底下的藝人翻了一圈，最後定下了杜星華。
杜星華，他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孩子，外形條件不錯，嗓音也不錯，關鍵是想紅都想瘋了，肯定會乖乖的配合自己來炒作這場大戲。
毛明計劃的很好，找到歌手後，然後就找了相熟的人連夜改了歌，用盡了一切手段，在短短的二十天，就將歌曲推上了市場。
接著就是等了。
毛明早早的就已經編好了網，就等著時光往裏麵跳，到時候他狠狠一踩，來個魚躍龍門，捧紅一個歌手小事，說不定還能創造娛樂圈的一個新傳說呢！
而時光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竟然在明知道歌曲被盜的情況下，還是出了個人ep。而且除了蔣三寶出手的那首歌外，其他的歌曲和他手上拿到的基本一模一樣。
新工作室果然還是缺錢啊。
毛明一邊笑看時光入網，一邊猙獰的收了網口。他很清楚繼續做下去時光會麵臨什麽結局，可是他不打算同情，娛樂圈就是這麽個人吃人的地方，隻有把別人踩下去了，自己才能夠站的更高。
這個時候，毛明甚至已經可以想象自己在公司會議上，那揚眉吐氣的一幕了。
就這樣，按照他的計劃，杜星華火了！他的歌從十多位一路爬到了第一位，並且長時間高居不下，將很多的歌壇老手都踩在了腳底下！
“這，是一次成功的，可以當成範本來學習的營銷策略！你們要向毛明學習。”凱旋的執行董事蔡東華在公司的高層會議上這麽說著。
毛明當時的背脊挺的筆直，下巴高高的昂著，臉上是繃都繃不住的笑。
麵對那些同事或欽佩或嫉妒的目光，他隻覺得自己這一次太聰明了。
可是這天就在他剛從會議室離開，他的助理就臉色難看的拿著平板電腦遞給了他，在他耳邊說道：“那首天際天已經進入前十了。”
毛明正是開心的時候，眼看著幾個原先冷眼看他的同事從身邊打著招呼笑嗬嗬的走過，毛明不以為意的擺了下手：“人都臭了，就算進了前十有什麽用？大家不過就是看看熱鬧而已。”
助理低頭，沒再說話了。
當天下午下班前，助理又拿著平板電腦走進了毛明的辦公室。當時毛明正和杜星華說到年初的金曲獎。這類國內的獎項都有一定的風向標，網絡數據在評審考核中會占據很大不一部分的比例，就杜星華現在的風頭，不說幹過那些老歌手拿下金嗓子，最差也該是一個最佳新人吧？隻要有獎了，底氣就足了，到時候通告代言紛紛而來，簡直就是前路一片大好啊！
可是助理卻苦著臉將平板電腦遞到了毛明的麵前，再次提醒：“毛總，那首歌已經從第十名升到第五名了，這個速度實在有些太快了，我覺得您該了解一下。”
好心情被打斷，毛明沉著臉接過了自家助理遞到麵前的平板電腦，視線劃過上麵列出的各項數據，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臉色明顯變得很不安的杜星華，毛明當即就嗤聲笑了：“一看就是對方的把戲，以為把歌送上榜，就能改變什麽。那個銷量榜你看見了吧？到現在那張ep還在第一名，二十一萬張，比第二名多了快一倍，一看就是炒作了。我有消息，其中有十萬張被森銳澤哄著天衡的人買了，不小一筆錢呢，我就等著看天衡那邊怎麽拿捏森銳澤了。”
說完，毛明將平板電腦丟到了身邊沙發上，然後笑意融融的看向了杜星華：“你別想那麽多，畢竟是森銳澤手底下的人，肯定還是有些手段的，可他們就是再跳，也不過就是一群猴子，逃不過咱們手掌心的。”
杜星華接受的毛明的說法，笑得燦爛。可是心底的不安就像那被火苗燒著了的白紙，一點點的翻卷出焦黑的痕跡，向外擴散，越來越大。
這天晚上杜星華回家後就用手機上了網，時不時就要看一下網上的排行榜，也是越看，心越涼。晚上八點過，點播高峰期，《天際天》從第五名升到了第四名。半個小時後，升到了第三名。隨後的兩個小時，雖然一直沒有超越第二名，可是點播量卻一直在增加。十點零八分，終於超過第二名，暫居了亞榜的位置。這個時候杜星華的眼睛已經紅了，像是強迫症一樣的每隔一分鍾就要刷新一下網頁，然後就那麽看著《天際天》的點播量瘋漲，那種感覺好似全世界在這一刻都看見了《天際天》一樣，可怕的關注度隨著那每秒鍾成百上千的點播量，壓迫的杜星華幾乎喘不過氣來。
十點四十六分。
《天際天》超越《紅妝仕》，一舉奪下了度娘歌曲榜的魁首！
杜星華手上一軟，手機掉在了腿上，一路又滑到了地上，發出“哢噠”的一聲脆響。
好似驚天霹靂！
杜星華卻像是聽不見一樣，隻覺得手腳發軟，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
完了！！！
毛明氣瘋了！
他在客廳裏像隻無頭的蒼蠅一樣亂走，腳下不遠處是他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
《天際天》拿了第一名！不光是度娘，微聽，酷貓，就連最難攻克的華語官榜，全部占據了第一名！
怎麽會！
怎麽可能！！
毛明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明明今天上午他還在所有人的麵前揚眉吐氣！明明他已經規劃好了後麵的每一步！明明他籌謀算計的已經萬無一失了！為什麽！為什麽！！
他氣的臉色漲紅，幾乎可以想象明天大家看自己的臉色，那種嘲諷譏笑……
不，不會！這隻是暫時的！時光的名聲已經被自己炒臭了，一定會有大量的黑粉出現貶低這首歌！對！一定要讓時光的名聲再臭一點，要徹底翻不了身！
毛明咬著牙下了決定。當務之急就是再聯係上居合誌，一定要讓他躲的遠遠的，最好躲到國外去，人間蒸發了最好。這樣時光那邊就死無對證，就算歌曲好聽又怎麽樣，隻要有了抄襲的汙點，這輩子就別想擦幹淨了！
毛明拿起家裏的座機，撥通居合誌的電話。
一次沒人接。
兩次沒人接。
三次沒人接。
五次沒人接。
毛明手腳發冷，不安的感覺在心裏蔓延。他最後重重掛下電話，咬牙切齒的想，這個居合誌不接電話就算了，自己找不到人，最好誰都找不到人！
……
美國。
歸國前一天。
時光在樓湛的房間裏，將視線從攝影機移開，歪頭看向樓湛，揚眉：“什麽？”
樓湛交疊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好整以暇地說：“居合誌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