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有的時候對學霸有一種天然的崇敬心理。


    比如謝霜辰,比如葉菱。


    謝霜辰本來就對葉菱青睞有加,現在看葉菱簡直就是渾身放金光,牛逼的都摸不得了。他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愣是組織不出來什麽語言,隻能看著葉菱充滿知識分子風骨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其實葉菱並沒有什麽知識分子的風骨,也並不會跟鞋霜辰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一切都是謝霜辰腦補的。


    謝霜辰恍恍惚惚地開車回家,一路上他都很冷靜,甚至連別人用車屁股別他他都沒有開窗戶罵街。


    他大約是去年年底從謝方弼那裏搬出來的,跟謝方弼的說辭是為了獨立,但實際上是因為每次在外麵浪到半夜回家總有一種做賊的感覺。


    自己住就不一樣啦,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謝霜辰是個愛玩的人,離不開市井的煙火氣息,選擇住處自然也是怎麽熱鬧方便怎麽來,就喜歡紮根在三裏屯。


    堵是堵了點,可為了吃喝玩樂,就忍忍。


    夜半時分,謝霜辰出沒在知名的夜店裏,音樂比外麵的天氣還燥。他從舞池下來,撩著衣服給自己扇風,卡座裏都是常玩的狐朋狗友,大家問他最近在忙什麽,他沒說,反而問道:“清華是不是特難考?”


    “應該是。”


    “小五爺想上學去了?目標忒高了點?”


    謝霜辰愣了愣,繼續問:“那研究生呢?”


    眾人嘩然,不知道謝霜辰今天吃錯了什麽藥。


    “那可真牛逼。”謝霜辰自言自語,“本來就高冷,還是個大學霸,人家要是正經工作也不愁吃穿,這可怎麽辦啊?”


    有人問:“小五爺看上哪家姑娘了?”


    謝霜辰還沉浸在攻堅難的鬱悶中,順口說:“不是女的。”


    眾人更是嘩然,小五爺可以啊!


    “煩死我啦!”謝霜辰身子往後一倒,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卡座上,一條長腿也不知道搭在誰身上了。


    他一叫煩,周圍人就都湊過來了。這群人屁事兒不會,餿主意倒是不少,立刻給謝霜辰口述了一整本的《追男人不能不知道的九十九條法則》,送東西簡直就是小場麵,恨不得把那個在小五爺心上放火的豔賤貨立刻綁到床上來!


    妖豔賤貨葉菱也挺煩的。


    畢業季就是一團亂麻,好不容易搞定了論文,參加了畢業典禮,拿了學位證畢業證,找好了房子搬出了學校,他老師忽然找他對酒當歌徹夜長談。


    無非就是從科學發展觀、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年輕人應當學以致用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中國等幾個維度分別向葉菱闡述了他的觀點,搞的葉菱想原地爆炸。


    老師總是問他,你弄點什麽不好?跑去說相聲?你怎麽生活?


    葉菱就悶聲回答,年紀輕輕,不想去思考生活的事兒。


    老師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也許是一語成讖,葉菱前腳剛說完這句話,後腳就陷入了生活的泥沼。他租的那個房子因為房屋租賃整改的問題被清退了,中介那意思就是沒法兒,隻能退點錢或者再給他找個房子。可房價這東西比股票市場還不穩定,昨兒政策一邊動,今天就能猛漲一波,就這一兩天的時間,葉菱看房子就看的焦頭爛額。


    剛從學校出來踏入社會,原來一切都沒他想的那麽容易。他忽然有點想知道如果自己拿著那些華麗的offer去那些五百強上班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擔心溫飽了?


    他是不是有病?但凡說點什麽我夢想是成為一名歌手演員科學家運動員之類的話,都能有一種很熱血的感覺。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相聲演員,怎麽聽都有一種搞笑的感覺。


    這個晚上,葉菱拖著疲憊的身體,漫步在霓虹街景裏多愁善感傷春悲秋,不是很想回那個即將不屬於他的家。


    他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會覺得謝霜辰的電話竟然不那麽討厭。


    不過前提是他不知道這是謝霜辰,謝霜辰之前的號碼早被他拉黑了。


    “葉老師,忙呢麽?”謝霜辰非常恭敬地問。


    “沒有,有事兒?”葉菱非常客氣地回答。


    謝霜辰頭一次聽見葉菱這麽溫柔的口氣,倍感榮幸,忙說:“我……我想約您吃個飯,可以麽?”


    “在哪兒?什麽時候?”葉菱沒過腦子,低聲問道,“現在麽?”


    謝霜辰說:“對對對,就現在。”


    葉菱看著茫茫夜色,說:“都幾點了,吃什麽吃呀?”


    謝霜辰不知道葉菱那邊正傷春悲秋呢,張嘴就說:“你想吃什麽都行!誒要不然我帶您去斯普匯吃生蠔?”


    “……”葉菱扶額,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似乎不應該跟一個有錢的小少爺聊人間疾苦。


    “怎麽了?”謝霜辰問,“怎麽不說話了?”


    葉菱說:“沒什麽,不早了……”


    “別介!現在剛十點,夜場還沒開始呢,怎麽就不早了?”謝霜辰生怕葉菱找理由拒絕他,“葉老師,您看您連清華都考上了,那挑燈夜讀的經曆可沒少有過?才十點啊!身為祖國的未來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我們還得弘揚傳統文化呢!”


    葉菱無語:“你跟我說說什麽傳統文化需要你大半夜的弘揚?”


    “呃……”謝霜辰哽住,馬上說,“這樣,您出來,咱們一起吃個雞,學個貓叫,好好聊聊到底什麽傳統文化需要半夜弘揚。”


    “別,你這又雞又半夜的。”葉菱冷冷笑了一聲,“我隱隱嗅到了一股不那麽傳統的味道。”


    “吃雞好不好!吃雞!電子競技!”謝霜辰強調,“不是半夜叫雞!也不是二八月的貓!”


    “我不是很喜歡電子競技。”葉菱說,“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哎呦喂,麻煩。”謝霜辰哼唧,“我討厭學習!學習使我窒息!葉老師,您在哪兒呢?說真的,我去找您。我都出門了,在路上了,您不能讓我回去。今天我要是見不著您就跟沒寫完作業一樣,我睡不著覺,我窒息,會長黑眼圈魚尾紋和眼袋,上台不好看了,以後沒女導演潛規則我可怎麽辦呀!”


    “哪兒這麽多詞兒?”葉菱無奈笑了笑:“得了得了,你出來。”


    謝霜辰正光著腚跟家躺著呢,聽葉菱鬆口了,光速洗了個澡穿上衣服跑出來了。


    二十來分鍾左右,謝霜辰在一家大排檔門口見到了葉菱。


    葉菱正在低頭看手機,抬眼就見一個高個兒走了過來。謝霜辰私底下是個很喜歡追趕時尚的人,永遠是買新不買舊,也愛裝逼。所幸審美在線,再加上他襯衣服,匆匆而來,即便是在夜幕之中也是引人奪目的。


    多好看的一個男孩兒啊,怎麽就跑去說相聲了?


    好看跟好笑那是兩碼事兒呀!


    “葉老師忙什麽呢?”謝霜辰笑嘻嘻地拉開椅子坐下。


    “沒什麽。”葉菱搖頭,他跑了一天這會兒累了,有些無精打采。謝霜辰隨便點了些東西吃,見葉菱安安靜靜的,問道:“累了?”


    葉菱反問:“我累什麽?”


    謝霜辰說:“我看您特別沒精神。不對啊,我這兩天沒騷擾您啊,有什麽煩心事兒呀?是不是錚哥不在了沒人罩了?哎,也是,這搭檔拆夥啊也跟夫妻離婚沒什麽區別。關係平平的分道揚鑣,關係要是好,那可真是……”


    他麵露哀色,葉菱說:“讓你說得跟寒窯寡婦一樣。”


    “也不錯。”謝霜辰笑著說,“我這個人,最喜歡寡婦。”


    葉菱麵無表情地說:“你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葉老師!”謝霜辰說,“不要太妄自菲薄,屎尿屁不好聽。”


    葉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隻能喝口水,當作無事發生。


    “這花好月圓的,要不然我給葉老師唱個小曲兒開心開心?”謝霜辰問道。他是看葉菱眉宇間似是有煩心事,兩個人幹巴巴的聊天也無趣,不如想個法子熱熱場再說。


    葉菱說:“大馬路上哪兒有花?”


    謝霜辰指著桌上:“韭菜花。”


    葉菱說:“今天陰天,也沒有月亮。”


    謝霜辰指著上麵:“有路燈啊。”


    葉菱揉揉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你想唱什麽?哦不,你會唱什麽?”


    “我什麽都會唱啊,師父教過的我都會,我就是很少唱而已。”謝霜辰抽了根兒筷子在桌子敲了敲,清清嗓子,“那我就給葉老師唱一個《照花台》,沒有三弦兒,瞎敲敲,找個節奏,獻醜了!”


    《照花台》又叫《怯五更》,原詞從一更天唱到五更天,講的是思情的小姐好不容易等來了幽會的情郎。謝霜辰剛唱完一更的兩句,後麵便把四個菜碟裏的菜全改成了他們現在桌上擺著的,敲了敲筷子,繼續唱道:“二更兒裏,月影兒高,思想起郎君奴家好心焦誒,杏眼雙雙留下了淚呀,直哭得兩眼賽櫻桃……”


    不光唱,他還表演起來了,拿著一張餐巾紙抖落開半遮在麵前,眼睛輕輕向上一抬看去葉菱,當真是演出了閨怨,還有點媚眼如絲。


    “四更兒裏,月影兒西,思想起葉哥哥流落在哪裏。”唱到中途,謝霜辰忽然把詞兒給改了,指了指葉菱,又指向了自己,“一朵鮮花兒你摘了去呀,半開不落花兒算誰的?奴家相叫你,我們才十七……”


    “行了行了,你別唱了。”葉菱無情地說,“恐同了。”


    謝霜辰哽住,歌聲戛然而止,反手就把紙巾丟向葉菱。


    “我唱的好麽?”他問。


    “挺好。”葉菱評價的倒還算可觀,“有個弦兒就更好了。”


    謝霜辰說:“等哪天有空,我彈弦兒給您聽?”


    “你還會彈弦兒?”葉菱有點意外,他覺得謝霜辰什麽都不會。


    謝霜辰笑道:“我正經學過的好不好?京劇我還拜過師呢!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地方戲種,評書大鼓什麽的……其實我唱的也不是頂好,我們師兄弟幾人,唱的最好的是我四師哥,隻不過……哎,這不重要。我就是學的多學的雜,隨便抻出來一個,咱都拿得住。”


    葉菱問:“你既然會這麽多,怎麽沒見使過?”


    “沒必要。”謝霜辰誠實回答,“現在在外麵商演不跟小園子演出那樣兒,主辦方攢一台節目,大家都有固定的時間,誰有空聽你在那兒吹拉彈唱呢?費力不討好。如果不是商演,跟著團裏四處慰問啊訪問啊什麽的,那就更沒必要了,上麵弄得再熱鬧,觀眾聽不懂,不搭理你,也沒意思。”


    葉菱“哼”了一聲:“那你就讓我跟著你一起沒意思去?”


    “不是。”謝霜辰正色回答,“我想有意思一點。我原來的搭子是師父給挑的,我覺得跟我說不到一塊兒去。我喜歡您這樣兒的,也許……咱們真能說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呢?”


    葉菱低頭垂眼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酒杯,沉默片刻,說:“你還有這追求呢啊?”


    謝霜辰說:“這種遠大的追求往後再說,您能先讓我追求追求麽?”他一把這個“您”字兒放在嘴邊兒上,北京口音又特別重,那股渾不吝的痞氣由內而反的就散發了出來。


    葉菱歎氣:“真的很惡心。”


    “那我還能怎麽說呀?”謝霜辰說,“捧哏逗哏的關係不就這樣兒麽?我追著您屁股後麵跑,求您跟我做搭子,這合一塊兒不就是追求麽?葉老師,葉先生,葉哥哥!您愛怎麽撐歧視反同誌那是您的事兒,但是不能跟我現在這麽嚴肅認真的行為混為一談啊!”


    謝霜辰說得有點快,說完抄起酒杯,冰涼的啤酒入喉,讓他舒了口氣。葉菱本就不是很有心情氣兒,喝了點酒之後,聽謝霜辰一陣剖白,腦子也有點亂。


    他靜靜聽著謝霜辰唱小曲兒,這不是什麽厲害玩意,但是謝霜辰嗓音好聽,唱得委婉動人,聲音不大,節奏卻萬分別致。


    倒有那麽些韻味兒。


    一個穿著潮牌兒打扮時尚的年輕人敲著筷子唱老先生們的小曲小調,這樣的反差是在太大了,特別是眼前這個還是他一直定義成草包的小五爺謝霜辰……


    謝霜辰在葉菱麵前搓了個響指,葉菱一愣,當即回神。


    “想什麽呢?”謝霜辰問,“回味奴家我剛才的風姿?”


    “別貧了。”葉菱無奈說道。


    “什麽都甭想了,吃吃喝喝,把今天過了再說。您喝著,我給您唱曲兒,開心開心。”謝霜辰又給葉菱杯子裏倒上了酒,往外一推,嘴角一勾。


    正是如此良辰如此夜,對月輕歎,喝酒擼串戲佳人,真他媽得勁兒。


    葉菱一睜眼就覺得不太對。


    不是自己的床,不是自己的被子,不是自己的天花板!


    他猛地翻身起來,環顧一圈全是陌生的,他沒來得及想我是誰我在哪兒,第一個反應是找手機。


    腦子中能記得住的最後一個畫麵是跟謝霜辰在一起……謝霜辰呢?


    手機解鎖,屏幕上顯示現在已經中午一點多了,緊接著葉菱就看見躺在自己微信裏的一條消息,是謝霜辰的。


    “葉老師,我有點事兒一會兒就回家,你要是醒了就再躺會兒。”


    葉菱腦子“嗡”了一聲兒,很想砸手機。他這是喝多了被謝霜辰帶回了家?不是,這有點太離奇了?還有什麽叫醒了就再躺會兒?謝霜辰腦子是不是有坑?


    微信怎麽他媽的不是拉黑狀態了?


    葉菱覺得自己睡著之後發生的事兒非常細思恐極,先是謝霜辰把他搬回了家,然後用他的臉或者手指解開了手機,再把微信裏被拉黑的自己放出來……關鍵是他還不知道謝霜辰的道德底線有沒有突破到去看他手機裏的東西!


    起床氣正盛的葉菱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謝霜辰正開車呢,迎麵就是絕對零度一般的質問。


    “昨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兒?”


    “啊?”謝霜辰也很納悶兒,“什麽怎麽回事兒?啊不是,你等我回家啊,馬上,我就要進小區地下車庫了,等我五分鍾啊!”然後就掛了。


    給葉菱氣的夠嗆。


    五分鍾之後,謝霜辰上來了,還提著大包小包拉杆箱。


    “醒啦?”謝霜辰問葉菱,“喝水了麽?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葉菱黑著一張臉說,“說,什麽情況?”


    “哦,情況是這樣的,昨兒晚上您喝多了,然後就開始放飛自我,先是站起來向整個大排檔的人鞠躬表演了一段快板《諸葛亮押寶》,並邀請我激情打板兒。表演之後又繞場跑了三圈瘋狂大喊‘我要為了相聲事業流幹最後一滴血’!我都攔不住您。最後您說困了,當場躺地上把塑料袋蓋自己脖子上睡著了,說是保護嗓子,您說我能怎麽著?我不把您弄家裏來難道還讓您睡大馬路?咱不能喪良心啊!”謝霜辰不愧是逗哏演員,一口氣說下來聲情並茂不帶打磕巴的,“而且您昨兒答應我要跟我做搭檔了,就是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種!”他說著兩個食指並到了一起。


    “不可能!”葉菱非常堅決地說。


    “您怎麽出爾反爾啊?”謝霜辰說,“您都醉成一灘爛泥了!”


    “我根本不會《諸葛亮押寶》!”葉菱說,“你別扯淡了行不行?”


    謝霜辰扶額,立馬說:“不說這個了,對了,我幫您把行李都帶回來了。”


    “啊?”葉菱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謝霜辰的腦回路,看著那大包小包問,“這是我的?你瘋了?”


    謝霜辰說:“今天早上中介給您打電話說必須要清退了,您那會兒睡得正死呢,我就了解了一下大概情況跑去給您拉東西了。誒您房子出問題了怎麽不早說啊?昨兒心情不好是因為這個?您早跟弟弟我說還能有這故事?我看啊,您也甭找房子了,就先跟我這兒住著。我這兒地方大,倆臥室呢,您愛住哪邊兒住哪邊兒。我這也算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屁天下寒士俱歡顏了。”


    葉菱瞪著眼看謝霜辰:“是‘庇’!”


    “我文化水平低。”謝霜辰補充說:“但是後麵這段是真事兒。”


    “合著前麵你真敢閉眼瞎編啊!”葉菱聲音提高了一度,“你才用塑料袋蓋脖子!你滾!”


    作者有話說:


    《照花台》是北方的小曲,講的其實就是一個小姐半夜等情郎的時候各種糾結內心戲以及等來之後打情罵俏的故事。裏麵有一句是“不知道郎君在哪兒打蓮台”,打蓮台指的是去妓院,所以有一種說法是該故事中的女主角也是妓女,揣測自己的情郎去找了別人……但是這種小曲沒有係統的總結和整理,後人修改傳唱的版本也比較多,所以就不可考據了。


    網易雲音樂有《良曲俊存·趙俊良北京小曲集》,收錄的是老先生80年代末錄製的一些原汁原味唱段。郭德綱有一版唐伯虎秋香的《照花台》,也很好聽,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都去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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