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兒見娘親站那咧著嘴笑,心中不忿,他扯了扯高世曼的手急道:“娘!”


    高世曼忙上前道:“奶娘別打了,你怎麽又打星兒?”


    肖奶娘倒是停了手,嘴裏氣呼呼地道:“這娃子忒不聽話,老是欺負弟弟。”


    小孩們在一起,哪能沒個爭執吵鬧,高世曼看著鴻兒殷切的小眼神兒,好聲好氣道:“孩子有錯兒你就跟他講道理好了,這麽打,也起不到教育作用啊!”


    肖奶娘肯定還是要給高世曼麵子的,她恭聲道:“是。”


    星兒一見高世曼明顯是來幫他出頭的,連忙捂著屁股大聲控訴道:“娘!你可記住嘍!少夫人說打是起不到教育作用的!”


    “知道了!”肖奶娘白了兒子一眼。


    好了,風平浪靜,高世曼正準備轉身回房,星兒又是一嗓子:“那我這麽多年的打白挨了!”


    一直跟在後麵沒做聲的襄城聽了哈哈大笑,高世曼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肖奶娘麵子上掛不住,惡狠狠地道:“放心!沒白挨!打你就是為了出氣,教育不教育無所謂!”


    這下高世曼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鴻兒見星兒跟個傻子似的張著嘴看著奶娘,也樂得咯咯笑了起來。


    回去的時候襄城感慨地道:“叫鴻兒他爹快些給我說個親事,我也要快些生些娃娃出來玩。”


    高世曼好笑地道:“合著你生孩子是為了自己好玩兒的?”


    “嗯呐!”


    正準備抨擊襄城,肚子上又被踢一腳,她揉了揉肚子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孕後期特別難熬,每天躺著睡不舒服,側著睡也不舒服。沈立行心疼她懷著身子辛苦,少不得也陪著睡不好。隻要視線中有他,她便哼哼唧唧渾身不舒坦,弄得他不停地嘮叨說生完這個便不生了;可沈立行一離開,她便該怎麽著便怎麽著,用她的話說,反正哼唧了也沒人聽。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三月中發作,結果到了時候卻並無動靜,高世曼忍不住對沈立行道:“這孩子莫不是要等著跟他哥哥同天出來?”


    “那挺好,兩個同天生辰,也是有趣”,沈立行說完又擔心地道,“不行,我還是讓太醫過來瞧瞧。”


    衛太醫於是每天到點兒就來,結果直到二十那天下午高世曼才發作。因為不是初產婦,這次生產很是順利,又是一個兒子。產婆看到是個兒子,興奮的臉都紅了,這下又有雙倍賞錢拿了。


    沈立行樂得合不攏嘴,高世曼虛弱地道:“孩子抱來我瞧瞧。”


    好醜,還是那個感覺,她歇了一夜,第二天便抱著孩子不鬆手了。沈立行見不得她辛苦,好言相勸道:“有奶娘,你抱著他做什麽,多睡會兒。”


    高世曼不樂意,她有自己的打算,這次生產她沒怎麽受累,又有前次的經驗,她想多跟孩子親近下。


    史上著名的“恒河猴實驗”證明母嬰關係中擁抱的重要性,學界對親情的認知有項重大突破:肢體接觸的慰藉,是母嬰關係的要素。接觸慰藉其實指的就是母嬰之間的擁抱、愛撫與觸摸,對嬰兒身體成長、腦部發育、情緒發展而言,它的重要性或許大於喂食,威思康大學多年的研究就證明了這一點,嬰兒對母親身體的溫軟渴求超過食物,母愛使人上癮。


    沈立行也沒有辦法,妻子一意孤行,他隻能由著。


    軟綿綿的嬰兒讓她母性大發,連帶著對鴻兒也更加溫言軟語了起來。鴻兒總是對這個小弟弟好奇不已,總試探著去摸他,想抱又不敢。


    端午節的時候,沈立行終於幫襄城看中了一門親,是他好友黎士亮的弟弟,黎士襲。高世曼細細問了人家境、品貌,最後還算滿意,笑了笑道:“看來起名字還是要有技術啊,士襲,世襲,一聽就是大富大貴的人嘛。”


    沈立行笑道:“這小子看著話兒不多,骨子裏卻是極調皮。”


    “是嗎?”高世曼挑挑眉,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悶騷吧,應該能合襄城的胃口。


    “有回士亮喝得大醉,嫂子氣極卻又沒處發火兒,士襲看了便跟他大嫂一商量,在他哥衣服上印了好些胭脂印兒;士亮一醒,嫂子便罵他不要臉,說好不上樓子裏去的,為何還要鬼混;士亮莫名其妙,自是不肯承認,嫂子指著他麵前染的胭脂死揪著不放,士亮理屈,隻得由著人家罵,此後好幾天士亮都在想那天喝多到底去了哪兒,後來死想不出來隻好作罷,此後便老實多了,再不敢在外麵喝酒了……”


    高世曼笑嘻嘻地道:“這黎士襲果然有趣,將來定是個有情調的人,可惜呀!”


    沈立行花大力氣說的媒,怎容她有半點不滿,聞言忙道:“可惜什麽?”


    她嘖嘖了兩聲惋惜道:“可惜便宜襄城了,若是我再年輕幾歲,也沒嫁人,我倒是很想嫁他。”說完也不看沈立行黑得如鍋底的麵門接著道:“跟這種有意思的人在一起,這一生應該很有意思,差不多會不枉此生。”


    沈立行氣壞了,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到床上開始扯衣裳。高世曼自知玩大了,忙摟著他脖子嬌嗲嗲地道:“我錯了還不行麽,這身上還沒好利落呢,我保證再不說了,這輩子我隻要你”,沈立行生生打了個冷顫,手下一鬆。


    距廷兒出生不過四十餘天,按太醫的說法是可以同房了,可是高世曼卻道理多多,非得百天之後方願行房,說什麽這樣才能早日恢複少女般的緊致、絲綢般的觸感,反正是說得沈立行一愣一愣的,少不得要依著她。


    如今高世曼嘴巴欠奉招惹了人家,自是要好言相求,見沈立行愣了下果然沒有再上下其手,便對著他討好地嗬嗬直笑。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剛一起身,她便一骨碌爬起來道:“大不了下輩子再嫁他好了。”


    他的心一緊,正準備故伎重施,她卻早有準備,一溜煙兒跑了出去。外麵下人都在,他自是不好再與她拉拉扯扯,隻能算了。


    黎士襲本就在大哥羽翼下領了個閑差混著,聽哥哥要給他說襄城公主,心裏老大個不樂意。


    他對襄城的了解也不過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和親嫁去吐蕃不受寵的側妃、現在是黃金單身寡婦。還別說,襄城公主長什麽樣兒,他都沒見過。


    黎士亮太了解他這個弟弟了,他認真地對弟弟道:“沈大哥的夫人你總知道吧,她可是八麵玲瓏的人物,皇上偏愛、沈大哥獨寵,便是她身邊的朋友,也沒什麽乖剌無當之徒,皆是這京中有頭有臉、身正之人,她能這般左右逢源,難道是她長的美麽,非也,少夫人極為聰慧,其為人又極仗義……”


    黎士襲不耐煩地打斷哥哥的話道:“她再好,跟弟弟我娶妻有何關係,難不成我還搶了沈大哥的媳婦兒不成?”他心中抵至,所以便也沒往深裏想。


    “傻呀你,襄城公主與少夫人可算是閨中密友,這關係老鐵著呐!公主遠嫁他方,少夫人不止一回在皇上麵前替她討便宜”,他瞧瞧左右並無閑雜人等又壓低嗓子道,“哥跟你說個大秘密,其實少夫人好幾年前就想點子將襄城公主接回京城了,一直藏在鄉下的莊子裏,去年咱們找吐蕃施壓要人,都是他娘的扯淡,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


    黎士襲聽得瞠目結舌,黎士亮見他這副表情很是滿意,接著又神秘地道:“這可是皇家秘辛,要不是哥跟你沈大哥關係好,也不能知道,你可千萬別出去亂說,這可關係到皇上的清譽。”


    黎士襲聽哥哥說什麽皇上的“清譽”,忍不住悶笑了起來。


    黎士亮拍了弟弟一巴掌道:“笑個屁笑,哥跟你說這麽多,意思就是,襄城公主定是十分好的人,要不然也不值得少夫人對她死心塌地,你想啊,能入得少夫人的眼,襄城公主必也有其過人之處,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是?俗話說娶妻取賢,聽哥一句話,公主配你隻有多的,沒有差的,絕不會虧了你。”


    黎士襲心中有些意動,卻又不好意思直說願意,於是便轉著彎兒地道:“聽說沈大哥剛又得了個小子,也不知道還辦不辦百日宴,要不哪天咱哥倆兒一道去他府上瞧瞧小侄子?”


    黎士亮聽了暗笑,嘴裏卻說:“行,哥問問你沈大哥哪天得空,定好時間咱們再去。”


    未等弟弟答應,他拍了拍弟弟的肩笑道:“不錯,一個不努力的人,別人想拉你一把,都找不到你的手在哪兒。”


    黎士襲狡黠一笑:“我們無法延長生命的長度,但是卻可以拓展下生命的寬度嘛。”


    兄弟二人相視會意一笑,各自散去。


    高世曼從沈立行那得了信兒,便通知襄城十五那天到府裏來玩,提醒她打扮漂亮一點兒;另外還提醒她,因她身材不比一般嬌小女子,盡量打扮的活潑自然一些就好。


    襄城早熟知好友的套路,自是將自己一番整飭。


    高世曼另請了秦家、齊王一家,還讓景先將希兒帶來,另請了世燕、敏之那些有孩子的女客,這樣一來陪襯的人多,也不會顯得那麽刻意。


    到得那天,等高世曼見到黎士襲才鬆了口氣,原來人家黎士襲高壯的很,就襄城那身板兒,在他麵前壓根兒就不夠看。


    女人們坐在一處八卦,男人們圍在一桌閑談,孩子們則跟在希兒後麵嗚呀呀到處跑。好一派其樂融融的快樂和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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