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行聽了讚成地點點頭道:“是的。(.無彈窗廣告)”


    見他真的認同,高世曼瞧了他一眼道:“聽過易牙烹子饗桓公的故事嗎?”


    沈立行一愣,不知高世曼為何突然話題扯的這麽遠,他也知道易牙烹子、豎刁自宮的事情,但為了讓高世曼就著這話題說下去,他故意道:“沒有,講來聽聽。”


    高世曼許是做了幾天老師便有些喜歡說教了,聽他說沒有聽過,不免有些得意。她停下腳步一本正經地道:“管仲臨死前,齊桓公去看他,問繼他之後,有何人可以教導自己治國之道,管仲回答說,隻要大王疏遠易牙、豎刁之輩即可。桓公很是疑惑地問他,我這輩子嚐盡山珍海味,隻是沒有吃過人肉,易牙就烹了自己的兒子來讓我嚐嚐,他忠心若此,難道還要懷疑他嗎?”


    說到這裏,她看了看沈立行,隻見他麵帶淺笑,似聽的極為認真,於是接著道:“管仲回答,疼愛自己的孩子,這是為人父母之常情,易牙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又怎麽會愛大王呢?桓公又道,豎刁不惜把自己閹割了來服侍我,難道也要懷疑他?”


    聽到“閹割”二字,沈立行有些不適,他抿了抿唇,隻聽高世曼繼續道:“管仲當時回答,愛惜自己的身體,這也是人之常情,豎刁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愛惜,又怎麽可能愛惜大王呢?管仲死後,齊桓公按他的建議將這幾人都驅逐出宮,然而不久,他便吃飯不香、睡覺也不甜了,過了兩年就將那些驅逐的人都召回了宮中。”


    府中的樹枝上,壓著厚厚的白雪,幾隻雀鳥立在枝頭伺機找吃的。高世曼瞧著它們,淡淡地道:“第二年,桓公病重,這些人就關上宮門,築起高牆,隔絕了宮中與外界的聯係,桓公被活活餓死,直到身體上的蛆蟲爬得宮室裏到處都是也沒人幫他收屍。(.無彈窗廣告)”


    不等她說出杜姨娘不辭辛苦、任勞任怨地伺候沈夫人其目的在於麵前此人,沈立行已聽出她弦外之音,心中不免暗暗好笑,這女人莫非是見母親待杜姨娘親近,便有些吃醋了?想到這裏,他眼裏不禁帶了絲喜意。


    高世曼哪知他心中所想,隻是這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了,她繼續道:“樂羊攻打中山國時,當著中山使者的麵吃他親生兒子的肉,魏文候賞賜他的功勞卻十分懷疑他的居心,因為能違反常理做出不近人情之事的人,他的內心世界實在是不可逆測的。”


    “史上有位大臣叫馬良,他曾深受皇上寵信,他的妻子死了,皇上常常慰問他,後來有幾天馬良沒上朝,皇上就詢問左右,左右都說馬良又娶新婦了,皇上就非常惱火,說馬良這家夥夫妻感情尚且如此淡薄,難道還指望他能忠心對我嗎?於是就命人把馬良打了一頓,從此後也疏遠了他……”


    講到這裏,高世曼不免好笑,身為君主對這種全天下男人都可能會做的事情大有反感,也實在是出人意表,不過話說回來,葉公也很好龍啊,君王的心思還真的很難猜。


    沈立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高世曼意會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小臉兒一紅,嗔了他一眼道:“我講的故事,你聽明白了嗎?”


    他拉著她的手道:“走,去祖母那裏吃飯”,要知道,二人可是連早餐都沒用呢,這會兒肚子早餓的咕咕叫了。


    高世曼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不依,她兩隻手都扯著他道:“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說清楚再走。”


    沈立行又好笑又無奈,隻得避開下人低頭附耳對她道:“別人再怎麽勾引我,我都隻喜歡你一個。<strong>.</strong>”


    耳上的熱氣襲來,高世曼聽了這話,隻覺心跳加速,明知道這是情話,卻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她突然發現自己有蛇精病,明明心中似明鏡,卻又忍不住去期待。正在愣神間,沈立行已拉著她往上房去了。


    聽著腳下積雪的吱吱聲,高世曼悶悶地道:“彥堂哥,立珍她……她對我沒有以前那般親熱了。”若不想與之經常見麵時尷尬無語,隻能重歸於好,以前倒無所謂,反正不見麵也就不見了,現在可不行,她身為沈家婦,立珍又不知何時出嫁,大家相見不相識,時間久了,必會被長輩們發現,到時候總不是自己這個外人的錯?


    如果要成功地助立珍解開心結,沈立行這當哥哥的必是其中最好的潤滑劑,立珍將來出府,這府中最大的依靠便是哥哥,豈有不給依靠麵子的道理,所以高世曼需要沈立行的幫助。


    沈立行聽了對他笑笑道:“她不是不想跟你親熱,隻是女孩子大了,心思便多了,過段時間我給她說個親事,她想通了也就好了。你是她唯一的嫂嫂,怎麽會待你不親呢?”


    其實他也知道,妹妹也並非對高世曼有意見,隻是她早已及笄,身邊之人都一一定下親事,而自己的婚事卻還沒有眉目,她心中不安罷了。其他的心思,不說也罷。他現在終於成婚,接下來也該幫這妹妹操些心了。打定主意,他又接著道:“你放心吧,我心裏都有數。”


    有他這話,她也心安了,想著自己因國公爺身體而提前嫁入沈府,她不由問道:“祖父生了何病,我瞧著精神還好。”


    沈立行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祖父陽結不利,後來無心飲食,身體便差了許多,咱們成親,他老人家高興,這些日子似有好轉。曼兒,你有時間便將那手廚藝教予府中廚子,祖父他很是愛吃你做的菜。”


    高世曼聽他說什麽陽結不利,疑惑地道:“陽結不利是何病?”她還從來沒聽說過。


    沈立行有些尷尬,見她望著自己,他猶豫了一下道:“祖父年紀大了,每回方便,都很不方便……是以鬱結於內,飯食不思。”


    “便秘?”高世曼過濾了他的話,最後總結出老太爺八成是這麽回事兒,要不然沈立行也不會是那種表情。


    沈立行聽她這麽說,大概也聽懂是那麽個意思,於是點頭。


    “嚴重嗎?”高世曼卻不以為意,繼續問他。


    這個問題,沈立行還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他隻知老太爺生病,至於到了何種程度,他還真的不是很清楚,高世曼見他也是一臉茫然,心知他這種少爺,不知道具體情況也屬正常,便道:“等會兒你叫來爺爺身邊伺候的下人問清楚,我倒有個法子可以試試。”


    見她上心,沈立行心中高興,捏了捏她的手道:“好。”


    到了上房,祖母和幾個嬸子正在打麻將,高世曼打過招呼,笑嘻嘻地往老太太身後一站,見她老人家那手牌實在寒磣,於是故意道:“祖母,您手氣可真好啊,各位嬸嬸,你們可小心著別放衝喲。”


    幾人一聽,再放牌便十分小心了,中國麻將就是如此,從不成人之美,互相拆台樂此不疲。


    老太太被他們逗的嗬嗬直樂,高世曼的手親熱地搭在她的肩上,她輕拍了拍道:“你看,你一來我這牌……”


    高世曼正瞧著呢,老太太連進兩張牌都是好牌,也難怪她高興,二嬸吳玉娟笑眯眯地道:“好上加好,那豈不是老太太要和牌了?”


    三嬸怪高世曼多事兒,她身為新嫁娘,身上的喜氣旺著呢,一來就往老太太身邊兒一站,這不是故意想讓老太太贏麽,她瞧了高世曼一眼擠出絲笑道:“我倒真想瞧瞧這回哪方贏。”


    高世曼哪知道她想什麽呀,笑眯眯地道:“運氣這種東西說不好的。”


    話音剛落,隻聽老太太將牌放倒大笑著道:“哎喲喲,不容易,沒成想我這牌竟還贏啦!”


    高世曼見老太太高興,也十分開心,她看了看牌道:“還真的呢。”


    四嬸白逸晨也笑道:“侄媳可真是老太太的福星呢!”


    “可不是!以前都是這樣兒”,老太太一邊洗牌一邊喜笑顏開。


    三嬸的牌本來頂好的,高世曼一來就讓人給搶了和,她能高興才怪,她邊洗牌邊道:“我本來多好的牌……”


    高世曼不以為意,沈立行卻來拉她:“曼兒,去吃點東西。”


    本來她也不過是湊個趣兒,聽沈立行叫她,她也正好有些餓了,便跟眾人說了聲,去吃東西。


    因中午還要吃飯,兩人便略用了些,沈立行使人叫來老太爺身邊伺候的人,好好地將祖父的病情問了問,高世曼了解了老太爺的病,便對沈立行道:“你讓人去藥店買些胖大海回來,我去廚房給爺爺弄點吃的,你想吃什麽?”


    “你教他們做就好了”,沈立行不願她****在廚房轉圈,又心疼她做這些活計,便出聲叮囑她。


    “知道了,你想吃什麽?”高世曼又問一遍。


    “你隻管弄好祖父的就行,我吃什麽都行”,沈立行一時也想不到自己想吃什麽。


    高世曼轉身去了,滿園的白雪皚皚,使她腳步更加輕快。她前世看湖南台的《百科全說》,也知道腸、肺互為表裏,要想治好便秘,那便先要養好肺,而白色食物則是於肺非常有利的,那主持人還說,肺好皮膚就好,若想使皮膚養的白白嫩嫩,每日晚間八點生吃一點白蘿卜很好,她當時還真的堅持了好幾天呢,若不是那生蘿卜實在難吃,她說不定也能擁有吹彈可破的柔嫩肌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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