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心中一緊,旋即笑道:“這個我信,你現在便在哄我。(.)”


    李陵無奈,高世曼是個有想法的人,他不不宜多說,更不能逼她,隻能淺笑了一下。


    “孟奇和敏之的事兒,你辦的如何了?”高世曼岔開話題。上次去勤莊,李陵受孟奇所求,是準備去向錢道益求親的。可惜後來發生了遇襲之事,是以未成,也不知道李陵打算什麽時候把這事兒給辦了。


    李陵深深地看著她道:“我已讓人又看了日子,本月二十六日。”


    “真的?那太好了!”敏之與孟奇之事能塵埃落地,高世曼也算完成一件心事,有情人終成眷屬,實乃人事之樂事。那孟奇年齡不小,敏之也早已及笄,定親後定能早些成親,錢道益也能安心了。


    高世曼低頭想著送敏之什麽禮物才好,半天也未說話,李陵道:“在想什麽?”


    想著孟奇並無父母兄長,李陵也算是他的上官,這婚姻之事必是要倚靠他了,高世曼想著要在李陵麵前為敏之多討些便宜,便覥著臉湊上前道:“殿下,您打算送多少彩禮來?”


    李陵聽她突然對自己改用敬語,又一臉的討好之色,頓時便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故意道:“依照世俗,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怎麽可以?”高世曼果然不依,她聳拉著眼皮子哄他道:“孟奇可是你的心腹,你不能薄待於他,否則屬下寒心,將來你如何馭下?”


    李陵看著她,心中好笑,高世曼見他不答話,又接著道:“你可不準太苛薄孟奇了,他以後可是我的姐夫。”


    “那就看在他是你姐夫的麵兒上,到時為他厚辦”,李陵終開口應下。


    高世曼聽了高興地笑彎了眼睛:“這可是你說的哦,我替敏之先謝謝你。”她頓了頓又拉下臉自言自語道:“那孟奇看著挺老實的樣子,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娶小妾。”


    她可真是杞人憂天的很,李陵坐正身子靠在椅上道:“不是每個男子都願意納妾的。”比如他,如若不是母妃,他怎麽可能會娶那個崔氏,導致自己現在被動之極。


    “哼”,高世曼冷哼一聲,“自古男兒多薄幸,我爹都那麽大年紀了,又納了藍姨娘,如果他是我的夫君,我一準兒休了他自己出去單過!”


    李陵聽她說話沒大沒小,還將自己親爹比作夫君,皺眉道:“又在胡說!”


    高世曼暗癟了嘴,這古人就是規矩大,自己也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於是哀怨地道:“《禮》之失,煩。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這世界是男人的世界,我一介女子,哪敢說什麽?”


    李陵看了看她,輕聲道:“女子亦不可小看,彼婦之口,可以出走,彼婦之謁,可以死敗。”他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道:“夏商周以來,王公失世,鮮有不是因為女子的……”


    這不是在變相說枕邊風麽,高世曼笑嘻嘻地道:“那要怪也隻能怪你們男人耳根子軟,峰火戲諸侯的主要責任在男人,而不在女人。”


    李陵瞪了她一眼,高世曼又笑著湊過去道:“瞧瞧,你還不愛聽,你們男人一直就忽悠女人,說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對不對,不就是想愚弄女人於股掌之間嘛。”


    “聞所未聞”,李陵搖頭,他隻以為是高世曼又在胡說。


    高世曼一愣,看李陵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她也不記得‘女子無才便是德’出處何年月,隻得又道:“反正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坐享齊人之福;女人若有了那東食西宿之心便是yin蕩,一點也不公平,哼。”幸好這年代民風彪悍,允許夫妻合離,不然還真沒法兒混了。


    李陵實在拿她沒有辦法,世風如此,徒若奈何?又不好硬拿這個來駁她,省得她又要生悶氣,便斂下眉道:“我也覺得一妻足矣。”世上若有後悔藥,他絕不猶豫立馬就吃下去,可惜,世事弄人。


    高世曼見他麵色黯然,便知自己多嘴,於是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道:“瞧你,反正你又不是女人,我還沒歎古惜今呢,你就皺了臉。”


    李陵突然抬頭道:“如果有下輩子,你還願做女人嗎?”


    聽他這般問,高世曼歪著頭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得等我把這輩子過完再說。不過現在讓我說的話,如果真有下輩子,還可以選,我想做條狗。”像小虎那樣的狗,不用想太多,跟著主人混就行了,同弱智兒童歡樂多的道理一樣,她也希望自己越簡單越好。


    話甫一出口,額頭便挨了一下,李陵怒道:“胡說什麽?”


    高世曼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苦著臉道:“子非狗焉知狗之樂?好痛。”


    李陵適才聽她說想做條狗,心中直一股火衝上來,下手就失了輕重,見她苦著小臉兒,忙欺身上前去揉了兩下道:“以後不許再胡說。”


    高世曼並不覺做狗有何不好,又脫口道:“人亦何樂,狗亦何苦?”還準備再嘰歪幾句,見李陵已然色變瞪著她,隻好委屈地住了嘴。


    安心進來便看到李陵撫著高世曼的額頭,高世曼嘟著嘴的一副嬌憨模樣,她不敢多看,垂首立在一旁,高世曼見有了旁人,便道:“你何時回去?”


    “就走”,李陵站起身。


    “小心些”,高世曼囑咐他。


    “嗯。”


    李陵一走,高世曼便往敏之那邊去了,一進去高世燕也在,高世曼笑道:“世燕,你現在可以天天纏著敏之姐姐,以後就沒得機會啦!”


    兩人見她說的奇怪,都抬起了頭,世燕問道:“大姐姐,以後為何沒有機會了?”


    高世曼捂了嘴笑道:“殿下說了,二十六日便來找錢叔提親,他說孟奇急不可耐,再加上有些歲數了,一定要快些將敏之姐娶回去才行。”


    敏之一聽,羞得臉都紅了,世燕看著她那樣子,淺笑著道:“那可真是要恭喜敏之姐姐了”,說完也捂著嘴偷笑。


    “錢叔那裏呢,我還得派人跟他說說呢,讓他提前回京城做好準備才行。”高世曼笑著打趣。


    敏之待心中平靜,抬頭道:“你不要再笑話我了,你也有這一天。”


    高世曼止了笑嗔道:“這是什麽話兒,好像我幹了什麽壞事兒,終有一天要得報應似的。”


    “呸呸呸”,敏之直啐,啐完又白了她一眼道:“成親乃大喜之事,切不可胡言亂語。”


    “哎呀,沒事兒,我這又不是發誓,胡亂發誓有損福澤,我這也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再說了,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怕什麽?”高世曼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她行得正坐的端,不怕鬼來不懼神。


    “你怎麽不聽呢?”敏之有些生氣了。


    高世曼今天也確實有些話多了,見她如此,隻好告饒道:“行,我不說了,咱們全都大吉大利,嫁得好夫君,早生貴子,永遠沒小三兒,信佛得永生!”


    “小三兒?”世燕疑惑地道,“是什麽?”


    敏之也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高世曼挑了挑眉道:“小三兒就是小妾唄,夫妻本是同林鳥,比翼雙飛情意合,那小妾可不就是第三者麽,哎。”


    敏之和世燕皆默然,她們都是將要為人妻者,最忌諱的事情莫過於丈夫納妾,可這些偏偏是自己無法掌控的,可悲可歎!


    高世曼見因自己的話使大家都心中頹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敏之,你對婚事可還有什麽要求,一股腦兒都提出來,我去跟殿下說。”


    敏之這才笑道:“我沒有什麽要求。”


    高世曼失笑:“誰若娶了你可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竟什麽要求也沒有,我可得再去殿下麵前獅子大開口一番。”


    “別……”敏之情急之下連忙阻攔,見高世曼笑的狡黠,便也明白她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於是低下頭道:“凡事皆有規矩,他們自然會按規矩辦,你就別費心了。”


    高世曼故意拉了臉道:“你在怪我多事兒?”


    “沒有!”敏之急忙辯白。


    “嗬嗬……”高世曼笑道,“瞧你急的,要管也輪不到我管,明兒我著人送信兒給錢叔,你就放心吧。”


    敏之含著羞色點頭。世燕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起身笑道:“兩位姐姐慢慢聊吧,我先回房了。”


    高世曼一見她要走,忙道:“我就走的,你跟敏之姐姐好好學,不是誰都有這機會的。”


    說完便對敏之道:“世燕就交給你了,你們早些歇了,我回去了。”


    待她回房,想起藍慧之事,坐在那兒想了一陣兒,便對安心道:“你去魯姨娘處,就跟她說,這藍慧行為不端,被我給趕了出來,看在藍姨娘的份上,沒將她趕出府去,讓魯姨娘安排管家給藍慧找個輕省的活兒,就讓她在府中混日子吧!”


    安心聽了不滿道:“小姐何必多此一舉,為何還專門交待給那人安排個輕省的活兒呢?豈不是便宜她了。”


    “嗬嗬”,高世曼笑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你去說就是了。”


    安心隻得領命,她鬱悶地到了魯姨娘處道:“魯姨娘,小姐說了,那藍慧行為不端,看在藍姨娘的份兒上,不將她趕出府去,讓你吩咐管家給她尋個……輕省些的活兒,讓她在府裏安生些!”


    魯姨娘早知晚飯前的事兒,見安心專門兒來傳高世曼的話,心下暗道這高世曼沒掌過家,實不懂這其中的道道兒,再加上心不夠狠,這才說什麽給那姓藍的找個輕省些的活兒,別說看什麽藍姨娘的麵子,就是看在高克本的麵子又如何,如今落到自己手裏,能有她的好兒才怪。


    “你就讓大小姐放心吧,這事兒一準兒給辦妥嘍!”魯姨娘臉上全是笑。


    安心暗撇了嘴,心道你這會兒倒是怪聽話,於是悶悶地道:“如此便好。”說完便回去複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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