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內——


    空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看著竟是驟雨將至的前兆,而城中此刻大亂,百姓流離失所乃是九州整個現狀,但此刻,天下雙足鼎立,楚軍十萬與鄭國駐軍三萬,竟是在雍州城中打了起來。


    按理說,十萬對三萬,雍州城已經是楚軍囊中之物,但細細一看,鄭軍卻是邪門的厲害,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梁卓一刀刺了對方個通心涼,卻見對方身子都不帶的晃,麵上黑霧籠罩持著刀就撲了過來。


    南宮隱一槍把這人挑到了一邊,周圍鄭國士兵都是這個德性,不用想就是魔物所為,不知道在人身上下了什麽咒。


    她回頭替梁卓掃開一周敵軍,對他嗬道:“你切忌率兵堅持住,我去找那花千歡,處理了那妖物,想必這一切也就解開了。”


    她說完,禦槍而起,謝錦州、喬彥緊隨其後,三人待停住已是在雍州城中心,那地方是個寬廣的小廣場,有個高台還有幾根柱子,是砍人殺頭處刑的地方,陰氣極重,此刻一幹魔物圍著高台像是侍衛,花千歡浮在高台上空正中,見了他們三人露出一個慢條斯理的笑來。


    南宮隱瞥了眼謝錦州,謝錦州納悶:“你看我做什麽?”


    “哎……老謝,我覺得他那一笑和你挺像的。”南宮隱回道。


    謝錦州:“滾你娘的!別把這死人妖和我比。”


    喬彥有點打哆嗦,覺得這修/□□比他去過的其他世界都凶殘,顫顫巍巍的說:“老大,花千歡化神期的修為,高我們整整兩個境界,這不是找死嗎?”


    “境界乃身外之物,我們又不是真的修者。”南宮隱大喝一聲,突然持著長/槍身先士卒,打頭就上,謝錦州伸手抓她,沒抓住。


    大呼:“你能別這麽激動嗎?!”


    南宮隱:“我摸個底看看他到底幾斤幾兩。”


    花千歡那邊,南宮隱猶如攜帶萬軍之勢迎麵直襲,他卻廣袖一揚,輕飄飄的吐出一個“破”字,南宮隱周身黑色的符咒突然浮現,她搶尖轉向,那些黑色的符咒化作一道屏障,搶尖掃過無聲無息,南宮隱卻瞪大了眼睛,她那銀色的搶尖上已經出現了密密裂紋。


    不容再想,整把長/槍分崩離析碎成了一把渣子,那黑色的符咒則一個變身化作尖利的數把小劍襲向這姑娘。


    南宮隱這時,耳邊風聲發出了急速的呼嘯聲,她不回頭,麵上露出一個笑,側身一轉,巨大的黑龍擦邊而過,那些黑色符咒被黑龍巨大的身軀裝得粉碎,一如剛剛那把分崩離析的長/槍。


    花千歡這才抬起頭,麵色變得凝重起來,黑龍在他身前停住,並非楚珩留情,一道無形的屏障的擋在了他身前。


    “魔尊。”花千歡躬身拜了下,隨即像是不解,“若是獻祭成功,這整個九州都是我魔族的天下,您歸為萬魔之首,便是坐擁天下,為何要來阻攔我?”


    楚珩直直的看著他,突然沒頭沒尾的說道:“你對我有教養之恩,見我第一麵送我戒詞‘拿起’二字,說我心性涼薄未免偏執,是因為從未得到過,隻有拿起才能做到真正的放下。”


    “但其實,說這話的人早就死了。”


    隨著這話,黑龍發出一聲長嘯,這一聲長嘯聞者心神皆驚,整個雍州城的萬軍之戰都停了一瞬,心中皆是生出滿心的荒唐,好像人生不過一場大夢,如今大夢方醒不過可笑可悲可歎六字。


    南宮隱聽見了楚珩那番話,麵色奇怪去看花千歡,黑龍巨大的身軀則已經撞在那無形的結界上,花千歡重塑敖熾龍身,東海龍主之子天生肉身堪比大羅金仙,結界應聲而碎,花千歡拿出了佩劍迎麵而上。


    楚珩龍身硬撞,並不化作人身,周圍魔物這時也紛紛襲來,謝錦州和喬彥不敢和花千歡硬碰硬,便自覺的處理起這些魔物。


    南宮隱圍觀花千歡與楚珩,楚珩身邊黑色的符咒分布排列,空中突然白色的雷擊十八道齊齊劈下,謝錦州不再去管那些魔物,攜著喬彥快速的退出了這雷擊的範圍,隨即一驚:“小隱!”


    就見南宮隱又掏出一把長/槍,整個人像是個跳蚤,在雷擊中竟是來去自在,穿梭自如。


    黑龍龍身巨大,雷擊生生劈在龍身上,花千歡趁勢退出幾丈,靜靜地看著楚珩:“魔尊反叛,那便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黑龍長嘯一聲:“我曾說,我要斬盡天下不平,我要助一人平定九州還天下太平!我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花千歡皺眉,似是不理解黑龍所說,而空中白色的雷擊落過,雲間紫色的九天玄雷接而落下,竟成八卦陣法,封死了黑龍的整個去路。


    花千歡這時才露出一個猙獰的、好像小人得誌一般的笑容,笑的像是一隻猴子,他揚起頭,先是哈了一聲,然後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敖熾,你當年就死與誅仙陣下,你看你現在還是要走當年的路,哈哈哈——”


    然後這笑就止住了,花千歡睚眥盡裂,黑龍帶著一身的鮮血淋漓、筋骨肉翻,衝出了那九天玄雷的陣法,巨大的龍身將他卷住,九天玄雷緊追黑龍不放,仿佛十雷合一的紫色玄雷從天落下,花千歡嘶聲怒吼:“楚珩——”


    隨即這一聲便湮沒在轟隆的雷聲中。


    九州震動,天地沉默。


    待硝煙散去,一個青年半跪在被雷劈的將近二十丈有餘的深坑中,他身邊,南宮隱吐出一口血,頭頂懸著的朱雀令發出最後一道微弱的光,整個木頭的令牌被一陣風吹過,就化成細細的粉塵隨風而逝了。


    楚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南宮隱環顧一周,坐在地上,咧嘴笑道:“嗬……怕是那死人妖被劈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楚珩向前走兩步,南宮隱伸手抓他,隻碰到了個衣角,就見青年嘭的一聲倒地上了。


    “……”南宮隱,“我還以為你沒事呢。”


    三日後,天剛放晴,自從花千歡身死魂消之後,鄭國的士兵就像個渣渣,沒了國師,皇族更是不堪一擊,但剩下的事端天道樓已經不再參與,甚至開始著手隱退朝堂。


    楚珩醒來時,天光剛亮,窗外有鳥聲和風聲,他愣了好一會兒,立刻下床往外走,正與過來看他的南宮隱、謝錦州擦肩,兩人正要喊他,就見這人化為龍身身急火燎的——飛走了。


    河洛山,山中清晨多寒霜,黑龍尋著氣息化為人身落地時,就見少年一身的辰霜,伏地叩首而起,額頭紅腫一片看著狼狽不堪。


    但少年麵上安靜而坦然。


    他上前,半跪在地上將人攬在懷中,許念好像是笑了,問他:“你回來了?”


    楚珩在他耳邊,小聲道:“我回來了。”


    他想了想,又輕輕說:“花千歡死了,萬魔無首被趕回魔界不過是遲早的事。鄭國也要亡了,楚國要一統九州,天道樓要隱退,想必過個七年八載的,九州又是一片大好河山。”


    許念靠在楚珩肩上,緩緩閉上眼,呼吸變得綿長悠緩,竟是累的厲害睡著了。


    楚珩抱著他,繼續說:“阿念,從此以後,我們兩個在一起,看過日夜的太陽和月亮,就可以去看春夏秋冬,看過四季我們還可以去看九州的山川河流……”


    如果看膩了凡塵,我們就去到一個山野地方,隨便建一棟小小的竹屋,每天在一起說許多許多的話……


    把那些錯過的時間,把琳琅和七絕錯過的年月,把長寧和敖熾錯過的相守,把我們錯過的漫長歲月,都消磨在從此以後。


    從此,我們再無離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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