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晴的目光太直白,有些像是心滿意足的再看到什麽令她滿意的東西,說是花癡也不太對,更像是小姑娘看到這個娃娃好看,就想……買回家的感覺。


    敖晴把最後一塊點心塞到嘴裏,她一個姑娘家好意思盯著人家男人看,這一桌楚珩、金玄機和圓空卻不好意思盯著她看。


    許念到是仗著自己年齡尚小,看了敖晴好幾眼,有些驚奇的發現這姑娘吃東西好像都不帶嚼的,嘴裏一塞茶水一灌就咽下去了。


    天下多奇人,這姑娘吃東西也算是奇葩一個了……


    敖晴抹了把嘴,把點心渣子拍掉,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心中打主意怎麽把這幾個人帶回龍宮。


    “幾位公子看起來像是內陸所來,來這裏是尋親還是遊玩?”


    敖晴聲音放柔,想著盡量凸顯自己那女孩子的溫柔氣質。


    許念和楚珩幾人卻是不欲再和她多加交談,幾人神識掃過她,確定隻是一個普通姑娘,並非修者,想來肯定不知有關蓬萊的事情,況且萍水相逢,他們請了這姑娘一盤點心,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許念摸出一塊碎銀,推到敖晴身前,因敖晴看著比他大一些,他說道:“小姐姐,你拿去買吃的吧,這世上沒什麽難處是過不去的,我們幾人就先告辭了。”


    敖晴眨眨眼,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那聲小姐姐喊得她心中一軟,心想這小孩真可愛呀。就見他們幾人起身,圓空和尚尚且禮貌,對他道了句告辭,楚珩和金玄機直接都不看她,抬腳便走。


    敖晴在那裏愣了會兒,這是把她當成……什麽了?坑錢坑飯的嗎!


    那邊跑腿小二過來,早就看她不順眼,伸手去拿那塊碎銀,敖晴皺眉,左手一閃扣著這小二的手腕,不滿道:“這又不是給你的,你瞎動什麽。”


    “你個小乞丐!”小二罵道,“誰讓你坐在我家茶攤上的,趕緊滾一邊去!”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敖晴翻了個白眼,扣著小二手腕的那隻手,便是五指輕輕地捏了一下。


    小二尚且沒有反應,手下銀子已經被敖晴摸走,等他嗷的一聲喊出來痛,手腕已經脫了臼,敖晴的身影更是眼前一閃不見了蹤影。


    小茶攤的當家,王老伯這才慢慢走來,托著他的手腕往上一推,哢嚓一下,這小二的腕骨才恢複原狀。


    “不就是說了她兩句嗎。”小二呲牙咧嘴,“真是天下最毒女子心!惡婦!”


    “你這張嘴太壞。”王老伯搖頭教訓道,“一雙眼隻會看銀子,卻不會看人,遲早得栽。”


    “況且怎麽能說天下女子心最毒?”


    一道聲音含著笑意插了進來,王老伯抬頭去看,見一來人,一身白的好似不占塵埃的衣袍,衣袍的邊角都滾著銀灰色的邊,腰間玉帶環佩俱全,隨這人動作叮當響。


    再看這人一張臉,俊眉修目,玉冠束發,麵上不語卻也噙笑三分。身後還跟著兩個短打打扮的小廝,一看就像是個富家公子哥,且騷氣盈滿全身,簡直像是由內而外的往外溢,著實令人歎服。


    “客觀喝茶還是?”


    王老伯覺得這人可不像會坐在這茶攤上喝茶的,試探著問道。


    這人卻笑:“幸虧來的是我,若是來的是朱雀堂主,聽到那話豈不是要撕了你。”


    這王老伯就是一驚,這人身後的小廝上前亮了一枚小小木牌,上麵一個古纂的“清”字,木牌一翻,後麵一隻猛虎雕刻於上。


    王老伯張了張嘴,扭頭把小二支開,轉而低聲說道:“原來是白虎堂主,青州城內,離這最近的蓬萊據點是蓮花夫人的風雅樓,順著這條街前走第一個路口右拐,上了主街向東就可尋到。”


    這人眉梢嘴角帶笑,點點頭,道了聲謝便帶著自己兩個隨從轉身離去。


    王老伯也轉身,麵上還是老模樣,叮囑自己雇的小二勤快點,不要偷懶,似是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他也不知什麽蓬萊什麽白虎朱雀。


    許念幾人,此時也沿著這條街再走,他們幾人琢磨著是不是去海邊,至少可以肯定蓬萊在東海之東,設的有結界,將三十二島與這岸上的凡人俗世隔絕了起來


    幾人已經做定這個打算,準備向海邊走去,突然齊齊轉身,就見剛剛那小姑娘已經站到了許念身後,一隻手伸了一半,正要去拽許念。


    許念剛想說你怎麽跟過來了,心中又反應過來,這姑娘腳程快的不合理,而且到了他身後他們一行人才反應過來。


    幾人紛紛皺眉,這才覺得這姑娘大概不是一般人,再一細想,你見哪個小乞丐有這姑娘這般的精氣神?看著倒像是衣食無憂、被寵愛著長大的小姑娘,性子是和風鈴兒是有些像的!


    敖晴還不知自己已經引起了人家懷疑,她眨了眨眼,腦子轉了轉,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們,你們是修者,從內陸而來莫不是來參加廣德那老頭辦的修仙大會?”


    許念幾人徹底確定這姑娘也是修者了,之前他們沒看出來她也是修真者,看來是這姑娘身上帶了什麽寶器隱了修為。


    隻是圓空更驚:“姑娘口中的廣德……指的是蓬萊三十二島的島主廣德真人?”


    圓空舌尖打了個繞,差點跟著這姑娘一起叫人家老頭。


    敖晴卻不說,可憐巴巴道:“我也是來參加修仙大會,但整個門派隻我一人,不如咱們幾個做個伴,一路上好有個照應。”


    頓了頓,敖晴一邊得意一邊做可憐:“而且我知道蓬萊在青州城內的據點,況且人家一個女孩子,又長得如此美貌……”


    敖晴巴巴地看著許念:“總歸是不安全的呀。”


    這話落下,敖晴就見幾人如數沉默,連一向臉上溫和的圓空,都表情詭異了一瞬,她大大不解,沒覺得自己哪裏有話說錯。


    許念和楚珩則是對著她那張髒兮兮的,如她一身衣服和亂發般看不出原樣的臉,不知怎麽才能看穿她如此外貌下的美貌,一時眾人紛紛不知如何接話。


    那邊金玄機到是毫不客氣,嗤笑了一聲:“姑娘臉皮之厚,金某也是少有所見啊。”


    敖晴看著他,想張大嘴噴他一口龍炎,但看著許念一雙眼大眼睛帶著些好奇看她,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背。


    對他們得意道:“我自小生在東海,長在東海,蓬萊三十二島我可熟了,你們和我作伴一起去參加那勞什子修仙大會,不會吃虧的。”


    幾人聽了她的話,麵麵相覷了一番,金玄機畢竟最年長,見這姑娘說話雖又自戀又臭美,但性子不乏天真,那雙眼睛更是亮晶晶的,澄澈無雜質,大概說的都是真話了。


    金玄機出聲,依舊老樣子的慢聲道:“那就勞煩姑娘了。”


    敖晴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我名為敖晴,你們喊我敖晴就好。”


    她又去看許念,期待般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等修仙大會結束,你要不要來我家玩?我家可漂亮了!”


    許念驚訝,他這還是頭一回被姑娘邀請去家裏,就算是毛頭小子未經風月,也覺得這姑娘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熱切了。


    楚珩沒等許念回答,語氣略涼,問道敖晴:“姑娘家住何方,外出多日弄成如此模樣,想必家中人也十分擔心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敖晴看著他,突然道:“我看著你也很眼熟,你要不要也來我家?”


    楚珩:…………


    真是世風日下,這是如今登徒子都興女不興男了?


    圓空雙手合十,這小和尚嘴角帶笑,道了句阿彌陀佛,□□,空即是色。


    金玄機不欲在這裏和敖晴繼續耍嘴皮子,出聲問她:“我們便於姑娘一路,就像姑娘說的做個伴,在下三清宗金玄機。”


    又指了指許念和楚珩介紹道他們二人名字,等他話落,圓空對敖晴施禮:“洛陽白馬寺圓空。”


    敖晴看圓空這麽有禮貌,有些笨拙的學著圓空雙手合十:“東海敖晴。”


    許念、楚珩、金玄機三個師兄弟:東海算是哪一門哪一派,這從未聽說過啊。


    敖晴這邊開始在前麵帶路,路上纏著許念說話,問他名字是哪兩個字,楚珩不喜這姑娘總纏著他師弟,處處看似溫和的插話,實則都在表達你一個姑娘家,趕緊回家吧。


    另有潛藏之意,話怎麽這麽多呢。


    敖晴沒聽出楚珩話中的嫌棄,又去追問楚珩名字那兩個字。


    “王行珩?”敖晴問道,“我還真不認識這個字呢,不過我真的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你這張臉我看著有些熟悉的。”


    “你跟我回家一趟。”敖晴擅自拍板替楚珩決定道,“到了我家,我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楚珩果斷回道:“我確定我沒有見過你,肯定是姑娘認錯人了。”


    這時敖晴又停住腳步,下巴點了點前方:“我們到地方了。”


    眾人抬眼,四五層高的一幢小樓,大門敞開,不乏有人進出,大多都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模樣,也不乏穿戴華貴之人。


    抬頭看,小樓上掛著一個匾額,匾額不知受了多少日夜風雨,已經斑駁古舊,但上麵瘦金體的“風雅樓”三個字,卻寫的雋秀恒遠。


    有些不像是這東海之濱的廣闊無際,倒像是江南四月中的一雨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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