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會反對,怎麽可能告訴我。<strong>.</strong>”傅歧月苦笑,以前的乞兒或許會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的乞兒不會,利用他的同時,也防著他,因為她心裏清楚,若是讓他在她與皇叔之間選擇,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選擇皇叔,卻也不會背叛她,他會做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決定。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乞兒跟皇叔的想法是一樣,唯一不一樣,乞兒是怕失去他這顆棋子,而皇叔是為他著想。


    “這事你就當我沒告訴你,恒兒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乞兒有傷害他的機會。”殷臥雪不是在跟傅歧月保證,而是在向自己保證。


    “你……”傅歧月看著殷臥雪,對她心生佩服,她對皇叔的恨,不輸給乞兒,她卻不會去傷害無辜來達到目的,哪怕恒兒是皇叔跟陰諾諾的兒子,她不僅不會傷害,反而保護。


    “不用提醒我恒兒是誰的孩子,我心裏比你清楚,恒兒是傅翼跟陰諾諾的孩子,可是那又如何,當年的事跟恒兒沒關係,我報仇也有原則。”殷臥雪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池沉澱後的水。


    “你的原則真高尚。”傅歧月不是諷刺,是真心讚美,乞兒為了報仇,可以不擇手段,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乞兒能像你一樣那該多好。”


    “如果乞兒像我,估計你就不會喜歡她了。”像她有什麽好,殷臥雪不覺得自己是別人的榜樣,其實,她比乞兒幸福多了,她有她自己的國家,還有疼愛她如命的哥,皇叔視她如己出,而乞兒沒有,皇太後死後,乞兒就是一個孤兒了,傅翼算是她的親人,而她卻將自己的親人視如仇人。


    “這倒也是。”傅歧月讚同,他愛的人是乞兒,無論她變成什麽樣,他都愛,她不愛他沒關係,他愛她就行了,隻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若是放棄了,乞兒就徹底孤立無援了。


    殷臥雪沉默,傅歧月問道:“臥雪,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傅歧月茫然了,他一麵縱容乞兒,一麵幫忙皇叔,他夾在他們中間很辛苦。


    “為什麽這麽問?”殷臥雪猛的抬頭望著傅歧月,一個人問別人是對還是錯,證明他開始動搖了,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當年,因為我的一句話,皇叔撮合我跟乞兒,其實,我早就知道乞兒有喜歡的人,明知如此,我還喜歡她,我的出現破壞了乞兒原有的幸福,如果我沒出現,她早已跟李權成親了,有了他們的家庭,現在,李權死了,乞兒執意認為李權是被皇叔所殺,她對皇叔的仇恨越來越重,越來越不快樂,看著這樣的她,我很心痛,可我又幫不了她,她恨的人是我的皇叔。(.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傅歧月很是苦惱,眼中充滿了悲傷,這些話他沒向任何人說,連皇叔麵前他都沒說過,卻對殷臥雪說了,像是在發泄。


    殷臥雪放下手中的泥鏟,起身走到傅歧月麵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都是傅氏皇族的子孫,跟傅翼的性格卻相差萬裏。


    殷臥雪站在傅歧月麵前,說道:“曾經,我跟乞兒一樣被仇恨蒙蔽,除了報仇,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能理解乞兒的心情,卻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可以用一個旁觀來看你們這段感情,李權是我的二師兄,對他,我算不上完全了解,但我看得清楚,二師兄是喜歡乞兒,但絕非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他不會因乞兒喜歡他,就會娶乞兒為妻,你所設想的幸福與家庭,根本不可能有,歧月,在乞兒複仇這件事情上,你所承受的壓力和無奈隻有你自己清楚,五年來,你帶著乞兒遊走在各國,未曾回過傅氏皇朝,這麽多年了,你無法讓乞兒放下仇恨,何必再糾結折磨自己呢?獨善其身是你最好的選擇。”


    “獨善其身?”她的話跟皇叔一樣,皇叔也讓他獨善其身,傅歧月苦澀地一笑,他也想獨善其身,可是乞兒不會讓他獨善其身,他也放不下乞兒。“也許時間能改變……”


    改變什麽?傅歧月也不知道,是改變他,還是改變乞兒,還是改變皇叔。


    “但願。”她言盡於此,多說也無意。


    傅歧月看著殷臥雪,溫柔地安慰她。“你也別擔心,總有一天會找到孩子。”


    殷臥雪沉默,總有一天,隻是那一天何時才能到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傅歧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看著自己腳下的植物,問道:“這是你種的紫心菊?”


    殷臥雪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目光閃了閃,反問:“你怎麽知道是我?”


    “皇叔不會來茶園,茶園對宮裏麵的人來說是禁地,專門負責管理茶園的人,更不敢胡亂種除了茶花之外的植物。”傅歧月很篤定。


    殷臥雪蹙眉,傅歧月接著說道:“這茶園是我母後生親最愛。”


    殷臥雪默了,怪不得他說傅翼不會來,紫心菊是她從蕭氏皇朝帶來的,傅氏皇朝根本沒有,她察看了許了,隻要這片土壤適合種,她也不敢確定,能不能種出,畢竟蕭氏皇朝跟傅氏皇朝的氣候不同,土壤也不同。(.好看的小說


    “想不到你是種植高手。”傅歧月佩服了,紫心菊都能讓她種出來。


    “僥幸。”高手算不上,她最擅長的是種草藥,殷氏皇朝的王府後院她種了各式各樣的草藥。


    “已經發芽了。”傅歧月一臉的驚奇,看著這株植物,問道:“我從殷氏皇朝帶來了洋常春藤的種子,你要不種?”


    “洋常春藤隻適合殷氏皇朝的氣候和土壤,在這裏是種不出的。”殷臥雪很肯定,洋常春藤是她種的,她很了解,也隻有王府才有。


    “你可以試一試,紫心菊都被你種出了。”傅歧月說道,除了洋常春藤的種子,他還帶回來了許多,幾乎把她王府後院種的每一樣草藥的種子他都帶了。


    “明知不能,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殷臥雪說道,種不出就是種不出,試也沒用。


    “傅氏皇朝的氣候與土壤跟蕭氏皇朝的也不一樣,你都能種出紫心菊,也一定能種出洋常春藤。”傅歧月繼續勸說。


    “這麽費力想要說服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殷臥雪問道。


    “我們來打個賭。”被她看穿了,人家都直接問了,他也不好否認。


    “打賭?”殷臥雪蹙眉,問道:“賭什麽?”


    “如果你能在這片茶園種出洋常春菊,皇叔找回你們的孩子,你不能帶著孩子離開皇叔,你跟孩子留下來陪皇叔。”傅歧月說出他的目的,若說旁觀者,殷臥雪是他跟乞兒的旁觀者,而他就是她跟皇叔之間的旁觀者。


    殷臥雪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清楚他跟乞兒之間的感情,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能看清楚她跟皇叔之間的感情。


    她恨皇叔的同時,也愛著皇叔,因孩子她恨皇叔入骨,也因孩子他們之間有了希望,孩子是他們之間的紐帶,是他們重歸於好的希望。


    最完美的結局,他們放下恩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攜手白頭。


    “傅翼真的沒白疼你。”殷臥雪冷哼一聲,說道:“讓你絞盡腦汁想要撮合好我們,不可否認,你的確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將我看了個透徹,因孩子沒死,我放下了對傅翼的恨,卻也沒原諒他,等找回孩子,我就會帶著孩子離開,我不會跟傅翼在一起,即使他殘忍殺死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但他殺死了那個孩子是事實,如果孩子沒被調換,死的那個就是我的孩子,隻要想到這個,我就無法說服自己跟他在一起。”


    “如果孩子沒調換,皇叔更不會殺死你們的孩子。”傅歧月很肯定的說道。


    “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殷臥雪不想與他爭辯下去,沒意思。


    傅歧月說道:“有,皇叔在動手之前跟孩子滴血認親過,這事,你不知道吧,你說的話,他並不是全不信,別人的話,他也並非全信,否則,他就不會與孩子滴血認親,孩子被調換,你也猜到結果,他會用殘忍的手法,是因為他知道那個孩子活不了多久,所以他用殘忍的手法將其殺死,他是做給你看,是在報複你騙她,他說服自己相信你,可是結果呢?證據顯示是你騙了他,他對你失望了,用最殘忍的手段報複你,讓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沒想到的是,一個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你當著他的麵自殺,他才反應過來,他的報複過重,重得你無法負擔,他後悔了,而你卻死了,他的後悔換不回來你的命,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不會為了痛快一時,追悔莫及一生。”


    傅歧月的話說完後,換來一陣沉默,殷臥雪低著頭,看不清楚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她也沒反駁傅歧月的話,隻是沉默著。


    傅歧月沒逼她,給她時間想清楚。


    許久之後,殷臥雪開口。“為了痛快一時,追悔莫及一生,這就是代價,我當年隻聽了一半,沒勇氣繼續聽下去,我付出的代價就是失去孩子,痛不欲生,把自己弄得生不生,死不死,你可知我這五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嗎?鳳凰涅盤,****重生,聽起來好聽,可你知道過程的艱辛嗎?”


    殷臥雪抬頭對傅歧月一笑,抬手扯掉腰間的係帶,退去外衣,當隻剩下白色褻衣時,殷臥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其脫掉……


    傅歧月見狀本想轉身,當那一塊一塊醜陋的疤痕落下視線時,傅歧月整個人愣住了,殷臥雪赤著身,本原該白如雪的肌膚,全是疤痕,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密密麻麻,看得人驚駭。


    殷臥雪背對著他,並未轉身,傅歧月也能想象到,她前麵的肌膚跟她後麵的肌膚完全一樣。


    這該曆經過什麽,才有這樣觸目驚心的疤痕。


    “你……”突然想起,她跳進地獄池自殺,他知道地獄池,她是真的跳進去了,她被蕭莫白所救,他還以為她是毫發無傷,不曾想到是傷痕累累。


    他看到都被驚駭住了,若是皇叔看到……他深知皇叔不會嫌棄,隻會恨自己。


    傅歧月走向她,彎身撿起地上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不敢看?”殷臥雪不怪他,別說是他,連她自己看到都覺得惡心,這些疤痕她可以除去,但是她沒有,隻除去了臉上跟手上的疤痕,別人看得見的地方她除去了,看不見的地方她沒有,她也不想嚇人,保留疤痕,她是要提醒自己,這些疤痕讓她經曆過什麽。


    “怕你著涼。”傅歧月說道。


    殷臥雪笑了笑,對他的話並不在意,也不去想他是真心,還是寬慰自己,這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接著傅歧月遞來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穿回身上,說道:“從蛹破繭而出的瞬間,是撕掉一層皮的痛苦,那種痛是徹心徹肺,很多蝴蝶都是在破繭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當年我跳進地獄池,深刻的體會到被幾數的蝗蟲啃咬的痛,可這種重遠不及傅翼給我的痛,意識從清醒到渙散,最後毫無意識,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嗎?不是對傅翼的憎恨,不是對孩子的悲痛,不是對親人的懷念,而是,葬身蝗蟲腹中的解脫。”


    傅歧月沉默,麵對她身上的疤痕,知道她經曆過什麽,他還有臉為皇叔辯解嗎?即使他知道皇叔是可以被原諒的,可是……


    她跟皇叔就真沒有未來了嗎?


    “歧月,你說如果當年我聽完了,今天又是怎麽樣的一個局麵?”殷臥雪穿好衣衫,轉過身看著傅歧月。


    傅歧月看著她,一襲白衣,如瀑般長發隨意搭在胸前,微風拂過時她兩鬢長發輕輕飄起,絕美的容顏不施粉黛淡雅脫俗,清冷絕豔,清澈的水眸冷若冰霜,卻世間絕無僅有,她可以說是風華絕代的女人。


    她時而像空穀中的幽蘭,時而像潔白的連百花,時而像嬌豔的玫瑰,時而像清冷的寒梅,無論是那一種,都在悄悄地綻放著自己的美麗,魅惑人心的同時,又叫人不敢褻瀆。


    可有誰能想象,這張絕世容顏下竟然有一副布滿疤痕的身軀。


    “不知道。”傅歧月搖頭,或許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李權不會死,孩子不會被調換,又或許等著他們的是更殘忍的事情,魏國太後、皇太後、皇太貴妃,就這三個老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還指不定她們在後宮掀起什麽風浪?


    “後宮是女人們的戰場,激烈無比,我也不知道今天又將是如何一場局麵。”殷臥雪苦澀一笑,後宮混亂,她隻是一個郡主可以,皇叔不會要她和親,她原本可以避開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卷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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