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要給床上那人喂藥,有點控製不住自己腦袋裏那些歪腦筋的丁小妹不得不再一次敲敲自己的頭,確保自己不會趁著床上那位還不能動彈的時候當化身成女強盜之類的做下什麽流氓行徑。


    真到了堅定意誌好好喂藥的時候,丁小妹卻發覺自己心裏教育了自己半天,居然還是無法把藥順利灌進這男人的食管裏。仔細檢查了才發現這家夥除了呼吸的氣管之外的一切都閉得死緊。丁小妹總不能把湯藥直接倒進氣管裏麵,那樣的話當初就不需要把他從水裏辛苦地撈上來搬回家了。


    想來想去,丁小妹內心的“正派小人”終於“死無葬身之地”。越來越覺得有天賜良機的丁小妹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小竊喜,端起藥碗含了一小口然後捧穩了自己大腿上麵枕著的腦袋,慢慢彎下身子,一點點把自己的嘴唇靠近向那薄薄的誘人的位置。


    丁小妹不斷重複著告訴自己,這是在救人救命,這是在喂藥,這是在……好吧,不論心裏重複告誡自己多少次,眼下這個基本上可以算是化身為“色魔”的十九歲“大齡”未婚女青年的腦袋裏都會變成“這是在占大便宜”這七個巨大的醒目的字。


    右手用力擠著男人的臉頰,然後左手把一根筷子輕輕壓在男人的舌頭上,丁小妹這繼幫他吐水以後,不倫不類的人生第二“吻”也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才成功完成。要說她這一吻可談不上什麽風花雪月,更沒有那些就算沒親過男人也聽人胡扯過的騙人味道。濃濃的湯藥味倒是真的,不過最終這些湯藥也確實流進了男人的食道,總算沒叫丁小妹這一通折騰白費。


    不知道是不是食道適應了湯藥的流動,男人的喉頭不再死死緊閉,這也讓丁小妹終於不用再兩手齊上陣,於是乎麻煩至極的喂藥就變成了越來越愜意的占便宜。如果不是一碗湯藥的量終究有限,恐怕樂此不疲的丁小妹今天這一晚上都打算這麽“玩”下去。


    小心翼翼地把最後一口湯藥含在嘴裏,萬般珍惜外加可惜的丁小妹相當之“鄭重”地再一次嘴對嘴替自己膝頭的男人喂藥。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那有些冰冷的嘴唇好像變熱了一些,而且好像還自己動了?


    動了!?


    正閉著眼在那兒“享受”的丁小妹猛地睜開雙眼,就看到有一雙如同深潭般的眼睛正望向自己,十足好奇。


    “啊!咳!我……咳咳咳咳……不……卟!不是……咳咳咳咳!”


    一連串不清不楚的話不斷被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丁小妹嘴裏還剩下的小半口藥非常利索地從她的嘴裏經由鼻腔最後一滴不剩地噴了出來,濺了那剛剛張開雙眼的男人滿臉滿頭。


    按著胸口捂著嘴巴彎著腰紅著臉在床邊狠狠咳嗽著的丁小妹腦子裏一片空白,之前一瞬間還產生過的那種可以稱之為“丟臉”的情緒都已經因為劇烈的咳嗽飛去了九霄雲外。


    “咳,你是在幫我喂藥,我知道。麻煩你幫我擦擦,我好像沒什麽力氣自己動手。”男人的聲音似乎托了被人嘴對嘴喂了藥的緣故,聽起來並沒有什麽沙啞感覺,隻不過因為力氣虛弱聽來有些發軟,但依然是很動聽的男聲。


    丁小妹一個激淩回過神來,匆匆忙忙地從腦袋裏趕走了“這個男人說話可真好聽”的花癡想法,趕緊拿過本就備在一旁的手巾衝上床上去想給他擦擦。但就在她衝上床的時候腳底下卻是鬼使神差地一絆,直接一個跟頭栽到了那男人的身上。


    丁小妹能夠清晰地聽到被自己這並不算重卻也是個大活人的體重砸到的動靜,沒被直接砸死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臉紅成了猴屁股顏色的丁小妹急急忙忙地撐起身子,已經完全亂了方寸的她拿著手裏的手巾直愣愣地就往剛剛被砸得臉色發白的男人臉上懟過去。


    “放輕鬆,我還活著,不過如果你一直這樣亂套的話大概我很快就會死在你手裏了。”


    還是那好聽的話音,或者應該說是比之前那一句還要好聽了許多的話音。這再一次響起的動聽聲音神奇地化解了丁小妹心底的混亂和激動,也讓她找回了自己的方寸,停住了那隻直懟過去的右手。


    “對不起,我是想救你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從巢湖裏把你撈起來然後拖上船運回家,然後幫你脫衣服,不是,是撕了你的衣服,不是,我是想幫你擦幹身子!然後,然後我請了劉阿伯過來幫你看病,然後我煎藥,我幫,幫你,幫你喂藥。但是你的食管沒打開,所以我隻好這樣,那樣幫你喂!”


    表麵的鎮定全是假象,好容易坐直了身子的丁小妹一開口還是亂七八糟逮什麽說什麽,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無意中全給倒了出去,也不管躺著的人是不是想聽到這些。不過好在丁小妹畢竟是丁小妹,從小的孩子王和五村第一才貌雙全文“武”皆通的“奇女子”是也。把該說的不該說的,想說的不想說的全都說出去之後,丁小妹很快開始平靜下來。


    雙頰依然火燙,不過這一次的丁小妹卻已經可以直視著對方那好像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一樣的雙眼,然後輕輕柔柔地替他擦去臉上已經半幹的藥湯,實實在在地表現了一把女兒家的柔情。


    “這是哪?”好看的男人繼續用那好看的聲音說道,這一次他蒼白的臉上多了些微笑,晃得丁小妹又是一陣目眩神迷。


    強自鎮定心神的丁小妹“強迫”自己別老賴在人家身邊,退下床之後端端正正地站著應道:“這裏是丁家村,我叫丁南竹,全村人都叫我丁小妹。”


    丁小妹兩隻手在身前絞成一團,她咬了咬嘴唇之後問道:“你是誰?”這三個字包含了丁小妹太多的期待和擔憂,她既期待著這個男人真的如同她所想象的那樣是失了憶的江湖人物,又擔心這人根本沒有失憶,然後更是像說書先生口中的江湖高手那樣打個坐之後就什麽內傷痊愈然後甩手走人。所以說問出那三個字可以說是耗盡了丁小妹在被這個男人看到自己做下那等羞人之事重新攢起的所有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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