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晏維辦完事心裏就輕鬆多了,他舅舅雖然多數時候不靠譜,但是看他媽的表情絕對是一把好手,他媽要是發現了,他舅舅絕對能看出來。再說,事發後,他舅舅也能幫忙頂一頂,他媽太厲害,他實在是怕霍叔叔招架不住,多心疼啊。


    至於他自己,從小挨打慣了,甭管是竹筍炒肉還是關禁閉,他受得住啊。


    當然,這麽一想怎麽都挺坑舅的,所以吃飯的時候,薑晏維愧疚地給於濤夾了好幾次豬蹄,都把姥姥看糊塗了,說他,“維維,專門給你做的,你吃,你舅舅四五十歲的人了,還不知道吃菜嗎?”


    薑晏維就哄他姥姥:“這不是在舅舅家吃飯,討好他嗎?”


    好歹於濤也配合,“我自己來自己來,”說著夾了個最大的給薑晏維,“來來來,外甥,給你個大的。”薑晏維也怕太露痕跡,啃著豬蹄不吭聲了。


    然後就聽見哐當一聲,他表哥不高興扔了筷子進屋去了。


    他姥姥說話的時候,薑晏維就瞧見表哥表情不好看,顯然又小心眼了。兩個人從小不對付,沒少打架,歲數差不多,表哥壯點薑晏維靈活點,勝負五五分。等著大了,倒是不打架了,就開始在舅媽的教育下,覺得他是紈絝子弟,看不上他了,反正到現在,他倆都沒法正常交流。


    他氣走了舅媽就跟進去了,薑晏維毫無心理負擔的把一盤子豬蹄都啃了,然後又試圖打包鍋裏的,結果被他媽鎮壓了,“甭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找事呢,熊孩子,趕快回去吧。”


    沒辦法,薑晏維隻能空手出門了,坐上車他又問了問霍麒下班了沒,知道他還在公司,就直接去了霍麒公司。霍麒忙的要死,也沒時間管他,他就在一旁一邊做卷子一邊瞧著他家霍叔叔傻樂,霍麒忙碌中間偶爾抬起頭,就能瞧見他那花癡樣,不得不說,心底就有種高興蔓延開來。


    不過也就一會兒,薑晏維放假玩瘋了,剛剛開始高三模式肯定有點倒不過來,已經趴沙發上睡著了。霍麒早就瞧見了,過來瞧瞧英文卷子做了一半,他睡覺手裏還拿著筆呢,就挺心疼的,也舍不得叫他,將自己的大衣給他披上了,順便把空調調高了,接著忙。


    霍麒這是樓盤要加推,等著忙完都已經夜裏十二點了。彭越往後看了看就說,“我把他叫醒吧,睡得跟小豬似的,可真熟。”


    霍麒就阻止了,“不用。叫醒了睡不好了,高三太累。”說著,他就走了過去,薑晏維已經從趴到仰著了,黑色大衣裏露出張白色的臉,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顯然是這兩天熬夜所致。霍麒心底一片柔軟,哪裏舍得叫醒他,直接上了手,從薑晏維的脖子膝蓋後麵穿過去,將人抱了起來。


    薑晏維居然真沒有醒,大概是感覺到不舒服,稍微動了動,然後就把臉貼在霍麒胸膛上,嘟囔了兩聲接著睡了。


    彭越簡直看的都呆了,眼睛都直了,他作為貼身助理,自認為很了解霍麒了。他這老板有本事有能力,就是感情淡漠,對誰也不熱情,跟他媽關係也一般。什麽時候這麽關心這皮小子了?


    隻是他可沒時間多想了,霍麒等著他開門呢。


    彭越連忙去開了門,然後一路在前,還去開了車門,瞧著他家老板跟抱著個大寶貝似的,小心翼翼的將人放進了後車座裏,然後把那件好幾萬塊錢的大衣胡亂的塞在他身下,就為了不掉下來別讓薑晏維凍著。


    他也是富裕人家出身,可看著還是肉疼。


    因為薑大偉的關係?應該是這樣,否則怎麽解釋啊。彭助理這麽想。


    等關了門,霍麒也沒解釋的意思——彭越是他的總助,是最值得信賴的人,所以他可以很放心,隻是也沒到主動告知的地步。他又將工作的事兒叮囑了兩句,就開車離開了。


    等著到了家裏,自然又是這麽一趟,不過這次除了抱他進屋,霍麒還順便給他脫了衣服——大冬天穿的太厚了,睡覺怎麽也不可能舒服。脫到毛衣的時候,薑晏維迷迷糊糊就醒了,霍麒輕聲跟他說,“我給你脫好衣服你睡覺。”


    大概是怕耀眼把他驚醒,所以霍麒就開了一盞台燈,薑晏維掙開眼皮,就瞧見昏暗的光線下,霍麒一臉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就說,“你可真好看。”


    霍麒就笑了,用一隻手護著他的臉,將毛衣給他脫下來,收手的時候刮了他鼻子一下,“花癡。”


    薑晏維就樂了,直接上杆子抱住了人,“就是花癡你嗎!別人都不要。”


    霍麒由著他蹭了會兒,也由著他將自己的襯衣扣子都蹭開了,瞧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說,“睡吧,別鬧騰了,清醒了就睡不著了,現在上課這麽早。”


    薑晏維不肯鬆手跟他說悄悄話,“我今天把咱倆的事兒告訴我舅舅了,”霍麒就算沉得住氣也嚇了一跳,好在薑晏維沒賣關子,直接說,“我把他拉下水了,舅舅答應幫我刺探軍情,有情況的時候也會幫忙說服我媽。嘿嘿,舅舅在前麵擋著,你就會好過許多。我舅舅別看不靠譜,這方麵還是很厲害的。”


    霍麒真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不聲不響地幹了件大事兒,他揉著薑晏維腦袋說,“你舅舅願意啊,你這麽坑他。”“嘿嘿,”薑晏維在他懷裏笑,“坑坑就習慣了,反正是舅舅嗎?不過除了不靠譜貪財,他關鍵時刻挺好的。”


    霍麒就見過於濤一次,是過年從京城回來,瞧見他在路邊等姥姥姥爺,沒說過話,所以也不知道於濤什麽性子,隻當他家裏人都這麽相處,便點點頭,“我知道了,睡吧。”


    薑晏維賴皮不起,臉貼在他懷裏跟他商量,“這個點我媽肯定來不了,你陪我睡吧,沒你我睡不好,這兩天老夢見我媽知道了,要揍我。”


    薑晏維要是鬧騰著跟他睡,霍麒真是不能答應,可都這樣說話了,他怎麽拒絕的了。隻能點點頭,“我洗漱完了過來。”


    客房的床沒有霍麒主臥的大,一共才一米五寬。霍麒一上來床上的空間就少了許多,薑晏維直接滾進了他的懷裏,手放在胸膛上,腿搭在他大腿上,來了句,“這才對。”


    霍麒:……


    霍麒也感覺這才對,雖然同床共枕的時間一共就兩晚上,可是有了個熱乎乎的人,怎會再願意一個人固守孤單呢。


    有了於濤的幫忙,薑晏維就覺得的確方便迅速了許多,譬如他知道他媽最近倒是沒提他,可是跟周曉文他媽打電話的時候,還打聽了霍麒,問霍麒的口碑傳聞。還有姥姥說喜歡霍麒的時候,他媽居然還跟姥姥討論了一下,姥姥到底覺得霍麒哪裏吸引人。薑晏維聽得那叫一個心驚膽跳,他媽這是要幹什麽,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可於靜就是憋得住氣,薑晏維都覺得這種事要是自己知道了,還不得上來就問,可於靜啥都不說,連於濤都跟薑晏維說,“你媽這是從哪兒學的啊,太不漏聲色了。以後我可不惹她了。”


    倒是薑大偉,這幾天終於消停了一會兒。


    薑宴超的病穩定了,就不需要再住醫院了,直接接回了家,張桂芬雖然很討厭,但照顧孩子卻是一把好手,外加月嫂幫忙,就遊刃有餘了,不需要薑大偉分神。


    薑宴超的病,薑大偉倒是還沒說,一是這孩子究竟是什麽程度,還得再大大再說,二是眼前平靜的日子得來不易,他總是不忍心打破,就想一點點往後推推。


    至於郭玉婷和**這一對,這兩天安靜了許多,不知道是發現此事不可為而放棄了,還是有新的打算。薑大偉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手頭有人派出去打聽,結果就聽見了**他姑姑姑父回來的消息,這一家薑大偉倒是也認識,似乎生意做得也可以,可前幾年就收手了,跟著女兒移民國外了。


    **家幫著姑姑一家看守房屋車子,也沾了不少光,他們一回來自然是要全家接待的,**也就沒時間跟薑大偉鬧騰。郭玉婷倒是沒回去,不過應該是覺得沒**纏著,她說話薑大偉也不聽,所以也老實了。


    薑大偉有了空,自然就要去公司看看——十五都過了,他還沒見人呢。雖然公司運轉他不用擔心,但終歸不是個事兒。


    到了公司自然是忙,跟各位高層見個麵聊兩句,再處理一下當天的事物,等到了中午頭才閑下來,秘書已經將訂好的餐送過來了。薑大偉原先不喜歡安靜,還喜歡找人一起吃飯,而如今卻是難得有安靜獨處的時光,交代秘書不準別人打擾,就關了門。


    結果吃了飯睡了一覺,秘書就敲了門,送上來一堆文件,順便手裏還拿著個快遞,對著他說,“董事長,這是保安送上來的,說是寄給維維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寄到這邊來了。大年三十就寄過來了,這幾天您不在,沒拿給您。”


    這種東西其實應該直接送到薑大偉家裏去的。可是最近他家裏事多,別人不知道私助知道的,哪裏適合沒事上門拜訪?而且寄來這麽久薑晏維也沒催,顯然是不重要的東西,就讓留著等薑大偉上班再給了。


    薑大偉一聽也挺奇怪,就接了過來,輕飄飄的,應該是文件。他順手放到了一邊,可過了會兒,終歸覺得不對勁,要是薑晏維認識的人,應該知道這小子從來不在外說自己的身份,快遞都是到家的。而且他又不來這邊,寄過來幹什麽?難不成是給他的?


    要知道公司這麽大,如果是直接寄給薑大偉的東西,都會有秘書代為收發,不重要的是到不了他手上的。也就隻有寫了薑晏維的名字,別人才不好拆開又必須拿給他。


    薑大偉直接就撕開了,結果裏麵的東西一抽出來,他的臉色就變了,掉落的是兩張視頻截圖打出的照片,大概是高清攝像頭的原因,裏麵的人拍的一清二楚,是霍麒和薑晏維!


    這應該是在路邊停車被抓拍的。霍麒坐在駕駛座裏,薑晏維撲在他懷裏,這都不算什麽,男人之間擁抱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倆的姿勢,他家維維是把臉衝著霍麒的脖頸的,在如今看過來,就像是薑晏維在親吻霍麒的脖子!


    他也是個男人,他能接受擁抱,可絕對接受不了有個男人把臉埋在他脖頸裏,這種姿勢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更何況,這上麵還有抓拍時間,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那天,郭聘婷和郭玉婷姐妹倆在院子裏打了起來,他覺得丟人難受沒地方說話,來找薑晏維聊天,他兒子怒吼著告訴他再也回不去了那天。


    他實在是記憶太深刻了,甚至瞧著這個時間點就知道,這是薑晏維氣呼呼的從茶樓出來,他倆就見了麵。霍麒有多忙他是知道的,霍麒對人有多疏離他更是知道的,如果說霍麒在路上看到薑晏維有危險,停車救了他他信,霍麒看著薑晏維委屈,感同身受留他住下他也信,可是時時刻刻出現在薑晏維身邊,還這樣安慰他,他不信!


    他幾乎立刻坐不住了,站起來在辦公室裏來回走動,他抓著照片的手都是顫抖的,越想越氣!


    就算現在關係一般,那也是他從小養大,血脈相連的兒子啊。他作為一個父親,期盼著他快樂成長,期盼著他事業成功,期盼著生活美滿,沒有一絲一毫的挫折,順遂地走到人生終點。他怎麽可能接受他的兒子喜歡男人的事實呢!


    當然,比起薑晏維,他更生霍麒的氣。他把兒子交給霍麒,是為了讓他脫離家裏的環境,可以更安心的學習,霍麒也答應得好好的,是讓薑晏維在他那裏緩和一下情緒,可不是讓霍麒來跟他兒子有這種……這種他都不敢想的關係。


    他並不願意這麽想,可是這兩張照片讓人不得不想,更何況,寄快遞的人是什麽想法,總不能是為了讓他看看霍麒和薑晏維的關係好,給他發了這兩張照片吧。不是這種事,為什麽要發過來!這明顯就是要挑食的。


    他迫使自己慢慢地坐了下來,心平氣和一下,去往別的地方想想,隻是擁抱,隻是安慰,不是那種關係。可是他發現壓根不可能,他的怒氣汩汩的往上湧,壓都壓不住!他坐了十分鍾,手機都攥的咯咯響,恨不得捏碎了,他忍不了!


    終究,他還是騰地站了起來,拿起了電話撥給了霍麒:“霍麒,我是薑大偉,我有事兒找你談,現在馬上,你開會我去找你,你等著。”


    京城。


    霍老爺子既然敢答應,自然不是一般手段。


    在林家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調查組又新來了一位負責人,與林家的那位平起平坐。中國人辦事一向講究中庸,更何況林霍兩家原本就不相上下,組裏的人自由心思,自由投靠,兩頭為大的最終後果就是相互製衡誰也幹不下去。


    老爺子四兩撥千斤,讓霍青雲受賄案的調查頓時處於停滯當中。


    霍青雲雖然還沒放出來,可人人都知道,霍林兩家開始進行較量,更何況這後麵還有費家和周家的參與。明明一出小輩的貪汙案,卻是弄出了巨大的影響,不少圈內人已經開始駐足觀望了。


    這種情況下,霍青雲不能放出來,可也沒人開始追查霍青林的事情。霍青林這兩天過得總算是舒坦了點,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不動,南省還有一堆事要做,推了這七八天已經是極限了。既然這邊無事,他就收拾了東西,又跟老爺子告了別,要先回去工作。


    老爺子敢出手自然是不怕林家的,他上次也被那個閉門羹氣的不輕,倒是有時時刻刻跟林家講講忘恩負義這四個字怎麽寫的想法——他孫子救人,就算後麵有錯也是自救,而且是林巒先開始的,林家如今對著霍青林下狠手怎麽講都是沒道理的。


    林家厲害,可霍家也不差,一時間倒有了種誰怕誰的感覺。


    老爺子大手一揮,“去吧。”


    霍青林就讓宋雪橋替他收拾行李準備赴南省,當然,這次他倒是把從不離身的王運留了下來,接著找失蹤了的江一然,順便讓宋雪橋帶著路路都留在京城,不帶他們去了——費遠的死讓他心驚膽戰,林家實在是太狠了,受賄按在頭上不說,直接將人燒死,他是怕林家又會像幾年前一樣動手。京城反而安全點。


    等著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車趕赴機場,卻沒料到一出小區門口,就讓人給攔下了。對方穿著普通,走到了他的車窗前,出示了□□,他在車裏聽見對方說,“霍先生吧,我是刑警張玉生,編號xxxxx。”大概是因為顧及他的身份,對方隻稱呼他為霍先生。


    司機身邊也有人出示證件,扭頭跟他說,“是真的。”


    霍青林這時候就不好再無動於衷了,他落下了車窗,這會兒,能更清楚地看清楚對麵這位張玉生警官了。張玉生是個挺嚴肅地中年男人,並沒有因為他是霍三少神色有任何諂媚,霍青林便說:“我是霍青林,什麽事?”


    張玉生便說:“霍先生,江一然失蹤了七天了,我們在他的住處內發現了打鬥的痕跡和部分血跡,目前懷疑他可能遇害,請您跟我們回去一趟,接受調查。”


    這事兒終究是發了,霍青林當即就皺了眉頭,他不悅道:“江一然失蹤了,是霍青雲受賄案的事兒,他是霍青雲捧出來的畫家,你們不找他找我做什麽,簡直無理取鬧!”


    說罷,他便試圖關上車窗,並吩咐司機:“走!”


    結果卻萬萬沒想到,那張玉生竟跟不怕死似的,直接將胳膊伸進了車裏,車窗有防夾功能,自然就關不上。而且司機旁邊那小警官,直接一言不合就擋在了車頭那裏,司機嚇了一跳,直接一個刹車,車子停了下來。


    霍青林差點將腦袋磕到了椅子靠背上,隻是沒等他發火,就聽張玉生說道:“霍先生,大庭廣眾之下,有些話我並不想說的太明白,您是霍家人,總要給您三分麵子。不過如果您裝糊塗,那我不得不說點大白話了。《我和林的初夜》那張油畫可還在倉庫裏呢,如果您跟江一然沒關係,那麽這幅畫是怎麽回事,而他也是在暴露那張畫的當晚消失,這……”


    他的話裏意味深長,不過這個人很有分寸,很快收斂,“霍先生,我們對您進行例行問話是職責所在,請您配合我們調查。”


    霍青林就知道,這事兒是躲不開了。他點點頭,“好,帶路吧。”


    這張玉生也是個人物,瞧他不下車也不在意,直接衝著司機說,“嗨,哥們,開門捎我一程吧。”


    霍青林知道這是怕他跑了,可他堂堂霍家三少怎麽可能跑了,便點點頭,示意司機開鎖。等著張玉生上來了,剛剛那個小警察就開著另一輛車跟在了後麵。他問坐在副駕駛的張玉生,“誰報的案啊。”江一然向來不與人來往,連朋友都沒有,誰報警呢。


    就聽張玉生說,“他小姨,聽說也算是養母。”


    三天前,遠在西省的劉愛玲剛剛送走了出遠方上班的女兒,恢複了平日裏的退休生活,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電話,“您是劉愛玲嗎?江一然是您的什麽人。他失蹤四天了,如果您還掛念他的死活,最好去京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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