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抱著豆腐睡的原因,薑晏維這一晚睡的那叫一個香甜。半夜的時候還不可抑製地做了個美夢,也是關於“寶貝你真棒”的。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反了,不是霍叔叔衝他喊“寶貝你真棒”了,而是好像他倆幹了點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兒,把霍麒累癱了,薑晏維美得不得了,精力旺盛地在那兒衝著他喊“寶貝你真棒”,讓霍麒給鎮壓了。


    薑晏維自己做夢自己還知道,跟旁觀者似的看著這個情景樂了半天,還告訴自己別客氣,趁著做夢有便宜趕快占,結果一不留神,似乎蹬了下腿,醒了,然後就發現內褲濕了。


    他下意識地去看霍麒。


    此時天剛微微亮還泛著藍,微弱的晨光中霍麒安靜地睡著,好看的讓人想舔舔。薑晏維貪戀地看了好幾眼,這人真好看,這被窩也暖和,真不想下樓去換內褲,可他也不好意思讓霍麒瞧見啊。隻能戀戀不舍一挪三回頭的起床了。


    結果剛坐起來就聽見霍麒問,“不是半夜上過廁所了嗎?這麽早起來幹什麽?”


    薑晏維下意識地就捂住了內褲,然後……男人都懂,就不用說了。薑晏維這點小秘密都被發現了,那一刻真想哭給他看。


    霍麒也挺無奈的,不過想想也挺正常,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抱著睡一晚上,能無動於衷嗎?再說,他又深想了一下,這還不是為了自己,所以不由自主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就有點小自豪了。


    霍麒下了床,衝著他說,“躺回去,不怕凍著,我給你拿。”


    薑晏維於是又受到了心靈的撫慰——霍叔叔真好。他還衝著快走出門的霍麒說,“其實……我穿你的也可以。”


    過了會兒霍麒上樓回來,扔給他一條藍色平角褲,來了句,“我的你穿大。”


    薑晏維躲在被窩裏一邊換一邊想,半截悟出來了,這是炫耀吧,真的是炫耀吧。


    換完衣服天就已經開始亮了,薑晏維還想睡會兒回籠覺呢,就瞧霍麒似乎沒有再睡的意思,反而在床頭櫃裏拿出個小盒子來,打開看了看後地給了他,“幫我把這個給你郭爺爺吧。”


    薑晏維就覺得郭爺爺這個稱呼這麽不對勁,一邊說,“我什麽時候能叫郭伯伯啊,太不得勁了。當然,郭爸爸更好。”一邊看了看,發現是個木製□□玩具,很老舊了,大概是經常有人把玩,已經有點光澤了。這東西薑晏維小時候都沒見過,一想也是霍麒玩的,“你的啊。”


    霍麒點點頭,“我爸做的,我走的時候鬧著不肯走,他塞給我的。”這東西他保留下來也不容易,他來了霍家什麽沒有啊,衣服從頭到腳都是新的,玩具也都是各種高大上的,這木頭槍那時候玩得多顯得髒,保姆就順手給扔了。他瞧見不見了,鬧騰了一下午要找,才讓人給找回來,倒是有個好處,保姆們都知道,這東西不能動了。


    薑晏維拿了出來,雕刻的很精細,每個細節都有,一看就是郭爺爺的手工——郭爺爺愛好書法,篆刻也是專門學過的,很多章都是自己刻的,還送過他爸。刻個木頭槍很正常。“有什麽話要帶嗎?”


    霍麒就說,“就說……算了,沒有。”


    他終究不是個感情外泄的人,很多話都說不出口。薑晏維也不為難他,反正霍麒不說自己說就是了,早晚他倆都是一體的。


    說了這事兒霍麒才說去京城的事兒,“我得回京城一趟,霍家有點事,今天不一定能回來。”


    一聽是霍家的事兒,薑晏維就很擔心,“平白無故幹嘛找你回去,剛回來兩天。霍青林不是又找你事兒吧。”


    霍麒就覺得薑晏維這小雷達挺好用啊,可不是跟霍青林有關係?“不算,他現在沒空找我麻煩,放心吧。我下午給你打電話,要是我不回來,晚上這邊太冷清,你去周曉文那兒住一晚吧,正好明天也上學了。”


    薑晏維就嘟囔一句,“剛上了你的床就把我推到周曉文的床上,太無情了。”


    霍麒扭頭就一句話,“你去周曉文家跟他睡一起?”


    這種事薑晏維怎麽可能讓霍麒誤會,立刻否認,“怎麽可能,開玩笑了。我倆也就小時候睡一張床,他說我半夜踢人,就再也沒有了。霍叔叔,你吃醋了?”他覺得美死了,霍麒不回答還高聲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霍麒哪裏能承認,來了句“你想多了”,去隔壁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薑晏維才沒那麽好騙,十分肯定地說,“肯定吃醋了。”


    霍麒要趕著過去,起床等著司機來了就開車走了。薑晏維瞧著時間還早,就先吃飯做卷子,等著九點多了才打電話給了郭月明。那丫頭這會兒還睡懶覺呢,掛了他兩次電話,第三次才接。


    “一大早的打什麽電話啊,不知道老人家要休息啊。”


    他倆從小就是損友,這事兒多了,再說人家是女孩子,雖然以前是姑姑輩,可過幾天不就是小姑子了嗎?薑晏維有強大的內心建設,所以頗能忍讓,“說完再睡,郭爺爺今天在家嗎?我有東西給他。”


    郭月明一聽就知道這東西有來頭,聲音立刻就清亮了,也不困了,“我哥的東西?你告訴他了?”薑晏維應了後她就更興奮了,“還在家裏呢,你過來正好吃中午飯。我讓我媽給你做紅燒肉。”


    薑晏維掛了電話,拿著東西就直奔郭家。進門都十一點了,自然就聞到了濃鬱的紅燒肉香味。他抱著小盒子也不給郭月明,先去廚房打了個轉,瞧著都是他愛吃的,狠狠地諂媚了蔡慧一番,然後才去了書房。


    老爺子在看書。薑晏維昨天說話不算顧忌,當時雖然是為了霍麒,可事後想想是挺沒禮貌的,見了郭如柏就不太好意思,在門口站著沒吭聲。


    他一進門就跟個猴子似的,家裏又不大,郭如柏早聽見了。他一個老爺子了,原本就是愛護孩子的人,更何況薑晏維昨天也是為了霍麒,怎麽可能生他的氣。就問他,“門口有錢啊站著不進來。”


    薑晏維就嘿嘿進門了,舔著臉叫了聲,“郭爺爺。”


    郭如柏的確喜歡這孩子,從小看著長大又喜慶,瞧他樂自己也高興。問他,“今天怎麽又來了,不生我的氣了。”


    薑晏維就嘿嘿一聲,抱著盒子過去了,給他現在的郭爺爺未來的郭爸爸遞過去,“我不是不知道你有難處嗎?後來月明告訴我了,我才知道的。我來送這個的,霍叔叔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那母女倆告訴他那事兒,八成沒跟郭如柏說,誰會想到薑晏維這麽守不住秘密呢?郭如柏臉上神情複雜,一方麵在說,“這丫頭嘴上沒個把門的,說這個幹什麽。”一方麵卻不由自主地拿過來那個盒子,薑晏維立刻幫他打開,一瞧見那把小木頭槍,郭如柏就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他幾乎跟霍麒是一個動作,伸出了手又怕手不幹淨,四處看了看沒找到手巾,可又急著要看,就在衣襟上仔細地擦了擦手,這才將那把小木頭槍拿了出來。


    薑晏維看了都有點後悔,今早也沒擦擦手就拿起來這東西了。


    他連忙解釋,“聽說這是當年走的時候你塞給他的,去了霍家人家把他的衣服什麽的全扔了,也把這東西扔了,他哭了一下午鬧回來的,一直存到現在。霍叔叔一定很想你的,常常把玩的,你看都磨得光滑了。”


    郭如柏仔細而小心地摩挲著,“我記得,”他說,“當時他一個勁兒的叫爸爸,沒辦法我塞給了他這個,跟他說這是爸爸做的,你拿著。我以為孩子小,早就丟了。”


    薑晏維就說,“霍叔叔很想你的,不過現在說開了就好了,他最近不方便,霍家有很多事,等著辦完了他就來看你。到時候你倆就不用看舊照片木頭槍了,就團圓了。”


    郭如柏不停點頭。薑晏維看他實在是一顆心都放在那木頭槍上,恐怕有許多要回憶的,就不打擾他了,慢慢退了出來。結果出來就被郭月明塞了一口紅燒肉,又香又糯,簡直好吃的要咬掉舌頭,薑晏維那股子被帶出來的傷感,才稍微退卻了那麽一點。


    郭月明說,“我爸昨天傷心了一晚上,你要不是今天識趣,我肯定殺過去了。”


    薑晏維才不理她,跑到蔡慧那邊給自己要好處,“蔡奶奶,我這麽好,以後要是有事兒的時候,你是不是得偏向我一點。”


    蔡慧隻當他是說跟郭月明吵架呢,哪裏想到這家夥是在為跟霍麒定下來鋪路,點頭道,“放心,我保準向著你。”


    霍麒中午到的京城。


    昨天晚上他收到霍青海的短信剛開始並沒有回,他原本的意思是隻給霍青海提供證據,不真正現身。


    當然,霍青海肯定能猜出是他,隻是猜出和明確是兩碼事,他隻想報複霍家三房心裏爽,可也明白霍家根深蒂固,霍家有私生子當親兒子的霍振宇,有搶別人媳婦的霍環宇,可也有頂梁柱霍老爺子,公正廉明的霍靖宇和霍青杭,還有心機深沉的霍青海。


    霍家如一棵大樹,他一個小小商人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將他們連根拔起,他是個理智的人,並不會螳臂當車。


    可隨後霍青海並沒有放棄,他發來了一段音頻,竟然是昨晚霍老爺子書房中他與霍青林的對質,然後有一句話,“霍青林不會放過你,而我是個合格的合作者。”


    他知道霍青海的意思,他已經為了報仇瘋魔了,如果說一開始將霍青雲拉下水他還感到滿意的話,如今的他,八成已經在想著如何對付霍振宇了,視頻裏霍青林有句話說得對,他在拉著霍家陪葬。


    可霍麒並沒有撼動霍振宇的意思,他的目標從來都是三房,霍青雲都是個引子而已。


    他並沒有回複霍青海的短信,自然也沒有接受見麵的邀請,他知道霍青海會失望,可能也會對他產生不滿,可這並不重要,他倆能夠綁在一起的,絕對不是暫時的融洽,而是共同的敵人。至於敵人落敗後,他一個小小的商人,為什麽要有這樣的把柄在霍家二少爺手中。


    不過,那個視頻倒是對他有不小的幫助,起碼他知道了在場幾個人的想法。


    霍麒停車後便直接進了老宅,這時候剛過中午飯店,老爺子早有吩咐,因此縱然他來的突然保姆也沒有意外的神色,隻是告訴他,“老爺子剛睡,要四十五分鍾,您沒吃飯吧,先吃點吧。”


    霍麒的確餓了,點點頭跟了過去。照舊是老爺子的作風,兩菜一湯,一葷一素分量正好,等他吃完一點都不浪費。隨後他便坐在沙發上等著,順便想想江一然那邊怎麽處理才好。


    昨晚他埋的另一顆雷炸了,江一然從王運那裏逃走,這人是霍青林這條線上的重要線索人物,肯定不能跟丟了,好在他能去的地方有限,竟然直接藏在了他房子的地下室裏。這壓根不可能逃得過霍青林和宋雪橋的人的追查。


    好在霍麒早有準備,昨天晚上就讓人過去,把江一然帶走了,否則的話,恐怕今天新聞已經出來了,譬如《著名青年畫家江一然死亡,疑畏罪自殺》之類的標題。


    隻是江一然什麽時候出現,還需要個契機,當然,也要看霍青海到底能將這浪翻得有多大。


    他略坐了一會兒,就到了點,保姆過來請他去書房。


    霍麒就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跟著走了上去。他幾乎沒有跟霍老爺子單獨談過話,他算是霍家的養子,剛來的時候,霍老爺子對他還算和藹,可後來他為了融入,處處模仿霍家子弟,八成霍老爺看不慣,便少管他了。十五歲開始他跟霍青林徹底結仇,又上住宿高中,來這裏就隻有過年過壽,這時候兄弟們都在,他就湊個人頭。


    這麽細算下來,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老爺子談話。


    倒是不緊張。


    到了書房保姆便退下,他敲了門後推門而進。沉重的實木門打開,露出裏麵古香古色的家具,老爺子大概剛剛醒,並沒有寫字,隻是坐在書桌後。


    霍麒進去叫了一聲爺爺,老爺子便說,“來了,坐吧。”兩個人不熟悉,但老爺子在這方麵,顯然比他這個年輕人要熟稔,很是自然的問他,“這時候把你叫過來,耽誤你的生意了吧。”


    霍麒心中盤橫,說話自然慢了三分,也滴水不露,“剛開年的確忙。”便不再說什麽。老爺子也不在意,就跟拉家常一樣問他,“你現在的生意主要在秦城?怎麽不留在京城這邊,離著家裏也近。青林在外麵是逼不得已,你這邊確實可以避免,都在外麵,家裏人總歸是擔憂。”


    他放鬆霍麒也做出放鬆的樣兒,笑道,“我資金有限,京城盤子太大,我吃不下,還是穩妥一些比較好。再說,留在京城難免就要讓人知道我姓霍,房地產涉及方方麵麵,即便我不要求,也總有人要賣霍家的好,多多少少照應我,您以清正廉潔著稱,我既然姓了霍,自然要更珍惜,這種事兒還是躲了比較好。”


    他這般說反倒是錯不了。我沒錢也不想沾霍家光,所以不來京城,純屬自覺。別人至多說他一句謹慎,外加評論他一句膽小,可也說不出什麽。難不成他有自知之明是錯的,難不成他愛惜霍家羽毛是錯的?


    老爺子看他一眼便笑了,“青雲要是有你這般想法,也不會惹出這些禍事了?”


    霍麒沒接話。


    老爺子這才說,“霍家的子弟就要這個樣子,不過你也不要太謹慎,有時候受點照顧也是交流。”這倒是真的,有來有往才對嗎?不過那是真正霍家子弟的事兒,霍麒是不幹這事兒的。他隻是說,“爺爺說的對。”


    隨後就聽老爺子說,“這次找你來,其實也是有件事兒跟你商量。你叔叔今年也要六十了,他幹不動了,他的環宇國際需要人來繼承。霍家一向人脈單薄,到了你們這一代就隻有五個兄弟,青杭青海青林都在仕途,是不允許經商的,青雲不正幹,這幾天的事兒你也知道。家裏就剩下你一個,既有分寸又懂得商業,最適合不過。


    他說當年答應了你創業,不好跟你開這個口。可我這個當爺爺的倒是覺得,你自己的公司是你自己的,但家裏的也不需要拒絕,這完全不衝突。你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兒,就回來讓你叔叔多帶你,三月份就是股東大會,到時候就可以露麵了。”


    霍麒雖然沒有想到老爺子叫他來聊環宇國際的事兒,可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為什麽——昨天霍青海雖然打消了他們對於自己的懷疑,可老爺子終究不放心,這是要把他綁在霍家的船上。


    環宇國際這樣的公司交給霍麒,就算他年少時受了大委屈也足夠彌補了,更何況,在船上一切可就好說了,利益一致那你好我也好,利益不一致,有的是方法可以掣肘你。


    老爺子這是陽謀,也是一條好路。可惜老爺子並不知道他與霍環宇和霍青林父子的矛盾,遠不是錢能夠解決的。錢他會掙,可是他失去的家又如何拿回來?


    不過,霍麒不是傻子,自然不會拒絕,反正這種事中間可操作的地方很多,不需要當麵得罪老爺子。他老實應答:“是爺爺。”


    霍環宇家。


    霍青林的事情還在處理中,父子倆一早就聚在書房裏運籌帷幄,林潤之則有事出門去了,路路一個人在打遊戲。


    宋雪橋披了件衣服去了露台那裏,麵色陰沉地聽著王運的話,“都找過了,電梯和大門口的監控我也調查過了,隻瞧見他下到了負三層,卻沒見出了大門,他應該還在這棟樓裏。隻是這是座高檔住宅,住戶很難查看,不太好弄。”


    昨天晚上王運找不到江一然就打了電話過來,宋雪橋就說讓他盡力找,她覺得江一然這種四體不勤地人跑不遠。可沒想到,這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她問,“消防通道沒有查看嗎?”


    王運又說,“消防通道是沒有攝像頭的,又都是平層大宅,一梯一戶,進了各家門前,都是自家的攝像頭,物業這邊是沒有了。”


    宋雪橋就說,“肯定是在這棟樓裏,最近兩天你多盯著,同時找幾個人去查他的手機信用卡銀/卡和身份證的使用情況,把他挖出來。對了,屋子裏的打鬥痕跡你收拾好了嗎?然後給青林打個電話,就說早上一醒來他就不見了,家裏的東西都沒動,但是身份證什麽的都沒了,問他要不要報警。”


    這是要偽裝江一然犯錯跑了的假象。


    王運立刻點頭回答,“好,已經收拾幹淨了。我馬上打給他。”


    而此時,江一然瞧瞧地開了自己的屋門,從門縫裏看那個昨天晚上將他從地下室帶出來的男人。這邊供暖好,他就穿了一件t恤,露出的胳膊上都是肌肉,正在看電腦。


    怕這男人發現,他看了一眼以後又把門關了起來。


    昨天他嚇壞了就直接下到了地下室,尋思那個人一定以為他往外跑了,這裏暫時應該比出去更安全一點。也的確如此,可很快他就發現不那麽樂觀了,他再往哪裏躲啊。


    這時候這個男人出現了,他好像是樓上的鄰居,瞧見他就問,“你怎麽呆在這兒?”


    他情急之下就撒了謊,“我鑰匙丟了,物業也沒放備用的。”


    對方似乎壓根不在意,衝他說,“那上我那兒坐坐吧,有什麽好呆的。”


    他就稀裏糊塗跟著上來了。


    似乎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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