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韓真就在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中醒來。


    他睜開雙眼,看著陌生的地方,表情有些茫然。


    過了半天醒過盹兒來,才想起自己這是在那個叫修天宇的男人家裏。


    想到修天宇其實還沒有自己歲數大,可是自己卻要喊對方大哥,不禁有些羞慚,但是一想到自己這副新的身體也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又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聽著外麵有人說話,房頂上也有人走來走去,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被窩裏暖融融的,狗剩四肢大敞的在暖和的炕頭呼呼大睡,完全沒有打算醒來的節奏。


    韓真一鼓作氣的翻身起床,把修天宇給他準備的衣服飛快的套在身上。厚厚的棉衣棉褲讓他的行動有些遲緩,他好奇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料子柔軟,帶著暖烘烘的氣息。


    疊好被子下了炕,穿上元寶一樣的大棉鞋,韓真揉著眼睛撩開厚厚的門簾兒,看見堂屋有個中年婦女正在忙乎著燒水做飯。


    那女人看見韓真出來,微微一笑說道:“韓真是吧?天宇在外麵掃雪呢,嬸兒給你舀水洗臉啊。”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來。”看著這個女人蠟黃的臉色,韓真猜測她是修天宇的母親,他哪裏敢讓生病的長輩給他舀水啊,被老天知道要降雷來劈的!


    拿了舀子舀了鍋裏的熱水倒在盆子裏,又從牆角的缸裏舀了點兒冷水摻和著,韓真看著洗臉架子上麵一溜的瓶瓶罐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用肥皂洗了臉。


    修嬸兒找了幹淨的杯子和牙刷還有新的牙膏遞過去,看著韓真那不同於這邊的白嫩小臉,聲音裏帶著笑意說道:“你們這些城裏娃,就是養得好,你看大妞兒見天兒的買什麽高級洗麵奶擦臉油,那臉兒照樣黑黑的,不如你一半兒的白。”


    韓真刷了滿嘴泡沫,尷尬的笑了笑。


    他洗漱完,又在修嬸兒的指導下擦了一臉香氣噴噴的脂膏,在修嬸兒的笑聲中臉蛋發紅。


    修嬸兒又咳嗽了幾聲,臉色憋出不健康的紅,她去端櫃子上的茶缸,裏麵的水已經喝完了,於是轉身去加水。


    韓真想到那圍在溪流周圍的人,喝了井裏溢出的水之後就會變得健康,可是,他要如何把井裏的水弄出來呢?


    這飛快的思緒剛剛轉完,他就覺得掌心有些濕潤清涼,抬起手一看,一小灘水緩緩地聚集在掌心之中!


    韓真一驚,又一喜,迅速的接過修嬸兒的茶缸,說道:“嬸兒,我幫你倒水。”


    修嬸兒到也不推辭,把手中的茶缸遞出去,捂著嘴咳嗽,“從,從鍋裏,咳咳……”


    韓真從鍋裏舀了半茶缸的熱水,趁著加涼白開的工夫在掌心凝結了井水,偷偷的倒進茶缸。


    修嬸兒喝完水,呼吸總算緩和下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你別怕,我這個病不傳染,就是身體虛,總是補不回來……哎,現在什麽活兒都幹不了,燒火做飯還不能煙氣太大,都是天宇幫我弄好了,讓我在這裏看著。這跟廢人有什麽區別啊,天宇的那點退伍的錢,都給我填吧了看病了……”


    說著,不禁眼眶有些發紅。


    “嬸兒,您別著急。”韓真這段時間快把這邊人的說話方式學會了,他安慰道:“病總會好的,那個……真的會好的,相信我!”


    修嬸兒被他這種拙劣的安慰話逗笑了,擦擦眼角的淚水點頭說道:“是的,會好會好,我還沒看見天宇跟大妞兒的婚事呢,這身子,怎麽也不能垮了。”


    似乎是察覺到氣氛有些凝重,修嬸兒拍拍韓真的肩膀說道:“你出去看看嗎?外麵雪老大了,估計你之前都沒見過的。”


    “嬸兒你好好休息。”韓真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他上輩子差不多一直在南方,對大雪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和崇拜。


    韓真撩開門簾兒推開門,剛站出去,一大坨雪從天而降,劈頭蓋臉的把他給埋了。


    “哎呀呀呀埋到人啦二哥!”大妞兒修君琳咋咋呼呼的叫嚷。


    韓真把身上的雪扒拉開,露出一臉傻笑。


    這就是雪啊,滿天滿地的雪,好厚好白好涼!


    修天宇聽見老妹兒的叫嚷,急忙直接從房頂上跳下來,看見戳在門口傻笑的韓真,哭笑不得,“你咋現在出來了呢?我以為你還睡呢。”


    修嬸兒從屋裏找了掃炕的笤帚出來,先是敲了下兒子的胸膛,嗔道:“毛手毛腳的你,多大了都!”然後手腳麻利的給韓真把身上的雪掃下來。


    倆人四隻手,勁頭都不小,把韓真拍的左搖右晃。他笑著躲閃道:“好啦好啦,我自己來啦!”


    修嬸兒又敲了二兒子一下,才笑著進了屋。


    大妞扛了把木鏟過來,把韓真腳底下的雪都扒拉到一旁,然後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歲數差不多大的男孩,驚了似的叫嚷,“哎呀呀你就是韓真啊?哎媽呀你皮膚真好啊,你長真俊!”


    韓真有生之年哪裏見過如此開放的女子,被嚇了一跳,囧的臉都紅了。


    “哎媽呀害羞了!”大妞哈哈哈哈的笑。


    “去去去,邊兒去鏟雪!虎了吧唧的你在把人嚇著!”修天宇趕緊把自己老妹兒轟走,生怕她把這孩子撩撥的犯了神經病。


    “我,我也想鏟雪!”韓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鏟啥玩意兒雪啊,怪累的……行行行,鏟,大妞兒,你帶韓真去堆雪人吧,去門口堆,別把門兒擋了啊!”修天宇妥協道。


    “來來,韓小真,讓你這個沒見識過大雪的土包子感受一下咱大東北的冬天!”大妞招著手。


    韓真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不應該跟個大姑娘玩,這不合理數,可是堆雪人的魅力太大了,這讓他掙紮了一會兒,仍舊咚咚咚的跑了過去。


    修家老大修天映從房簷探下頭來喊道:“老二你別上來了,我把雪都鏟下去,你把門口都整理一下。”


    “嗯哪!”修天宇撿起自己老妹兒扔在一邊兒的木鏟,開始把雪都推到牆根兒下麵。


    “哥!你跟韓小真找副手套!”大妞在院門口扯著嗓子喊。


    修天宇喊回去,“別這麽叫他,人比你大一歲呢,喊哥!”然後跺跺腳上的雪,進屋找手套去了。


    “艾瑪,你比我還大呢?你今年多大歲數了?”大妞瞅著嫩呼呼的韓真問道。


    “十八!”韓真興奮的團著雪球,一點兒都不覺得手冷。


    “哎媽呀你十八啦?那咋看上去這麽小呢!”大妞一驚一乍的叫喚。


    “哎喲喂大老遠兒的就聽見你嚷了。”修家大嫂越曉慧搬著個大竹筐進院兒了,看見蹲在門口的韓真,噗嗤一笑道:“怪不得大妞說你小,這臉嫩的。”


    韓真嗬嗬傻笑,覺得這邊兒的女人都好潑辣,自己好歹也是個成年的男人了,還是個外男,咋見了都不知道躲一下呢。就算是以前他生活很艱辛的時候,女子跟男子都不會同在一處說話的。


    “嫂子你拿的啥啊?”大妞丟下手裏的雪球,掀開竹筐蓋子往裏瞅,“哎呀雞苗兒,咱家今年自己養雞啊?”


    “嗯哪,我大舅那邊自己孵的,孵多了怕養不活,就讓我過去那點兒來。”越曉慧說著往自己屋那邊走,“我得先把炕燒上,省的這些個小玩意兒凍死。”


    大妞看看專心堆雪人的韓真,再瞅瞅她嫂子,說道:“那啥,韓小真啊,我去看雞苗,一會兒過來陪你玩啊。”


    韓真大囧道:“不,你去看吧,不用陪我。”


    大妞一笑,追她嫂子去了。


    修天宇從屋裏拿了手套出來,正好看見他妹子跑走的身影,嘖了聲道:“大姑娘家家的,一點兒正經樣兒都沒有。韓真你別空手去團雪球,這樣團不結實,過來把手套戴上我教你!”


    韓真把手套掛在脖子上,攤開手看著熊掌一樣的棉手套忍不住想笑。


    修天宇覺得這小傻子挺有意思的,他攥了雪球在地上滾,說道:“要這麽團,你一點一點兒的捏要捏到什麽時候。”雪球滾了沒一會兒就變得人頭一樣大小,然後他又拿起木鏟堆了個雪堆出來,拍結實,把雪球放上去當腦袋,然後去屯放雜物的屋裏翻了點東西出來,給雪人安了煤球眼睛,胡蘿卜鼻子和一頂破草帽,又找了兩節樹枝當手,掰了段兒彎曲的小樹枝當嘴巴。


    “去,雪人兒邊上站好。”修天宇指揮著,然後掏出手機對準滿臉茫然傻乎乎的韓真,說道:“喊茄子。”


    韓真張大嘴喊:“茄子!”然後莫名其妙的問:“為什麽?”


    修天宇捧著手機笑的打滾,然後把照片翻出來給他看。


    韓真看見照片,吃驚的張大嘴巴,半晌帶著哭腔問道:“你這是要封印我的靈魂嗎?”


    修天宇:……


    糟糕,這孩子怎麽這時候犯病了?


    他連忙安慰道:“不,這是要留住你最珍貴的一刻,等你老了,可以拿出來看。”


    韓真腦子裏亂哄哄的,貌似知道自己這句話是鬧了笑話的,但是看到修天宇一本正經的安慰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些感動。


    “謝謝你……”他低聲說道,看見照片裏自己傻乎乎喊茄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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