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記得,她和聶東晟結婚的那天,也放了漫天的煙火,布滿了整個莊園的上空,但因為是白天,看起來並不怎麽美麗,反而會讓人覺得有些多餘攖。


    同樣的煙火,在不適宜的時間綻放,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亦如愛情,她給聶東晟的愛,無論多堅定執著,終究得不到任何的結果。


    她本身,就是一場白日焰火。


    江邊大部分人都湧到岸邊去看煙花,林伊一個人站在空曠的石階上,在清冷的夜風中,沉默的哭泣著。


    她想,也許她真的應該離開了。


    待天空中的煙火落幕後,人群也散開了。林伊拿起手機,撥打了於浩的號碼。


    “心情有些糟糕,要不要出來陪我喝一杯?”


    “你在哪兒?”於浩問。


    “在你們身後的石階上,別驚動別人,我不想給別人帶來困擾。”林伊說。


    於浩單手拿著手機,回頭看向她的方向,然後避開了眾人,邁開步子向林伊走來。


    兩個人走進了江灘附近的一家酒吧,坐在吧台處,點了兩杯並不太烈的酒。林伊喝了小半杯,隻覺得酒液順著喉嚨流到胃裏,辛辣的滋味讓人有種想哭的衝動償。


    可她並沒有哭,因為哭泣已經變得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今晚不要去江灘,你幹嘛還跑去,不是自尋煩惱嗎。”於浩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對她這種自暴自棄的行為有些惱火。


    林伊卻對著他溫吞的笑了笑,隻是笑的有些苦澀與自嘲。“不親眼看到,又怎麽能死心呢。”


    原本沉靜的空氣,隻要一點力量,就可以變成流動的風。冷靜沉穩如聶東晟,也可以多情,可以浪漫,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一個女人。就因為,這個女人是他愛的。


    林伊覺得自己傻了這麽多年,也應該清醒了。


    “於浩,我要出國了,機票改簽在下周一。”


    下周一,那就是三天之後。


    於浩皺了皺眉,一個女人,隻身在國外,日子並不似她想象中的那麽好過。生活的優渥,往往未必能填補心靈的空虛。林伊顯然是在作踐自己。


    “一定要走嗎?”


    “嗯。”林伊點頭,“如果再不走,我在東晟的心裏,就要成為一個壞女人了。”


    上次在日本料理餐廳巧遇顧一念時,聶東晟看著她的眼神,林伊至今都忘不了,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懷疑她。


    林伊覺得自己的確有些活該,如果不是她寄了那張請柬給顧一念,聶東晟也不會對她失去信任。


    “你何必在乎別人的看法,你就是太過在乎東晟了,林伊,你這樣活的累不累。”於浩的語氣有些衝,但更多的是心疼。


    林伊失笑搖頭,眼中泛著星星點點的淚光,“既然不能愛,至少,也不要變成仇人。如果我再不離開,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我有前科,你是知道的。”


    “林伊,別這麽說自己。”於浩不喜歡她這麽說自己。


    林伊聳了聳肩,雙手托著腮幫看他,溫溫的笑,“於浩,還是你對我最好。下周,我離開的時候,你送我好不好?”


    於浩看得出,她去意已決,便也不強留。他有家庭,她心裏有別人,他們之間本來就不可能,除了送她離開,他還能怎樣!


    “好吧。”他說。


    林伊離開的那天,於浩去送她,兩個人朋友式的擁抱告別,在走進安檢口之前,林伊拿出手機,撥通了聶東晟的電話。


    “喂……”電話那端,傳來了熟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


    “東晟,是我。”林伊緊握著手機,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壓抑。


    “嗯。”聶東晟當然知道是她。


    “東晟,我馬上要登機了,飛往美國。大概,近幾年都不會再回國了。”林伊說。


    電話那邊,短暫的沉默後,聶東晟歉意的對她說,“抱歉,林伊,沒辦法送你。”


    他是知道林伊今天乘坐班機離開,於浩早已經知會過他,但他承諾過一念,不再和林伊見麵,既然承諾,總要做到才行。


    於浩指責他薄情冷血,但很多時候,他不過是兩難而已。愛情隻可以是兩個人的事,多了第三個人,隻會讓三個人都痛苦。對林伊,也並不公平。


    “東晟,你和我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好像就是‘抱歉’。”林伊失笑,即便笑的十分苦澀自嘲。“沒關係,我隻是想和你說一聲,珍重,再見……東晟,希望你幸福。”


    “謝謝,你也是。”


    掛斷電話,聶東晟輕聲的歎息。林伊的離開,讓他多少鬆了口氣,但也避免不了的有些傷感。


    不能***人,不能做情人,但一直以來,他的確是把林伊當成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說是知己。


    他頎長的背影矗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良久,直到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他回頭看去,竟然是他的桌上的辦公電話在響。


    “聶東晟,你的手機怎麽一直在線。”拿起話筒,那邊便傳來顧一念略帶嬌嗔抱怨的聲音。


    聶東晟下意識的拿起手邊的黑色金屬手機,這才發現竟然有三個未接來電,是他與林伊通話時打進來的。


    “你已經到家具城了嗎?”他問,並沒有解釋手機在線的問題。


    今天,他們本來約好要一起去看家具的,他們現在居住的別墅隻是簡單裝修,居住的舒適度自然是差了一些。


    本來,他購置那裏就是打算和一念一起生活,這些年,他無心打理房子,就是等著有一天,可以由女主人來親自裝扮。


    原本是打算婚後再裝修房子的,但畢竟是結婚,新房總是要布置一下,不能太過敷衍。


    “我還有個例會,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你先逛可以嗎?”


    顧一念一向都不是粘人的小女人,他有公事要忙,她便乖乖的掛斷了電話。


    等聶東晟趕到家具商場的時候,顧一念已經把成套的家具都訂好了。偏地中海式風格,是一念極喜歡的。


    “因為你遲到,所以我自己做主了。不許有反對意見,當然,我付了全款,你反對也無效。”


    聶東晟溫潤的笑,極為自然的牽過她的手,“你喜歡就好。”


    對於他的回答,顧一念滿意的點了點頭,挽著他的手臂,一起乘坐電梯上樓,樓上是各種品牌的壁紙專賣。


    顧一念逛了幾家壁紙店,最後選擇的是一款大紅色的壁紙,上麵的圖案很簡單,是金黃色的福字,仿刺繡的質地。


    “一念,你不覺得這款壁紙,顏色有點太豔了嗎?”聶東晟問道,一側的劍眉輕輕的挑了挑,對顧一念的欣賞觀表示懷疑。


    “喜慶啊,結婚不就應該選這樣的顏色。”顧一念回答,見他一臉的不讚同,微嘟起紅唇說道,“你剛剛才說過,隻要我喜歡就好。”


    於是,聶三少的選擇權再次被剝奪,連建議權都被無情的拒絕。


    紅色的壁紙貼上主臥的牆壁後,顧一念才開始後悔,當初怎麽沒有聽聶東晟的建議。地中海式的家具配上大紅色的牆壁紙,完全的不搭調,總體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土和俗。


    聶先生安慰道:“沒關係,雖然實際效果差了一點,但至少喜慶。不過,家裏的整體裝修,還是要聽我的。”


    雖然,婚房的裝修有些失敗,卻並不影響婚禮籌備的進度。直到婚禮舉行的前幾天,顧一念才想起一個比較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她和聶東晟都沒有正式的和阿惟談他們要結婚的事情。


    結婚,就意味著他們三個人將永遠生活在一起,也意味著她將成為阿惟真正意義上的媽媽。可她究竟要怎麽向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她是他的親生媽媽這件事呢,這麽小的孩子,根本無法理解大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說深說淺,似乎都不合適。


    顧一念為此懊惱萬分,甚至影響到了結婚的心情。


    而這在聶東晟看來,似乎根本就不是什麽問題。晚上睡覺之前,他到阿惟的房間,非常簡單的告訴他,自己要和一念結婚的事情,沒有任何過多的解釋。


    聶東晟也覺得,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成人和孩子的思維還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阿惟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理解不了的,順其自然就好。


    晚上,阿惟睡熟後,顧一念如同往常一般去他的房間,以免他蹬被子。


    然而,她看到阿惟放在床邊的那個相框。屬於媽媽的畫像,終於有了五官,雖然,五歲的孩子畫的笨拙生澀,但一念還是能夠辨認出,那是自己。


    那一刻,顧一念的眼淚,忍不住就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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