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念回答的非常誠實,她也沒想過要隱瞞聶東晟什麽。


    聶東晟點了點頭,倒是沒說什麽,他了解一念,知道她的心在自己這裏。如果現在他還亂吃陸英琦的飛醋,那就真的是自討沒趣了。


    倒是於浩有些多嘴的插了句,“聶太太對前夫的事倒是挺上心的。”


    顧一念冷掃了他一眼,兩個人不對盤,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聶氏集團突然從天而降那麽龐大的一筆資金,同時啟動幾個大項目,我好奇也是正常的吧。我想了一上午也沒想通這筆資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於少見多識廣,不如給我解答一下。”


    於浩哼哼了聲,翹著二郎腿,拽的一副二五八萬的樣子。“還能從哪兒來的,那麽一筆龐大的資金,沒有抵押,銀行肯定是不會貸給他,也隻有高利貸肯做這種帶風險的買賣。償”


    “高利貸?”顧一念明顯被這三個字驚了一下,她雖然對這種黑暗麵的東西不太了解,但能貸出這麽一筆龐大資金的高利貸,肯定是有著深厚的背景,萬一到時候陸英琦還不上,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被逼的跳樓自殺都有這種可能。


    於浩並沒有理會顧一念的震驚,而是轉而和聶東晟說話,那語調散漫的好像在談論著外麵的天氣一樣。


    “本來以為陸英琦是聰明人,會懂得斷尾求生的道理。結果,我還真是高估他了。高利貸,那東西也是誰都能碰的嗎?簡直是不要命了!”


    聶東晟看了顧一念一言,眼神平靜而淡漠。然後用同樣平淡的語調回答於浩:“他不是不聰明,隻是對聶氏集團執念太深。”


    於浩聳了聳肩,他實在無法理解是什麽樣的執念,能讓陸英琦做出如此瘋狂的行為。


    聶東晟隨手抓起桌上的煙盒,從裏麵倒出最後一根香煙,高檔精致的帶鑽打火機啪的響了一聲,火光閃過後,一縷煙霧在指尖繚繞。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薄霧,聲音夾雜在霧氣之中,聽起來越發的黯啞而深沉。


    “陸英琦是聰明人,他選擇的這幾個項目都是收益高,短期內最快回攏資金的。用這幾個項目的成本及收益支付高利貸高昂的利息,也並非沒有可行性,最重要的是,這幾個項目啟動,聶氏集團就能夠起死回生。他是在賭。”


    陸英琦下的賭本很大,但他的運氣卻實在是有些糟糕。


    聶氏集團經曆了這樣一場風雨飄搖,難免人心惶惶。其中一個項目在執行的過程之中,由於監管不了出現了問題,被迫停滯。


    項目停止運行後,資金頓時出現了裂口,並且,缺口越來越大,很快影響到了其他正常運行的項目,幾個項目隨後相繼停止運行。隨後,資金鏈完全斷裂,員工開不出工資,整個公司處於半癱瘓的狀態,股東們已經對陸英琦完全的失去了信任,即便是聶景峰出麵維護,也沒能穩定住局麵。


    聶氏集團再度陷入危機之中。


    不久之後,那些發放高利貸的人就開始蠢蠢欲動,起先隻是威脅恐嚇,攪得陸家的生活不得安寧,陸英琦變賣了手中所剩無幾的資產,卻不足以支付利息。高利貸的那些人便揚言,若是換不了錢,就直接砍了他,陸英琦被逼的幾乎走投無路,成了一隻喪家犬。


    謝家多少也受到了一些波及,謝家人都在給謝瑩施壓,要求她和陸英琦離婚。此時,陸英琦不僅僅是走投無路,還麵臨著妻離子散。


    ……


    周一的例會結束後,於浩興匆匆的推門走進聶東晟的辦公室。


    “好消息,聽說陸英琦跑了,也不知道躲到哪個深山老林避難去了,聶氏的股東都坐不住了,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收購聶氏集團,絕對能拿下一個好價格。”


    聶東晟放下手中的文件,打開大班桌上的手提電腦,用不緊不慢的語氣回道:“我對趁人之危的事情沒興趣。”


    於浩聽完一愣,心道了一聲:艸。


    他們這些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風裏來雨裏去,趁人之危的事情還少做了嗎,不趁人之危,利益又從哪裏來?!商人重利,那些沒用的憐憫之心是留給慈善家的。


    而聶東晟如今對聶氏集團敬而遠之,說到底,不過是他對聶家有心結。


    “這麽大一塊肥肉,落進別人嘴裏實在是太可惜了……”於浩還想勸說,卻被聶東晟一個冷眼掃過來,頓時虛了聲。


    “我說過沒興趣,於浩,如果你耳朵沒有問題的話,請不要讓我把同樣的話說第二遍。”


    於浩討了個沒趣,沉著臉色,摔門離開。


    砰地一聲重響後,總裁辦公室的兩扇紅棕色木門再度合起。


    聶東晟起身來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門的方向,背影修長而孤冷。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接到了聶景峰打來的電話。在接這個電話之前,他已經猜測到了聶景峰找他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錢。


    陸英琦闖了這麽大的禍,僅憑聶景峰手中的那些動產與不動產,根本不足以填平空缺,聶氏集團已經被他掏空了,換句話說,聶家大部分的資產,如今都掌控在聶東晟的手中,聶景峰想要救陸英琦,自然要向聶東晟張口。


    嗬,他那個一貫高高在上,習慣了發號施令的父親,居然難得的放低姿態,語氣近乎懇求。


    不愧是親生父子,聶東晟即便早已猜到聶景峰不會對陸英琦的事袖手旁觀,但當聶景峰真的開口求他時,心裏卻又是五味陳雜。隻覺得母親的一生,真是太不值得。


    他在窗前矗立良久,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微微細雨。


    聶東晟轉身拿起桌麵上的座機,撥通了財務部總監的辦公電話……


    午休的時候,聶東晟一直在辦公室裏辦公,顧一念跟秘書部的人出去吃飯回來,照例帶回了打包的外賣。


    “聶總裁,開飯了。”顧一念推門走進來,晃了晃手中的餐盒。


    聶東晟坐在大班桌後,目光這才從麵前的電腦屏幕上移開,落在顧一念的身上,隨即淡淡的勾唇一笑。


    “買了什麽?”


    “蝦餃和醬菜。”顧一念把餐盒放在了他麵前的大班桌上。


    聶東晟失笑,從她手中接過筷子。“聶太太,你為你老公準備的午餐是不是過於敷衍了一些?”


    “敗家男人,從財務支走那麽大一筆錢,以後有的吃就不錯了,少挑肥揀瘦。”顧一念一本正經的說道。


    “消息倒是挺靈通。”聶東晟拿著筷子,夾起一隻蝦餃,語氣中沒什麽波瀾。


    顧一念在商場上混的時間也不算短,算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以前應付那些難纏的客戶仍是遊刃有餘,現在對付公司裏的這些小職員,自然是不在話下。除非是聶東晟刻意不想她知道的事,否則,又怎麽瞞得過她。


    “你支出那麽龐大的一筆現金,是打算替陸英琦還債?”顧一念試探的詢問道。


    聶東晟墨眸中的神色深了幾許,手掌下意識的收緊,掌間的兩根筷子相撞,發出一聲脆響。


    “會不會覺得我婦人之仁?”他問。


    的確,站在聶東晟的立場上,他是決計不該替陸英琦收拾爛攤子的。


    且不說陸英琦是聶景峰的私生子,是間接害他母親精神失常的元凶。隻說陸英琦由始至終一直針對著他,如果不是他棋高一招,現在淪為喪家之犬的人,就是他聶東晟了。


    但即便是這樣,他如今竟然要拿出一筆龐大的資金為陸英琦還債,聶東晟自己都覺得,這行為著實有些犯賤。


    顧一念卻笑凝著他,說道,“似乎有些婦人之仁,但這麽做,證明我男人很有人情味。”


    畢竟,聶東晟和陸英琦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人情味兒?你知道這個人情的代價有多大?我幾乎調出了公司絕大部分的流動資金,一旦公司的經營上出現任何的問題,我的公司就會成為下一個聶氏集團。”


    “不會的。”顧一念即刻否決了他的話。


    聶東晟挑眉看著她,似乎在詢問她理由。


    顧一念想了想,笑著回道:“我對你有信心。”


    雖然這話很是空白,說了等於沒說。但落入聶東晟的耳中,卻是無比的溫暖。


    他自是不會辜負了她的這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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