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宸很少會留在她這裏過夜,淩晨一點鍾的時候,他穿戴整齊後,開車離開。


    白薇穿著白色的真絲睡裙,赤著腳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輛黑色的大奔緩緩的駛出視線,唇角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笑。


    夜半來,天明去,顧大少總是這般的瀟灑。


    而她呢?白薇覺得自己連技女都不如攖。


    顧一宸走後,她開始收拾屋子,用過的床單被子統統丟掉,換上了新的。然後,她蹲在地上開始拖地板,擦桌椅,試圖以這樣的方式抹掉他留下的所有痕跡。


    最後,她把自己也洗了一遍又一遍才肯罷休。


    這樣一番的折騰後,天已經亮了。


    早上的時候,白薇接到了顧一念打來的電話,向她借車償。


    “我的車子昨晚發生了一點小事故,送去了4s店,你車庫裏不是停著一輛suv嗎,先借我用用。”


    “我八點鍾要出門,你自己過來拿鑰匙吧。還有,人沒傷到吧?”白薇接電話的時候,正坐在梳妝台前描繪著細長的眉梢。


    沒多久,顧一念就打車過來了,白薇把鑰匙交給她,在玄關處換上了恨天高,然後和她一起出門。


    電梯下行時,顧一念突然湊到她身邊,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白薇知道顧一念在聞什麽,無論她怎麽洗,也洗不掉顧一宸留在她身上的味道。而顧一念對他哥的味道,是敏感的。


    “收起你的狗鼻子,顧一宸昨晚的確來過。”


    顧一念愣了愣,白薇如此的坦誠,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沒有資格評判別人的是非對錯。


    “白薇,你是不是在等我哥離婚?”


    “算是吧。”白薇笑了笑。她知道顧一念一直誤會自己是顧一宸見不得光的小情兒,她也不想解釋什麽,一句兩句,也根本解釋不清。


    她的確是在等,等著顧一宸和她離婚,她想從這個她曾經愛得刻骨,也恨得刻骨的男人身邊,徹底的解脫。


    兩人在樓門口分手,白薇上了停在門口的保姆車。顧一念去了車庫,開著白薇的suv去公司上班。


    一天的忙碌,傍晚下班的時候,她接到了聶東晟打開的電話。


    “晚上有時間嗎?”


    顧一念沒有立即回答,聶總裁最近的床上運動做的太頻了些。


    “晚上阿惟的幼兒園開家長會,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去一趟。”聶東晟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那端傳來。


    阿惟平時的家長會,都是林向南出席,或者是於浩。可今天兩個人都抽不出時間。


    “原來是阿惟的事情啊,把幼兒園的地址發給我,我現在就過去。”顧一念幹笑了一聲,覺得無比的尷尬。好像是她想得太多了,也想的太偏了。


    顧一念按照手機裏的地址,開車去了阿惟的幼兒園,班主任老師誤以為她是阿惟的媽媽,小家夥不僅不解釋,還一直緊握著顧一念的手,有些洋洋得意的。


    顧一念也沒戳穿他,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她可以理解阿惟的感受。


    小家夥在幼兒園的表現一直不錯,家長會上也被班主任老師點名表揚,顧一念聽了心裏都覺得美滋滋的。


    家長會結束後,顧一念開車載著阿惟回公寓,經過肯德基的時候,小家夥賴著顧一念給他買漢堡和薯條,顧一念把車停靠在路邊,鎖了車,牽著孩子的小手,一起進去買。


    進去的時候空著手,出來的時候小家夥懷裏捧著一大袋,笑的別提多開心了。


    “一袋吃的而已,至於嗎。”顧一念把他抱到副駕駛的位置上,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顧一念牽著阿惟一起回到公寓,月嫂已經把飯菜都燒好了。


    “阿惟回來啦,今晚燒了你最喜歡的糖醋魚。”月嫂彎下腰,笑眯眯的對阿惟說道。當她看到阿惟懷裏捧著的肯德基袋子時,微微的愣了一下。


    “怎麽買這個?先生不讓阿惟吃油炸食品。”她說話間,就要把那一袋子油炸食品拿走。阿惟卻緊緊的護在懷裏,閃身躲進了顧一念的身後。


    “不就是一袋零食,哪兒那麽多的窮講究。”顧一念擋開月嫂伸過來的手,幫阿惟取下肩,讓他到客廳的沙發上去吃零食。


    阿惟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吃漢堡薯條,吃的飽飽的,飯菜根本一口吃不下去了。顧一念對此卻不以為然。


    月嫂收拾碗盤的時候直皺眉,心想,聶先生的這位新女友真是不太靠譜。哪裏有半點當媽媽的樣子。


    天黑之後,聶東晟還在外麵應酬。


    顧一念陪著阿惟一起玩耍,一起看動畫片,九點鍾的時候,把他抱回兒童房,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


    等小家夥睡著之後,她才躡手躡腳的走出兒童房,拎著自己的外套和手提包,沿著實木樓梯下樓。


    她剛走到一樓的轉角,就見到玄關處聶東晟拎著公文包走進來,正在和月嫂說話。


    “阿惟呢?”


    “顧小姐已經哄阿惟睡下了。”月嫂回答。


    “今天這麽早?”


    “阿惟和顧小姐玩鬧了一個晚上,玩兒累了,早早就歇了。”


    聶東晟聽完淡淡一笑,心想:一念就是個大孩子,難怪能玩到一起去。“阿惟晚上吃了什麽?有沒有挑食?”他又問。


    月嫂稍稍的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如實的回答,“顧小姐給阿惟買了肯德基,所以,阿惟晚上沒有吃飯。”


    聶東晟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冷靜沉穩的俊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至少,月嫂沒看出他有哪怕半點的不高興。


    聶東晟換了鞋子進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顧一念。


    “在等我?”他笑著走到她身邊,很自然的伸臂攬住她的纖腰。


    “你喝酒了?”撲麵而來濃重的酒氣,讓顧一念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嗯,陪客戶喝了一點,你知道的,有些場合不喝不行。不過,你這個小酒鬼必須忌酒。”聶東晟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牽著她的手,一起向樓上走去。


    臥室的房門一關,聶東晟就纏上來親吻她,顧一念有些嫌棄的伸手去推。“一身的酒味,難聞死了,你快去洗澡。”


    “一起洗?”聶東晟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丟在一旁,邪魅的勾起唇角。


    “你想得美。”顧一念紅著臉推開他。


    聶東晟倒也沒糾纏,從衣櫃裏拿了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


    聶東晟洗了澡從浴室出來時,顧一念換了睡裙,屈膝坐在飄窗上看窗外的風景。


    聶東晟走過去,從身後環抱住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小區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景致。他的頭發還是濕漉的,水滴順著她的發梢滴進了顧一念的領口裏,感覺冰冰涼涼的。


    “看什麽呢?”


    “沒什麽,隻是胡思亂想了一些事情。”顧一念的背靠進他結實的胸膛裏,眨著一雙清澈黑亮的眸子。


    “在想什麽?”聶東晟又問。


    顧一念略微的猶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似乎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每每在阿惟的房間中看到畫框中用稚嫩的線條畫出的沒有臉的媽媽時,她都會忍不住去想,阿惟的媽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一定很美吧,才會讓聶東晟經年之後,仍念念不忘。他們又是為什麽分手,究竟是什麽樣的理由,讓深愛著的兩個人必須分開呢。


    這一個又個的問題,就像是謎團一樣,一直困擾著顧一念,讓她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聶東晟,你當初是因為什麽和阿惟的媽媽分手的?”


    聶東晟摟在她腰間的手臂明顯的僵硬了幾分,一雙墨色的眸子像漩渦一樣深的見不到底。


    彼此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念明顯的感覺到這沉默似乎與以往不同,壓抑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放開了環在一念腰間的手,站直了身體,目光有些渙散的看著窗外夜色。就在她以為聶東晟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開口了。


    “她母親,曾經是我父親的情人。後來我媽知道了這件事,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甚至以死相逼,沒辦法,我們隻能分手。再後來,她生了阿惟,她的家裏人就把孩子給了我,並且不允許我們再見麵。就這樣,徹底分開了。”


    聶東晟輕描淡寫的幾句輕輕帶過。而當初的事,自然遠遠的沒有他說的這麽簡單。當年,他們分開的那麽慘烈,那樣血淋淋,甚至……是以生命為代價。這些,聶東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知道,也不要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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