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回到府中時,正值晚膳時間。


    望著坐在案幾前正在替他備置晚膳的太平公主,陸瑾心內莫名的生出了一些心虛的感覺。


    “駙馬回來了麽?”太平公主柔聲一句,並沒有抬起頭來,反倒猶如一個居家女子般喋喋不休的言道,“今日廚房備置了一道烤羊肉,太平心知駙馬你素來不喜歡油膩,故而令他們將羊肉與苜蓿搭配,烤製出來的羊肉撒上了苜蓿末兒,吃起來甚是美味,快來嚐一嚐吧。”


    “有勞娘子了。”陸瑾臉上露出了幾絲笑容,坐到案邊接過太平公主遞來的羊肉,滿當當的咬上一口,頓感肥而不膩,口齒留香。


    然則,陸瑾的心思卻不再烤羊肉上麵,幾番欲言又止,卻又難以啟齒。


    似乎感覺到了陸瑾有些不對勁,太平公主黛眉眉梢輕輕一揚,問道:“駙馬今日看似心事重重,莫非朝中有什麽大事?”


    陸瑾順著她的話輕歎言道:“並非是朝中有所大事,而是我們府中將會發生一些大事。”


    聽到陸瑾說話不明不白,太平公主立即有些奇怪,問道:“何事但言無妨。”


    陸瑾歎息一聲,將羊肉放在了案前的托盤內,這才目光躲躲閃閃的言道:“令月,其實今日我是想與你商量一下,看能否讓我再納一房小妾,不知你意下如何?”


    “嗯?”


    太平公主鳳目猛然一眯,帶動那張美麗無匹的俏臉也是有了幾分冷意,淡淡言道:“怎麽?現在陸太尉官越做越大,一妻一妾已經滿足不了你麽?”


    陸瑾也不理會太平公主的揶揄之言,正容言道:“非是如此,隻是昔日種下之苦果,今日想要挽回而已。”


    太平公主瞬間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上官婉兒?”


    “對,就是上官婉兒。”陸瑾點了點頭,言罷握著太平公主一雙柔荑,柔聲言道,“我知道娘子你一直對上官婉兒頗有成見,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些事也應該忘懷,而且這次兵變之所以能夠成功,婉兒她著實在功不可沒,昔日我們應種種變數未能在一起,今日若能破鏡重圓,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令月就知道,你始終忘不掉她。”太平公主嗓音中隱隱有著幾分幽怨。


    陸瑾大感尷尬,但依舊壯起膽子言道:“時至今日,陸瑾不想辜負任何人,婉兒她已經苦了很多年,現在太後也已經交權,宮內隻怕再也沒有她立足之地,故而還請公主允諾。”


    太平公主想了想,忽地笑了起來:“說起來我與婉兒本是情同姐妹,昔日也是因為你的緣故從而矛盾不斷,現在你我已經成為夫妻,兒女也有一雙,回想昔日種種,也不那麽重要了,既然你忘不了她,她也忘不了你,那我太平公主就做一會好人,讓她進我們陸家吧。”


    陸瑾聞言大喜,抱著太平公主言道:“令月,你真是太好了,有妻如此,實乃夫複何求。”


    太平公主輕輕一哼,故作嗔怒的言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倘若以後你再敢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入我家門,看我不擰你耳朵。”


    話音落點,陸瑾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


    翌日一早,陸瑾並沒有前去政事堂處理公務,而是穿上一套便服出了府門,朝著博陵崔氏那間宅子而去。


    陸瑾此行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前去責問崔若顏,看看告密書是否與她有所關聯。


    說起來,那封放置在銅匣內的告密書實在太過駭人,若非被上官婉兒攔截,說不定早就已經放在了太後的案頭。


    以太後那疑神疑鬼,寧殺錯不放過的秉性,他發動的兵變鐵定是難以成功的。


    現在回想起來,陸瑾也是忍不住後背一陣冷汗,大感慶幸。


    崔氏宅子本就與太平公主府一間裏坊,即便是緩步而行,盞茶時間也是抵達。


    待到陸瑾通稟而入,還未行至前院,崔若顏已是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到陸瑾便是一聲長籲,神情凝重的言道:“剛準備前去找你,沒想到你卻已經來了。”


    陸瑾並不相信崔若顏會出賣他,故而臉色毫無異樣,沉聲言道:“其實今日前來,我是有一件事情問你,你可否將我兵變的計劃泄漏給他人知曉?”


    崔若顏俏臉上的神情稍稍有著幾分難堪,言道:“事關重大,故而這件事情我還是稟告給宗主知道,其實今日我想與你說的事情,也是與宗主有關。”


    “怎麽,莫非是李庭燁泄漏的消息?”陸瑾皺眉一問。


    “你先別著急,隨我前來便可。”崔若顏也不多做解釋,對著陸瑾招手示意,兩人一並走入了正堂之內。


    剛如正堂,陸瑾便看見堂內正站著一個相貌不凡的老者。


    此人須發雪白而又備顯高貴,一身淡藍色袍服華麗名貴,手中一支銅杖,杖頭赫然鑲嵌一枚光彩熠熠的紅色寶石,可見其身份不凡。


    “七郎,這位乃是七宗堂大長老,太原王氏的前一任宗長王誌越。”崔若顏幹脆利落的進行介紹。


    陸瑾尚在愣怔間,那王長老已是捋須笑言道:“早就聽聞陸太尉英雄不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陸瑾回過神來,拱手言道:“長者有禮,陸瑾久違了。”


    “陸太尉何須客氣。”王長老笑著說了一句,繼而沉著臉言道,“不瞞陸太尉,老朽之所以前來洛陽是為了處理七宗堂叛徒一事。”


    “叛徒?”陸瑾登時疑惑不解。


    崔若顏輕歎一聲開口道:“陸郎君,其實我一直對崔挹的死耿耿於懷,當然,並非是氣惱陸郎君你,而是覺得崔挹的死並不簡單。”


    “七宗堂宗主雖則為李庭燁,但說起來他乃是外姓,並非是七宗五姓之人,故而七宗堂一直在不予餘力的栽培後輩,崔挹正是七宗堂尤為看重之人,蓋因如此,李庭燁與崔挹一直是矛盾不斷,雙方更明爭暗鬥了許多年,上次在長安的時候,看似是崔挹襲殺了陸郎君你,但實際上全都是李庭燁暗地裏推波助瀾,想要借你的手逼死崔挹,而那個被官府抓捕的刺客,正是李庭燁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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