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璋冷笑言道:“嘿嘿,姑父你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現在之所以沒有人反對武後當政,是因為群臣懼怕武後的緣故,實在話,即便姑父你身為宰相,也是如此。現在你們所需要的,乃是出現一個強有力的反對者而已。”


    裴炎琢磨了一陣,苦笑道:“連我這個首席宰相也束手無策,還有何反對者可言?”


    薛仲璋自信滿滿的開口道:“今日侄兒上表巡狩江南道,太後已經下旨同意,此番前去江南,侄兒會為姑父你聯係一個強有力的外援,隻要他能夠反抗武後,姑父你便可以與之攜手合作,還政於聖人。”


    裴炎心知自己這個侄兒做事情極有主張,默然有傾輕聲問道:“不知仲璋口中那位強有力外援乃是何人?”


    薛仲璋神秘兮兮的笑道:“此人姓名尚不能言及,說了就不靈,隻盼到時候強援崛起於東南,姑父給予相應幫助才是。”


    裴炎也不知道薛仲璋在搞什麽鬼名堂,半信半疑間默默頷首了。


    辭別裴炎之後,薛仲璋心頭大定,暗暗一聲“天助吾等”,連忙回家收拾妥當行李,帶著一隊護衛騎士朝著江南道而去。


    ※※※


    不知不覺中,陸瑾與崔若顏在這座無名海島上已是待了足足半個月。


    夏日天長,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破東方天際的雲霧,絢麗而又多彩的照耀大地時,崔若顏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睡衣惺忪的眼眸,四顧一望屋內的場景,這才記得自己依舊是被困在海島上麵,想了想,不禁發出了一聲沉沉的歎息。


    穿上已是失去光鮮的衣衫,她打開房門腳步輕輕的走了出去,躡手躡腳深怕驚醒躺在正廳內休憩的陸瑾,那雙美目中閃動著一絲促狹之色,看似準備與陸瑾開一個不輕不重的玩笑。


    剛走到廳內,崔若顏的腳步卻是嘎然而止,俏臉上略帶興奮的神色也是為之不見,化作了一絲意外。


    正堂內,陸瑾正端坐在那張本色案幾前察看原本牆上所掛的桑木弓。


    他一手握住弓把,就這麽將長弓平托在手中,另一隻手則試了試繃得筆直的牛皮弓弦,發出一陣輕輕的顫音。


    時才崔若顏發出的腳步聲雖然很小,但卻沒有瞞過陸瑾的耳朵,他頭也不抬的輕輕問道:“娘子愣在哪裏作甚?怎麽不過來呢?”


    崔若顏泄氣一笑,雙手後背腳步輕快的走上前來,瞄了瞄一臉認真模樣的陸瑾,那雙好看的黛眉止不住為之一挑,笑語言道:“今日早起,陸郎君難道有意擺弄這張木屋主人留下的硬弓乎?”


    陸瑾頷首笑了笑,抬起頭來,目光透著靈動而又精神之色,哂然笑道:“聽聞崔十七郎家智謀超群,見微知著,難道看不出陸瑾察看長弓之意麽?”


    聽到他一幅考校的口氣,崔若顏眼眸輕輕一轉,瞬間猜到了陸瑾的用意,止不住笑答道:“郎君你武功高強,且身懷利器,斷不可能會對一張普通的桑木弓產生興趣,眼下如此,必定是有用得著此弓之處,若顏猜想,必定使郎君你在這木屋中呆得太過無聊,所以準備去荒島深處轉一轉,不知若顏說得對否?”


    陸瑾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卻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在心內暗歎此女果然聰慧過人的同時,笑著點頭道:“不錯,來島上這麽久了,我們幾乎都呆在這座木屋內足不出戶,現在我身體已是恢複了正常,理應進入島內深處查探一番。”


    “郎君想得不錯。”崔若顏讚同的拍了拍小手,一臉興奮的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跟隨郎君你一並前去,沿路方便照應。”


    陸瑾本就不放心留下崔若顏獨自一人呆在木屋之內,欣然同意道:“那好,娘子你速速準備,待用過早膳,我們就出發。”


    崔若顏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腳步匆匆的去了。


    片刻之後,所有事物準備妥當。


    其實要帶的東西不算太多,除了一人一個裝滿泉水的水囊,便是十來個麥麵蒸成的蒸餅。


    日上三竿十分,陸瑾與崔若顏出得木屋,向著荒島深處探勘而去。


    這座荒島的林木植被非常的茂密,且多為生長了數百年乃是上千年的老樹。


    這些樹林枝繁葉茂相連成片,人行其中恰如步入了綠色的海洋當中,就連頭頂的太陽也是遮擋得消失不見。


    陸瑾肩背長弓手拿軟劍走在最前麵,他邊走邊用軟劍砍斷攔路的樹藤枯枝,待到崎嶇難行之處,還要不時轉過身來扶崔若顏一把,行進速度十分的緩慢。


    待行至正午,兩人來到一條奔流不息的小溪之前,這才坐下喘氣歇息,並就著溪水吃了幾個已經冷掉的蒸餅。


    休憩盞茶時間之後,陸瑾站起身來爬上一棵老樹遙望遠方場景,卻見入目處均是相連成片的樹冠,延綿至天邊像是沒有一個盡頭,唯有一座孤峰矗立在樹冠包圍之中,顯赫而又突兀。


    端詳片刻,陸瑾從老樹樹冠上輕輕躍下落在了地上,臉膛神色隱隱有些凝重。


    崔若顏見他矗在那裏沉思不語,忍不住疑惑問道:“怎麽?陸郎君,這片林子很大麽?”


    陸瑾微微點頭,行至溪邊捧起冷冰冰的泉水敷了敷汗津津的臉膛,這才皺眉言道:“不僅是很大,而且透露著說不出的古怪。”


    崔若顏神情一怔,疑惑問道:“郎君此話何意?”


    陸瑾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樹枝,就著溪邊濕潤的泥土寫畫了起來,開口言道:“娘子請看,如今我們的位置是在海島西北方向,離居住的木屋大概有三五裏之遠……”


    崔若顏蹲下身子看著陸瑾在泥土上潦草的方位地形圖,勉強能夠辨認之後這才蹙眉言道:“郎君是說,整整兩個多時辰,我們才走三五裏之路?我怎麽感覺似乎已經走了很遠一般。”


    “娘子感覺不錯。”陸瑾揚了揚手中的枯枝,將之丟入溪中順流而下之後,這才鄭重其事的言道,“根據我的估算,我們理應走了有十來裏的路程,但目前離木屋卻隻得三裏距離,也就就是說,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兜了很大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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