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兒武功高強的確不假,但是麵對這些金吾衛騎兵,卻有些忌憚,他有信心今夜能夠殺出洛陽城,但是這麽一來卻在官府內留下了惡名,隻怕此生也難逃官府的緝拿,故而當此之時,他大是感到了棘手。


    還是陸瑾看出了江流兒的為難,出言吩咐道:“張校尉,我倆決鬥比武乃是心甘情願的君子之鬥,不必如此,還請校尉看在我的顏麵上,不要予以追究。”


    既然陸瑾都發話了,領軍小校豈有不同意之理?他悻悻然的瞪了江流兒一眼,持劍退到了一邊。


    江流兒這才得知陸瑾的真正身份,眼眸中閃動著不可名狀之色,輕歎言道:“原來你竟是陸駙馬,是江流兒冒犯了,今天江流兒不僅欠你一名,還欠了你一個人情……”


    說到這裏,他忽然正容開口道:“我江流兒從來不喜歡欠別人恩情,這個人情我會還給你的。”


    陸瑾知道這句話乃是江流兒維護他最後那層尊嚴之語,也沒有拒絕,點頭笑道:“好,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


    江流兒點了點頭,又是深深的看了慕妃然一眼,待瞧見慕妃然盈盈目光全都落在陸瑾的身上,看也沒看他一眼的時候,不禁自嘲一笑,對著陸瑾抱拳拱手道:“江流兒告辭,陸駙馬,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1說罷,毫不眷戀的轉身去了。


    一場波瀾就這麽幾度轉折的消弭於無形,而前來問罪的金吾衛也因陸瑾的關係,對陸瑾和江流兒的犯禁之舉選擇了視而不見。


    但是今夜這場驚心動魄的決鬥,以及陸瑾的真正身份,卻是被這些賓客們清晰的記了下來,相信明天一早便會傳遍整座洛陽城。


    是夜,嬌娃館一間廂房內燈光閃爍,慕妃然正在小心翼翼的為陸瑾包紮著傷口。


    當解開陸瑾的衣袖,在模糊一片的鮮血中看到那條猙獰的傷勢,慕妃然原本就很蒼白的俏臉更是白了幾分,有些心疼的低聲問道:“還疼麽?”


    說不疼那自然是騙人的,但是陸瑾卻不想慕妃然過多擔心,輕笑搖頭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慕妃然將信將疑,猶豫了一下,將止血所用的創傷藥撒在了陸瑾的傷口上。


    “噝……”


    巨大的疼痛如同針刺一般刺疼了陸瑾的神經,也讓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說不疼呢?”慕妃然嗔怪的看了陸瑾一眼,無比仔細的將陸瑾傷口全部撒上了金創藥之後,這才替他包紮了起來。


    陸瑾活動了一下幾乎被慕妃然包紮成了粽子的手臂,悠然笑言道:“看,這不是活動如常麽?區區小傷算得了甚!過了兩日便會好了。”


    聞言,慕妃然卻沒有答話,美目怔怔的望著陸瑾,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瞧見她如此表情,陸瑾笑道:“娘子這是怎麽了,莫非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


    慕妃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下定了決心,忽地正容開口:“其實陸郎君,比起江流兒那句無關緊要的道歉,妃然更是擔心你的安危,若你為了替妃然出頭而出事,妃然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陸瑾愣了愣,微笑言道:“江流兒當著眾人的麵如此辱罵你,身為你的朋友,我如何忍得下去?自然不會讓他就這麽離開,況且……我這不是沒事麽?”


    “不管郎君有沒有事,但所冒的風險當真是太大了。”慕妃然心有餘悸的輕輕一歎,垂著螓首眼眶中漸漸有了些許水霧,“妃然一出生,便沒有爹娘,自小到大都是生長在太常寺教坊司之內,在妃然五歲那年,淩都知將我從教坊司內買走,充當侍女,妃然這才逃離了苦海,但是淩都知也是將妃然當成一個使喚丫頭而已,溫柔坊所有人對待妃然也是冷冰冰的,即便是淩都知也不例外,妃然體會不到半分感情,直到遇到了陸郎君你……妃然才明白原來人與人之間是有感情所在的。”


    陸瑾心頭一跳,故作驚訝的笑道:“妃然娘子,你我認識也不算太久,更沒有見過幾次麵,何能當得娘子這般對待?”


    “陸郎君你還想騙我。”慕妃然抬起頭來,一臉勇敢的望著陸瑾,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上元元年,江寧縣秦淮河畔,君以《化蝶》之曲贈予妃然,妃然如何能忘。”


    陸瑾一個激靈,頭皮驟然一陣發麻,心內也是掀起了滔天駭浪。


    然而他畢竟擁有著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鎮定,裝作沒聽懂的模樣驚訝笑道:“娘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何時我贈送過《化蝶》給你?”


    “謝郎君休要瞞我。”慕妃然已是改了稱呼,美目怔怔的望著陸瑾半響,驀然歎息道,”難道在謝郎心中,妃然就是這麽不值得你信任的人麽?若妃然想要拆穿謝郎你的真正身份,隻怕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陸瑾麵上神色終於變了變,他不知道何時被慕妃然看穿了身份,就這麽沉吟半響,索性點頭言道:“不錯,陸瑾就是謝瑾,謝瑾亦是陸瑾,兩者本為同一個人而已。”


    “郎君終於承認了。”慕妃然的嗓音中有著一絲雀躍無比的喜色,她連忙站起身來,對著陸瑾肅然一個大拜,正容言道,“恩公在上,請容妃然一拜。”


    陸瑾笑著搖了搖手,苦笑問道:“些許恩情何須再提,還有,你究竟是如何看穿我的真正身份的?”


    “其實那也隻是一個意外的偶然而已。”


    慕妃然對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眸,這才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對陸瑾說了。


    當得知居然是自己給阿娘上香的時候,掛青青紙暴露了身份,陸瑾不禁生出了一絲後怕的感覺,連連責怪自己的馬虎大意。


    當時幸好是慕妃然發現,若是換作了他人看穿他的身份,必定會引來極大的麻煩,說不定已經定案的謝氏一案也會再次掀起波瀾,朝廷甚至會懷疑這一切都是他陸瑾公報私仇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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