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些朝臣們鬧哄哄的吵鬧成一團,蘇令賓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了,沉著臉言道:“比試場上刀劍無眼,出現傷亡也算是在正常不過了,更何況以朕看來,此番乃是李元昌咄咄逼人想要對陸瑾趕盡殺絕,以至於陸瑾無奈反抗將他殺死,何能將全部錯誤怪罪到陸瑾的身上?”


    童寶山亢聲言道:“聖人此言固然很有道理,然而不管如何,陸瑾都不應該下此毒手。”


    蘇令賓好氣又是好笑,正欲出言反駁,正在這個時候,君四海眼波一閃,突然出班奏道:“聖人,其實按照比賽規矩,陸瑾已經失敗了,理應不應該參加接下來的才華比試。”


    蘇令賓見軍方兩員大將都直指陸瑾的不是,玉容一沉詢問道:“愛卿此言何意?”


    君四海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啟稟聖人,當時在李元昌和陸瑾比試之中,李元昌已經將陸瑾手中拿著的長劍擊飛,然而沒想到陸瑾竟然還在身上藏了一把軟劍,李元昌大意不備,才被他偷襲成功,如此一來,就等於陸瑾私藏暗器上場,這明顯是違背了比試的規矩,故而微臣覺得應該追究他殺害李元昌之罪,請聖人明鑒。“說完深深一躬,態度甚是堅決。


    蘇令賓冷冷一哼,突然站了起來,雲袖一甩昂昂言道:“諸位愛卿之言朕實在不敢苟同,何也?原本陸瑾也是身懷絕世武功,因中了火鳳教丹毒,武功盡失,所以才並非李元昌的對手,在兩人比試之中,陸瑾一直疲於招架險象環生,然而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要使用腰間軟劍偷襲李元昌,反觀李元昌,卻是得勢不饒人苦苦相逼,最後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竟心狠手毒的對陸瑾痛下殺手,才使得陸瑾無奈反抗,抽出軟劍進行反擊,此事朕看的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要怪也怪李元昌他咎由自取。”


    清朗的女聲回蕩在大殿之內,殿內群臣全都被蘇令賓這番占據道理的話說得是啞口無言。


    童寶山麵色漲紅,又急又氣,拱手言道:“但是聖人,羽林軍的將士們全都對李元昌之死憤憤不平,今天一早便有數名校尉前來微臣這裏,讓微臣替李元昌討回公道,若是聖人你不處罰陸瑾,隻怕難以平息將士們心頭之怒。”


    蘇令賓冷冷言道:”童將軍此言差矣!朕既然是這虞國的女皇,為人為事都應該保持公正公允之心,何能以其他人不滿未由,冤枉好人?此事毋須再說了,朕意已決,陸瑾在比試之中沒有半點過錯。“


    虞國君臣向來和睦,加之女皇之位均是禪讓,故此君臣關係遠遠比不上大唐朝廷那般威嚴,蘇令賓擔任女皇以來,也是能夠虛心納諫,聽從臣下的意見,然而今番如此態度堅決地說出了這樣武斷的話,還是破天荒地的頭一次,自然令群臣們深深感到了驚訝。大家麵麵相覷,均不說話了。,


    童寶山滿腔不滿無從發泄,隻得不甘心地重重一哼,依言退回了朝班。


    朝班結束後,君四海故意緩緩慢上了幾步,待到童寶山走出大殿之後,轉身拱手言道:”不知童將軍今日可有空閑,與本將軍閑聊片刻?”


    童寶山微微一愣,點頭道:“既然君將軍所請,好,咱們邊走邊聊。”


    兩人沿著宮道步下正殿台階,及至漫步悠悠地行至寬闊的廣場上之後,君四海這才搖頭歎息道:“童將軍,今日在下真替你們羽林軍感到不值啊。”


    童寶山霍然止步,言道:“君將軍此話何意?”


    君四海又是一歎,踱步言道:“羽林軍守衛皇宮安全,晝夜不息寒暑不輟,童將軍與李元昌也是勞苦功高,讓人佩服不已,然而沒想到今日聖人為了陸瑾那一個外人,竟然視李元昌的死為無物,實在是讓人感到寒心,不知童將軍以為然否?”


    童寶山臉色一變,問道:“君將軍,妄論聖人總歸有所不妥,不知你此話是何意?”


    君四海搖頭道:“在下什麽意思到沒有,隻是為將軍你感到不值而已,這次你我二人均是女皇夫婿有力競爭人選,也同時進入到才華比試之中,我意:無論如何也要在接下來的比試中將那可惡的陸瑾淘汰,才能對得起我虞國萬千軍士,以及李元昌的在天之靈,不知童將軍意下如何?”


    童寶山想了想,斷然點頭道:“好,就依君將軍之言,不過聽說陸瑾才華了得,隻怕第二輪才華比試對他沒什麽難度,你我若要下手,就隻能選擇第三輪智謀比試了。”


    君四海冷笑道:“我聽說智謀比試乃是比的軍事戰陣,這正是你我強項,到時候倘若你我均通過才華比試,那就在智謀比試中合力對付陸瑾。一定不要讓他成為女皇夫婿。”


    童寶山頷首;“那好,就這麽說定了。”


    下朝之後,蘇令賓也沒有批閱奏章的心情,滿腹心事的返回了寢宮。


    剛行至寢宮門前,她又突然停下了腳步,想了想,朝著陸瑾居住的殿閣而去。


    今日陽光毒辣,陸瑾正獨自站在水池畔的涼亭內持卷而讀,頎長的身子帶動著飄飄白衣,看上去竟是說不出的瀟灑。


    蘇令賓站定一笑,走上前去笑語問道:“陸郎君正在觀看何書?竟如此認真?”


    陸瑾視線離開了書卷,微笑言道:“閑來無事,在下在史館內借閱虞國史書,以便更能了解虞國。”


    蘇令賓微微頷首,輕歎言道:“其實說起來,虞國的存在當真是一個奇跡,若非當年文佳皇帝甘願犧牲自己,讓萬千忠於虞國的百姓逃去,說不定大家都會死在崔義玄的屠刀之下。”


    陸瑾曾在翰林院供職數月,經常察看各種文案史料,對於崔義玄剿滅陳碩真叛亂也算大概知曉。


    當年叛亂發生之後,婺州刺史崔義玄率兵奉命平叛,在擊敗陳碩真的起義軍之後,崔義玄對叛亂之人毫不留情,即便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也因跟隨叛亂之故,慘遭官軍毒手,相傳當時整個叛亂之地屍橫片野,血流成河,及至夏日許多屍體來不及掩埋從而腐爛,甚至還引起了一場不小的瘟疫,造成了更大的傷亡,可見情形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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