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謝太辰心情不禁更是鬱結,憤然言道:“怕什麽怕,我的恩師可是宰相裴炎,區區一個聞登鼓算什麽?現在隻要能夠拿下江離,打壓雲蛟幫,那麽江南的鹽業運輸就盡落七宗堂之手,此乃一本萬利之事,怎能快要成功之時卻投鼠忌器了?”


    “但是我總覺得,還是應該小心為上。”謝太真說得一句,想了想正色補充道:“阿兄,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啊!”


    謝太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事,繃著臉言道:“對了六郎,剛才陸望之等人前來見我,想要我釋放江離,與他們同路的那名為韋洵的年輕人似乎頗為了得,而且言語中有一種讓我總覺得不妥的感覺,你去幫我調查一下,看看他是什麽身份。”


    謝太真點頭笑道:“好,兄長放心,我立即親自調查此事。”


    ※※※


    春雨襲來,含元宮煙霧繚繞,柳絮飄飛,淡淡的水霧縈繞著沉沉宮殿不散,使之看上去恰如九天之上的神仙殿閣。


    蓬萊宮一間涼亭內,蔗蔗正在聽貼身宮娥稟告著一件趣事,聽到最後,她一臉好奇地言道:“世間真有能夠讓人身體自然而然散發出香氣的藥方麽?芬芳,你該不會是被別人騙了吧?”


    被稱為芬芳的宮娥笑嘻嘻地言道:“蔗蔗姐啊,許多人都知道長安城韋氏女蓮兒體有異香,據說是一個奇人所授,隻要每日用那藥方配製的藥草沐浴,便可收到奇效,不僅如此,聽聞那藥方還有美顏美膚的功效,倘若蔗蔗姐得到,並將藥方送給天後,天後一定龍心大悅,說不定還會好好地賞賜蔗蔗姐。”


    蔗蔗聽得美目亮了,身為天後的貼身宮女,她何嚐不希望得到天後的長期信任和疼愛,這一點一滴都需要日益累積的努力方能達到。


    如今天後已近六十之齡,白發頻生,容顏蒼老,每日蔗蔗替天後梳頭看見她落下的頭發,以及麵上即便是補再多粉底也無法遮掩的皺紋時,心內總是惶恐不安。


    倘若韋蓮兒的藥方真的有那麽神奇,能夠令天後重泛青春美貌,對她來說豈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裏,蔗蔗頓時為之心動,沉吟半響言道:“要不這樣,明日我們找個機會出宮前去瞧瞧,看看是否屬實。”


    芬芳雙目一閃,急忙言道:“蔗蔗姐,明日可不行,最好是後日一早前去。”


    “明日為何不行?”蔗蔗忍不住好奇追問。


    芬芳笑道:“剛才奴婢在路上遇見上官侍詔,她說明日想要前來拜訪蔗蔗姐,故而我們隻能後日出宮。”


    蔗蔗想了想,點頭言道:“後日便後日吧,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就這麽說定了,後日一早咱們就出宮。”


    ※※※


    長安城城南有一裏坊名為“安義”,大名鼎鼎的京兆韋氏便舉族居住在此坊之中。


    時至辰時,長街上行人如織,車馬穿梭不停,一個很明顯是女扮男裝的俊俏郎君正高坐馬背之上,好奇地東張西望,而在馬前,則是一個也為女扮男裝的仆役牽馬慢行,此二人正是蔗蔗與宮女芬芳。


    今日出宮,蔗蔗為求方便自然穿上了男裝,她乃武後乳母孫女,自小生長宮內鮮少出宮,此際走在長街之上,忍不住饒有興趣地打量不止,大感市集的繁華。


    走得半響,蔗蔗忍不住問道:“芬芳,路走對沒有?為何還沒到呢?”


    正在牽馬的芬芳轉頭笑道:“蔗蔗姐放心,馬上就到了。”


    就這般漫無目的的轉悠數圈之後,芬芳突然看見原本約定的酒肆二樓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遙遙對著她輕輕頷首。


    見狀,芬芳雙目一亮,終於牽著馬朝著韋蓮兒居住的那條街道走去,而在此刻,一輛華麗高大的馬車磷磷隆隆駛過長街,也是朝著那裏去了。


    漸行漸近,芬芳轉過身來對著蔗蔗指點笑道:“蔗蔗姐,看,就是前麵那片府邸,韋蓮兒就居住在那裏。”


    蔗蔗輕輕頷首,正欲說話,突然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正停在前方府邸門外,馬車由四匹白如霜雪的駿馬架拉,車廂上攜刻著百鳥朝鳳的圖案,看上去非常的華麗。


    見狀,蔗蔗心頭一凜,急忙言道:“等等,先不要急著過去。”


    芬芳故作不解,問道:“怎麽呢?”


    蔗蔗言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麵前似乎乃公主院的馬車,太平公主莫非也來找韋蓮兒?”


    正在說話間,隻見一個美貌的綠裙女子從府邸走出,站在馬車前猶豫半響,似乎與身旁女子說了幾句之後,方才登上馬車。


    芬芳急忙言道:“蔗蔗姐,剛才那女子正是韋蓮兒。”


    蔗蔗麵沉如水,言道:“跟上去,看看太平找那韋蓮兒究竟幹什麽!”


    芬芳輕輕頷首,牽馬跟著馬車去了。


    不遠處的酒肆二樓,一名容顏俊美的郎君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均是盡收眼底,她轉過身來對著坐在案前品茗的白衣郎君言道:“侍詔,蔗蔗已經起了疑心,跟隨著公主殿下的馬車去了。”


    白衣郎君輕輕頷首,歎息道:“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一切努力均已經做了,是否能夠達成目的,也隻有但憑天意。”


    俊美郎君笑道:“有芬芳同路,相信她一定會見機行事的。”


    白衣郎君輕輕頷首,沉吟半響後,冷冷言道:“香菱,這芬芳已經留不得了,待到事成之後,就讓她消失吧。”


    俊美郎君聽得心頭一驚,問道:“侍詔,你好不容易才收買她為你效力,這樣做是否有些太可惜了,而且這一次,她也算居功至偉啊!”


    白衣郎君搖頭笑了笑,正容言道:“今日她收了我的錢財可以背叛她的故主,明日她也會為了錢財而背叛我們,此事如果泄露出去,你我皆是性命不保,故而她必須消失。”


    說到這裏,白衣郎君黛眉緊蹙,思忖半響歎息道:“你生性仁慈善良,看似不適合做此事,算了,還是我另外找人來做。”


    “不,侍詔,香菱願意。”俊美郎君突然離席跪在地上言道,“侍詔乃香菱之主,此等密事交給別人也不妥當,還是我來做便可。”


    白衣郎君沉吟有傾,點頭歎息道:“那好,香菱,這次真是委屈你了,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不會虧待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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