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陸瑾輕車熟路,片刻就來到了謝睿淵居住的院落之外,令他驚訝的時,院內書房居然還有一絲燈光,顯然有人正在其中,還沒有入睡。


    見狀,陸瑾大是驚訝,他自小與謝睿淵生活在一起,知曉那老賊作息曆來都是非常有規矩,鮮少熬夜處理事務,今日書房尚在掌燈,必定是有所急事。


    不容多想,陸瑾翻過憑欄來到了走廊之上,腳尖點地盡量做到悄聲無息,如同鬼魅一般靠近了書房窗戶,雙目一陣閃爍,伸出食指輕輕地戳破了窗紙,湊眼朝著裏麵望去。


    房內一燈如豆,散發著昏暗幽黃的光亮,許久未見的謝睿淵正斜躺在房內那張貴妃榻上,白發蒼蒼,形銷骨立,模樣看起來非常的憔悴。


    在見到生平最大仇人的那一霎那,饒是陸瑾的鎮定,此際也忍不住血液奔湧,心緒激動,真想就這麽衝進去,快意恩仇一劍將這老狗了結,為阿娘報此血海深仇。


    然則,心內殘存的那一絲理智卻不允許他這麽做,蓋因目前阿娘還是以私通之罪被釘在恥辱柱上,在真相沒有弄明白之前,現在就殺了這條老狗卻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陸瑾所要的,是想在所有謝氏族人麵前公布謝睿淵的罪行,當著先祖之麵將其繩之以法,並為阿娘昭雪,這樣才能消除他心頭之恨。


    暗暗地深呼吸數次,陸瑾勉力維持著鎮定,卻發現謝睿淵看似蒼老了不少,萎縮成一團恰如風燭殘年。


    陸瑾昨日曾聽那算命道士言及,謝睿淵不知因何原因傷及脊骨不能站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從現在他側躺的姿勢以及萎靡不振的神態來看,理應屬實。


    而在謝睿淵旁邊,謝景成正盤腿落座在蒲團上,眉頭深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瑾暗忖這父子兩大半夜不睡覺相聚於此,想必一定是有什麽事商量,然而就這般默然以對,卻又顯得太過奇怪,陸瑾思忖了一番,也沒有急著離去,耐下心思等待。


    過得半響,謝睿淵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嘶啞開口道:“大郎,江南鹽業這裏麵的水實在是太深了,許多勢力都是暗中覬覦妄想染指,鹽幫家大業大,加之經營鹽業多年,自然成為眼中釘,肉中刺,今天江貴凡壽宴突然遭襲,想必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


    謝景成微微頷首,言道:“阿爺說得不錯,鹽業乃是日進鬥金的買賣,自然會引起別有用心之人垂涎,但是鹽幫曆來將鹽業運輸視為禁臠,不容他人染指,我謝氏依靠七宗堂的支持,才好不容易獲得鹽場數個,但是就實而論,鹽幫前來收購青鹽的價格卻十分低廉,至於我們獲利甚微。”


    聽到這裏,陸瑾心中一跳,七宗堂?謝景成居然說謝氏依靠七宗堂,這是何等緣由?


    ”是啊,”謝睿淵頗覺感概地點了點頭,模樣像是不勝唏噓,言道,“好在那幾片鹽場也能足夠謝府維持必要的生計,再加上你與太辰均是朝廷命官,對謝府幫襯不少,這江寧地界上,謝府的日子過得還是非常舒坦。”


    謝景成輕輕頷首,沉吟半響突然言道:“阿爺,最近謝仲武那老家夥可是安分?”


    謝仲武乃是謝氏三房房長,以前在大房落魄時,對陸瑾母子一直甚為關照,聽他們說起這個名字,陸瑾立即凝神傾聽。


    聞言,謝睿淵卻是陡然一聲冷笑,言道:“還是老樣子,每次宗族會議,那田舍奴便很是與我大房過不去,聲言家族理應派人找尋謝懷玉或者謝瑾歸來,讓人是不勝其煩。”


    謝景成默默斟酌了一番,言道:”要不兒找人去收拾他一番,讓他乖乖地閉上嘴巴,不知阿爺意下如何?“


    ”不!此事萬萬不可。“謝睿淵斷然搖手,口氣甚是堅決,”全族之人均知道那老匹夫與我們大房交惡,若是他出現了什麽意外,難保別人不會懷疑到我們的頭上,還是慎重一點為妥,畢竟夜路走多了,也怕遇到鬼啊!”


    謝景成沉著臉點了點頭,繼而又笑道:“阿爺,已經這麽多了,說不定謝懷玉謝瑾父子倆都已經死了,你多次派人暗中尋找,是不是太過大題小做了一點。”


    謝睿淵繃緊老臉道:“謝懷玉失蹤幾近二十年,大概是已經死了,但是謝瑾我認為他一定還活著,而且此子機心深沉,向來不顯山不露水,必定會思謀報仇之事,因而我們不得不防。”


    謝景成不屑地撇嘴道:“謝瑾孤身一人,說到底也不過是一條倉惶喪家犬而已,能有何等作為?即便是想要複仇,他現在能夠對付謝氏?假若他真的有膽量前來,我與太辰均是朝廷命官,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他,你放心便可。”


    謝睿淵輕輕頷首,神情卻是有些心不在焉,顯然並不認同謝景成此話,而窗外的陸瑾卻是聽得好氣又是好笑,區區一個江淮轉運府的法曹就這般囂張,真是欺大唐官場無人乎!


    沉吟半響,謝景成笑道:“對了,太真的婚事還有兩個月就要舉行,到時候咱們謝府又可以熱鬧一下。”


    謝睿淵點頭笑了笑,繼而歎息道:“真是想不到啊,繼陸三娘之後,我們陳郡謝氏又要與吳郡陸氏結親,也不知太真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喜歡上一個陸氏女子……”


    此番話聽得陸瑾心頭一跳:原來謝太真成親的對象竟是陸氏之女,也不知是陸氏幾房的女子……


    正在思忖當兒,陸瑾突然聽見旁邊不遠處的房門傳來“吱呀”一聲輕響,像是有人正走出房間,驚得他一個鷂子翻身掠過憑欄,立即就俯身在了憑欄下的花草內。


    輕輕腳步聲響,陸瑾抬目暗暗望去,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肥胖青年打著哈欠從旁邊的屋子內走了出來,拖曳的腳步在木質回廊上砸得大響。


    “誰?”書房內立即響起了謝睿淵警覺的問話。


    肥胖青年揉了揉眼睛,嘟囔嚷嚷道:“祖父,太德起身尿尿,太德勇敢,一個人不怕黑,也不哭。”


    聞言,陸瑾瞬間露出了古怪之色,這個肥胖青年居然是謝景良的傻兒子謝太真,謝景良一家不是已經被趕出謝府了麽?為何他還在這裏?而且還是住在謝睿淵的旁邊?


    書房內沒有答話,謝太德徑直來到了憑欄之前,睡眼惺忪地鬆開褻褲,掏出那活兒對著花叢便準備就地解決,下麵正是陸瑾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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