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君海棠應得一聲,一臉愧疚地開口道,“上個月娘子令海棠前去行刺史萬全,海棠盡管得手,然而卻不甚被他手下所傷,掉落在秦淮河中差點溺亡,若非遇到好心人相救,隻怕現在就沒命回來見娘子你了。”


    崔若顏聽得悚然動容,然知道她必定還有下文,也不多話,問道:“後麵又是如何?”


    “娘子……你可知救海棠之人是誰?”君海棠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不知,何人也?”


    君海棠輕輕歎息一聲,一字一句地沉聲道:“救奴之人,正是今日娘子你見過的謝氏郎君——謝瑾。”


    此話不啻於與一聲驚雷,頓將崔若顏絕美容顏上帶著的微笑一掃而空,怔怔地望了君海棠半響,她肅然詢問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


    “對,”君海棠輕輕頷首,繼續講述道,“刺殺史萬全一事動靜太大,想來謝瑾也隱隱猜測到乃是海棠所為,不過奴當時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他也不知道海棠家門,誰料後來宗長令五郎前去江寧邀請謝氏參加秦淮中秋雅集,海棠女作男裝與五郎一並前往,便撞見了謝瑾……”


    說到這裏,崔若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言道:“隻怕那時候,謝瑾便明白江東鹽場的混亂與崔氏脫不了關係,娘子挾持他的舅父,所以他才會偷偷地令人挾持了五郎,以作換人。”


    崔若顏鳳目微微眯起眼波閃爍不定,半響方才喟歎道:“怪不得陸氏會知曉我的身份,起先我還以為是七宗堂內出現了叛徒,原來竟是因為此般,好,你起來吧。”


    君海棠驚訝地瞪圓了美目,伢聲道:“娘子,你難道不責罰婢子麽?”


    崔若顏淡然笑道:“我做人做事像來賞罰分明,對於你犯下的錯誤絕對不會熟視無睹,不過……當時你也沒有料到救你的人其後與我又會產生糾葛,也沒料到他與吳郡陸氏有著聯係,所以罪不在你。”


    “娘子……”聽到崔若顏這般輕言安慰的一席話,君海棠暗自感動不已,語調不禁有些哽咽了。


    崔若顏纖手一撣衣袂站了起來,頗覺感歎地言道:“此番乃天意如此,非戰之罪也!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卻栽在十歲少年的手上,實在有些天意弄人啊!”


    話音剛落,君海棠心裏麵生出了一陣隱隱約約的擔憂,她深知娘子秉性,說不定此刻娘子心中已對謝瑾萌生了殺意,急忙出言道:“娘子,謝瑾他也隻是為求換回陸元禮而已,還望娘子看在他是奴的救命恩人份上,饒恕他這一回。”


    君海棠個性冷然,幾乎沒什麽朋友,崔若顏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替別人求情,不由深感意外,然而轉念一想念及謝瑾畢竟是她的恩人,也為之釋然,點頭到:“放心,我不會將他怎樣的,再過大半月便是秦淮中秋雅集,他作為謝氏嫡長孫想必也會前去參加,我倒要看看這少年究竟有多麽厲害。”


    聞言,君海棠這才鬆了一口氣,急忙起身替崔若顏準備沐浴熱水。


    片刻之後,一具光滑曼妙的酮體滑入了木桶之內,騰升的朦朧水霧流淌著令每個男子血脈膨脹的春~情,水滑洗凝脂,窗外弦月自慚形穢地鑽進了雲中,不好意思再看那美人魚般的人兒。


    ※


    馬不停蹄地回到吳縣,謝瑾生出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想想也對,自從陸元禮被海寇挾持之後,吳郡陸氏幾乎都沒有了當家作主之人,表兄陸長青雖有勇略,然對於出謀劃策卻不是太過擅長,很多重任都交到了他的肩上,特別是孤身前去與海寇談判,那可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幾近是一個十歲少年不能擔任之事。


    再加上歸程途中被突如其來的莫名艦隊跟隨,整整一夜幾乎可以稱作是驚心動魄。


    好在,這一切的一切,謝瑾都已經挺過來了,所以說當陸元禮在外祖父和阿娘麵前誇獎自己的時候,謝瑾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在一片驚歎聲中微露得意之色。


    “七郎,這次陸家多虧有你才能逃脫噩運,做的非常不錯。”麵對這個英氣勃發的外孫,陸氏宗長陸望之絲毫不會吝嗇褒獎,此際捋須大笑,竟是說不出的高興。


    瞧見陸望之老臉激動漲紅,陸三娘不禁乜了他一眼,輕聲提醒道:“阿爺,醫士吩咐你好生臥榻歇息,怎麽又不聽醫囑下榻來了?”


    陸望之連連擺手笑道:“無妨無妨,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元禮能夠平安歸來,比什麽都重要,哎,媳婦,即刻下令擺上一桌家宴,老夫要為長青和七郎慶功。”


    張氏微微一笑,急忙頷首去了,陸三娘暗自搖頭一歎,卻沒有叨擾老父的雅興。


    宴席上桌,全為不可多得的山珍海味,其中甚至還有一壺極難品嚐的葡萄美酒。


    謝瑾勞苦功高,自然成為了宴席的主角,陸望之更是親自替他斟滿了一杯葡萄酒,在陸三娘無奈的眼神中與他痛飲而盡。


    謝瑾鮮少飲酒,片刻之後便是麵紅耳赤滿臉醉態,陸三娘隻得扶他回房早作休息,而陸望之與陸元禮父子則是前去書房商談,畢竟江東鹽場牽涉到了七宗堂,陸元禮須得好好地向父親稟告,以製定對策。


    翌日紅日臨窗,謝瑾從沉沉大夢中醒來,便聽見陸長青依舊不知疲倦地在院中練劍,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慵懶地展了展身子走出房門,瞧見陸長青汗津津的模樣,謝瑾忍不住失笑道:“表兄,聞雞起舞,你可真是勤奮啊!”


    陸長青一抹額頭大汗,將手中長劍倒插地麵,笑吟吟地開口道:“七郎說笑了,這幾日忙碌事務幾乎沒怎麽練功,整個身子說不出的難受,今日好不容易返回府中,自然不敢懈怠,哎,你可要試試?”說罷拔劍在手,遞給謝瑾。


    謝瑾絲毫沒有興趣,搖頭笑道:“算了,表兄還是自行練習便可,我去院中走走。”


    陸長青也不勉強,點頭笑道:“那好,剛才我看見小雅正在後園練琴,你若無事,不如前去瞧瞧。”


    “好,那我就去聆聽一下小雅表妹的琴技。”謝瑾拍手笑了笑,飄飄然地舉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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