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賽季已經開戰三輪了,可展望卻兩負一平積一分,這個分數無論如何也不能教人滿意,球迷和媒體再沒理會展望的那場平局是在什麽條件下取得的,各種或明或暗的指責鋪天蓋地砸在展望頭上,而批評的中心,就是馬諾的用人方針和戰術安排。


    “為什麽不用歐陽東?難道,歐陽東在前腰這個位置上的水平還不如外援薩加馬嗎?要是馬諾照他現在的路子走下去,展望依然象現在這樣,處於一種混亂與無序的進攻中的話,那麽,展望這個賽季的前景就頗堪憂慮了……”這又是歐陽東那位報社的朋友在為歐陽東抱不平。“很遺憾啊,我們在比賽裏很少有機會能看見薩加馬的致命傳球,更多的時間他都在扮演一個偏重防守的後腰角色……”這些可不是事實的全部。這位記者一心想為自己的朋友出力,他的文章裏難免會帶出一些個人的偏見。


    這篇文章並沒引起人們的注意,還有更大的事情吸引住所有球迷的目光。


    國家隊在昆明和北京與來訪的墨西哥隊踢了兩場熱身賽。靠著自己人的幫忙,國家隊一勝一平,保全了麵子。讓偏心的裁判鼓搗得臉紅脖子粗的墨西哥人在比賽裏就幾乎沒能控製下自己的情緒,要不是領隊和兩個助手手腳利落,他們的主教練大概會衝進賽場裏攆著捶打主裁判——性格張揚的拉丁民族曆來就熱血而衝動,在他們激動的時候,從來不會顧忌什麽。賽後,那位氣急敗壞的主教練根本就沒理會圍過去的幾十個記者,一言不發撥開人群就進了球員甬道。他甚至就沒去參加記者招待會,代替他出席招待會的守門員教練從頭到尾隻了一句話,“這個城市挺不錯。”然後就起身離開了會場。這讓比賽的主辦者很尷尬,半天都沒能吭哧出一句完整的話……


    從國家隊回到重慶的雷堯也曾告訴幾個要好的隊友和記者朋友,那場球裁判吹得確實是“黑”了。不過這是友誼賽啊,這些墨西哥人怎麽就這麽不識相哩,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入鄉隨俗嗎,難道他們就不能做犧牲讓國家隊風光一回麽?要知道,大賽前的熱身,勝利對國家隊樹立起信心有多麽重要呀……


    一場關於虛假勝利和真實差距的大討論開始了。


    公公有理,婆婆有理,討論並沒有取得什麽明確的結果。因為球迷對這種馬後炮式的熱鬧沒興趣,因為聯賽還在繼續,已經把這場討論上綱上線的媒體們自感沒趣,便草草收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聯賽上。可本地報社的那篇關於馬諾執教問題的文章,就淹沒在這場席卷大江南北的討論中。


    由大連開始,重慶展望遭遇了連續三個客場平局,五輪聯賽戰罷,兩負三平的戰績讓展望可恥地站在排行榜末尾。俱樂部已經沒有耐心了,球迷既為自己球隊在占盡優勢時不能拿到三分而惋惜,又為他們糟糕的排名而憤怒,即便是和俱樂部一向關係密切的媒體也失去了耐心,紛紛預測起馬諾的未來。隨著一家報紙刊登出一個不願意透露出姓名的俱樂部官員的談話,一條消息在這座山城裏不徑自走:沒有獨立帶隊經驗的馬諾之所以被展望選為主教練,主要是為那位同樣沒有主帥經曆的餘中敏搭橋鋪路;現在的問題是,馬諾他會不會自己向俱樂部提出辭職,這樣的話,俱樂部就可以不支付合同裏規定的違約金……


    王興泰對這條消息嗤之以鼻。這純粹是扯淡!雖然隊伍成績不是很好,可他還是很信任馬諾的,難道大家不覺得,今年的展望和去年的展望相比較,流暢的配合和不間斷的壓迫教人耳目一新嗎?至於球隊至今一場未勝,一是球隊的運氣實在太差,二來,別的球隊也在新賽季前補充調整了陣容,實力上大家更為接近。大家應該相信,冬天馬上就會過去了,他王興泰已經聞到春天的氣息了……


    “大家一定要相信馬諾,他是個很有本事的好教練。”王興泰站在俱樂部辦公大樓的台階,眼睛裏閃著自信的光芒,樂嗬嗬地對幾個本地記者侃侃而談。一大群球迷也聚集在這裏,他們對展望的未來憂心忡忡。


    “你們都知道,咱們俱樂部今年幾乎換了一半的隊員,咱們要給他們充分的時間來磨合,也要讓他們充分地理解馬諾的戰術思想和意圖,畢竟馬諾來自歐洲,他的許多想法我們的隊員也許一時不能理解呀。即便是他們理解了,在執行過程中,或者就會有偏差……”


    “隻要大家能給球隊充裕的時間,我相信,展望今年的成績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完這句擲地有聲的話,王興泰便走進辦公大樓,他的那位年輕助理立刻就用眼色教幾個工作人員把這群人攔下。


    “讓馬諾現在就把周末的參賽名單擬出來交給我!”還沒踏進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王興泰就沉著臉這樣吩咐助理。“你去把餘中敏給我找來,就我有事找他,讓他十一到我的辦公室。”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你找機會單獨告訴他,或者就給他打手機。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再去知會下別的老總,九半都到我辦公室裏來開個會。”


    識趣的助理著頭,立刻便去了。


    四月二十七日,聯賽第六輪,積分墊底的重慶展望在主場迎戰廣西漓江,歐陽東終於又能坐在替補席上,抱著肘木著臉,唆著嘴唇看比賽,時不時他還會和隊友們一起站起來,焦灼又興奮地伸長脖子望向廣西漓江隊的大門前,然後又一臉惋惜地坐回座位上,嘴裏還不停地唏噓歎氣。


    從比賽的第四分鍾起,馬諾就再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就站在場地邊,緊張得一支接一支不歇氣地抽著煙卷,常常是一支香煙才燃上半截就被他扔到地上,雙手合成喇叭向自己的隊員大聲吵吵上幾句,打著誇張的手勢,告訴隊員們該怎麽樣踢,該怎麽樣去撕扯開對手那穩固的防線,偶爾他還會告訴翻譯幾句指迷津的話,讓他再去拉住一個恰巧從這裏跑過去的隊員,趕緊把他看出來的門道告訴隊員們……


    馬諾真是著急了。他已經聞到了空氣裏彌漫著危險的氣味,從王興泰讓他提前四天擬訂本場比賽出場名單開始,他就已經察覺到俱樂部對他的不滿——比賽的排兵布陣,再也不是他馬諾一個人了算;比賽裏的戰術打法,他也需要和幾個中方助理教練商討;俱樂部還通過他的經紀人傳遞他一個信息:這場比賽,隻能勝,不能輸,平都不行!


    第二十一分鍾,馬諾就象一個孩子一樣捏緊了拳頭仰天長笑!


    他親自從法甲找來的那個前鋒尤杜進球了!一個突然的冷射攻破了漓江守門員的十指關!


    “Ya!Ya!”馬諾緊閉著倆眼,使勁地揮舞著拳頭。他得仰起臉,才能不讓電視台的攝影機把他眼角的兩行熱淚拍下來!


    這太不容易了!這太艱難了!


    激動得難以自抑的馬諾坐在教練席上,手指哆嗦得連打火機都掐不燃,還是翻譯為他燃了香煙。馬諾把煙卷叼在嘴裏,美美地吸上一大口,一麵整理著不知何時就扭曲得不成模樣的領帶和黑色襯衣,一麵笑眯眯地和翻譯著一些玩笑話,本來就象草莓一樣紅潤的臉膛殷紅得就象能滴出血來一般,因為無法按捺住的笑容,他那兩道粗散的八字眉變得距離更遠,灰蒙蒙的兩眼都快眯縫成一條線。


    歐陽東是第一個發覺事情不妙的人。


    第三十九分鍾,漓江的兩個外援在中路用一連串嫻熟的二過一配合撕開了展望的防線,當任偉從側翼倒地攔截那個黑人腳下的皮球時,特瑞克很配合地把腿在任偉腳上一磕,便結結實實倒在草叢裏。他立刻便在草地打了一個滾,就蜷縮起身體,兩隻手捂著自己的腳踝痛苦地呻吟……


    倒黴的任偉跪在地上,一臉無辜地望著麵無表情的主裁判。他沒踢到他呀!他真沒踢到他呀,是他自己把腳伸過來的……娘的,這黑人老外太會演戲了吧,自己的腳根本就沒碰到他啊,是這兔崽子自己把腿伸過來故意絆交的!這也要判球?!


    主裁判的手毫不猶豫地指向罰球。


    歐陽東痛苦地埋下頭。騙來一粒球的特瑞克和與其巧妙配合的克澤,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了,他們曾經一起在莆陽陶然度過了兩年時光啊,他本應當早告訴任偉,特瑞克這個“騙子”最喜歡的就是假摔,哪怕就是為此吃牌也在所不惜!


    手臂上纏著隊長袖標的克澤輕鬆地騙過展望守門員,直接從中路把球踢進球門。


    一比一!


    假如克澤進球時觀眾能細心地記下電視機屏幕一角顯示那個精確的時間,那麽在特瑞克進球的瞬間,他就可以推算出漓江兩粒進球之間有多少時間的間隔:一分五十七秒。僅僅在一分五十七秒內,前陶然隊的兩個外援就聯手完成了比賽的逆轉——克澤一撥,旁邊的隊友一踩,提速跑到近前的特瑞克迎球就是一腳,足球就象一顆出膛的炮彈越過跳起的人牆……展望守門員隻能用拳頭把皮球砸出來。倒黴的任偉又一次成為漓江人的最佳十二人,他原本是解圍的大腳破壞,卻讓皮球神使鬼差地直掛右邊死角——球路刁鑽得讓展望守門員口瞪目呆!


    “噢!”三萬多人同時發出的痛苦呻吟就象平地上刮起一陣風暴,那一瞬間,似乎整個體育場都在震顫。


    電視台的攝影機立刻便把鏡頭對準馬諾。這個可憐的荷蘭人前一刹那才從天堂回到人間,一眨眼間又從人間跌入地獄,他甚至沒有時間來調整自己臉上的表情,當他的形象出現在電視畫麵裏時,人們隻看見這個荷蘭人臉上還凝固著幸福的笑容,嘴巴卻張得大大的,兩隻灰色的眼珠子幾乎要跳到眼眶外……


    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直到好心的翻譯用胳膊肘輕輕地了馬諾的腰,他才發現上半場已經結束了,自己的隊員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走進球員甬道。甬道兩邊的看台上密密麻麻地擠站著憤怒的球迷,各種粗話劈頭蓋臉地砸向他們……當馬諾走近甬道時,那群激動的球迷忍不住就用紙團和礦泉水瓶來招呼他!


    馬諾是靠著幾名武警的維護才走進了甬道。即便是這樣,一個巧的傳呼機還是砸在他肩膀上。臉脹得通紅的馬諾連頭都沒敢抬,逃一樣地快步離開了球場……


    下半時一開場展望便換了名隊員,本場比賽多次漏人的樸建成下,二十四號歐陽東上,原本在前腰位置上的薩加馬被撤到後腰位置……對旁人來,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換人,展望的陣型並沒什麽變化,依然是馬諾慣用的三四三陣容,可對廣西漓江隊的巴西籍主教練來,卻不能不教他警覺。


    他最為倚重的兩個外援,克澤和特瑞克,都曾經對他起過歐陽東,感佩之情溢於言表。從他們的言語中,漓江主教練覺得這倆外援對歐陽東不僅有著一種朋友間的友誼,更有著一層無法清的感情。“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球員之一。我簡直找不詞語來形容他到底有多麽優秀。”克澤的話還算有譜,反正他在南美老家也沒見過幾個真正的球星,他這樣形容歐陽東,大家都還覺得有幾分可信。可特瑞克的話就能讓人驚愕地不出話來:“我為自己曾經和他在一起踢球而自豪!是的,你沒聽錯,真的是自豪!”


    聽見這話的人都覺得這黑人外援的腦筋有問題。


    漓江俱樂部中中的大多數人沒在賽場上和歐陽東碰過麵。在甲A甲B的三個賽季裏,歐陽東沒有一個賽季是完整的,第一年裏扣除掉坐板凳加禁賽的時間,他隻踢過十來場比賽;第二年是狀態低迷,又有一半的比賽不是渾渾噩噩混日子,就是悠閑得快要生出病來;去年來重慶,滿打滿算才踢了三分之一個賽季不到……隻有武漢風雅這樣的一直關注著他的俱樂部才會知曉他的能耐,隻有那些曾經在他那裏吃過虧的俱樂部,才會記得他給他們帶來了多麽大的傷害。象廣西漓江現在的教練和隊員們,他們對克澤和特瑞克的話隻能是半信半疑——要不是他倆的能耐有目共睹,大約再不會有人把他們的話記到心裏。


    廣西漓江隊的主教練現在就是這麽個心態。他確實沒看出這個替補上場的歐陽東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他處理球還不如那個外援前腰果斷哩,怎麽展望就會派上他?他的嘴角不禁掛出一抹理解的冷笑。這個二十四號歐陽東可是展望的寶貝疙瘩哩!據他的收入和那個國家隊正選前鋒差不多少,據他還曾經靠著俱樂部的關係,在國家隊裏混過幾天免費夥食……這個春節前才接手漓江的主教練並不清楚,漓江俱樂部晉級甲A後也曾同眼前這個不打眼的二十四號的經紀人聯係過,他們開出的四百萬轉會費甚至就沒讓展望給他們個答複。


    這個二十四號確實不怎麽樣。


    仔細觀察了歐陽東三分鍾,漓江主教練輕鬆地仰靠在座位上,兩條胳膊舒緩地搭拉在椅背上,蹺起腳來看比賽。現在場上的情形比上半時還輕鬆,因為這個二十四號喜歡粘球,喜歡在中線附近和隊友倒腳,他的隊員們也能壓出來和對手在中場附近周旋了。


    他甚至懷疑克澤和特瑞克是不是在為這個二十四號做廣告。這個展望隊員可一也不象他們的那樣厲害啊……


    “就象巴西人一樣華麗細膩的技術”?他可真沒看出來這個二十四號有這本事。


    五分鍾後這個主教練就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而且還是一個特寫:他的目光呆滯得就象失去了靈魂,嘴巴張成一個可笑的圓圈,下嘴唇上還粘著吸了一半的煙卷……


    和薩加馬以及右前衛連續的讓人眼花繚亂的範圍配合後,歐陽東在禁區外右側接到右前衛的傳球,他甚至都沒晃過麵前兩個漓江隊員的打算,便在原地用腳尖把皮球斜向橫塞,皮球快速移動的路線上有三名對手,可三名漓江隊員伸出的腳都沒能觸到皮球,足球最後落在突然加速越過漓江防線的雷堯腳下,現在,他隻需要麵對漓江的守門員了……


    守門員已經沒有可能阻擋雷堯的射門,他連撲救的動作都沒做……


    二比二!


    賽後,漓江的主教練關起門來,獨自把那一段比賽錄象看了又看,他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歐陽東——他記住這個隊員的名字了——那次匪夷所思的傳球是刻意為之的,還是瞎蒙的。十分鍾之後,這個巴西人不能不頹然長歎一聲,把自己埋進沙發裏:是的,從歐陽東到那個進球的展望前鋒之間,漓江的防線確實有問題,可是前後錯位的四名漓江隊員之間的防守空隙到可以忽略不記,隻有在電視的慢動作畫麵上才能隱約觀察到這個空檔,歐陽東,他是怎麽察覺到的這個破綻的?他又是怎麽抓住它的?要知道,他的傳球早一秒或者晚一秒的話,要是他的傳球路線偏移那麽一的話……


    不!他不信,他不信有人能做到這一!從歐陽東到那個展望前鋒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五米,這中間還有四個漓江隊員,哪怕就是用筆在定格的電視畫麵上,對著那個轉瞬即逝的空隙畫條直線,都不是件那麽容易的事,這個歐陽東怎麽可能用腳把一個直徑二十二厘米的足球順著這個瞬間出現的罅隙塞到隊友的腳下?!這,這一定是他瞎蒙的……


    電視台的解員和嘉賓顧問麵對著轉播畫麵,老半天都沒能出一句話話。


    管他瞎蒙的也好,刻意的也好,比分二比二,咱們扳平了!更不要在進球前三個展望隊員從中場開始的範圍配合了,流暢得就象書法家筆下的草書一樣,恍若行雲流水般教人摸不著頭腦,卻又不得不為之鼓掌讚歎……


    體育場又一次喧囂起來,嘹亮的歌聲伴隨著震天價的鑼鼓響徹雲霄。歡騰的觀眾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沒看出歐陽東那腳傳球的奧妙,可他們親眼目睹了一次曼妙的配合,一個激動人心的進球,還有那電子記分牌上閃爍著的數字……


    電視台的攝影機立刻便對準了兩支隊伍的教練席,漓江隊的巴西教練驚詫得臉都走了形,展望主教練馬諾卻是一個人木然地坐在座位裏,兩隻手指掐著一隻快燃到過濾嘴的煙卷狠狠地吸著,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


    “倒片!切回去!我要展望換人前的那一段,要教練席上那一段!快,快看看那一段拍到沒有!”電視台的現場導播是第一個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他嘴裏對周圍的人劈裏啪啦地下著指示,還把著耳機和麥克風要求那個在替補席附近的攝影師不要漏過展望的任何一個細節!


    導播的話叫轉播車上兩個音像師一通忙亂。


    謝天謝地呀,感謝那位肩膀上扛著沉重機器的攝影師,他總算是沒漏下那一段畫麵啊。


    “播出去!”咱們也要感謝這個有著職業敏感的現場導播,他細致的觀察為我們尋找到一段很讓人玩味的畫麵,我們也因此能對中場休息時展望的更衣室裏發生了什麽有猜測和揣摩。


    讓我們來看看電視台到底為咱們準備了什麽吧。


    鏡頭一:下半時比賽開始前,馬諾是最後一個回到座位的展望隊教練,他的臉色陰沉得就象暴風雨前的天,兩條腿邁起步子來與其是“邁”,還不如是“拖”,這不能不讓我們想起一句常用來描述這種情形的話——就象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步伐——這句話用來形容馬諾是再恰當不過了。他坐在座位上,一句話都沒,耷拉著眉眼誰也沒理會,就一直是那樣木然地坐著,似乎成了一具能呼吸的木偶。與他的形象恰恰相反,在他旁邊就座的餘中敏和守門員教練卻是一臉的興奮,誰都能看得出,即便餘中敏使勁把兩隻手攥在一起,可他的兩手似乎都還在顫抖……


    鏡頭二:餘中敏和守門員教練低聲了幾句話,然後那守門員教練就走向第四裁判。餘中敏招手把歐陽東叫到自己麵前,又和他了一句什麽,歐陽東驚詫地望著他,又望了望旁邊的馬諾,隨即臉上便是恍然的笑容……


    鏡頭三:餘中敏站在場地邊給一個隊員麵授機宜,原本該做這事的馬諾卻象一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教練席上木著臉抽煙;那個隊員似乎很不把餘中敏的話當回事,還豎起眉毛爭辯了一句什麽話,兩分鍾之後他就被換了下去……


    “他都了些什麽,他那場比賽踢得還行啊,怎麽就被換下了?”事後有個記者私下裏把這事向任偉請教。任偉嘴一咧便笑起來:“他和東子有矛盾,餘指導讓他注意和東子配合,要隨著東子的節奏,他不愛聽,就了兩句嘴——他也不想想,東子在餘指導心裏是個什麽地位啊,他這還不被撂到板凳上?……不過那子也算懂事,前後倒騰了兩天,還是找回了主力位置。”他眯起眼睛又笑道,“餘指導這招誰還看不出來啊,這就是給大家夥看的。打現在起,東子就是展望的核心了。他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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