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終於安靜下來。


    白洛因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看著顧海,問:“你爸怎麽會知道你不舒服?”


    “你說呢?”


    白洛因還沒反應過來,顧海已經把手機扔給他了,打開一看,有一條李爍發的信息。


    “親愛的大海同誌,我已將你負傷的消息告訴了顧首長,這是我為你們爺倆兒搭建的一道橋梁,希望通過這道堅實的橋梁,你們爺倆兒的關係能夠走向緩和,也希望你能通過這麽一件小事,感受到濃濃的父愛。”


    白洛因,“……”


    原以為顧威霆走了之後,倆人能夠鬆一口氣,結果噩夢才剛剛開始。


    晚上八點多,兩個人剛吃上晚飯,門鈴又響了。


    白洛因繼續弓著腰去開門,結果被外麵的排場給震住了。


    樓道裏擠滿了人,放眼望去都是軍綠色的製服和硬朗剛毅的麵孔,為首的三名軍官手持鮮花,齊刷刷地朝白洛因敬了個軍禮。


    白洛因神情木訥地看著三位軍官走了進去。


    “顧海同誌,我們代表北空高炮7師6團3連的所有官兵來探望您的病情,祝您早日康複。”


    顧海,“……”


    消停了沒有十分鍾,門鈴又響起來了,這次是武警部隊派來的幾個人,送上鮮花和祝福之後又走了。沒一會兒又來人了,不知道又是哪個營哪個連哪個排的,陸陸續續地登門探望。到後來不僅僅是部隊官兵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官員不知從哪探到了口風,也紛紛趕來送禮送祝福。甚至連校領導都要湊個熱鬧,帶著幾個老師破門而入……


    白洛因第一次感覺到,首長兒子的菊花都這麽金貴!


    顧海算是糗大了,心裏邊對李爍痛恨到了極點,要不是他透漏了口風,哪會惹出這麽大事啊!他要是真有傷還好,就算排斥送禮獻殷勤,起碼還能心平氣和地接受。關鍵還是那麽個見不得人的部位受了損,受損的原因更是難以啟口。每當人家小心詢問,顧海都想鑽到床縫裏麵去,丟人都丟得這麽興師動眾、酣暢淋漓!


    真相要是傳出去,說他顧海因為被媳婦兒操了一宿,才起不來床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誰來也不許開門了啊!”顧海警告白洛因。


    白洛因挪到寫字桌旁,在白紙上寫了幾個大字病人需要休息,謝絕探望。然後貼到了門上,把門從裏麵反鎖了。


    終於消停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兩個人睡得正香,又被電話吵醒了。


    白洛因接的。


    “您好,我們是物業公司的,有群眾舉報您門口外麵堆放雜物過多,導致部分業主和衛生人員無法正常通行。希望您能盡快把門打開,把門口堆放的物品處理幹淨,謝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嘟嘟嘟……”


    白洛因迷迷糊糊地朝門口走。


    打開門,碼了一米多高的禮品盒子、箱子、籃子一股腦地湧了進來,白洛因因為反應遲鈍、行動不便,被一堆箱砸在了下麵,有個果籃散了,白洛因的腦門上頂著一個碩大的榴蓮……


    第一卷:悸動青春140臉皮厚的顧某。


    倆人禁欲三天,小黃瓜和小菊花都恢複了正常使用功能,與此同時假期也宣布結束,好日子沒了,又加入到了起早貪黑的隊伍中去。


    一大早,顧海開車出門,買好早點回來,白洛因還在被窩裏紮著。


    “我說,寶貝兒,醒醒了,醒醒了。”


    顧海用手拍了拍白洛因的臉。


    白洛因嗯了數聲,就是睜不開眼,任憑顧海怎麽甜言蜜語地召喚,腦袋都無力地垂著,隻要顧海的手一鬆開,身體馬上就倒回床上。


    這可怎麽辦?顧海有點兒發愁了。


    硬是把他折騰醒,實在下不去手……


    就在他想轍的工夫,白洛因又睡著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顧海心裏不由得咒罵,萬惡的教育製度,摧殘身體、扼殺靈魂的玩意兒,瞅瞅你們把我媳婦兒給困的!想罷輕輕扶起白洛因,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往他身上套,等穿到襪子的時候,卻被白洛因踢了一腳。


    顧海惱了,“我給你買早飯、伺候你穿衣服,你丫還踢我?真是把你慣壞了!”


    說完這句話,用拳頭狠狠頂了白洛因的腳踝一下,白洛因直接給疼醒了。


    煩悶地穿上鞋,煩悶地洗臉刷牙,煩悶地吃著早餐、煩悶地出了門……


    兩個人是跑著去學校的,一路上白洛因一句話都不說,一直耷拉個臉。


    顧海忍不住問了句,“我給你買早餐,給你穿衣服,挨了你一腳,你還委屈了是吧?”


    “沒有。”


    “那你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呢?”


    白洛因斜了顧海一眼,“我煩不是因為你,我就是不想上學。”


    小孩兒似的……顧海笑著捏了白洛因的臉一下。


    剛到學校門口,白洛因就瞧見了尤其,尤其是住校生,昨天下午就返校了,這會兒正從宿舍往教室走。雖然天還沒亮,學生成群結隊地從眼前走過,白洛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尤其,沒辦法,太熟悉他走路的姿勢和造作的氣質了。


    “尤其!”白洛因喊了一聲。


    尤其停住了腳步,朝校門口這邊看了一眼。


    白洛因加緊腳步走了過去。


    顧海跟在後麵,心裏冷哼一聲,天這麽黑都能認出來,眼神兒夠好的啊!


    尤其看到白洛因,冷酷的臉上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好長時間沒見了啊,想我了沒?”


    白洛因用胳膊肘戳了尤其的肚子一下,很哥們兒的語氣回道:“想了,能不想麽?”


    “別扯了,我給你發了那麽多條短信,你一條都沒回。”


    白洛因幹笑兩聲,“你知道,我最煩發短信了。”


    尤其盯著白洛因看了好一會兒,挺納悶地說:“我怎麽感覺你好像瘦了?人家過年不都是長肉麽?你怎麽越過越瘦啊?”


    “有麽?”白洛因自己沒感覺到。


    尤其捏了捏白洛因的胳膊,好像又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下巴是尖了。


    兩個人在前麵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著,完全忽視了後麵這位,其實尤其也想和顧海聊幾句,關鍵是每次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的敵對氣場。


    早自習,各科課代表就開始收作業。


    白洛因和顧海就把班主任羅曉瑜的英語作業寫完了,其餘的都是半不的交上去了。


    下了第一節課,尤其又轉過頭,繼續和白洛因聊之前沒聊完的話題。


    顧海把白洛因的書包拿過來,掏出他的手機,無聊地翻看著他的短信息。


    除了石慧的信息,其餘的幾乎都沒刪,但是也很少打開,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麽這麽懶,你說你不樂意回複也就算了,你總要打開看兩眼吧,他偏不,心情好的時候直接看個名字,心情不好的時候手機就是個擺設。


    在這一點上,顧海很有自豪感,他給白洛因發的信息,白洛因幾乎每條都看,每條都回。咱不指望他整天膩著你,對你百依百順,隻要能有一點兒區別對待,顧海就很滿足了。


    終於翻到了尤其給白洛因發的那些信息。


    其實無非就是些祝福短信,過年的那段時間發的,還有一些閑聊的問候語,每條短信不超過十個字,內容都很正常。


    隻有一條短信,帶著那麽點兒溫情。


    “因子,有點兒想你了呢!”


    有點兒想他了?……顧海咂摸著這句話,別有深意地瞟了尤其一眼。


    語文老師長著一張三角臉,圓鼓鼓的腮幫子對著講台下的每個學生。


    “我隻留了一篇作文,結果還有兩名同學沒有完成作業。”


    底下的學生東張西望,都在猜測這兩個人是誰。


    語文老師又發話了,“別讓我念出你們的名字,如果你們有點兒自覺性,就拿著課本,主動去教室外麵站著。”


    白洛因和顧海雙雙起立,甚有默契地走到了教室外麵。


    樓道裏空無一人,可以聽到很多個班老師的講課聲音,混雜在一起,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抑揚頓挫,斷斷續續……


    很多年以後,那些在記憶裏刻板教條的聲音,突然變得如此美好。


    顧海就那麽看著白洛因,定定地看著,時間不知不覺就溜走了,好像比待在教室裏更容易熬過去。白洛因即使眼睛看著前麵,也能感受到顧海在盯著自己,心裏毛毛的,扭頭黑了顧海一眼,把頭轉過去,過了一會兒還能感覺到顧海的注視,又給了一記警告性的眼神。


    顧海暗忖,你這哪是瞪我呢,分明就是勾搭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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