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是赤霄想殺了沈不範,中間爆出嵩山和華山做的齷齪事,最後演變成劍神劍魔即將再戰……


    這特麽都是什麽事兒啊!


    當知道來龍去脈後,晏茂天差點要吐出一口血。嵩山華山骨子裏爛了也就爛了,但為什麽要牽扯到他兒子?他當然對自家兒子有信心,但劍魔絕對不是吃素的;真打起來刀劍無眼、瞬息萬變,有個什麽萬一怎麽辦?


    “晏施主,此事可還有回旋餘地?”


    八難大師這麽問的時候,廳中除了黑著一張臉的晏茂天外,就隻有晏維清和武當元光道長。


    晏維清毫不意外地搖頭。


    但其實他不搖頭大家也知道,不管是劍神劍魔,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人,斷然不會輕易許諾,也斷然不會輕易食言。


    晏茂天眼裏本有點希冀,這下也全滅了。“維清……”他開口道,卻不知自己後麵該說什麽。


    晏維清從小認定的事八頭牛拉不回來——比如說執意不入武當,比如說孤身離開中原——誰的勸阻都沒用!


    所以最後,他還是沒說出來,隻重重地歎了口氣,把頭撇到一邊。


    而元光道長隻是抿唇不語。同元一道長一樣,他也是乾元子的弟子;而晏維清和武當有些淵源,他其實了解這位劍神的脾性。堅韌自不用說,都快有些不近人情了;以前好歹勉強做出個溫和模樣,現今又似乎倒回了少年時候。


    幾個人都不吭聲,八難大師眉頭微微一蹙。“今日所聞去年之事,道長認為可信與否?”他竟突然換了個話題。


    “不敢信,又不能不信。”元光道長一提到這個就頗為心痛,“嵩山華山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哪!”


    八難大師點了點頭。“正道魔教恩怨複雜,很難算得清楚。但今日之事一出,卻是給正道諸君麵上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是魔教確實殲了大多數,咱們自詡武林正道卻出了這等醃臢之事,怕是有一段時間沒臉對上魔教了。”


    元光道長麵色也嚴肅起來。“大師說得極是。”正道武林的臉都被那幾個敗類丟光了!


    “真要說起來,江湖恩怨,生死常事。”八難大師又道,“雷一雲使了個大詐;相比之下,赤霄今日所言可真是光明磊落得多。”


    元光道長又點頭。他不蠢,此時已經隱約聽出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白山教人多勢眾、行事詭秘,中原諸人殊無了解,便一水兒把魔教叫開了。而雖然頂著魔教教主和劍魔的可怖名頭,但赤霄本人平日裏深居簡出,殺的也不是什麽無辜之人,確實和魔頭的外號相距甚遠。


    他禦己甚嚴,禦下也有方。白山教一日在他手裏,就一日不會變成真正的魔教,對正道武林而言是莫大的好處。


    故而八難大師不看好劍神劍魔再戰。高手過招,自然是拚盡全力、非死即傷。傷也就罷了;若是有個死,不管是誰,都無疑意味著又結下個新梁子,實在是大大的不妙。


    “大師說得極是。”元光道長最後道,忍不住瞥一眼晏維清,“劍魔雖為劍魔,但絕大部分時候都極為妥當,隻是眾人蔽眼不識。”


    這話晏維清簡直要舉雙手雙腳讚同。他相信,若是把他倆的事情捅出去,少林和武當絕對都支持赤霄的處理方式,而不是他的。因為,不能說他視可能的武林動蕩為無物,可他確實有別的考慮。


    “聽大師和道長的意思,赤霄絕大部分都極為妥當,那不妥當的部分是什麽?”晏茂天忍不住問。但一等問出口,他就自己回過味來——


    明擺著的,就是今日說的那句“打一場也無妨”!


    八難大師也打量了依舊八風不動的晏維清一眼,心想赤霄到底是因為什麽緣故主動提出再戰——莫非還是因為棋逢對手的激動?見得晏維清武功大成,赤霄便實在忍不住技癢?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從一開始就一聲不吭的晏維清總算開了尊口。“我有些事情要準備,”他轉向晏茂天,“父親,勞煩您替我向雲叔辭行。”再朝其他兩人略一拱手,人就迅疾地從半敞的窗口掠出去了。


    走得和剛才赤霄一樣利落,三人不免麵麵相覷。


    “大師,現在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想?”晏茂天實在不想看兒子和劍魔生死對決。


    元光道長也點頭。“雖然這本不該咱們管,但不管誰勝誰敗,對武林而言都不是好事,總不能坐視不理。”


    八難大師垂著眼,垂落下來的長長白眉仿佛都靜止了。“和老衲之前想的一樣,解鈴還須係鈴人。”


    晏茂天和元光道長不免交換了一個略帶憂慮的眼色。難道他們能勸服赤霄收回成命嗎?


    劍神劍魔再戰是絕對意料之外的事,炸鍋的當然不止武林正道。


    “聖主!”作為音堂堂主,百裏歌是頭一個接到消息並趕到赤霄身邊的。“此事……不太妥當吧?”


    赤霄完全沒當一回事。“不用擔心,雖然日子和地點都是晏維清定,但他不會借機占便宜的。”


    百裏歌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現在的重點是日子和地點、亦或者劍神的人品嗎?“聖主,您到底為何要和晏維清比劍?”


    “突然想到而已。”赤霄隨口答。見百裏歌又想說什麽的模樣,他接著加了一句:“若還是覺得不妥,你也不必說了,老讓我想到那些個老禿驢。”


    百裏歌這回難得和所謂的“那些禿驢”站同一陣線。別人不知道,他們幾個堂主都知道,赤霄把玄冰雪種贈予晏維清;晏維清果然武功大成,那對他們聖主來說不是極其不利嗎?


    “聖主……”


    他還想再勸,但赤霄懶洋洋地擺了擺手。“這消息是不是已經往總壇發過去了?”


    “……是。”


    “那不就得了?”赤霄道,一副很是無奈的語調,“看在你會有很多同盟的麵子上,現在就暫且先讓我清淨一陣子吧。”


    ……所以您知道我們必定會反對還這麽做?


    百裏歌難得覺得臉都要扭曲了。今日之事,明明殺了沈不範就好,怎麽沒兩句就變成了生死對決呢?


    但光靠他一個人的嘴皮子顯然沒用,百裏歌打算等總壇回信後再好好勸說他們教主。但在他離開之前,一隻白眉雀鷹像利劍一樣倏地落下,牢牢抓緊了他的皮質護肩。


    百裏歌有點懵。白眉雀鷹通常用於總壇與分堂的通信以及特別重要的消息,可總壇回信不可能這麽快到……那就是又發生什麽事了?


    赤霄很有耐心地看他拆開竹筒,再看他麵上表情走馬燈一樣轉了一遍,難得好奇。“怎麽?”


    “聖主,”百裏歌用他最幹巴巴的語氣回答,同時雙手遞上那張薄薄的紙箋,“北少林請您到寺中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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