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內。


    接下來的幾場淘汰賽,百草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她打得酣暢淋漓,幾乎每場都是以大比分戰勝對手晉級。然而,場內觀眾們關注的焦點卻被韓國的金敏珠分走了不少!


    “這個韓國小將挺搶風頭的。”


    媒體席上,體壇先鋒報的楊記者吃驚地看著賽台上的韓國小將金敏珠,她正用著跟百草第一場時如出一轍的連環十八雙飛踢,將對陣的泰國選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她的出腿,”華南體育報的劉記者搖頭,“好像是在模仿百草同加藤之戰。”


    “那倒是。”想了想,楊記者又說,“第一場的百草和加藤之戰,真是讓人意料不到啊,最後還差不到十秒的時候,百草居然能夠KO反敗為勝,太精彩了!”


    “是啊,百草這小姑娘很有潛力,”手指飛速地敲打著鍵盤,描述著剛才結束的百草戰勝美國選手的精彩場麵,戴記者讚歎地說,“雖然一開始有點緊張,但現在臨場發揮越來越自如,再勝一場,就可以晉級下午的複賽和決賽了。”


    “日本的記者們很沮喪,”偷眼看了下隔壁的日本媒體席,楊記者同情地說,“現場來了這麽多觀眾和媒體,結果加藤第一場就敗了。”


    “比賽的結果不是事先就可以預料的,”戴記者說,“現在日本的媒體和觀眾們應該會期待百草能夠打進決賽,如果百草可以打進決賽,加藤就有機會參加複活賽爭奪銅牌了。”


    “殺——————!!!!”


    燈光通明的賽台上,伴隨著金敏珠充滿殺氣的大喝,泰國選手像斷線的風箏,被連環十八雙飛踢的最後一腳重重踢出邊線之外!


    那囂張的殺氣!


    張揚的霸氣!


    “哈——!!!哈————!!!!”


    當裁判宣布紅方獲勝後,身穿紅色護具的金敏珠高舉著雙臂,厲目圓睜,對著四周的觀眾席怒吼歡呼,仿佛一頭渾身燃燒著火焰的豹子!


    “切,不過是手下敗將而已。”


    直播視頻前,曉螢撇撇嘴,不屑地說。明明是百草打敗了加藤,應該是全場最引入矚目的選手,偏偏那金敏珠一出場就無比囂張,又是狂笑又是怒吼,出腿又凶又狠,才一會兒就已經將兩位選手打傷至下場醫治,完全是來搶戲的嘛!


    “嗯,她打不過百草的,現在越囂張,下午被百草打敗的時候就越丟人。”津津有味地吃著話梅,梅玲很放鬆地說。


    “不能輕敵。”


    申波一臉認真。


    “我餓了,”亦楓打個哈欠趴在網吧的桌子上,“我要出去吃飯,你們是跟我一起去,還是繼續看上午的最後一場?”


    “我去!”


    梅玲蹦起來,百草最後一場的對手很弱,勝利沒有一點點懸念。林鳳、申波也同意早點吃完午飯,好不耽誤看下午的複賽及決賽。


    曉螢還有點猶豫。


    “走啦!”梅玲拽住她往外走,“難道百草會輸給那個巴拉圭選手?你也太小看百草了吧!”


    體育館內。


    馬上就要進行上午的最後一場比賽,百草一邊朝賽台走去,一邊擔心地頻頻回頭看向教練位置的若白。神色淡然地坐在那裏,隨著一場場比賽的結束,若白的麵色越來越蒼白,甚至隱隱有透明的青色。


    上場前,她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裏有冰涼的虛汗。


    一定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再想到昨晚他那一陣陣抑製不住的咳嗽,站在深藍色的賽台上,百草的心緊緊揪在一起,又一次扭頭看向場邊的若白。


    如雪山上的青鬆,若白淡淡地坐在那裏。她的心底卻莫名地一慌,突然怕他會如山頂的雲海一般,淡淡地散去。


    “喝————!”


    當巴拉圭選*身飛踢過來時,百草隻得強忍著收起心底的焦慮,打起精神,全神貫注於眼前的比賽!這場比賽打得並不艱難,她以領先對手6分的優勢結束第二局。


    局間休息的時候。


    她匆匆趕回場邊的休息位,若白已等候在那裏。


    “你坐!”


    沒等若白開口,百草便搶先說,硬是將他按在椅子裏。手指觸到他肩膀的那一瞬,冰涼刺骨,仿佛沁入深井裏一般,她打了個寒顫,心底的恐懼更深了幾分。而按住若白身體的時候,她驚駭地發現,他的身體竟似已經沒有同她對抗的能力了!


    椅子裏,若白虛弱地閉上眼睛。


    勉強提了一口氣,他似乎想要說話,還沒張口,眉頭驟然鎖緊,體內仿佛被某種虛弱痛苦的感覺攫住,身體竟冰涼得微微發抖。


    “若白師兄!”


    驚呼失聲,百草跪下身來,驚恐地扶住他!


    “……我沒事。”


    聲音沙啞得有些聽不清楚,若白緩緩睜開眼睛,眼睛如常的淡然冷靜,緩慢地說:


    “……去,把比賽打完。”


    那最後的第三局,百草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打下來的,每一次身體轉向教練席的方向,她總忍不住看向那個淡若透明的身影。甚至不知道最後的比分是多少,當裁判宣布是她勝出,匆匆同對手致意行禮之後,她便再也顧不得什麽,狂衝向身體竟已搖搖欲墜般的若白!


    “師兄——!”


    觸手是駭人的冰涼,顧不得脫掉護具,百草慌亂著,用身體撐住渾身被冷汗濕透的若白,失措地喊著:


    “師兄,你怎麽了?師兄——!”


    “……,”低啞地咳嗽著,若白的嘴唇幹得有些裂開,“……有點累,想回去躺一下。”


    “好,我們這就回去!”


    急得快哭了,百草什麽都顧不得,攙扶著若白便往體育館的出口走去!身後有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喊她,有選手和觀眾們詫異的目光,她全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體育館內漫長的通道,嘈雜的人聲,百草的腦子昏昏一片。她緊張不安地用肩膀撐住若白,用手臂攬緊若白,然而可怕的是,她感覺到——


    若白的身體越來越冰!


    越來越沉!


    如同漸漸垮塌的冰山般,向她的肩頭壓下來,她咬牙用力地撐著,然而最後那轟然的一塌,她驚懼地抬頭,發現若白竟已昏了過去!


    腦中的最後一根神經崩裂!


    那館內刺目晃眼的光線,晃得人什麽都看不見,那刺目的白茫茫,那如噩夢般的寂靜,那蒼白如紙的雙唇,因為昏厥而緊閉的雙眼,那永遠冷靜筆直地站立著,如同鬆柏一般支撐著她的淡淡的身影——


    喉嚨緊縮著。


    她顫抖地抱著懷中那淡如透明的身體……


    “……”


    從未有過的恐懼讓她的喉嚨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嘎嘎地幹啞著,耳膜如隔著千山萬水般地巨響,淚水狂湧而下,她死命地抱住那淡如透明的身影……


    “……來、來人……”


    “來人啊……”


    包著昏厥過去的若白,百草絕望沙啞地向四周狂喊著:“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


    ***   ***


    “嘀——嘀——嘀!”


    閃爍著燈光,救護車一路飛馳向醫院!


    顛簸的救護車內,緊緊握住若白冰冷的手,望著氧氣麵罩下他蒼白透明的麵容,百草無聲地哭著。


    她恨透了自己!


    早在飛來日本的機場上,她就察覺到了若白師兄身體的不對。比賽之前的昨晚,若白師兄咳嗽得無法抑製,卻為了怕影響她睡覺而深夜出去“散步”。若白師兄身體不舒服,早就有了端倪,她卻像瞎子一樣,沒有關心他,沒有照顧他。


    她隻顧著比賽。


    隻顧著找那隻草莓發夾。


    這樣緊張的比賽氣氛中,她惹得若白師兄生氣,害得他為她去找草莓發夾。如果不是跑出去那一趟,如果一直是坐在場邊休息,若白師兄的身體未必會嚴重到暈過去!


    救護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等候在那裏的日本醫生和護士們衝過來,一路推著急救床上的若白,快步向急救室而去!奮力追在急救床的旁邊,百草也擠進了急救室,經過一陣令她心驚膽戰的救治和忙亂,她看到醫生在對組委會跟隨而來的工作人員詢問著什麽。


    “我是病人的隊友,”深呼吸,百草連忙走過去,用不熟練的日語說,“醫生,有什麽需要知道的事情,您可以問我。”


    “病人的病曆帶來了嗎?”日本醫生嚴肅地問。


    “病曆?”


    百草愣住。為什麽醫生首先問的是病曆?


    “他的病情,不合適再參加任何劇烈活動,尤其不能夠參加跆拳道這種激烈的對抗比賽,難道你們不清楚嗎?”看到她身上的跆拳道道服,日本醫生譴責地說。


    “……”


    腦中懵懵的,如同被大棍擊中,百草吃力地說:


    “什麽病情?我師兄是什麽病?”


    聽到從日本醫生口中說出的那個名詞,百草聽不懂,她的日語水平隻能應付簡單的對話。她哀求著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幫她翻譯,那工作人員很為難,他也隻通簡單的漢語,不知道那個日語名詞翻成中文是什麽。


    “等病人蘇醒過來,再觀察一兩天。”


    急救病房內,日本醫生讓護士為依舊昏迷中的若白吊瓶輸液,嚴肅地叮囑百草說:“記住,不要讓病人做任何劇烈的活動,他的身體必須長期靜養,否則,將來可能就必須動手術。”


    “……是。”


    咬緊嘴唇,百草用力地點頭。


    液體一滴一滴輸入若白的體內。


    除了病床上的他,急救病房裏隻剩下百草和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找到一張紙條,百草請工作人員幫她寫下那個聽不懂的日語詞匯,盯著那個詞,她呆呆地看了好幾分鍾,才將紙條小心地收好。


    沉默地守在若白的病床旁。


    百草一動也不動。


    牆壁上的時鍾一分一秒地走著。


    身上依舊穿著被汗水浸泡的紅色護具,百草沉默地守在若白的病床旁。昏迷中的若白睡得很不安穩,他的眉心緊緊地皺著,似乎在夢境中掙紮,仿佛憂心著什麽,掙紮著想醒過來。


    “你先回去吧。”


    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鍾,工作人員好心地對百草說:


    “下午的比賽兩點鍾就要開始了,醫院裏會有護士照顧病人,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沉默著,百草搖搖頭。


    “剛才我問過醫生,藥物中有可以使病人休息的鎮靜劑,病人在兩點之前是無法醒來的。”工作人員勸說她,“你不必留在這裏。”


    “……謝謝您,”百草啞聲說,“我要陪著他。”


    “可是,這樣你會錯過比賽的!”


    “沒關係,”握住手心那隻冰冷的大手,怕吵醒睡夢中的若白,百草聲音低啞得近乎無聲,“我想陪著他。”


    工作人員惋惜幾聲。


    急救室,牆壁上的時鍾一分一秒地走著。


    昏迷中的若白越來越不安穩,他的頭部吃力地在枕上碾轉,蒼白的嘴唇仿佛想要說出什麽,如同即使在最深的昏迷中,也有他無法安心的事情!


    “他是在疼嗎?”


    心痛得緊縮在一起,百草的麵色也變得蒼白,她急忙站起來,剛想去按喚人鈴,耳邊忽然聽到從病床上傳來的劇烈咳嗽聲!


    “病人居然醒了!”


    工作人員吃驚地說,醫生分明告訴他,鎮靜劑的藥效至少要到下午四五點才會消褪。


    劇烈的嗆咳。


    病床上,若白緊閉雙眼,麵容蒼白地咳著,身體無法克製地顫抖著。怕輸液的針頭會跑針,百草小心地按住他的手臂,又驚又喜地喊著:


    “若白師兄!若白師兄!”


    聽到她的聲音,若白的眉頭仿佛鎖得更緊,麵白如紙,他緩慢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到病床旁的她,若白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默默地望著她,然而,似乎在一瞬間,他想到了什麽,眼睛霍然睜大,瞪著她說:


    “你怎麽在這裏!”


    “……我,”有點被他嚇到,百草呆住,結結巴巴地說,“若、若白師兄,你生病了,我、我送你到醫院……”


    “現在幾點?!”


    完全沒有聽她在說什麽,若白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蒼白著臉問。當他看到牆壁上的時鍾已經指向中午1點02分時,氣得嘴唇也煞白起來,怒聲說:


    “還不快走!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


    “心裏想著事情的人,就連鎮靜劑也會失去效用。”日本醫生板著臉走進急救病房,喝斥著,讓若白重新躺下,“你的病情,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必須靜養,情緒也不能夠起伏太大。還有,為什麽喝下那麽大劑量的止咳糖漿?即使咳嗽非常嚴重,過量的止咳糖漿對身體也是會有傷害的,往後不可以再做這種荒唐事情!”


    過量的止咳糖漿?


    當聽到這一句話,百草呆滯住,忽然漸漸明白了!為什麽咳嗽不止的若白師兄忽然會不再咳嗽。那並不是他的病情好轉了,而是,為了不讓她擔心,而喝下了大劑量的咳嗽糖漿嗎?!


    訓斥了若白一番,又再三叮囑他靜養,日本醫生才終於離開急救病房。勉強抑製住胸口的咳意,若白瞪著呆滯般的百草,雖然很生氣,但虛弱使得他隻能斷斷續續地說:


    “……快……快去體育館!”


    後退了一步,百草含淚搖頭說:


    “我不去。”


    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若白吃力從身上掏出一把日幣,遞向她:“……打車過去……再買兩隻麵包……和一盒牛奶……快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慌亂地搖著頭,她仍舊說:


    “我不去。”


    沉默地看著她,若白的氣息越來越冰冷,凝視她兩秒鍾,他眼神淡漠地說:“……如果你還把我看做是你的師兄……就聽話……現在立刻回去體育館……打好下午的決賽……”


    “……你是我的師兄,我聽你的話……”搖著頭,淚水撲簌簌從眼眶落下來,百草哭著說,“可是,我不要去,我要留在這裏陪著你。你生病了,我不可以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裏……”


    “這是醫院!”若白怒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額頭也沁出細密的冷汗來,“……你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你留在這裏,也什麽都做不了!……”


    “我可以的!”百草急聲說,“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去喊醫生和護士!輸液的時候身邊必須有人,我曾經見到過……”


    “我沒有那麽容易死!”


    胸口窒悶得又咳嗽起來,若白揮手打掉她想要過來攙扶的雙手,吃力地說:“百草,你冷靜一下。我們來日本,是為了打比賽,你不要分不清輕重……”


    “分不清輕重?”流著淚,百草傷心地說,“難道,一場跆拳道的比賽,會比你的身體還重要嗎?為了這場比賽,你怕我擔心,生病咳嗽都要半夜出去‘散步’!為了這場比賽,你身體不舒服卻什麽都不跟我說!是,我知道,比賽很重要。可是,比賽也隻不過就是一場比賽,難道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你——!”


    “我不會回去比賽的!”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紅著,百草倔強地說,“我就要留下來陪你!哪怕你罵我,哪怕你生氣!我一定要留在醫院,陪你輸液,看著你好起來!”


    胸口的咳嗽越來越劇烈,若白的唇色變得雪白。看著她那紅著眼圈梗著脖子頑固到底的模樣,他沉默了幾秒,將輸液針頭從手背扯下來,虛弱地從病床下來,啞聲說:


    “……好,我陪你去體育館。”


    “師兄!”


    百草驚慌地衝上去。


    “……下午的比賽,原本我也並不放心……”擋開她試圖扶住他的雙手,若白吃力地向病房外走著,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身體搖搖晃晃,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我陪你去,這樣你可以不離開我,我也可以在場邊指導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淚水再次崩潰在百草的臉上,她死死的拉住若白!


    聞訊趕來的護士們大驚失色,衝上來幫著百草扶住若白,想要將他扶回床邊。經過這一番折騰,若白的身體已經虛弱得仿佛隨時會再暈倒,整個人也如同透明的一般,然而即使如此,他那沉默固執的神情使她們明白,即使這次被她們按回了病床,下一刻他還是會再起身離開。


    “好,我去……”


    被逼得退無可退,深吸口氣,百草用手背用力地擦去臉上的淚痕,聲音顫抖地說:


    “你別動,我聽你的。你好好躺著,我現在就去!若白師兄,你等我,我很快、很快、很快就會回來的!”


    凝視著她,若白吃力地說:


    “要拿到冠軍。”


    “好,我一定拿到冠軍。”她咬緊嘴唇回答。


    “……小心金敏珠。”


    “是。”


    不舍地又深深望了他好幾眼,在轉身離開之前,百草眼圈紅紅地顫聲說:


    “我走了。若白師兄,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冰冷的手拉住她。


    “打車去……別忘了買點吃的……”


    病床上,若白低低地咳嗽著,將那把日幣塞進她的手心。看著她身上那還沒來得及脫掉的被汗水浸泡的紅色護具,看著她那哭得像小花貓一樣的臉,他掙紮著拿起床邊的毛巾,幫她擦了擦臉和頭發。


    直到她重新變得整潔起來。


    目光落在她發間那枚紅晶晶的草莓發夾上,若白聲音低啞得近乎無聲:“……對不起,比賽要靠你自己了。”


    ***   ***


    燈火通明的體育館。


    雖然下午的比賽是複賽及決賽,但因為日本跆拳道全民偶像加藤銀百合在上午的預賽中就已經被打敗,所以觀眾席中的人數反而還少了些。也因為沒有日本選手角逐冠軍,日本觀眾們的心情很放鬆。


    女子組比賽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首場便打敗加藤的中國選手戚百草,一個是比賽風格異常囂張、以至令人過目不忘的韓國小將金敏珠。


    國內,衝浪網吧。


    “日本觀眾應該很希望百草勝吧,”直播視頻前,看到選手們已經陸續進場,梅玲興奮地說,“如果百草能打進決賽,敗在百草手下的加藤也就有了參加複活賽,甚至爭奪銅牌的機會。就算為了加藤,日本觀眾也會為百草加油的吧,那賽場不就相當於成了百草的主場了嗎?”


    “未必。”


    撇撇嘴,曉螢嘀咕著說:


    “萬一日本觀眾很小氣,還記恨著百草打敗了加藤,不但不給百草加油,反而給百草喝倒彩,可怎麽辦啊。”


    “不至於吧。”林鳳白她一眼。


    “哼,難說。”


    “不管觀眾為誰加油,百草那麽遲鈍,她不會有什麽感覺的。”趴在桌上睡午覺,亦楓哈欠連天地說。


    “嘿嘿,那倒是,百草的抗幹擾能力是很強的!上午加藤銀百合的加油聲鋪天蓋地,百草不照樣把她KO了嗎?!”說著說著,曉螢又開始信心滿懷,“沒了加藤,下午的比賽也就金敏珠還有點看頭。但金敏珠也是百草手下的常敗將軍,哦哈哈哈哈!說不定還是把金敏珠KO,哦哈哈哈哈!看她還敢不敢囂張,還敢不敢搶百草的風頭!”


    “不要輕敵。”


    推推黑框眼鏡,申波謹慎地說:


    “上午的比賽,金敏珠每場都是以至少5分的優勢獲勝,還KO了兩位選手。”


    “百草每場也是大比分獲勝啊,也KO了加藤!”曉螢不服氣地說。


    “而且你們發現沒有,”看到已經走上賽台的金敏珠,申波研究著說,“金敏珠的身高增加不少,身體也更加強壯。”


    “哈哈哈哈!你是說金敏珠長胖了對不對!”曉螢大笑,“金敏珠原本就不漂亮,現在又變胖,看起來真是很彪悍啊!”


    “安靜點。”林鳳瞪她一眼,“申波的意思是,金敏珠的力量變強了。百草和金敏珠都是力量型的進攻打法,對於其他防守型選手來說很突出的力量優勢,在金敏珠麵前未必會那麽奏效。”


    “哈——————!!!!”


    伴隨著充滿殺氣的囂張大喝,身穿紅色護具的金敏珠反身後踢,出腿淩厲,如同憤怒爆發的火山,重重將對手踢飛摔倒在賽墊上!


    5:2!


    當裁判宣布金敏珠獲勝,深藍色賽墊上的金敏珠又是一聲咆哮般的大喝,對觀眾舉起雙臂,如嗜血的勇士般率先進入二分之一決賽!


    “切,囂張什麽啊……”


    雖然也有些嘀咕,但曉螢心底還是對金敏珠充滿不屑的。不管申波怎麽說,她絕對堅信,金敏珠一丁丁點都不可能打敗百草!


    “也許就是這個韓國小將要跟百草爭奪冠軍了。”


    很難得能在跆拳道決賽中看到兩個進攻型的選手進行比賽,華南體育報的劉記者很是期待。


    “咦,你們看,”體壇先鋒報的楊記者忽然看到不遠處貴賓席上的一個人影,“那是不是國家體育總局的官員蒙清池先生?”


    “是他。”


    順著楊記者的視線望過去,劉記者也看到了,疑惑地說:


    “怎麽蒙先生也會來這場比賽,難道是日本跆拳道協會邀請他來觀賽,或者是頒獎嘉賓?”


    蒙清池是國內最早一批的跆拳道選手,曾經在韓國接受過訓練,隨後長期在國內傳播跆拳道運動和組建跆拳道協會,被選為國家跆拳道協會的會長。跆拳道國家隊最初就是由他一手創建,他也培養出了包括金牌教練沈檸在內的很多出色教練。


    因為在跆拳道運動上的傑出貢獻,蒙清池後來升任國家體育總局的高級官員,主管跆拳道、柔道、空手道等一係列近身搏擊型的競技體育。


    “會不會,蒙先生是特地來看百草的比賽?”


    話一出口,戴記者自己就搖頭了。


    近年來在跆拳道運動上,蒙清池對婷宜的青睞有加是眾所周知的。幾乎在所有有關跆拳道的采訪中,蒙清池都將婷宜視為女子選手中的領軍人物。


    “其實,就最新出台的跆拳道新規則而言,百草的打法是最具優勢的,”劉記者歎息,“旋身進攻的加分很多,一般動作踢中得分部位是1分,而旋身踢中是2分,一般動作踢中頭部是3分,而旋身擊頭是4分。”


    “確實如此,”戴記者說,“希望百草今天能拿到冠軍,再多積攢些比賽積分,真正能夠具備跟婷宜競爭的實力。”


    下午的比賽分組是重新抽簽決定的。


    金敏珠的比賽結束後,又進行了另外兩場女子組的比賽,然後,終於輪到了百草的四分之一決賽。


    “啊!百草!百草!百草終於出場了——!”直播視頻前,看到身穿紅色護具的百草踏上賽墊,曉螢激動地跳起來!


    “終於要開始了!”


    梅玲也興奮地放下正在玩的手機,連睡夢中的亦楓也醒了過來。


    “百草這次對陣伊朗選手。”


    說著,申波有些皺眉。


    “她叫波伊那,”林鳳認出了那位伊朗選手,“我曾經看過她的比賽。她的身體很堅韌,很耐打。在我看過的那場比賽裏,雖然她的對手踢中的都不是她的得分部位,但是出腿都很重,她連連被踢,卻跟沒事人一樣。”


    “後來呢?她勝了還是敗了?”曉螢急忙問。


    “勝了。她很耐打,把對手的體力消耗光了,最後反擊得手。”


    “……”


    曉螢沉默。


    “好像伊朗選手都有這個特點,就跟橡皮人一樣,怎麽打都沒事,”梅玲擔憂地說,“不知道是他們本身身體素質特殊,還是有什麽特別的訓練方法。希望百草的體力不會被她……”


    “砰——————!!!!!!!!”


    就在梅玲的這句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直播屏幕裏,燈光璀璨的賽台上,身穿紅色護具的百草麵容沉肅,高喝地騰身而起,一個旋身,重重下劈,當劈在波伊那頭頂的那一刻,聲音如同透明的波紋般在體育館內層層炸響!


    這時——


    比分牌上的時間顯示,第一局剛剛開始四十秒。


    “……”


    觀眾席上的所有人都傻住了!


    深藍色的賽墊上,百草沉默地後退一步,看著裁判俯身對著仰倒在地的波伊那數秒。當裁判終於宣布,紅方KO勝時,百草沉默地向裁判、對手和現場觀眾行禮完畢,就轉身退場了。


    剛剛四十秒。


    比賽就結束了嗎?


    “轟——”的一聲,如夢初醒般的日本觀眾們開始驚愕地議論起來!


    “這、這是百草勝了嗎?”


    錯愕地看著這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束的比賽,曉螢心裏覺得怪怪的,居然異常失落。她好容易盼啊盼啊,等到百草上場,結果還沒看清怎麽回事,比賽居然就、就結束了。


    “呃,沒錯,是百草KO勝。”


    梅玲茫然地說,她怎麽覺得,百草整個人完全不對勁呢?勝利了,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如果不是可以確認是勝利沒錯,她簡直以為是百草敗了。


    “怎麽沒有若白?!”


    鏡頭掃過場邊教練席的時候,沒有看到若白的身影,勝利後的百草也是沉默地孤零零退場,亦楓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上午時那種不祥的感覺又出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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