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禁為這一連串難以想像的凶案所驚駭,忙道:“如何不可思議?”


    殷嘉麗道:“誰都知道,人的頭蓋骨是最硬的,刀能夠刺進去麽?”


    我沉聲討論著這個令人毛發悚然的問題,道:“如果用刀劈的話,鋒利的刀  如東洋刀,就可以將人的頭骨劈碎的。”


    殷嘉麗道:“不是劈,是刺,那人的頭骨上被剌出了一個狹長的孔,腦漿流出,死了!”我感到了一陣寒意,道:“那就隻好問你們了,你們是世界上使用殺人工具最專門的人,應該知道他是死於甚麽武器之下的。”


    殷嘉麗道:“我自然不知道,但是傑克中校卻認為那四個便衣探員之死,也是你的傑作。”


    我幾乎想要直跳起來,破口大罵,但是轉念一想,傑克中校根本不在這裏,我罵也沒有甚麽用處的。我隻得苦笑了一下,道:“那我更是比漆還黑的黑人了!”


    殷嘉麗道:“不錯,如果我們放你離開,不到五分鍾,你便會落入傑克中校的手中!”


    我抬起頭來,直視著殷嘉麗,挑戰似地道:“我卻願意試試。”


    殷嘉麗笑了一笑,道:“衛先生,為你自己打算,你要找出凶手,是不是?”


    我忙道:“當然是,你想我會願意蒙著嫌疑,東逃西竄麽?”


    殷嘉麗道:“不是蒙著嫌疑,而是證據確鑿,因為警方若是起訴的話,我們將會提供一連串的證人,來證明你是凶手!”


    我不禁駭然道:“你這樣做,是為了甚麽?”


    殷嘉麗道:“你別怕,目前我們還不準備這樣做,我這樣警告你,是為了要使你知道,你非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可!”


    我立時恍然,道:“我明白,你們也想知道誰是凶手,所以藉助於我,將我逼到非找到凶手不可的處境中,來為你們效力!”


    殷嘉麗道:“衛先生,你當真是一個聰明人,但是你卻不隻是為我們效力,也為你自己著想。”


    我靠在沙發上,將殷嘉麗的話想了一想,覺得她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今我的處境,如此尷尬,不找出那瘋狂殺人的凶手來,我是絕對難以洗刷自己身上的嫌疑的。


    我冷笑了一聲,道:“那麽,你們是想和我合作行動,是不是?”


    殷嘉麗搖頭,道:“你錯了,我們不和你合作,我們所能給你的幫助,隻是以最新的化裝術,把你化裝成另一個人,使你能避開傑克中校的追捕,而在你追查凶手期間,我們不是敵人,你明白了麽?”


    殷嘉麗的每一句,都有十分深的含意,她說“我們不是敵人”,而不說“我們是朋友”,那無疑是說,在追查凶手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她仍然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這也好,我倒喜歡這種“勿謂言之不預”的作風,那總比甜言蜜語,卻在背後戮上你一刀要好得多了!


    我點頭道:“我明白了,但是既然尋找到凶手是兩利的事情,你們供給我多一些情報,似乎也屬必要,你同意我的意見不?”


    殷嘉麗道:“好的,我們所需要的,是陳教授的一切研究資料,我們已經得到了。“


    殷嘉麗道:“為了掩護我的身份,我們派出一個工作人員,去破壞陳教授的實驗室,裝著研究資料的


    漏,是由於外來的力量,和我無關,可是那個人卻被殺了,這證明除了我們之外,另外有人對陳教授的研究工作,感到興趣。”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殷嘉麗道:“我們起先以為對頭是你,如今我們想知對頭是誰,和他們已知道了些甚麽?”


    我問道:“那麽,陳教授所研究的  我那天在顯微鏡中所看到的,突竟是甚麽呢?”


    殷嘉麗道:“你在顯微鏡中所看到的,是在實驗室中研培養出來的別的星球上的生物,這種微生物,它們會分裂自己,吞噬自己,強壯自己,這種生活方式,是地球上任何生物所沒有的。地球上的低等動物,在沒有食物的時候,會將自身的器官吞噬,例如渦蟲,但它們在那樣做的時候,隻是勉強維持生命,而不是生命的進展!”


    我覺得這才是殷嘉麗的本來麵目:一位美麗、年輕而有學問的教育工作者,而不是一個卑鄙、凶殘、毫無人性的特務。


    所以我特別欣賞如今的殷嘉麗,我並不打斷她的話頭,任由她說下去。


    她繼續道:“這是一項重大的發現,證明在特殊的情形下,生命可以發生。再加上那個星球上的一切資料,全是寶貴已極的太空情報,更證明太空中,生命的發展是多姿多采,遠超乎人類的想像力之外的!”


    殷嘉麗麵色微紅,顯得她十分興奮。


    我歎了一口氣,道:“殷小姐,如果你堅持研究,那你將成為世界知名的學者,你為甚麽要幹這種無恥的勾當?”


    殷嘉麗的麵色一沉,冷冷地道:“陳教授也在我們的軟禁之中,你可以不必為他的下落操心,你隻管專心於你自己的事情好了,你跟我來,我們的化裝師,會替你改變容貌的。”


    我問道:“你們的化裝師的技術高明麽?”


    殷嘉麗瞪了我一眼,道:“他可以使你的妻子都認不出你來。”


    我踏前一步,道:“小生尚未娶妻。”


    殷嘉麗道:“不久的將來,你就可以和鶯鶯小姐見麵了。”


    我不再說甚麽,跟著她出了房間,那四個人仍然在,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後麵。


    由於這四個人的監視,我不敢有任何的行動。


    不一會,我們便置身在另一間房間之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已然在了,我一見了這個老者,便頓時呆了一呆,那老者見了我,也是一呆。


    但是我們兩人的一呆,都隻不過是極短的時間,隻怕精明如殷嘉麗也未曾發覺。那老者我是認識的,我不但認識他,而且還曾救過他全家的性命,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從那次之後,我便沒有再見過他,但是這次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麵,卻也毫無疑問地可以認出對方來。


    這個白發蒼蒼,貌不驚人的老者,如果我稱他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化裝家,那我是絕對沒有一點誇大的意思在內的,他的確是最偉大的化裝家。


    他曾經將一個花甲的老翁,化為翩翩少年,也曾將如花少女,化成駝背婆婆,化裝技術之妙,可以說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是如何會在這裏的,我弄不明白,我想他多半是臨時受雇,不知道雇主是甚麽人的。


    我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殷嘉麗退了出去,那四個黑衣人還在,就站在我的身後。


    他一聲不響地工作著,在我的麵上,塗著化裝用的油彩,他一麵工作,一麵不斷用眼色向我問話,我拿起了一支油彩,在手心慢慢地寫道:“我是被迫的,你有甚麽辦法令我脫身?”


    他點了點頭,在我的麵上指了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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