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頷首道:“有人與離兒同行麽?”


    陸離喜道:“我與師傅師兄同行,燕前輩見過他們?”


    燕羽搖了搖頭,道:“尊師何人?”


    陸離臉浮敬意,笑道:“家師張陵天,燕前輩是否認識?”


    燕羽再次搖頭,緩慢側身望著洞外,似乎心有所想,道:“離兒身子虛弱,不宜強行運功,定要牢記於心。[]”


    陸離哦了一聲,道:“燕前輩關懷備至,晚輩永不忘記。遭此一劫,已經耽誤太多時辰,晚輩這就告辭,還望燕前輩珍重。”


    燕羽麵色陰沉,喝道:“才與你說了身子虛弱,為何要匆匆離開?難道這個洞穴有辱尊軀?”


    陸離嚇了一跳,道:“燕前輩息怒,晚輩絕非此意。”


    燕羽深深看了他一眼,柔聲道:“離兒到此兩日兩夜,或許尊師早已離開,待傷勢全愈再去尋找不遲,好好休息,老朽弄些吃的來。外麵較冷,不要出去。”


    一道灰影閃過,老者消失無蹤,獨餘低沉話言,輕輕回蕩洞內。


    外麵是否寒冷,陸離完全不會在意,他所在意的則是眼下情況。據燕羽神情可知,切實到此兩日久矣,想必一直處於昏迷當中,難免風譎雲詭。


    但凡遭遇怪事,世人皆會充滿好奇心,陸離也不例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strong></strong>尋思一陣,始終難悟關竅,唯有搖頭歎息。


    山風吹過,涼意刺骨,陸離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出洞穴。


    這是一座山丘,草木近枯,極顯荒蕪,洞穴位於斜坡上首,居高臨下,可覽崇山峻嶺。


    寒雨,終於停止,天空明朗許多,然而心情依舊,沉浸灰暗之中。


    陸離望著朦朧山林,思緒沉得很深。


    仿佛,瀕臨迷途,手足無措。


    曾幾何時,有過類似感覺,隻是鬥轉星移,淡忘於春花秋月。


    何必苦苦追憶,那些傷心往事。


    陸離微微一愣,慌忙掃視周遭,但見密林深處草木搖晃,陡然跳出數匹肥狼,恰似驚弓之鳥癱軟地間,臉龐白無血色,想要逃命又覺四肢無力。


    數匹肥狼低聲嚎叫,爭先恐後衝上山丘,瞬息靠了過來,圍繞陸離轉來轉去,凝眸注視期間,鼻孔微縮微放,像在嗅探陌生氣味。陸離膽戰心驚,緊緊閉上雙目,不敢與幽幽綠眼對視。


    “不必大驚小怪,全都退下。”


    熟悉的聲音入耳,陸離如獲大赦,咬著嘴唇睜開眼睛,卻見狼群退開,於十步開外坐下,仍舊緊盯自己。(.棉、花‘糖’小‘說’)


    燕羽臉掛歉意,伸手將他扶起,道:“老朽姍姍來遲,離兒受驚了。”


    陸離吐出一口氣,手抹額上虛汗,道:“它們能懂人話?”


    燕羽笑道:“老朽能懂人話,它們自然能懂人話。”


    一言一辭,含意頗深,耐人尋味。


    不詳預感,縈繞心頭。


    陸離戰戰兢兢,進而鼓足勇氣,道:“燕前輩何意?還還請明示!”


    燕羽淺淺含笑,不答反問,道:“離兒覺得它們笨麽?”


    非但愚笨,尚且凶殘而無思維,堪稱畜生舉止。


    兩日以前,有人這樣詢問陸離,他會斬釘截鐵說出心中所想,然而經過那一夜,稚嫩想法完全改變。


    陸離搖頭道:“它們……”


    “它們聰明伶俐!是不是?”


    燕羽截斷他的談話,隨後哈哈大笑,笑聲爽朗尖銳,似狼嚎,又似悠揚歡歌,響徹廣闊荒野。


    陸離大惑不解,更不明白燕羽笑意,隻是隱隱有感,一種可怕緣由暗藏其中,一旦昭然若揭,必定驚心動魄。


    瞧見陸離目瞪口呆,燕羽止住笑聲,拍了拍他肩膀,溫和道:“隨我來吧!”


    陸離頷首苦笑,跟隨燕羽走進洞穴。


    雲散雨停,天空漸朗,洞內明亮許多。甫一進入,便見十二種獸頭圖騰,栩栩如生,呈現光滑牆上。就算先前仔細看過,陸離仍覺稀奇,忍不住走近打量。此乃十二生肖,亦為十二獸神,每種圖騰活靈活現,好像呼之欲出。審視片刻,陸離皺起眉頭,麵露詫異。


    因為,雙瞳之中,映出一種圖騰,一種狼頭圖騰。


    若隱若現,雕刻牆壁上方,洞內灰暗之處。


    一團亮光襲來,悄悄掀開灰暗,狼頭圖騰越發清晰。


    陸離倒吸一口涼氣,接著轉開視線,隻見半空懸浮一盞油燈,光芒照亮整個洞頂。


    “看清楚了麽?”


    陸離嗯了一聲,霎時反應過來,道:“燕前輩究竟何方高人?”


    燕羽泰然自若,道:“談及高人,普天之下,還輪不到老朽,若按世人稱謂,頂多屬於管家罷了。陳年舊事,好比過眼雲煙,休要再提。”


    管家!


    陸離頗感疑惑,念及燕羽言辭,隻覺愈加玄乎,卻又不敢深入了解,唯有一笑而過,旋即走近石床,盯著那張斑斕虎皮,不禁咽下一口唾沫。


    昏迷兩日,就用這張虎皮取暖,豈能若無其事。


    燕羽抬手輕揮,那盞油燈緩緩墜下,輕落石床旁邊,兀自亮著。


    陸離偷瞟一眼,手指虎皮,道:“這隻白額畜生,是燕前輩打死的嗎?”


    燕羽微閉雙目,露出睥睨表情,道:“區區一隻病貓,何必老朽親自動手。”


    陸離奇道:“是狼幹的,就是外麵那些凶殘惡狼?”


    燕羽神色凜然,道:“你說狼群凶殘?”


    陸離心慌意亂,但未逃避問題,堅定的點了點頭。


    燕羽狂笑幾聲,道:“凶殘也好,溫順也罷,都是世人見解,不以為然。想我狼族龐大,團結互助,驍勇善戰,在百獸當中傲視四方,這是何等威武。”


    陸離又是一驚,結巴道:“燕……燕前輩何意?可以說得明……白些嗎?”


    燕羽手捋長須,道:“狼就是我,我就是狼。”


    陸離幹笑兩聲,道:“燕前輩分明是人,怎會稱自己為狼?”


    一聲狼嚎,長響不絕,震得洞穴猛顫。悲戚狼嚎,卻從燕羽口中傳出,遠遠飄蕩開來,煽動群狼齊嚎,震耳欲聾。


    在這淒婉叫聲中,燕羽那張臉龐,時而澎漲,時而收縮,一雙枯目緩慢凹陷,綠意更濃。僅在同一時刻,鼻梁高高凸起,秀口橫向裂開,麵生棕色長毛。


    端的一副人軀狼貌,恐怖程度超越鬼怪。


    須臾間,十餘匹肥狼衝入洞內,乖覺圍坐燕羽周圍,嘴吐長長紅舌,森然尖牙迎著油燈閃爍。


    蒙人相救,以為絕處逢生,不曾料及,反倒誤入狼穴。


    陸離本欲逃跑,但覺雙腿灌鉛,眼前一黑,栽倒地間,久久未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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