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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雨花台處,朦朦朧朧落下小雨,濺起地麵鮮少的灰塵飛揚,那些嬌豔欲滴盛開的花朵,枝葉上沾上少許水滴,縱觀一片雨花台外景,不是蘇州小橋流水人家的婉約,卻也別有韻味,似乎洗去了不少國人對待那年的恥辱,清淡人心。


    石磚路旁的陳舊茶社冒起類似炊煙的水霧,年過六旬的老板不曾雇人,獨自照料興許連三十平都不到的茶館,仍舊生意興隆,一直忙裏忙外,在他經營此道數十年的手藝下,茶香時不時飄出屋外勾起喜茶的路人,給這條狹窄的石磚路平添一分農家裏的溫馨氣味,甚至鼓動錄音機旋繞梁柱的京劇,也給不大的茶館多出一分美。


    徐光遠瞥一眼坐在對麵的世侄,臉色意味深長.年過半百的老人作為作為省政府的要員之一,幾十年如一日兩袖清風,三十歲仕途坦蕩後便毅然戒了香煙,終日廉潔衣衫,隨意望去像是一個落魄人家的老人,但在政府大樓內,甚至最高級別的會議中,他都能在很多關鍵時刻有一錘定音的權利,這起源於老人的凶悍魄力,敢言旁人不敢言的話,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就好比近年來江蘇省的迅猛發展,遙遙有和浙江一爭高下的氣勢,老人功不可沒,他門下的字弟兵,哪個不是剛斷果決之輩,朝野中又有多少手握重權?


    侯將相收起手機小心望了眼老人,發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快,不竟有些尷尬,他打小時是個內向的孩子,學習成績倒是優異,班級甚至全校名列前茅都不在話下,但就是和人交往有先天性的缺陷,中間要不是眼前這位待他恩重如山的老人磨練鞭策,如今的他,肯定不是那個即使從蘇州高升數個等級到南京還依舊如魚得水的侯將相,所以他對眼前老人的感激不全是感激,更多的是類似與親情的尊敬和崇拜,哪怕是做官都以他為榜樣,堅定廉潔到敢見朝日,不懼一切魑魅魍魎。


    “今天針對徐州新區建設的會議後有什麽感想?能不能有些值得稱道的意見,不妨和老頭子說說”


    仍舊五十餘年歲的徐光遠發絲依然全白,但那對給人感覺時刻都能射出鋒利光芒眼睛依舊有神,襯托下就更顯的讓人畏懼,他輕輕放下茶杯,好似不大在意今日會議上幾個派係的互相彈劾,輕描淡寫直指中心扼住要害丟給世侄,想做一個甩手掌櫃。


    候將相苦笑,知道老長輩在給自己出難題,卻不敢抱怨,剛好今日旁聽後他也關注了一下,加上在幾年前為了調到南京的準備工作,徐州這一快久久不能解決的問題心裏也有些建設性的意見,所以直言不諱道:“這個不是我所在部門體係去關心的事,徐叔,想考我就直說您明說,晚輩又不敢藏私”。


    徐光遠皺起眼角皺紋,饒有興致道:“願聞其詳”。


    “不敢”


    候將相故意有些誇張的惶恐,斟酌一番笑道:“這些年政府對徐州的確是稍微忽視了一些,可能是因為他乃兩省交界處,顯的有些奶奶不親娘不愛,但是有一點應該是被前輩門刻意忽略的事實,它的發展潛力不可估量,這一點不單單光從地理位置上就能夠否決掉的,而且它離宿遷並不遠,完全可以連成一脈進行發展,蘇北的力度已經漸漸加大,這把它當做是一個沉睡許久後覺醒的契機也未嚐不可,就像當年的廣東,不也是一步一步徐徐圖之,況且如今江蘇已經有了蘇錫常這條黃金線,呼應下誰又能斷定最後的結果?”。


    徐光遠輕輕微笑,似乎對他給出的答複甚為滿意,隻是轉眼間又搖了搖頭,歎道:“太過片麵,深度不夠,執行起來就困難重重”。


    候將相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嗬嗬笑道:“可能是才來南京不久,以前也隻是旁敲側擊中獲得了一些信息,整合過後才有了這段其實沒多大用的言論,加上又不屬於我工作範圍內的工作,也就沒去深想了,徐叔,您可不知道,我現在整日忙的不得了,不知道上麵是欺生孩子怎麽地”。


    徐光遠忽視最後幾句的無病呻吟,斜睨他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丁副書記對你甚好,我在樓上都時常能聽到妒你的言語,那年比你資曆還老的秘書們,哪個有上任第三天就給命脈上的活幹這種待遇?知足常樂啊將相,要記得,驕兵必敗”。


    候將相汗顏,連連應承道:“徐叔教訓的是”。


    徐光遠微怒,稍微用勁將茶杯在桌麵上一頓,冷聲道:“跟誰學的嬉皮笑臉,難道忘記了我討厭這份陽奉陰違?”。


    候將相微驚,苦張臉道:“不是您跟我說與你相處不用太過僵硬,我這是聽話好還是不聽話好”。


    徐光遠凝噎不語,半響後伸出手指指他,歎道:“你呀,我看是越大越不好管教,老候怎麽就把你丟給了我,還嫌我家後生不夠煩人啊,好歹也把你丟到福建去交給那嫌的沒事幹的老家夥啊,把你擱這南京折騰我把這老骨頭,他於心何忍”。


    候將相靠近他輕聲笑道:“您老驥伏櫪,自然要比雲伯懂調教人”。


    徐光遠等他一眼,一米七出頭一點點的身軀站起來,腰稈子卻如杉樹筆直,他劍眉倒立,怒斥道:“我就是活該的?”。


    興許是因為從小到家都在他教育中張大的原因,候將相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敬若神明,知道老人家在玩笑,不過還是不落情麵的趕忙起身攙扶住他,笑道:“實話吧,和您親近些”。


    老人家上了年紀不就圖一個感情,晚輩心裏邊掛念對他們來說是最為重要的,況且他即使不貪在物質要求上也不愁吃不愁喝,聽到他這麽說徐光遠總算去了怒氣,但語氣仍舊保持硬邦邦的,冷哼道:“要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再加上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我才懶的借過這樁子讓人頭疼的活”。


    候將相應道:“今晚回去了可別跟幹媽說我壞話,否則下事有好茶葉不帶給你”。


    聞言後徐光遠一愣,突然火急火燎拿起傘小跑向門口,招呼也不打一聲作勢就要走人。


    候將相一愣,今天約他出來本來是心裏邊還惦記著前些日子跟他說過的事,正體還沒進入哪能就這麽放他走,連忙拉住他皺眉道:“徐叔,怎麽突然就要回去?”。


    徐光遠指指釘在牆上的鍾表,急道:“你不說我都忘了,早上你幹媽叫我晚上帶些餃子皮回去包餃子,今天是冬至,小兔崽子”。


    想到以凶悍著名的幹媽那張沉下來的臉,候將相不敢再做阻攔,可看看外麵漸大的雨,不禁也急了:“這下雨天的我開車送你”。


    “不用”


    剛走到門口的老人果斷拒絕,又突然想到什麽,轉過身盯著候將相詫異的臉別有深意寒聲道:“你和姓陸的那小子距離遠些,上次你托我問的事問了,我告訴你,那些人盯的緊的很”。


    侯將相一震,望著老人的背影深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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