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下陸蒙臨和王孤息都遭住了,百善孝為先,任誰都受不了家人出事的打擊,雖然嘴上不說,但看的出來馮真偉對父母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從馮真偉以幫助他父親說好話的來說他這一次近乎淨身出門就能看的出來,就更別說一直對他寵溺有佳的母親,陸蒙臨看著近乎陷入絕望的馮真偉,嘴角苦澀,他顫顫巍巍站起來扶住快要倒下的馮真偉,問道:“消息可靠嗎?”。


    馮真偉帶著哭腔,猶如龐然失措的孩子:“是我爸打過來的”。


    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的陸蒙臨心頭一緊,他走到陪他從寢室走到今天的兄弟眼前,道:“回上海吧”。


    馮真偉茫然抬起雙眼無神的眼睛看著他,哽咽道:“我爸說了,這一次回去了就別出來了”。


    陸蒙臨早就料想到這個結果,任誰也不會在出了這事後還對在外的兒子不管不問,原先可能還有個妻子做精神支撐,現在唯一的孩子若還不在身邊,就算是再偉岸的巨人也要轟然倒地,陸蒙臨點點頭,幾近強顏歡笑:“腦溢血不比一般的病,回去陪陪你母親吧,這邊沒事”。


    馮真偉靠著牆頹然滑落在牆角,把頭埋在膝蓋間,許久後起身,這麽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從原先飯店的活寶到現在的臉色蒼白,馮真偉內心的痛苦猶如在絞刑架上的行刑,最後他低頭沙啞道:“蒙臨,你要扛住”。


    陸蒙臨輕輕一笑,點根煙塞進他嘴裏,笑道:“這邊的事大多都已經落實好了,怎麽扛不住?”。


    馮真偉恩了聲,連車鑰匙都沒拿就轉身走向門口。


    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陸蒙臨在他身後開口:“有機會我會去上海看你,還有,等阿姨康複後替我向她問好”。


    馮真偉愣住,半響後保持姿勢點了下頭,毅然頭也不回離去,猶如一名走向日暮的將軍,滿是泛起冷意的悲蒼,在下樓時平日裏嘻嘻哈哈陸蒙臨口中喜歡整幺蛾子的馮真偉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他這一次離開,接下來兩個人的命運就再也不能如如今一般,若大的馮氏商業帝國在他父親退位後,必須擁有一名有足夠能力駕馭起它的強者,而他,就算曾經多麽不願意按部就班,這一次也要強打起十二份精神壓榨出自己十二份潛力努力接班。


    在他身影沒入黑暗的同時陸蒙臨朝旁邊欲要安慰他的王孤息道:“王哥,你開車送他回去,還真能讓他打車不成?”。


    王孤息應了聲幹脆的拿起鑰匙尾隨馮真偉出門。


    王家兩兄弟在房內懵懂無知睡夢中時空曠的客廳,陸蒙臨一個人緩緩坐在沙發上,點起根煙皺起眉頭,他考慮的不是接下來少了一個左膀右臂後的捉襟見肘,而是怕馮真偉受不了這個讓人措手不及的打擊,馮真偉此時的茫然無助興許別人不懂,但小時候會被人罵做野種的他懂,娘,這個字眼相對與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具有非凡意義和牽掛的,馮真偉畢竟有隻是個二十二出頭的青年不是到了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如果說真失去了這個母親,是會像小孩離開媽媽懷抱那樣恐懼的,這種讓人望而生畏的事情,是誰都不能簡單承受的了的。


    直到夜半淩晨四點王孤息才回來,瞧見麵前煙灰缸插滿煙頭的陸蒙臨,想開口,又欲言又止。


    陸蒙臨轉過頭看著他的表情沒吭聲,狠狠抽完手中的半截煙,起身拿起外套批在身上,臉色難看的低著頭朝門外走去,道:“王哥,陪我喝兩杯”。


    王孤息歎口氣,今晚的事太突然了,突然到老天爺都想不到的地步,誰能料想到一個生活在榮華富貴中的女人就這麽被殘酷夭折,據說她真享福也沒享多少年,現在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走了,王孤息看著走在前麵的陸蒙臨,在他被一快黑暗裏靜靜臥在地上的石頭絆到時快步走上去扶住他,苦澀道:“想開點,真偉會沒事的,他跟你一樣是男人”。


    陸蒙臨站穩後推開他的手,眼神閃爍:“他當然是男人”。


    王孤息看著他歎口氣,前行的背影依舊倔強,他知道他肚子裏有氣,被狗~娘養的老天折騰的不夠現在又輪到馮真偉,一條繩上的螞蚱都沒怎麽好過過,況且陸蒙臨有一點絕對和他站在顛峰揮斥方遵的老子南轅北轍的,那就是格外重感情,王孤息心知肚明陸蒙臨對他的情誼絕不比親兄弟更疏遠,馮真偉也不會隻是他為了上位而不折手段的一課棋子,否則習慣先以禮待人的陸蒙臨不可能動不動就毫無芥蒂的對他拳打腳踢,馮真偉也不會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做陪他跑來蘇州拚搏不止還拚命。


    往往一個人的智慧和他的情商會成反比,卻也不排除極個別的異類,一晚上陸蒙臨在路邊攤前足足喝了一瓶52度古井貢外帶三瓶雪白,幾乎是爛醉如泥,結完帳後被王孤息背在背上還嘰裏咕嚕罕見的羅嗦起來,喋喋不休懷念曾經兩人一起在森山老林裏的孤軍奮戰,整一典型的醉漢,不在意路旁別人的指指點點,自顧自的發泄一肚子的鬱悶。王孤息老實本分地做一個旁聽者,陸蒙臨從小到大的人生軌跡他幾乎是一路跟過來的,就算是這小子稚嫩的十三歲前他也從他口中得知過一個大概,所以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上誰了解陸蒙臨最多,不是注定了會是正宮的女王李蒼苔,也不是邂逅於兒童時期如今位於南京軍區光芒璀璨的宋仕芙,更不是一直隱隱約約關係曖昧的陶瓷,而是他王二,曾經陸鎮的那名乞丐。


    到了河邊,微帶濕氣的風撲麵而來,陸蒙臨酒意醒了幾分,他尷尬轉過頭看著蹲在地上抽悶上的王孤息,道:“不好意思王哥,吐你一身”。


    王孤息抬起頭,咧嘴道:“別跟我來這套,又他~媽~不是第一次了,我習慣了”。


    陸蒙臨訕訕把視線轉移到湖麵,回憶起以前一旦想起未曾蒙麵的母親就會躲在山裏一處隱秘的疙瘩裏喝酒,這個地兒陸家鴻基老爺子從沒找到過,唯獨一次王孤息順藤摸瓜抓住他每每進山打獵都會來這裏休息的規律找到了他,當時陸蒙臨哭的稀裏嘩啦,滿臉泥土,渾身髒不拉幾,王孤息一點都不嫌棄,跑過去搭起他的胳膊,在他耳邊輕聲說是爺們就得頂天立地,哭這是娘們才幹的事,王哥把話撂在這,隻要誰欺負了你,我就殺他全家。


    當時的陸蒙臨那個嫩啊,哪能體會到王二偶爾神智清晰時的孜孜不倦,大把的揮霍自己的青春,從來都把王哥可以讓他學習的八極路子拒之門外,如今他懂了,可習武的人都明白,到了這個年紀還想半路出家,想做主持難如登天,所以王哥就履行他的諾言拉,要錢?我王孤息一乞丐出生半分都沒,要命?賤命一條隻要你要我就敢給。


    “哥,謝了”陸蒙臨雙手緊緊握著欄杆,很多沉澱在內心深處的東西一同揭竿而起那是足夠媲美驚濤駭浪的。


    王孤息怔住,接著哈哈一笑:“既然管我叫哥,謝什麽?隻要以後有錢了給我娶個頂好的媳婦就行,總不能讓我爹媽在九泉下死不瞑目吧”。


    陸蒙臨咧開嘴笑容燦爛:“能媲美嫦娥的”。


    王孤息連連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就像有洪水猛獸襲來一般防備道:“太漂亮的折殺我,隻要屁股大點好生養一點的就成,能一胎生下雙胞胎龍風胎才是王道,要漂亮有屎用,關上燈一個德行,還不是依依呀呀蜿蜒喘息,反爾屁股大的我玩老漢推車更有成就感”。


    陸蒙臨忍俊不禁,被他的玩笑花衝淡了心頭的陰霾。


    王孤息緊接著又指指自己的眼角,撇嘴道:“我眼角這到疤估摸著就能嚇跑不少白嫩娘們”。


    陸蒙臨白他一眼沒接下話題,沉吟片刻後,盯著湖麵還是沒能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來。


    王孤息收斂笑容,眯起眼:“真偉他~媽兩個小時前去了”。


    饒是有心理準備陸蒙臨還心頭一震,半天後囁喏道:“真偉怎麽樣?”。


    王孤息抽口煙,道:“昏了”。


    陸蒙臨握在欄杆上的手勁道愈發的大,他道:“有大礙沒”。


    王孤息道:“沒,半個小時後就醒了”。


    陸蒙臨仰起頭再一次沉默下來。


    許久後,王孤息道:“他爸讓我給你帶句話,以後陽光道是陽光道獨木橋是獨木橋,木橋上澆不了柏油馬路”。


    陸蒙臨點點頭,眼睛炯炯有神看著天。


    一支煙的功夫後。


    陸蒙臨豪不顧及王孤息在旁邊,蹲下身子用手擦了把抹不幹淨的眼淚,道:“他留下了奧迪我就知道了結果”。


    王孤息走到他身旁,如小時候一樣把他按在自己胸口,沙啞道:“兄弟這兩個字不是任何人都如你王哥一樣輕易寫下的,也不是任何人如你王哥一樣能做到無牽無掛的”。


    就這麽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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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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