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晚點。


    陸蒙臨曾沒少聽卞變談論過一些政客嘴臉和心思,大多混上位的都能八麵玲瓏,你來我往更是綿裏藏針,別說什麽以誠相待,相互扶持爬上去的最後關頭別插兄弟一刀就萬事大吉,傻不拉吉誠誠誠這麽幹的都在監獄裏關著,嚴重的就隻能坐在秦城圍牆裏看一輩子巴掌大的天,永遠都別想出來。這些人在外麵時風光無限,權勢的外衣被他們發揮到淋漓盡致,到最後過了頭,想回過去老老實實坎坷崎嶇本分的再走一把已經晚了,鐵手銬都掛在手上了。其實進去的人誰肚子裏沒本明帳,都隻能怨自己時氣不好,因果循環罷了。


    有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做前車之鑒,陸蒙臨雖然震驚看似文雅書生的莊賢心狠手辣,卻也不會太去訝異他會這麽做,平日裏在政府大樓都勾心鬥角了,冷不丁被自己娘們插了一把刀,而且是純粹的血淋淋,沒瘋癲到動用手頭關係一槍把這對狗母子斃了都是善事了,最起碼也沒充昏頭的找個理由丟進監獄,對他來說,丟一兩個人進去還不是如翻掌便捷,之後呢還能贏個大義滅親的美譽,那麽人們的暗暗腹誹就無傷大雅了,起碼組織上還是褒獎的嘛。


    王孤息坐在他旁邊,玩味道:“這個位兄弟可真徹底,就這麽迅速丟進去了”。


    陸蒙臨抬起頭盯著天花板,久久沒能言語,唏噓感慨啊。


    “這家夥夠幹脆,做沒有利益衝突的夥伴最合適了”馮真偉靠在旁邊嗬嗬笑道。


    “對我們來說是福是禍都不好說,我都懷疑我現在是與虎為謀,後悔了今天把那疊資料送給他”陸蒙臨瞪他一眼,歎口氣,這種人連相處了二十餘年的老婆都能眨眼間直接六親不認了,說沒人性興許過了,但成分不多那是一定的。


    “我就怕他現在沒親沒掛會利用職權瞎搞一通,到時候嚴重了層層下來我們難免要被折騰掉一層皮,嚴重點甚至都要跑路”王孤息眯著眼抽煙,行走了這麽多年江湖,他比陸蒙臨多的不隻是多吃幾年飯積累下來的睿智和見識,而是更多對大局上前後觀望的那份細心,陸蒙臨想要短時間內在帷幄中和他比肩,他自己都感覺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事。


    “應該不會”陸蒙臨撫摸發拇指上李蒼苔上次帶來的玉扳指,晶瑩剔透,綠青交加乍眼看下就知道不是次品,李蒼苔臨時走對他說要時長把這個東西待在身上,人可養玉,時間長了就能養活,那時候玉裏麵就會出血絲,能辟邪,陸蒙臨當時傻嗬嗬答應,就養成了每當思考時都會撥弄它的習慣,就像一個老人。


    “何以見得,一個男人被帶了20多年綠帽子,而且還是有了結晶的終極帽子,不發瘋都是好事了,過分點情有可原”馮真偉反駁道,他感覺出現後就給他無與倫比強大背影的王孤息說地是很有道理地。


    “如果真這麽容易被逼瘋,他就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一個被挫折摧毀的男人會讓上海王老爺子上心?大家應該都知道,王式微爺爺可是沉浮了幾十年的不倒翁,靠的不就是銳利的眼光和魄力,能被他上心,我就不去操這個心了”陸蒙臨搖頭道。


    馮真偉雙手抱肩,沒好氣道:“那你說毛的‘與虎為謀’,搞的就像有大災難一樣,嚇死人你償命啊”。


    陸蒙臨起身,唰唰唰給他幾拳,怒道:“你個人性小白,不懂死遠點,從現在開始你沒發言權”。


    馮真偉哆嗦嘴唇,扮悲戚戚道:“哪是沒發言權,簡直就是沒人權”。


    陸蒙臨笑罵:“信不信哥讓你自由權都沒了,直接用鐵鏈子綁起,沒事還用冰箱裏的水潑你下體,讓你一輩子都不能人道,那樣才夠無人道嘛”。


    馮真偉不寒而栗,趕忙屁都不放個跑回房間,鎖好房門後嚷道:“尼瑪,你是慘無人道”。


    陸蒙臨不理他,泡杯茶來了陽台,朝尾隨而來的王孤息輕聲道:“王哥,馮真偉不是如表麵上那麽膚淺”。


    王孤息愣了下,隨即啞然失笑,道:“其實我知道這孩子不笨,相反是太聰明,刻意壓製自己,不想在某個方麵蓋過你的風頭,這也難怪,他根本就沒見過你跟陸老爺子下象棋時的模樣,那時候的你才是最有儒士風範的,單個論謀略不輸給黑瞎子一流的秦懷老先生不就說過,你要放在大清朝,肯定是相宰一流的硬筆杆子,這些話不是空穴來風,依我看啊,你還懂點武略,而且一直都在不斷的進步,別人不信你有一天能勝過已經成王成霸的陸爺,我信”。


    陸蒙臨苦笑,他不想這個時候妄自菲薄。


    王孤息斜他一眼,道:“你掩蓋的好,馮真偉霧裏看花很正常,跟你道一句實話,現在有時候連我都看不懂你”。


    陸蒙臨搖頭,轉移話題:“王哥,好象沒下過象棋了,要不陪我來一盤?”。


    王孤息臉色劇變,擺擺手道:“哥才不給你機會虐我”。


    陸蒙臨納悶道:“曾經我們可是一盤棋殺了三個小時的,實力很旗鼓相當啊”。


    王孤息白他一眼,怒道:“好意思說,上次要不是陸老爺子告訴我,誰能知道你是故意放水,你個家夥不是個東西,跟王哥還玩心眼”。


    陸蒙臨撓撓頭,沒想到被他拆穿,尷尬道:“俺是怕傷了你自尊哇”。


    王孤息大怒:“自你妹,放水才叫傷自尊”。


    陸蒙臨立即信誓旦旦,雙眼炯炯有神:“今晚來一盤,保證不放水”。


    王孤息吃了稱砣鐵了心,別過頭不鳥他。


    陸蒙臨沉下臉來,麵無表情道:“今年過年我回家過,你想不想喝我爺爺一壺極品毛峰?”。


    裝腔作勢的王孤息扭過頭,喜上眉梢道:“真滴?”。


    陸蒙臨‘切’了一聲,沒好氣道:“什麽時候騙過你”。


    王孤息‘蹭’的一聲跑回房間,又蹭的一聲跑回陽台,邊擺開象棋邊道:“能喝上老爺子一壺茶,被你虐死我也瞑目了”。


    陸蒙臨張大嘴看著他,笑道:“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王孤息歪過嘴,陰謀得逞意味道:“你來上海之後我天天死皮賴臉纏著老爺子,棋力大增,孰強孰弱還得下了再說”。


    陸蒙臨作了個請勢,道:“嘴皮子功夫算什麽英雄好漢,真本事拿出來再說”。


    王孤息陰笑。


    陸蒙臨執帥王孤息執將,黑子先走,王孤息迫不及待先上馬,很老套的的步驟,可也最實用,正所謂一個‘日’子瀟灑走天下,想要行兵布陣拿下那頭老匹夫大帥。陸蒙臨微微一笑,下象棋除了對陣爺爺他從來都是先禮讓三分,所以上一兵沒半分暴戾。黑子冷笑,炮跳五格直接虎視眈眈紅子居中大兵,紅子從容淡定,跳馬黃雀在後,隻要黑炮一伸頭,那就要做好被斬於馬下的心理準備,黑子走兩步後步走就慢了下來,他對紅子的陰謀詭計太熟悉了,吃他炮是小事,關鍵的是在於紅子旁邊的車就能直搗黃龍到他大本營了,雖然有數枚虎將在家他一顆子還掀不起多大風浪,要若潑的自己一身腥臊尿水那就得不償失了。


    陸蒙臨氣定神閑,王孤息步步為營,一盤棋已經下至中盤,其中紅子家虜獲黑子一車一馬一炮一象三卒,收獲斐然,黑子家卻降將寥寥四枚,其中不能如車馬炮起到大作用的兵就占據了兩枚,另外就是一炮一車,相比紅子的勢如破竹寒酸不少。


    王孤息摩挲手心裏的雨花石棋子,冷汗道:“你又長進了”。


    陸蒙臨輕輕一笑,提手扣子,黑家軍一枚兵又在擁有主場優勢的紅家地盤壯烈犧牲,收起那隻死的淒涼的兵,陸蒙臨抬頭道:“認真下棋”。


    王孤息眼神一淩,又專心投入到還不知鹿死誰手的棋局,他盯著棋盤思索,紅子所勝兵力有一車一馬一炮在自己家場地上打防禦戰,獨一隻馬鋌而走險走鋼絲在大將眼前,東襲一下西襲一下,反倒拖慢了他將帥的步驟,思考了一下,咬牙上車到盡是獵物的紅子家,大有一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氣勢。


    陸蒙臨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淡定自若走炮躲過他黑車的追殺,順手還一箭雙雕扼住炮的喉嚨,讓它不得不咱避鋒芒退避三舍。黑子一直被拐在內角的馬來救援,剛好跳到紅子車的攻擊點上,蓄勢待發。紅子毫不猶豫放棄車,一馬當先挺進黑子家,此時呈現出雙馬逼得將死角的局麵。黑子似乎有些急過了頭,撤回炮想要救援將軍。紅子如花蛇一口咬下馬脖子,一頭相,又成功俘獲了一匹馬。


    黑子從此局麵如大江東去,再一次豁出去的情況下一車一炮包夾紅帥被暗中早已伺機待動而回撤的炮土崩瓦解,這時江河日下的黑子已經大勢已去。


    王孤息不服氣的臨時掙紮吃了一顆紅車。


    陸蒙臨笑著提起馬,緩緩下投。


    石質棋盤啪嗒一聲。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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